黑夜籠罩著鄧川城。


    遠方街道嘶啞的鬼叫聲,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停了好一會兒,好似沒了動靜。


    李世剛要起身,到窗戶前一看究竟,忽然一張麵目猙獰的怪物麵孔,貼在了雜物房的窗戶上。


    沈夢被嚇得幾乎尖叫出聲,被李世捂住了嘴。


    背對星光,這張麵孔,披頭散發,眼珠發綠,看不清五官。


    窗戶上那個恐怖的頭顱,比平常人的頭顱大了許多倍,一看便知絕非善類,令人生畏。


    那怪物嘴裏,不斷發出低沉沉的嘶吼,往李世和沈夢藏身的雜物房中掃視。


    雜物房漆黑一片,毫無光亮。


    李世不知道窗戶上的鬼臉能否看得見他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隻手握緊沈夢的手,讓她不要害怕,另一隻手緊握拳頭,全神戒備。


    窗戶上那怪物的大頭慢慢往下沉去,過了許久都未見異常。


    李世心道:


    “難道是那怪物沒有看見,坐在雜物房角落的我們?又去了別處?”


    沈夢畢竟是女孩家,隻道真是見了鬼,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李世用力握了沈夢的手一下,起身去到窗邊。


    街上一如既往的空無一人,安靜異常,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正在這時,隔壁屋收留李世和沈夢的農夫,發出了一聲慘叫,又驟然斷聲,好似被人掐住了咽喉。


    “不好,果然有鬼怪進來了這裏,那個農夫有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李世瞬間向沈夢靠攏。


    沈夢也站了起來,將頭貼在雜物房門,側耳傾聽。


    她向李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輕舉妄動。


    李世好像聽到了農夫房內有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清楚。


    他靠近沈夢,想要問沈夢有沒有聽到對話的聲音?


    李世還沒開口,沈夢就輕聲說道:


    “這是一個陷阱。”


    她拉著李世迅速後退,遠離雜物房門。


    雜物房門“轟隆”一聲大響,被一道銳氣,刺出一個大洞。


    李世迅速擋在沈夢身前,想要看清進來的,到底是什麽鬼怪。


    他身旁的沈夢張口就是一聲佛音,向著門外喝去。


    綿綿不絕的六道輪迴,非同小可,一時間音浪滾滾,將怪物包圍。


    一團白影,正要衝進雜物房內,聽到沈夢的六道輪迴佛音,又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黑夜中顯得更加恐怖。


    他沒有往雜物房衝入,而是停在門口,用兩隻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左右搖晃,顯得痛苦萬分。


    沈夢有李世擋在身前,心中倒不怎麽害怕了,她隻想到:


    “任憑你是什麽鬼怪要來害人,我就用佛音來降魔除妖,我不許你來傷害李世哥哥。”


    李世正待保護沈夢,見她口中吟唱不斷,居然止住了那怪物的進攻,比他們倆初次見麵使用的“化緣佛音”不知高明了多少,心中大是佩服。


    “原來夢兒跟著如逸師太,還學到了如此高深的武功,現在倒是她在保護我了。”


    那怪物在沈夢六道輪迴佛音的籠罩之下,原地轉了幾圈,猛地一轉頭,眼光依舊慘綠,直勾勾地盯著沈夢望去。


    沈夢見到那恐怖碧綠的雙眼,和極度猙獰的五官,心中一驚,嘴上聲音發顫,竟然斷了。


    那怪物在沈夢佛音中斷的一刹那,好似脫韁的野馬,狂性大發,手上發出一道剛猛的劍氣,往四周劈去。


    “嘩啦啦”


    一聲巨響,雜物房的兩根木柱子被那怪物劍氣削斷。


    雜物房頂劈啪作響,眼看就要塌陷。


    李世雙手舉天,手掌泛著金茫。


    一道旋風拔地而起,將砸落下來的屋頂,擊上了天空,那是八卦風雲四象劍的威力。


    李世拉著沈夢騰空而起,躍出了雜物房中。


    那間雜物房轟然倒塌。


    星月交輝,光線終於照射了進來。


    李世隻見農夫家裏麵猶如雪虐風饕,一片狼藉。


    一團發瘋一樣的白影,四處亂打,卻是劍氣縱橫,銳不可當,直往李世和沈夢落腳處襲來。


    “這是點蒼的以氣馭劍。這個白影不是鬼,他是點蒼派的高手。”


    借著透進來的光線,李世看見農夫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手裏還抓著半截燭台,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世使出八卦風雲四象劍裏麵的龜勢,全身上下有八卦劍氣守護,密不透風,將那團白影四處擊出的劍鋒全部擋下。


    他醉步連環,腳踏八方,一邊出手,一邊對沈夢說道:


    “這裏有我,能夠擋住他的攻擊。夢兒先去保護農夫,將他手中燭台點燃,看清這個怪物到底是誰?”


