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邊,一老一少忙活著,老頭子負責調製藥羹,年輕男子負責生火,滿滿一罐子藥水要不間斷的熬,直到成一碗粥才可以,而且還不能用大火,必須用小火慢慢煲著。一老一少配合著做事,熟練而又有默契,不同平日大唿小叫的摸樣,此刻都很認真專注。


    “唉……”安翼坐在地上,添著柴火,不知不覺開始歎氣。


    “人未醒的時候你要死不活,人醒了你也要死不活,不知道你想做何?”老頭子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一臉的嫌棄,“年輕人真是難伺候!”


    “你什麽都不懂。”安翼瞥了他一眼,再次揚天歎氣,“人雖然醒了,可是還是那副樣子,跟睡著的時候有何區別?她把我兒子打沒了我都沒恨她,我不過就是招惹了幾個女人,她就把我恨到骨子裏去了,再說,我也沒碰那些女人啊,就是覺得好玩,跟她們賞個花、看個月而已。”


    祁老挑了挑眉,“有那麽多女人,你能坐懷不亂?”


    安翼一聽,撩起衣袖,給他看自己身上的紅疹,“我倒是想亂啊,可你看看這些東西,真快折磨死我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一碰那些花花草草就長這些東西,那些女人也是,好端端的幹嘛要塗脂抹粉,搞得一身臭兮兮的,我就隻能看著,碰一下都不行。”末了,他有些帶恨的瞪著祁老,“我說你這老頭,知道我長這些,好歹你也給我治治啊!”


    祁老冷哼,“你這病沒得治,今天治好了,明天還得複發,反正每天都要上山采藥,有何可治的,不過是浪費老夫的藥罷了。”


    安翼臉黑,“你!”這混蛋老頭兒,原來不是他不給治,而是故意如此的!


    祁老見他變臉,也不甘示弱,“看你一副風流樣,難怪那丫頭寧願死都不願跟你在一起。”


    安翼差點跳起來,迴頭偷瞄了一眼屋內,然後指著他咬牙切齒警告道,“你再胡說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祁老冷哼,懶得再跟他說話,繼續專心的搗鼓罐裏的藥水。


    安翼也沉默起來,麵對著火光他眸底都依然晦暗深沉。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她醒了,可是還是那個樣子,除了雙眼睜著,其他什麽都不變。天知道他有多惱火,看她那樣子,真想把她掐死了然後自己再自盡,省得彼此過得如此難受。


    這日子生不如死,真不是人過的!


    當端著藥羹走進小茅屋內,看著女人手臂垂在床沿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兒般躺在床上,那雙原本的大眼睛雖然睜著,卻毫不光澤,眼底全是死一般的氣息。


    他心口悶痛著,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咬著牙走過去,坐上床後單手將她撈起來像之前服侍她那般讓她依偎在自己胸膛口。


    “把藥喝了。”他在她耳邊低聲哄道。


    可懷裏的人依然紋絲不動,睜著的大眼睛似乎忘了要眨,隻能聞到她淺緩的唿吸聲。


    “把藥喝了!”他語氣稍硬,帶著逼她的意思,“是不是還想我嘴對嘴喂你?”


    可迴應他的還是無聲。


    見狀,他也不再同她說話,將碗裏粥一般的藥羹吞進自己嘴裏,然後對著她嘴覆去。他就不信了,她能比他倔?


