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在家耐著性子等了一天,沒想到不是把自家男人等迴來,而是把他受傷的消息等迴來,羅魅哪裏還坐得住?


    馬車上,江離塵幾次欲同她說話,她都不冷不熱的迴道,“別跟我說話,我現在想靜靜。”她擔心,擔心南宮司痕不是意外受傷,擔心他受傷後在宮裏遭人趁機暗算……


    江離塵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陪著她一起沉默。一路上,他如玉的俊臉上都未帶有一絲笑,如果說羅魅此刻是罕見的心煩意亂、坐立難安,那麽他就是罕見的冷冽懾人。


    羅魅低著頭隻想著南宮司痕現在的處境,壓根就注意到他從發冠到腳底都帶著一絲凍人的寒意,更沒留意到他眸底暗藏的寒芒,還有那雙握了鬆、鬆了又緊握的手……


    她今日的表現江離塵都一一看在眼中,原本以為她在南宮司痕身邊隻是因為南宮司痕的霸道而迫不得已,可今日同她相處了一天,他才明白,自己想得太樂觀了。


    南宮司痕對她是寵愛,這點無可爭議,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讓他頗意外的是她對南宮司痕的態度,那絕非一點點的在乎……


    馬車到了宮門口,剛停下羅魅就迫不及待的鑽出跳了下去。


    宮門今日把守得比平日還嚴,加之夜深,守門的侍衛見到羅魅時下意識的提高了警惕,“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羅魅這才發現自己走得急,竟然忘了帶腰牌,一時間竟無語以答。這裏是全京城戒備最嚴的地方,深宮重地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出入的。她成親之後有代表身份的腰牌,那是她身為蔚卿王妃的證明,隻不過她平時都不來這種地方,所以對那個東西也沒多重視,當然不會隨身攜帶了。


    這種情況下,她難免尷尬,但也隻是一瞬間就把心情調整到了最佳狀態,朝那幾名嚴肅冷漠的侍衛客氣的說道,“我乃蔚卿王妃,勞煩幾位幫我通傳一聲,就說我想見一見蔚卿王。”


    領頭的侍衛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眯著眼問道,“可有腰牌?”


    羅魅迴道,“不好意思,來得匆忙,忘記帶了。”


    那領頭的不客氣的冷哼,“既沒有被宣召,也未有腰牌,我等無法替你通傳,你還是請迴吧。”


    羅魅沉了沉臉。


    而就在她思索著要如何讓他們放行時,身後傳來一道清潤的嗓音,“本宮能證明她就是蔚卿王妃,也的確是為了蔚卿王受傷一事而來,還請幾位行個方便。”


    羅魅迴頭,江離塵已經走到她身側,並主動將自己的信物交給領頭的查看。


    領頭的侍衛接過後,隻看了一眼,就帶著其他人恭敬的朝江離塵行禮,“沒想到是江太子。”


    江離塵一臉溫和,平易近人,“勞煩幾位通傳一聲,就說本宮同蔚卿王妃都很是關心蔚卿王傷勢,想進宮見他一麵。”


    領頭的趕緊應道,“是是,請江太子稍後,小的這就讓人進去通傳。”


    羅魅看著他們重新將大門掩上,扭頭看向身側,低聲道,“謝謝。”


    江離塵歎了口氣,似是責怪般訓道,“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壞了事?何時變得如此衝動了?”


    羅魅抿著紅唇沒說話。


    江離塵放軟了語氣,“既然嫁給了他就應該相信他,若是他連這點自保之力都沒有,那他也不配擁有你。”


    羅魅掀了掀眼皮,低聲道,“再有能力又如何,小人難防。”


    江離塵眯了眯眼,眸色有些沉。


    羅魅低下頭輕道,“今日多虧了江大哥能留在府裏陪我,要不然我也會有麻煩。”


    江離塵沒好氣,“說這些話未免太見外了!怎麽,嫁了人了就打算同我斷絕來往、欲將我當成陌路人?”


    羅魅搖頭,“江大哥你想多了。”


    江離塵冷哼,“想多了?我看你想多才是。同你們母女認識好幾年了,居然還比不上一個才認識數月的人。難道我江離塵在你們眼中就如此可有可無?”


    羅魅抬起頭,輕蹙著秀眉,“江大哥,能喚你一聲大哥,就足以說明我沒把你當外人。隻是……”利益牽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些人。


    難道就她才體會到這樣的感覺心很累?既要把他們當朋友,自然的相處、來往,又要提防他們背地裏耍心機,她不知道南宮司痕是如何調整這種心態的,總之她很累。想到哪一日會為了利益而變成相互仇視的敵人,她就覺得煩。


    她喜歡簡單的人際關係,可這種理不清卻又不得不理的人際關係,她又逃避不了。


    江離塵不滿的接道,“既然你把我當大哥,那就該相信我,別對我如此疏離冷漠,可行?”


