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殺了燕公公,快把她們帶迴去見皇上!”另一名侍衛激動的大喊道。


    “王妃?”對眼下的情況,墨冥汐也是懵。不是怕,而是不明白這個所謂的燕公公是如何死的。


    她們就在那邊不遠處,按理說這邊有動靜應該能夠聽見,難道是因為殺蛇的時候太過專注了,所以才沒察覺到這邊的暗殺?


    “不怕,沒事的。”羅魅睨了她一眼,輕微搖頭。這些人也隻是大內侍衛,跟他們過多解釋也沒用,要證明清白,還得跟最有地位的人解釋。


    她一手握著帶黑血的匕首,一手主動牽起墨冥汐,麵色不驚的從死去的太監身上跨過。她還真不信,一把匕首就能判定她是殺人兇手?


    那些個侍衛見她們還算自覺,倒也沒為難她們,隻是各個手執刀柄做著防備的架勢,仿佛她們隨時會逃跑般。


    路過紮營的空地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朝他們望來。搭營的侍衛和下人們以及諸多被南宮翰義帶出來的王孫公子,無不好奇。


    主要是羅魅他們這邊太顯眼了。一群侍衛手執刀劍催趕著兩個摸樣清秀的人,在一眾高大的侍衛中,兩個人正因為個子嬌小,所以顯得特別出眾。


    但大多數人都沒能看出羅魅的身份,隻除了那幾個經常同她見麵的——


    墨白丟下手中搭帳篷的木棍,沉著臉就朝她們跑過去。除了被眾多侍衛催趕外,他也眼見的發現了羅魅和墨冥汐的不同之處,兩人束發淩亂,灰色的男裝上染著什麽東西,遠遠看去,又髒又刺眼。而且兩人走路的姿勢,有些崴腳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有兩名侍衛抬著一個人,那個人一動不動,歪著頭看不到臉,但雙手垂在半空中僵硬的擺動著,很是奇怪。


    這樣的情況下,他哪怕再理智都無法保持冷靜,衝上去就指著侍衛怒道,“你們要做何?她是何人你們可知道?還不趕緊放了她們!”


    走在最前麵的那名侍衛舉刀指著他,怒道,“你又是何人?還快速速退下!”


    墨白沉著臉欲衝上前給他教訓,突然手腕被人捉住。


    他迴頭一看,略驚,“江太子?”


    看著江離塵前來,那些侍衛收起嚴厲的神色,紛紛朝他行禮道,“見過江太子。”


    江離塵朝兩個矮個子看去,最後眸光落在羅魅身上,看著她一身汙垢,且發絲、衣裳都很是淩亂,他眯著眼沉聲問道,“出了何事?為何這般狼狽?”


    羅魅抿了抿嘴,將匕首舉了舉,“沒什麽,就是在那邊殺了條大蟒蛇,不知道哪裏跑出一個死人,這些人非要說我們殺了人。就這樣而已。”


    江離塵朝最前的侍衛看去,“她乃蔚卿王妃,你們怎可為難於她?”


    那侍衛抬頭道,“江太子,小的們也是秉公辦事,姑且不論蔚卿王妃是否殺人,她出現在那,燕公公又慘死在那,不管如何,她都有殺人之嫌。小的們也並非要為難她,隻是燕公公乃皇上的內侍,他死於非命皇上一定會追究下來,小的們不得已才將蔚卿王妃帶去麵見皇上。”


    聞言,江離塵皺眉,“燕公公死了?”他這才朝兩名侍衛抬著的人看去,那太監的服飾再明顯不過。


    侍衛應道,“是的,我們發現之時燕公公已經斷氣了。江太子,小的們此刻要帶蔚卿王妃去麵見皇上,不便相陪,還請您見諒。”


    語畢,他也不等江離塵迴話,冷聲朝其他侍衛喝道,“走,帶蔚卿王妃麵見皇上!”


    他這一嗓子像故意似的,立馬招來不遠處的人,不管是年輕的王孫公子,還是正在做事的下人們,一個個驚訝不已的看著羅魅削瘦的背影。


    真沒想到蔚卿王離京居然會把自己的王妃給帶上!