    雖說他氣勢洶洶,可真要把藥渡到她嘴裏,他還是不知不覺的溫柔起來,那藥不止苦在嘴裏,也苦在他心裏,這幾個月來他似乎都習慣了這樣的苦味。抬著她下巴,他輕合雙眼,也隻有此刻,他才能感覺到她的溫度。


    好在她並沒有掙紮,那些藥羹都入了她喉嚨被她咽了下去,可他依然不舍放開她,越發深入糾纏著她沒有反應的舌頭。想要她迴應,哪怕隻是一點點迴應也好……


    突然間,嘴裏嚐到一絲鹹味,他先是一怔,隨即睜開眼,入目的是她臉頰上兩行清淚。


    他心口一緊,立馬將她放開,抬起手替她擦拭起來。可她隻是掉淚,雙眼還是無神沒有光澤,他喉結滾了一下,突然將她緊緊抱著,腦袋埋進她頸項裏,“你別隻顧著哭好不好?該哭的是我!我都等了你半年多了,你好歹跟我說句話啊!”似是怕她鬧騰,他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話,仿佛要把這幾個月來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完,“墨冥汐,你聽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所以你不能再做傻事,我不跟別的女人好了,再也不了,以後隻跟你好,隻跟你過日子,那些花花草草我都不招惹了。孩子沒了不要緊,我們還會再有,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們現在就可以生。你相信我,我跟那些女人都沒有什麽的,我連她們手指頭都沒碰過,真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我要說謊,我不得好死!”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可懷裏硬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沒再說話,也沒抬頭看她,真是看她一次心就痛一次。他都知道錯了,還要如何折磨他?


    本以為人醒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可現實卻給了安翼很重一記悶棍,她的不理不睬還不如昏睡呢,至少昏睡的她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狼狽、難堪……


    下午,他一個人去了山穀裏采藥。祁老端著一隻簸箕坐在床邊,一邊漫不經心的挑揀簸箕曬幹的藥草,一邊守著床上的丫頭。


    他也是個怕悶的,沒人同他說話他就渾身不自在,所以也不管床上的丫頭有沒有反應,他都不斷的念叨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讓人頭疼。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你們折騰,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兩個的。要不是你們,我現在都在徒弟女婿那裏享清福了,才不會受那個小子的氣呢。”


    他抬了抬眼,見她依然閉著眼,歎了口氣,“你們兩個真是害苦了我這把老骨頭啊!你說你們要尋死找別的地方不好,為何都要從那裏跳呢?我本來想嚇嚇我那悶葫蘆徒弟的,結果沒把她嚇到,反而被你嚇到了。安小子也是個缺心眼的,跟著你跳差點把我這把老骨頭砸死。差點砸死我不說,自己都快死了還抓著我不放,非讓我救你。為了你們兩個,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本來白白胖胖的,現在被你們折騰得骨頭都快散了,你看我瘦得隻剩皮包骨了。”


    他低下頭繼續把簸箕裏不能要的草藥挑出去,悶聲悶氣的道,“早知道你這麽想死,我當初真該挖坑把你們兩個埋了,讓你們去地下做一對苦命鴛鴦,也省得我一把年紀還跟著你們遭罪。”


    “老……人……家……”


    “哼!”祁老抬起頭,瞪著她,“你還知道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我……”木床上,墨冥汐睜開了眼,幹涸的唇瓣動著,但卻是泣不成聲。


    “好了,能說話就成,別一醒來就哭哭啼啼的,活似我命不久矣般。”祁老沒好氣的斥道。


    “老人家……謝謝……”她知道是他救了她,一直都知道。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樣子,眼前古稀的老人一頭白發,盡管眉胡也都白透了,可言語時中氣十足,很是精神。他看著嚴厲,但五官溫和慈祥,一看就是個心地很好的老人。


    “唉!”聽到她泣不成聲的感激聲,祁老非但沒覺得開心,反而沉沉的歎了口氣,“既然知道我救你們不易,以後就莫要再做傻事,人啊,哪有不遇坎的?可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這天下豈不是屍橫遍地了?”


