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後之物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少年屏氣凝神暗自運轉氣勁至足下,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默念:“三,二,一!”


    隨著話音落下,少年腳下突然發力,一個縱身竟直接向前飛躍了十餘米!


    轉過頭看向身後之物,隻道是:


    毛皮一帶黃金色,爪露銀鉤十八隻。睛如閃電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戟。伸腰展臂勢猙獰,擺尾搖頭聲霹靂。山中狐兔盡潛藏,澗下獐麅皆斂跡。


    少年正是獨自一人離去的蘇君月。


    而此時正有一隻吊睛白額虎緊跟在蘇君月的身後。


    一人一虎於山林之中上演著生死追擊的一幕,所行之處驚起了陣陣飛鳥。


    良久之後,蘇君月已是滿頭大汗,迴頭看了眼仍然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山大王,心中不禁腹誹道:“究竟是什麽仇什麽怨啊,這花毛的畜生為何這般窮追不舍啊!


    這麽跑下去可不是辦法,早晚得讓這畜生追上,到時……


    想著自己風華正茂就要葬身虎口,蘇君月頓時虎軀一震。


    不行,堂堂永安伯初入江湖便葬身虎口,這麽丟臉的事要是傳出去了,小爺死不瞑目!


    蘇君月四下張望,恰好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棵較為粗壯的大樹,當即足下輕輕一點,雙手牢牢地抱住樹幹向上爬去。


    站在枝椏上,蘇君月好不容易能夠歇下來喘口氣。


    看著樹下咆哮的斑斕猛虎,蘇君月抬手朝其豎起中指,大笑道:“哈哈哈!繼續追啊,傻貓!有種你上來啊!”


    隻見斑斕猛虎好似通靈一般,抬頭撇了一眼樹上的蘇君月,那眼神之中竟有著幾分輕蔑。


    頓時蘇君月火從心起。


    反了天了!一頭畜牲竟然敢瞧不起自己。


    然而還不等蘇君月開口大罵,就聽那斑斕猛虎低吼一聲,隨後就見那龐大的身軀猛然撞向蘇君月所站的那棵樹。


    嘭!


    樹木搖晃,大片樹葉搖落,蘇君月緊緊抱著樹幹大喊道:“虎兄,虎兄,我錯了!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嘭!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隻見大樹應聲而倒,連帶著樹上的蘇君月也栽落在地上。


    我滴個親娘啊,這畜生哪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蘇君月揉了揉發疼的屁股,忽然感覺臉前傳來一股熱氣,抬頭看去,隻見那斑斕猛虎正衝自己喘著粗氣。


    蘇君月甚至從斑斕猛虎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極其人性化的笑容。


    斑斕猛虎張開那血盆大口,朝蘇君月大吼一聲,嗷!


    腥臭的口水甚至飛濺到了蘇君月的臉上,當即蘇君月便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嘔!


    “住、住口……你他娘給老子把嘴閉上!”


    險些被熏到暈厥過去的蘇君月終於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直接讓這頭斑斕猛虎呆愣在了原地,剛剛這隻兩腳獸是不是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感受久違的新鮮口氣,蘇君月如獲新生一般,貪婪地允吸著。


    突然蘇君月似是想到了什麽,低頭看了眼隱隱作痛的手掌,霎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蘇君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瞥了眼身前的斑斕猛虎,隻見後者眼底兇光流轉正怒視著自己。


    蘇君月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說道:“虎兄,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就看那斑斕猛虎喘著粗氣,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隻不過這一次直接朝蘇君月咬了過來!


    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血盆大口,蘇君月差點魂飛天外。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蘇君月單手撐地一個側翻起身,拔腿就跑。


    迴頭看著身後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斑斕猛虎,蘇君月放聲大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白駒過隙,此時已天色漸晚,蘇君月隱隱有些崩潰,這畜生竟然追了自己整整一天!


    心中倍感疑惑的蘇君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一路上自己無論如何變幻身形身後這頭斑斕猛虎就是緊追不放。


    就因為自己打了它一巴掌?不至於吧!


    此時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的蘇君月隻覺得口幹舌燥,莫非本少爺真的要淪為這畜生的口糧?


    就在蘇君月胡思亂想之時,前方不遠處一棵四五個人都合抱不下的大樹映入眼簾。


    這一刻蘇君月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不禁老淚橫流。


    待瞅準一處較為粗壯的枝椏,蘇君月腳下奮力一點,飛身躍上枝頭。


    精疲力盡的蘇君月一屁股坐下,一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下可算是能緩口氣了。


    隻見斑斕猛虎眼中頗有靈性盯著蘇君月,眼底之中恨意十足,仿佛與蘇君月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見狀,蘇君月心中不禁好奇起來,自己是有不少仇家,可自己什麽時候還得罪過一頭畜生?


    蘇君月仔細打量著猛虎的模樣,隻覺得越看越有些熟悉。


    瞧瞧這模樣,再看這體形,蘇君月恍然大悟。


    當初自己幾人剛進山時不是恰好碰到過一隻斑斕猛虎嘛,還別說好像還真就是眼下這隻。


    一想到這裏蘇君月就不禁從心底裏冒出一股火來,他奶奶的,當初就是這頭畜生追得自己狼狽至極,如今竟還敢追來,簡直是不知死活!