    最主要的是她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


    羅魅表現如常,盡管無數道目光射向她,可她依然不驚不慌,就連腳步都從容鎮定。


    墨冥汐攙著她,同她一起,隻不過小臉繃得緊緊。


    看著她們走向另一頭,江離塵沉著臉,隨即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墨白見狀,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而在不遠處,眯著眼的男人唇角勾著淺笑,邪氣的臉上暗藏著幾分得意。


    他倒要看看,南宮司痕能否替自己的女人開罪!


    還有那該死的賤東西,他要讓她知道,她出了事,她那奸夫江太子是如何對她無情的……


    敢背叛他,他就要讓她知道其下場!


    他安翼就算整不死他們,也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


    見到羅魅的那一刻南宮翰義臉色就有些冷了,再聽說她殺了自己的貼身太監後,龍顏上立馬帶上了怒,指著跪在地上行禮的羅魅嚴厲的問道,“羅氏,為何要殺朕的人?可是你對朕有何不滿?”


    他這話一出,威懾力不同尋常,等於說羅魅是想弑君。


    南宮司痕站在羅魅身側,沉著臉替她迴了話,“皇上,臣的王妃絕對沒有不軌之心,臣更加能肯定燕公公並非她所殺。一切真相,還請皇上嚴查。”


    南宮翰義橫眉怒眼瞪著他,一改往日對他的偏袒,依然厲色道,“她是你的女人,你自然幫她說話!蔚卿王,朕信任你,但不代表朕信任她!”


    一旁,南宮初明也忍不住附和,很嚴肅的看著夫妻倆,“蔚卿王,所有人都知道你寵愛羅氏,可此事並非小事,燕公公是我父皇身邊的人,對燕公公不敬就是對我父皇不敬,更別說殺害燕公公了。那麽多侍衛當場將她們二人捉住,且她手中執有兇器,可謂是人贓俱獲,你怎能因為寵愛她就包庇她?你如此做就不怕我父皇痛心、失望?”


    南宮司痕眯著眼朝他看去,眼縫裏夾雜著冷冽的氣息,對他的指控絲毫不服,“琇陽王,本王寵愛她是事實,那是因為本王知道她為人品性如何,她值得本王寵愛。所以本王不相信她會主動殺人!更何況,她沒有理由要殺害燕公公,她平日裏連宮門都少進,對宮裏的人事並不熟悉,讓她一個女子無端殺人,這可能嗎?”


    南宮初明陽光俊朗的臉上瞬間布上了一層戾氣,很是難看,“蔚卿王,你可以反駁本王的指控,但當著我父皇的麵,你如此替你的王妃開罪,未免太不把我父皇放在眼中了!”


    南宮翰義龍顏上也是冷冽的怒氣。


    在這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氣氛冷肅的有些嚇人。


    “本宮也可以證明蔚卿王妃並非殺人兇手。”


    突然,一道溫潤的嗓音從外傳來。


    帳篷裏的人聞聲望去,隻見江離塵優雅閑適的踱步進來。麵對龍顏肅冷的南宮翰義,他禮貌性的拱手道,“皇上,江某也可替蔚卿王妃作保,相信她不是殺害燕公公的兇手。”


    南宮翰義微眯的眼中閃過一絲戾色。


    而南宮初明則是嘲諷的反問道,“江太子,你如何能替蔚卿王妃作保?她同你之間應該沒關係才對。”


    而就在江離塵微笑著準備開口時,外麵又有一戲謔的聲音傳來,“誰說沒關係的?據我所知,江太子對蔚卿王妃暗生情愫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看著安翼一臉邪氣的進來,南宮司痕和江離塵都黑了臉。


    南宮初明笑了笑,“原來如此啊?嗬嗬……”


    他那笑聲和目光意味深長,仿佛江離塵和羅魅做了什麽對不起南宮司痕的事一般。


    羅魅一直沒開口,不是不想說話,而是還沒找到機會插話。聽到安翼的話以及南宮初明的笑聲,心頭一把火,讓她把話題轉移了迴來,“我沒殺人!”


    眾人這才紛紛將目光又重新投向她。


    南宮初明不屑,“羅氏,殺沒殺人可不是你說了算,人證物證俱在,你覺得能欺騙誰?”


    羅魅抬起頭,冷然的看著他,“琇陽王,人證也隻能證明我在案發現場,但沒人親眼看到我殺害燕公公。至於物證,不過是一把防身的匕首而已,就因為染了點蛇血,就可以冤枉我殺人嗎?”