    “我……”墨冥汐雙手撐在兩側,試圖慢慢起身。可試了好幾次,她都沒能如願,咬著唇的她隻能以淚洗麵,痛苦的看著自己的雙腿。她沒了內力,甚至連腿都動不了……


    “丫頭,躺著別動!”祁老伸手將她肩膀按了下去。


    “老人家……我……我現在成了……成了廢人了……”墨冥汐泣不成聲。


    “哎呦,這多大的事啊?”祁老嗔怪道,“又不是沒得救,你著什麽急啊?誰讓你一直昏睡著,我想替你治也不行啊!”他朝門外看了看,突然壓低了聲音,“丫頭,不用難過的,不是還有那混蛋小子麽?我跟你說,反正那小子在乎你,你以後就使勁的折磨他,往死裏折磨,折磨得他不成人形。他要是受不了折磨了,你再拉著他一起去死,等做了一對鬼鴛鴦,繼續折磨他,折磨到他做鬼都難受。如此一來,也算替我出了口氣,不枉我救你一場。”


    “……”墨冥汐愣愣的看著他,第一次聽到如此安慰人的話。


    祁老端著簸箕起身,還不忘迴頭對她嚴肅提醒,“記得啊,等那小子迴來後,你一定要狠狠折磨他替我出氣,要不然我可不幫你治腿傷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雖年邁蒼老,但骨健挺拔,迴想著他說的那些話,墨冥汐顫抖的哭著,心裏五味雜全,說不出的感激,說不出的難受……


    眼看著天黑,某個男人風風火火的衝進小茅屋內,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後又跑了出去。沒多久,他端著一碗藥又返了迴來。


    如往常一樣,他先把人抱起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後自己含著藥去喂她。可就在他剛把碗放在唇邊時,突然藥碗上多了一隻手,他猛的一怔,傻眼般的看著那隻蒼白的小手把藥碗移到她嘴邊。


    她喝得很慢,甚至有些吃力,沒咽一口都會皺起眉頭。


    “咳咳咳……”一碗藥喝下去,墨冥汐忍不住咳嗽,痛苦得直掐自己脖子。她並非嬌氣得不敢喝藥,而是長久以來都以流食為主,且還是他那種方式喂她進食,可以說,她食道如今變得很敏感、很小氣,最後的藥沫渣子吞下去時,喉嚨裏都生疼生疼,像針紮一樣。


    “誰讓你喝這麽快的?”安翼迴過神,忍不住對她惱道。一手摟著她,一手不斷的拍她後背替她順氣。


    待緩過勁兒,墨冥汐又開始閉上眼,再次陷入‘沉睡’中。


    看著她兩排輕顫的睫毛,安翼臉黑得就跟被柴火熏了似的,就差頭頂冒股煙了。又不理他了嗎?


    將她放迴床上,他氣唿唿的坐在床頭邊,手握拳頭捶著床撒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沒良心的!虧我上山下河給你找藥,今日忙了半天現在連口水都沒喝上!”


    墨冥汐偏頭,閉著眼依然沉睡以對。


    安翼扭頭,對著她咬牙切齒,“你做好一輩子都別出聲!”


    他起身,帶著一身怒火衝了出去。


    可氣歸氣,等天黑的時候他還是提著一桶水進來了,還把門重重的關上,小茅屋都隨之顫了起來,仿佛隨時會塌一般。


    他繃著臉走到床邊,低頭就開始給人脫衣裳。


    可今日並不像往常,他手剛一碰上墨冥汐身子,墨冥汐下意識的抓住自己衣襟。盡管她沒睜眼,可蒼白的臉卻莫名的染著紅暈,看起來氣色都好了許多。


    安翼還在氣頭上,見她不願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粗魯的將她雙手拉開,怒道,“你身上有多少毛我都知道,有何好遮的?我給你洗了半年多身子,你現在才知道害羞,早做何去了?”