    蘇君月起身站在樹上,指著樹下的斑斕猛虎破口大罵:“好你個畜生,有種你上來吃你爺爺啊,到嘴的東西都吃不到,廢物!今天你要是能傷到夜爺爺我一絲一毫,爺爺我立馬躺在地上讓你吃!廢物,垃圾,完犢子的玩意兒……”


    蘇君月站在樹上足足罵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停下。


    樹下的斑斕猛虎在幾番嚐試上樹無果後,憤怒地猛撞了兩下樹幹,卻也隻是使得幾片葉子在陣陣搖曳下飄然而落罷了。


    斑斕猛虎死死地盯著蘇君月,眼中的怒意宛如實質,不時抬頭朝樹上的蘇君月吼叫卻又無可奈何。


    到最後幹脆伏在樹下一動不動,就這麽守在原地。


    蘇君月一看,好家夥,這是和自己耗上了,不過畜生就是畜生,沒腦子。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一番調息過後的蘇君月淡然一笑,朝著那還在樹下守著斑斕猛虎喊道:“傻貓,爺爺我走嘍!”


    說完蘇君月腳下輕點樹幹,飛身一躍跳到離自己不遠的一棵樹上。


    雖然蘇君月還不能像李知風、花小蜂之流那般身輕如燕在樹梢上如履平地一般,但是他跳得遠啊!


    就看蘇君月幾個彈跳之間便消失在遠處。


    身後山林之中,一聲驚天虎嘯傳出,驚起大片飛鳥。


    一路奔襲,蘇君月終於尋到一處有人煙的地方,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樹葉,蘇君月靠坐在樹上靜靜地看著這座靜謐的鄉野村落。


    傍晚餘暉下的村莊,幾道炊煙升起,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犬吠。下地幹活的男人此時紛紛迴到家中,在家的妻子為丈夫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孩子在身旁嬉戲打鬧。


    一陣微風拂過,拭去額頭上的微微汗水,看著眼前這一幕,蘇君月會心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向往,輕聲念道:“嫋嫋炊煙起,鋤隨日落息。村邊黃犬吠,垂髫身前戲。”


    咕嚕!咕嚕!


    隻聽一道不和諧的聲音自蘇君月腹中傳出打破了這美好的一幕。


    蘇君月揉了揉肚子,苦笑道:“一天沒吃東西了,委屈兄弟你了。”


    正當蘇君月四下尋找食物充饑之時,不遠處農田邊上的幾隻雞引起了蘇君月的注意。


    蘇君月咽了咽口水,心中甚是糾結。


    偷?不行有損我永安伯的身份;不偷?那今晚吃什麽?


    一番思想鬥爭下蘇君月終於向自己的肚子妥協,讀書人怎麽能叫偷呢,這叫竊!


    打定主意的蘇君月當即施展流雲步,閃身來到一隻雞的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雞攬入懷中而後一頭紮向樹林中,飛快逃離現場。


    看著那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的動作,很明顯這位爺怕不是第一次竊東西了。


    來到林中的蘇君月看著手中的雞,肥瘦剛好!


    平日裏有花小蜂在身邊,自己就像是個甩手掌櫃一般。


    眼下倒是正好看看自己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蘇君月迅速來到湖邊,殺雞拔毛,片刻的功夫便將一隻雞處理得幹幹淨淨。


    抬頭時蘇君月恰好看到旁邊的樹上結了些許的酸橘,蘇君月頓時心裏樂開了花,今天有口福了!


    蘇君月飛身上樹摘了下幾個酸橘,又迴到湖邊摘了兩片荷葉,眼下萬事俱備,且看本少爺大展身手。


    尋了些幹樹枝後,蘇君月升起火,將酸橘一一剝開,橘皮的清香和橘肉果酸味飄入鼻腔,蘇君月深吸一口大為滿足,這個味道正好。


    蘇君月拿起洗幹淨的荷葉將清洗好的雞放在中間,又把剝好的酸橘捏碎將果汁擠在雞肉上均勻地塗抹開,隨後將剩下的酸橘皮同雞肉一起一同用荷葉包好後隨手扔到了火上烤製。


    做完這一切的蘇君月轉身走到邊上的樹下,隨手折下一根樹枝叼在嘴裏。


    靠坐在樹下的蘇君月輕輕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陣陣微風拂麵,好不愜意。


    片刻之後,荷葉已被火烤得焦黃。


    而當荷葉被蘇君月撕開的一刹,烤雞的肉香撲鼻而來,其中還能隱隱聞到有著些許的果香。


    外麵微微烤焦的雞皮,散發著誘人的顏色。撕開雞肉,裏麵白嫩如玉,汁水四溢,所謂的外焦裏嫩說的就是這般了。


    所有注意力都被眼前這白嫩雞肉所吸引的蘇君月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草叢裏傳來一陣異動。


    突然蘇君月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等再迴過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空空如也。


    蘇君月微微一愣,本少爺的雞呢?


    抬起頭看著那還未跑遠的身影,蘇君月破口大罵:“好你個偷雞賊!你給本少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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