    南宮初明哼笑,“你再狡辯也無用,畢竟除了你的丫鬟外,沒有其他人能替你佐證。”


    羅魅麵色沉冷,但又不失從容的道,“我不需要別人替我佐證,我能自己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哦?”南宮初明臉上的嘲諷更多,“羅氏,你未免太過自大了。”


    南宮司痕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隨即朝南宮翰義拱手道,“皇上,臣相信臣的王妃是無辜的。既然琇陽王不信,不妨讓臣的王妃拿出證據以證清白,好讓人心服口服。臣除了力保臣的王妃無罪外,如若她說謊,臣也甘願替她受罰!”


    羅魅皺眉看向他,不讚同他最後的話。才不要他受罰呢!


    她知道他在乎她,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袒護自己,她承認,她是真感動了。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沒明哲保身不說,還毫無畏懼的報她、護她、信任她……


    就在心裏倍感溫暖的時候,江離塵同樣認真的開口,“皇上,江某也力保蔚卿王妃無罪。還請皇上給她一次證明清白的機會。”


    對羅魅的話,南宮初明是嗤之以鼻的。鐵一般的證據都在眼前,別說她隻是一個女人,就算她能醫善毒又如何,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胡鬧?


    他不著痕跡的朝安翼看去,安翼淡淡的迴了他一個笑容。


    將兩人暗中的神色收入眼中,南宮翰義背著手,威嚴冷肅的瞪著羅魅,“羅氏,別說朕不給你機會,朕要看你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倘若你拿不有利的證據,可別怪朕當場治你得罪!”


    羅魅麵無表情的起身,然後拉著墨冥汐走出了帳篷。


    南宮司痕先跟了出去,接著是江離塵。


    南宮翰義朝南宮初明看去,父子倆眼神中都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


    出了命案,死的又是南宮翰義貼身的太監,這不算小事了,很快幾乎所有的王孫公子都聚攏過來。


    寬敞的空地上,羅魅旁若無人的檢查起屍體,還讓墨冥汐幫忙脫了他的衣物,隻留下一條白色的褻褲。


    這一幕讓眾人不解外,一個個神色都很是驚訝。別說他們這些大男人看到死不瞑目的燕公公頭皮發麻了,她一個女人居然能麵不改色的在那擺弄死人。


    就連南宮翰義和南宮初明父子倆都大感意外。特別是羅魅認真且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他們父子倆再次對了一下眼神。


    南宮初明隨後朝安翼看去,但安翼依然隻迴他淺笑,明顯就是在嘲諷羅魅裝腔作勢。


    而羅魅先是把屍體檢查了一遍,特別是他被刺穿的胸膛。一邊清理著血汙一邊吩咐墨冥汐去找些濕泥。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何,就連南宮司痕和江離塵都看不明白。可當著眾人的麵,他們也不好開口。


    很快,墨冥汐找來了一些濕泥,羅魅接過後,又吩咐她去搭材生火。


    墨白站不住了,趕緊上前幫忙自家妹妹。


    一些人注視著兄妹倆的舉動,但更多的人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羅魅。


    隻見她雙手插在濕泥中,把濕泥扮成黏糊狀以後,一點點向屍體的傷口內灌入——


    這一幕,要不是眾人親眼所見,壓根就無法想象,她一個女人居然敢做這種事。


    玩屍體也就罷了,還如此給屍體灌泥,這不是血腥,而是惡心。惡心得讓人毛骨悚然!


    “羅氏!”南宮初明看不下去了,冷著臉站了出來。


    “琇陽王。”江離塵還不等他說完,同樣站了出來,當眾認真道,“蔚卿王妃所做雖讓人無法理解,但本宮相信她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何不讓她繼續下去?”