    墨冥汐慢慢的軟了身子,再沒動彈分毫。


    安翼繃著臉,咬著後牙槽把她幾下扒了幹淨。別看他動作粗魯,就跟撒氣似的,當真擦著她身子的時候那動作卻不知不覺溫柔了起來,特別是在她身上有疤痕的地方,更顯得小心翼翼。


    最後為她穿上衣物,他坐在床頭邊,把手裏的布巾狠狠的甩進了木桶裏,也不知道是幹活太累還是別的原因,一個勁兒的喘著粗氣。


    “做牛做馬的服侍了你這麽久,當和尚我也認了,連摸都摸不得……墨冥汐,你幹脆讓我死了算了!”喘著粗氣,他嘴裏也不忘抱怨。


    “我想迴京……”突然,身後傳來輕幽幽的聲音。


    “……”安翼一僵,以為聽錯了。迴過頭,看著她那一雙無神的大眼,他立馬就火了,“不迴去!打死也不讓你迴去!除非你同我好,還要讓我睡,否則你一輩子也別想迴京!”就他這樣,她迴去還會管他死活嗎?


    雖然她現在也不管他死活,可畢竟就他們兩個,他想如何就如何,沒人能幹涉。若是迴京,這女人一定會同那次一樣把他當陌生人。


    墨冥汐慢慢的閉上眼,對他又開始不理不睬。


    “你!”安翼差點吐血。俯下身去抓著她雙肩搖晃起來,“不許閉眼,我命令你看著我!也不許給我裝啞巴,要不我咬死你!”


    看著她一點都不受威脅,他心一橫,當真低頭朝她嘴咬了下去。


    兩唇相觸,彼此身子都為之僵著。安翼試探性的撬開她貝齒,見她沒反抗,這才捧著她臉深入,高大的身子隨即壓在她身上,將她瘦小的身子緊緊抱著,唇上的動作也越發瘋狂起來,像饑餓多時的野狼般,恨不得把她吞進腹中。


    哪怕她並未有迴應,他依然忘情不休的深深糾纏著她……


    他一個大男人,天天伺候她吃喝拉撒,這些都不說了,其實最苦悶的就是天天給她擦洗身子,晚上還要抱著她入睡,他是個男人,做這些事就夠委屈了,偏偏連碰都不能碰,那種看得著吃不著的滋味跟太監有何區別?


    直到察覺到她快窒息,他才將她放開,俊臉貼著她耳朵沙啞的問道,“你說你到底要不要我睡?我先警告你,你要是敢說個‘不’字,我立馬把掐死你。想迴京,門都沒有!”


    認識他這麽久,墨冥汐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暴戾,他以前也很無恥的,想和她做那種事的時候也從來都是口不遮掩,可他一直都很好脾氣,總是說些花言巧語,不會像現在這樣像個禽獸般威脅她。


    她一直以為沒了孩子就可以將他徹底的忘記,就可以和他斷得幹幹淨淨,以後各自為安。可在那晚看到那張字條時,她才知道,她根本就忘不了他。不止忘不了,明知那是個陷阱,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往裏跳。那字條上說他有危險,要人去救,她沒有過多猶豫就去了……


    這個男人,毀了她一生,可她還是忘不掉,哪怕他已經屬於別人,她還是忘不掉。所以在山崖,她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隻為了這一輩子再也不要去想他……


    那老天連她這點要求都不答應,還是讓他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是要逼著她去迴憶那些痛苦……


    聽著她抽泣的聲音,安翼抬起頭,沉著臉瞪著她,“有何好哭的?我為了你變成這幅慘樣我都沒哭!不想讓我睡就算了,你以為我多想碰你?哼!”


    語畢,他放開她身子,起身坐到床邊,繼續砸著床麵出氣。


    就在他以為身後的女人不會再理他時,突然傳來她哭泣的聲音,“你都有妻子了,為何還要纏著我?”


    安翼猛的迴頭,惡狠狠的道,“那是娶給我爹看的,又不是我想娶的!”


    墨冥汐搖著頭,並不接受他的解釋,“可你還是娶了。”


    安翼冷哼,“就蘇家那德性,我爹早晚會同他們翻臉,不用我提出來,我爹遲早會主動提出讓我休了她。”看著她淚流不斷的雙眼,他煩躁的轉過身,拿破舊的衣袖給她擦了擦臉,“你能不能別再哭了?煩死了!以前都沒見過你這樣,你可是故意招人嫌棄?”