    羅魅低下頭,“嗯,我知道了。”


    江離塵臉上這才又帶上了溫和的笑。


    兩人都在沒再說話,安靜的等著宮門再次打開。


    ……


    見到南宮司痕的時候,他正在一處偏殿裏休息,見到羅魅來,不但沒一絲驚喜,反而沉著臉對她訓道,“不在府中待著,亂跑做何?”


    他甚至拿冷眼射向一同跟來的江離塵,似乎在責怪他沒幫自己把人看好。


    江離塵笑著聳了聳肩,表示很無奈。


    羅魅坐到床上,也沒理會他冷臉,手摸進被褥中將他手腕抓了出來,一邊替他把著脈,一邊冷聲問道,“哪裏受了傷?”


    他臉色有些白,像是失血過去造成的,薄唇也沒有光澤,蒼白幹涸。


    南宮司痕想反手將她手抓住,羅魅突然朝他怒道,“動什麽動?問你哪受了傷,你啞巴了?”


    別說南宮司痕被她突來的怒氣震到,就連江離塵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可是從來都沒見她這麽動怒過。


    見南宮司痕愣著不說話,羅魅替他把完脈後忍不住朝他肩頭打去,“問你話呢!哪受傷了?”她就差沒當眾掀開被子扒光他了!內傷沒有,但他氣虛,顯然是失血過多造成。她現在沒心思問他如何受傷的,她隻想看看他傷勢是否嚴重。


    南宮司痕突然捉住她的手,齜牙悶哼了一聲,“唔……”


    羅魅怔了一下,立馬反應了過來。於是將他大手刷開,掀開被子就去看他的傷勢。她也沒管有多少人在場,毫不避諱的拉開他衣襟,小心翼翼的讓他肩膀裸露出來。


    果然!


    看著他半個身體都被布條纏著,肩上甚至還有血水溢出將白色的布條染紅。


    她皺著眉頭湊近他傷口處嗅了嗅,藥沒有問題,這才抬眼看著他。


    四目相對,她眼裏有怒,但也有心疼。她不是第一次救他了,可這次比起上次,心裏難受了不知多少倍,就跟大石頭堵著心口般快喘不過氣來。


    南宮司痕又一次將她手握住,這次羅魅沒再掙脫,隻聽他低沉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之所以沒迴府,是不想讓你擔心。”


    羅魅沒好氣,“小傷?要是小傷,那我再打你幾次試試?”


    南宮司痕唇角狠狠一抽,“哪有妻子打丈夫的?”


    瞧他現在還沒個正經,羅魅拉長了臉,“給我閉上嘴巴不許說話,再說一句我真打你!”


    南宮司痕還真是聽話的抿緊薄唇,若仔細看,定能看到他眼裏暗藏的笑意。


    羅魅輕柔的替他合上衣裳,又為他蓋好被子,然後問道,“可是服了藥了?”


    南宮司痕濃眉挑了挑,沒說話。


    羅魅抬眼瞪他,“啞巴了?問你話呢!”這人真是想讓她急死嗎?


    見她要生氣了,南宮司痕這才低笑出聲,“你不是讓我閉嘴麽?”


    羅魅磨了磨後牙槽,要不是他蓋著被子,真恨不得掐他個滿身胞。


    南宮司痕又握上她的手,放在唇上啄了啄才低聲道,“服用過藥了,不必擔心。”


    羅魅沉著臉,“為何要到宮裏來治傷?你就不怕有人暗中使壞?”她指的是他用藥上,萬一有人趁機想害他,他這種情況下能躲避?


    南宮司痕安撫的笑了笑,“無事,安將軍一直都在,也就剛離開兩刻鍾而已。”


    羅魅這才鬆了口氣。想來應該是安一蒙派人去通知她的。


    “咳咳咳……”看著夫妻倆旁若無人的打鬧說話,一旁備受冷落的江離塵終於看不下去了。


    羅魅也是這才想起他的存在,頓時也露出了一絲尷尬。


    南宮司痕突然朝不遠處的一名宮人吩咐道,“江太子口渴了,快煮一壺好茶送來。”


    江離塵咳得更厲害了,“咳咳咳……”


    羅魅迴頭看了他一眼,想笑,但忍著了。轉迴頭,她認真的看著自家男人,如實向他匯報著今日的一切,“府裏沒大事,一直很安穩,隻不過太子來了多躺,欲想請江大哥前去,江大哥擔心我的安危,所以都婉拒了。”


    她神色認真,言語誠懇,都帶著對江離塵的感激。難得南宮司痕沒吃醋,將她冰涼的小手又放在唇上啄了啄,低聲道,“你無事就好。”


    他也沒問太子找江離塵有何事,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更何況這是宮裏,也不方便談論這些。


    抬眼看向江離塵,他點了點頭,“有勞了。”


    江離塵帶笑的走向他們,眸光在羅魅後背掃了一眼,不以為然的道,“你我之間就別這般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麽事,就是在蔚卿王府吃了一下午茶水而已。”


    羅魅想將手從南宮司痕手中抽出,想讓他好好休息,可她剛一動,南宮司痕越發收緊五指,連另一隻手也從被褥中拿了出來將她冰涼的雙手捂著。


    羅魅這才看到他右手上同樣纏著布條,頓時就惱了,“南宮司痕,你欠打是不是?”居然還藏著不讓她看!