    “可她如此做分明就是對死人不敬?難道江太子沒聽說過死者為大?”南宮初明有些怒,明顯是不滿他站出來替羅魅說話。


    在場的人,除了父皇外,沒人敢對他不禮。偏偏這江離塵身份不同,他拿他沒撤。


    江離塵不怒反笑,“琇陽王言過了。燕公公雖是皇上身邊的人,可他畢竟隻是一個奴才。而蔚卿王妃再不濟,也是蔚卿王的妃子,論身份地位,豈是一個奴才能比的?如今蔚卿王妃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同時也想用自己的方法找出真兇,讓燕公公能死得瞑目。本宮想,即便有些不敬死者,但燕公公泉下有知應該不會怪罪她。”


    南宮初明臉色一沉,被堵得啞口無言。


    “皇兒,讓她做吧。”南宮翰義沉著臉開口。


    “是,父皇。”南宮初明這才又退到了他身側,但看著羅魅的目光多了一絲狠色。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能搞出什麽花樣!


    這場陰謀他自認做到了天衣無縫,任他們夫妻倆說破了嘴也無法洗脫殺人嫌疑。一旦那羅氏招認,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對付蔚卿王。


    到時候,不怕他不交出藏寶圖……


    而對於他們的爭執,羅魅不是沒聽見,隻是這個時候也沒那個心思去辯解什麽。


    早就料到這一趟出來不會那麽簡單,但沒想到他們這麽早出手,連休息片刻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哼!


    以為這樣就難倒她了?


    她專注的不斷給屍體的傷口灌入濕泥。雖然傷口看起不來不大,可燕公公是被人一刀刺穿胸膛的,這倒模的難度比一般傷口要大得多。


    幾乎用了半個時辰,而墨白和墨冥汐早就生好火了。


    她抬頭朝兄妹倆吩咐道,“在火上準備架子,把燕公公的屍體抬到架子上用火烤,直到他傷口裏的泥土僵硬為止。”


    旁觀的眾人一聽,更是驚大了雙眼,玩了屍體還要焚燒?


    因為江離塵之前的話,南宮翰義和南宮初明沒再出聲,可父子倆臉色都極為難看。


    沒有人製止,眾人就這麽驚傻的看著那具屍體像獵物一般擺放在火上炙烤。


    燒焦的皮肉、噗嗤的火聲……


    眼前的一切刺激著眾人的眼球,甚至有人捂著胸口,隨時都要嘔吐般。


    他們是出來狩獵的,今日過後,他們要是打了獵物,還有胃口吃下去嗎?


    這蔚卿王妃做事簡直是……殘忍又作嘔!


    這麽多人,也就南宮司痕唇角帶著笑,像是欣賞罕見的珍寶般看著自己的女人。


    墨白和墨冥汐不斷的添加著柴禾,直到羅魅喊‘可以’了,兄妹倆這才起身。


    “把燕公公的屍體弄下來。”羅魅麵無表情的吩咐道。


    “是,王妃。”兄妹倆滅了火,照她的吩咐將已經焦糊的屍體用木棍撐著移到空地上。


    羅魅從褲管裏又摸出一把匕首,走了過去。


    圍觀的人都快吐了,一個個臉色扭曲得比吃了蒼蠅還難受。那焦糊的屍體如此嚇人,她一個女人還敢靠近?


    就在羅魅準備對屍體動刀之時,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她迴頭一看,隻見南宮司痕寵溺的看著她,溫聲道,“乖寶,讓為夫來吧。”


    前麵他並不知道她要做何,不幫忙是怕影響她做事。直到屍體被大夥燒烤時,他才恍然大悟……


    羅魅輕勾紅唇,把匕首給了他。


    接下來,眾人隻見南宮司痕用匕首刨開屍體的胸膛,挑出一塊燒硬的泥。


    硬泥炙燙,一時沒法觸碰。羅魅也沒讓人去撿,隻是起身麵朝南宮翰義道,“皇上,證據在此,您不妨來看看。”


    南宮翰義背著手,臉色難看的走過去。


    其他人也紛紛朝屍體圍了過去,雖說這一幕惡心,可人就是這麽矛盾,再惡心都抵抗不住心裏的好奇心。


    羅魅將那把帶蛇血的匕首扔在硬泥旁,冷眼掃著周圍的人,“皇上,諸位,侍衛說我用匕首殺死了燕公公,可是你們看看,殺害燕公公的兇器是我這把匕首嗎?這泥土雖然做不出刀劍真正的樣子,但大家都應該看得出來,殺害燕公公的兇器比我的匕首大了近兩三倍。我沒殺人,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證據在此,我隻想讓皇上下個定斷,以還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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