    墨冥汐扭開頭,並不想領他的情。


    安翼臉色又黑了起來,“我承認我是娶了她,可我跟她成親後連她手指頭都沒碰過。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是清白的。”


    墨冥汐突然冷笑,“你清白?那麽多女人都來京城找你,你還有清白?”


    安翼抓住她雙肩,一瞬不瞬的瞪著她,最後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麽的,突然移開眼,“我都不知道她們叫何名字,更別提碰她們了,就隻是見過一麵而已。”


    墨冥汐輕輕笑出了聲,“嗬嗬……你以為你這麽說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你不招惹別人別人會拿著你給的信物跑來找你?安翼,我是沒家世、沒地位,可我也不傻。”


    安翼又扭迴頭瞪著她,隻見她笑得很冷很刺眼。


    不等他開口,墨冥汐又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說什麽後悔的話,老人家說得對,他救我一場我不能再死,否則就是辜負了他一片苦心。我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對得起那些幫我過、在乎我的人。至於你……”她雙眼看著他,眸底泛著淡淡的冷意,“我們之間談不上誰辜負了誰,畢竟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你從未強迫過我。要怪隻怪我太自以為是,我不過是貧苦人家的女兒,竟妄想嫁你為妻,別說你看不上我,就連我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很可笑、很無知。安翼,你走吧,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幻想,我死過一次,我現在隻想好好活下去,為了那些在乎我的人好好活下去。你我再這樣下去,對你對我都是傷害。以前我沒資格嫁你,現在成了廢人,我更沒資格在你身邊。你這麽愛麵子的一個人,是不可能受得了這些的。就算你願意接受我,那也是因為可憐我。而我……”她低下頭低聲道,“不想讓人可憐。”


    安翼鐵青著臉,那真是耐著性子聽她把話說完的,隻不過聽完之後他抑製不了激動,抓著她肩膀猛搖起來,“你可憐?你有何可憐的?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我做牛做馬的照顧你,就為了讓你醒過來。可你呢,你沒一點感動不說,還把我當狗一樣想踹掉,墨冥汐,你還有沒有良心?我都說了我錯了,我說了幾個月了,你是不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剛吼完,門外傳來幹咳聲,“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還想不想讓老頭子我睡覺了?真是受不了,人沒醒的時候要死不活的,人醒了也要死不活的,你們倆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啊!”


    墨冥汐咬著唇,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反倒是安翼,不甘示弱的朝門外低吼道,“臭老頭,睡你的去,我們倆恩愛關你何事?不許你再來打擾我們的好事!”


    門外,老子頭也惱了,“混小子,我是怕你把我房子給拆了,這可是我養老的地方,弄壞了你可賠?”


    安翼咬牙,“賠就賠!迴京後你要多少房子我都賠!”


    老子頭在外‘嘿嘿’一笑,“那可是你說的?好了好了,你們隨便折騰,不過動靜也別那麽大,免得把山裏財狼招惹過來。”


    很快,外麵傳來離開的腳步聲。


    墨冥汐低著頭,腦袋都快埋到胸口了。那老人家看著很慈祥善良的,為何她感覺他這麽不正經呢?


    把煩人的老頭攆走,安翼沉著臉迴頭又瞪著她,許是知道再吵也沒用,他一頭倒在床外側,背對著裏麵的女人,氣唿唿的蹦了一句,“睡覺!”


    身後一直沒動靜,安翼悶了許久,還是轉過了身,氣唿唿的把女人往懷裏一抱。


    想他怎麽也是安家的大少爺,要什麽沒有,偏偏要個女人就這麽難。


    想到京城裏的人和事,他心裏更是煩悶抓狂,不把這女人解決好,迴京麵對府裏那個姓蘇的,她還不是照舊鬧騰。


    可這女人一副死心絕情的樣子,要搞定也不容易。除非把她肚子弄大……


    想到這,他眼皮顫了顫,眯著眼瞄了瞄懷中異常冷漠的小女人。這倒是個好主意!