    那怪物沒有了沈夢六道輪迴的束縛,更是狂傲,仿佛周身真氣不受控製,破體而出。


    一張八卦光環在怪物腳下形成,畫地為牢。


    怪物又被李世的八卦陣困在核心,四周全是看不見的風雲變幻。


    怪物打出的劍氣,全部如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怪物剛剛被沈夢的六道輪迴佛音驚擾了心智,已近魔態,眼看被困,猛地一聲大吼,突然張口朝著自己的手腕咬去。


    他滿嘴都是自己的鮮血,對著李世噴出了一團血霧。


    李世隻覺眼前一花,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後退一步。


    一轉眼,所有的淩厲劍氣全部消失,那怪物也不見了蹤影。


    “血霧脫困?我的八卦陣居然也困不住他,真是厲害。”


    “此怪頭大如鬥,兩眼碧綠,不像常人,難道中了劇毒?”


    沈夢已經將農夫扶起,手指探了他的鼻息,異常微弱。


    她用火石點燃了農夫手中的燭台,屋內終於有了光亮。


    農夫家裏麵原本已經家徒四壁,現在更是滿目瘡痍。


    一側的牆壁已經倒塌,隻剩下了半間房屋。


    房屋裏麵的所有桌椅板凳盡皆毀壞,牆上還留有一道道深深的劍痕,昭示了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李世運起內力,護住農夫心脈。


    沈夢給農夫推宮過血。


    農夫終於悠悠醒轉。


    他第一眼見到李世和沈夢,還以為見了鬼,嚇得大叫一聲:


    “鬼啊。”


    農夫起身想跑,被李世按住。


    沈夢剛才貼著雜物房的房門,聽到了農夫和那白衣怪物的對話。


    她將懷中的寒光匕首掏了出來,在農夫麵前搖晃。


    “我們隻道你好心收留,給我們一個藏身的所在,沒想到居然是你,把那怪物向我們引來。”


    李世心中疑惑,知道沈夢已經發現了農夫的端倪,隻靜靜等待農夫答話。


    那農夫原本以為兩人被惡鬼吸幹了血,必死無疑,已經變成了幹屍。


    他驟然見到兩人,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聽了沈夢問話,定睛一看,才發現兩人還好好地活著,稍稍安心。


    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又被嚇得不輕,一時間不敢亂動。


    “兩位大爺饒命,兩位大爺饒命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指出了你們的藏身之所,否則那隻惡鬼就要害了小人啊。”


    “兩位難道把惡鬼趕跑了?哎呀,我的房子怎麽變成了這樣?剛才我已經嚇得暈了過去,什麽也不知道啊。”


    李世向沈夢問道:


    “夢兒剛才聽到了什麽?”


    沈夢盯著那個農夫道:


    “李世哥哥,我們剛才聽到這個農夫遇險,還想出去搭救。”


    “我貼著木門聽到他對那怪物說,有兩個外鄉人躲在旁邊的屋內,叫那怪物過去吃了我們。”


    那農夫沒想到李世和沈夢竟然能將惡鬼趕跑,知道遇到了高人,撲通一聲向兩人跪下,聲淚俱下:


    “兩位大爺高抬貴手,原諒小人吧。那怪物來無蹤去無影,每晚都要吸食人血,鄧川城裏的百姓已被他害得苦不堪言。”


    “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這幾個月隻知道那惡鬼很喜歡攻擊外地來的人,並不針對本地鄉民。”


    “小人見二位從外地遠道而來,原本的確是好心想讓二位在家中躲避,指望那隻惡鬼去到別處覓食,不會來我家裏找二位的麻煩。”


    “誰知道,那惡鬼今夜,那麽巧就進入了我的家中,絕非是我將他引來。”


    “我已經被他嚇了個半死,害怕他把我吃了,隻好將他引去二位藏身之所,以求自保,小人也是萬不得已之舉啊。”


    李世和沈夢見他哭得傷心,不像是偽裝出來,便也不去追究。


    沈夢收起了寒光匕首。


    李世將農夫扶起,向他說道:


    “那根本不是什麽惡鬼。”


    “他剛才攻擊我們的招式,分明是點蒼派的以氣馭劍,那人應該是點蒼派的高手。”


    “難怪我們在這裏找不到客棧居住,那怪物隻挑外地人下手,你們根本就不願,也不敢收留外地人,以免他們遇害。”


    “我們相信你見天色已黑,讓我們躲在雜物房,的確出於好意。”


    “你在危險之下,不得已指出我們的所在,情有可原,便不怪你。”


    沈夢向農夫問道:


    “你說這個怪物並不針對攻擊本地鄉民,但你們卻又為何如此害怕?”


    農夫又是帶著哭腔說道:


    “之前官府組織過捉拿這個怪物,被他殺死了不少官差。那些官差,都是我們這裏土生土長的人,可見這個怪物六親不認,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李世望了沈夢一眼,接著說道:


    “但你先前告訴我們,點蒼派也派了高手前來捉鬼,卻無功而返,他們究竟是派了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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