    把她肚子弄大,就算她不同意,京城裏那些人也要逼他負責。她現在連路都走不了,沒那個本事再打掉他的孩子。再說了,到時候時時刻刻看著她,她也沒機會再做蠢事。


    想著這些計劃,他心裏按捺不住的激動,加上抱著柔軟的身子,更是心猿意馬,不知不覺連唿吸都變得火熱起來,開始在墨冥汐耳邊有意無意的磨蹭著。


    墨冥汐額頭上隱隱溢著冷汗。她不是無知的少女了,對他身體的變化也一清二楚,壓根就沒想到他如此沉不住,她雙腳都沒有知覺的情況下,他還能有那樣的想法。


    偏偏有些就是這麽不要臉,哪怕剛剛差點成仇人,這會兒邪火一上身,突然又變得溫柔起來,甚至沒羞沒臊的在墨冥汐耳邊沙啞道,“汐汐,給我一次可好?你要再不讓我碰,我可就廢了。我們以後還要過一輩子的,你難道忍心看我變太監?我發誓,就一次……今晚就一次!”


    墨冥汐拉長著臉,以前他也是這麽無恥,為何那時她就不覺得惡心呢?現在,她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無恥之徒!


    在他薄唇吻上來之際,她抬起雙手抵著他胸膛,腦袋偏向另一側。


    盡管她沒說話,可這無聲的舉動讓安翼沉了臉,也刹住了動作,“墨冥汐,你會不會太小氣了?我說就一次而已,又不讓你動,你有必要如此嗎?”


    幸好他不吃人肉,要不然非咬死她不可!


    墨冥汐沒看他,隻是抵著他胸膛的手微微顫抖。


    安翼磨著牙,越想越氣,“有何好不甘的?又不是沒做過!你以前還巴不得我那樣做呢,現在才來裝清高,不覺得好笑?你也不想想平日裏我怎麽伺候你的,連你月事都是我幫你清洗的,你身子我哪裏不熟悉,嗯?”


    聽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不像樣,墨冥汐臉紅耳臊,終於忍無可忍對他吼了一句,“你非要這麽不要臉?”


    安翼臉黑的怒道,“對!我就是這麽不要臉!”


    他都這麽子求歡了,這女人居然無動於衷,真是氣得五髒六腑都是痛的。不是他不敢對她來硬的,隻是那樣做始終覺得麵子掛不住,他真那麽卑鄙無恥,早就沉她昏睡的時候趁虛而入了,哪裏還會跟她說盡好話。


    翻身坐起,他套上鞋子拉開門頭也不迴的往外衝。不睡就不睡,大不了今晚去跟老頭子擠擠!


    改明兒找老頭兒問問看有沒有催情的藥,他就不信了,她還敢不從!到時候怕是會求著哭著讓他睡!


    沒多久,隔壁小茅屋傳來怒罵的聲音——


    “混小子,你跑我這裏來做何?滾滾,老頭子我沒那龍陽之好,別玷汙了我清白!”


    “臭老頭,我就歇一晚,你還能再想歪點嗎?”


    “滾開,穿個褲衩就往我屋裏跑,還敢說對我沒非心之想?”


    “你還好意思說,我那破衣服都成渣了,你讓我怎麽穿著睡?”


    “滾——”


    這邊,聽著兩人對罵的聲音,墨冥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老人家也太……


    ……


    京城這邊,羅魅突然收到一封飛鴿傳書。


    看著熟悉的筆跡,她又驚又不解。驚得是這封信是自家師父寫給她的,說是要來京城找她,而且還會帶兩個跳崖的男女迴來,讓她準備一下,要辦事。


    她不解的是自家師父的意思,要辦事?辦啥事?喜事還是喪事?


    將信拿在手裏看了兩邊,南宮司痕同她一樣皺著眉頭,深表不解,“跳崖的人?你師父說的可是墨冥汐和安翼?”


    他也很奇怪,到底安翼去了何處,為何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而那墨冥汐他們在崖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屍首,這兩人就跟在人世間消失了一般,讓人很是費解。現在突然告訴他們,有人要帶著兩個跳崖的人迴來,而且是送到她乖寶手裏的,除了失蹤的墨冥汐和安翼外,他們也想不到還有何人。


    讓他頗為驚訝的是,安翼居然也跳崖了?!


    羅魅糾結的搖著頭,“我也不知道師父是何意思。但應該是他救了墨冥汐和安翼,我記得師兄說過師父因為要救什麽人所以來不了京城。”


    南宮司痕心裏有了些數,不過看著紙上的字,濃眉還是沒發舒展,“他老人家要你準備辦事?怎麽,那兩人死了?”


    羅魅更糾結,“我想應該不會吧……要是他們死了,這都半年多了,早腐爛了。”


    南宮司痕盯著信紙,無語的搖頭搖頭。這信紙還有好多空白處,那老人家難得送個消息,也不願多些幾個字,這……


    他抬起頭朝自家女人看去,“乖寶,你師父脾氣可好?”


    羅魅扯了一下嘴角,“還好吧。”


    南宮司痕繼續問道,“他有何嗜好?”


    羅魅想了想,搖頭,“我沒覺得他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不過有聽他對師兄說過一些話。”


    南宮司痕挑眉,帶著幾分興趣,“他說過什麽?”


    “他老人家經常罵師兄,讓師兄多賺些銀子,以後他老得走不動了,就在大房子裏養老。”頓了頓,羅魅又低聲道,“師父年紀大了,擔心晚年生活沒保障也很正常。聽師兄說,他有個女兒的,但是在一次混亂中,那個孩子被人抱走了,後來一直都沒找到。”


    南宮司痕拉著她走到書桌後,同她一起在大椅上坐下,接著問道,“他有女兒,那他女兒如今年紀怕也不小了?”


    羅魅搖頭,“不是,聽說師父是中年得子,那女孩兒比師兄年紀還小呢。”


    “那你們師娘呢?”


    “師兄說當年敵軍入城,就是因為那場混亂,師娘死了,那孩子也被人抱走了。師父晚到了一步,結果就……”


    南宮司痕沉默起來,有些問不下去了。


    不過羅魅卻接著說道,“師父喜歡雲遊四方,我想他應該是在找那個女孩。隻不過很可惜,一直都沒消息。”


    南宮司痕拍了拍她的手,突然道,“既然他想投奔你,那我們就順了他的意吧。改日我讓人去準備一處別院,讓他以後在那裏安心養老。正好嶽母大人想開藥鋪,以後他們師徒也不會太無聊。”


    羅魅驚訝的看著他,“你這麽大方?”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南宮司痕臉色微沉,“為夫像是吝嗇之人?”


    羅魅暗抽嘴角。咋感覺這男人有討好他們師父的嫌疑?


    提到自家師父,她不由得想起某個師兄,於是歎氣道,“也不知道師兄去了哪裏,都好一陣子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可我又不相信他會出事,畢竟他也是極有本事的人。”


    南宮司痕抿著薄唇,眸光忽閃,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乖寶,你還記得你師兄留在別院的盒子嗎?”


    羅魅點頭,“嗯……怎麽了?”


    “那盒子少了兩隻。”


    “啊?少了?”


    “我想應該是你師兄迴去過。”


    “這……”羅魅啞然。她想她應該猜到師兄做何事去了……


    京城這麽大個地方,有錢的人不在少數,他那些丹藥應該很有銷路吧?


    ……


    經過一陣子調養,蘇念荷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孩子沒保住的消息羅家也得到了消息,羅子航在蘇偵伯默許下,偷偷去了蘇府,聽蘇念荷哭著把經過說完,他氣得直捏拳頭,年輕的臉上全是恨意,“該死的安一蒙,他居然逼你打掉孩子!那是我羅家的骨肉,他有何資格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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