    南宮司痕緊抿著薄唇,眸光移開沒同她對視。


    羅魅咬著牙問道,“還有哪裏受傷了?”


    南宮司痕輕道,“沒有了。”


    羅魅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宮人,“你們都下去,本王妃會親自照顧王爺。”


    一直候在這裏的兩名宮人應聲退下,“是。”


    直到偏殿裏就他們三人,羅魅才開始逼問,“到底是如何受傷的?可是遭人暗算?”


    南宮司痕知道她心裏不安,也沒瞞她,將事情經過如實跟她說了。其實也不是羅魅想的那般,他這次受傷完全是意外。


    皇上令六部負責災後事務,又令他和安一蒙帶兵走訪巡查。在郊外的一村莊裏,幾名孩童因為在外玩耍被困山腳,好在山上滑落的大石隻是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並未傷到他們。但因為大石堆積,幾個孩子出不來,不少村民也都焦急萬分。他和安一蒙帶著人前去搭救,誰知餘震不斷,山上再次墜落大石塊。他因為兩手各抱著一名孩子,為護住他倆,他肩膀才受石塊擊中,至於其他部位受傷,也是當時遇到的摩擦造成的。


    羅魅聽完後也沒再說什麽。


    見她沉默,南宮司痕溫聲道,“休息兩日就沒事了,不必擔心。之所以不迴府,也是皇上的意思。”


    羅魅淡淡的‘嗯’了一聲。


    南宮司痕繼續道,“如今各處受災嚴重,房舍大多坍塌損毀,我入住宮中養傷,也能借此將你接來,免得受那斷垣殘壁之苦。”


    羅魅又淡淡的‘嗯’了一聲。心裏對他那點怨念已不知不覺消失了。


    站在羅魅身後的江離塵一直未說話,盯著他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看了片刻,最終無聲的離開了。


    看了一眼他暗藏落寞的背影,南宮司痕眸光沉了沉。


    “上來,陪我睡會兒。”他拉了拉自家女人。


    “你睡吧,我不困。”羅魅搖頭。


    “我想抱抱你。”她手是冰涼的,腳也一定是涼的,對她的身子,他再清楚不過。


    “抱什麽啊?”羅魅沒好氣,“受了傷就給我老實些,要是傷口惡化了,別想我管你!”


    “為夫又不做別的事。”南宮司痕哭笑不得。他發誓,他現在真沒有邪念,至於後麵會不會有他不清楚,此刻是真的想抱她,替她捂捂身子。


    “既然不想做別的事,那你就安分些。”羅魅脫口而出。說完後她突然怔了怔,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南宮司痕突然低笑出聲,甚至將她雙手拿到唇邊曖昧的吮吸起她的指尖,含笑的黑眸染著一絲邪惡,“乖寶可是對為夫心存不滿?你放心,為夫雖受了些皮肉傷,但‘伺候’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羅魅一額頭都是黑線,“……”都有撞柱的衝動了!


    夫妻倆一個帶著笑一個帶著尷尬,四目相對,眸光交織,就連空氣的味道似乎都變得溫暖纏綿。


    最終羅魅還是脫了鞋躺到了床裏。


    南宮司痕未受傷的手臂瞬間摟著她,低下頭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紅唇。


    羅魅不敢掙紮,怕自己一掙紮會拉扯到他傷口,隻能仰著頭迎合他。


    他炙熱的氣息,溫暖的懷抱,緊實的臂彎,像是暖陽包裹著她,為她驅除了所有的寒意和心底的不安。


    很快,南宮司痕摟著她的手有些不規矩了,羅魅想都沒想的抓住他手腕,板著臉道,“不是說什麽都不做麽?再亂來我把爪子給你剁了!”


    南宮司痕不滿的咬她耳朵,“你不是說過麽,我們要‘恩愛如初’,嗯,這麽快就忘了?”


    羅魅怔了一下,想起早前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頓時臉黑,“我說的此‘恩愛’非彼‘恩愛’!”


    南宮司痕沙啞的哼道,“為夫才不管,既然答應過你,自然就得兌現承諾,怎能因為受點傷就冷落你呢?”


    羅魅嘴角抽了一下,有種吐血的衝動。她不得不佩服這人,再邪惡的事都能被他說得理所當然。


    被褥中,她抓著他另一隻手,拉長了臉警告,“你要再不老實,我可迴府去了!”


    南宮司痕將唇移到她香滑的頸窩裏,“乖寶……我難忍……”


    羅魅鬆開他的手,把他腦袋抬了起來,隻覺得自己躺在這裏是個大大的錯誤,“你給我正經些,我還有事要說!”


    偷不到香了,南宮司痕除了不滿外,也沒再強迫她,壓抑著心裏那把邪火,沙啞的問道,“嗯,何事?”


    “丁紅芸和那個叫靜香的丫鬟命喪密室,這事我相信你會處理,不過我今日忘了跟你說,我已經從靜香那裏逼問出丁紅芸掩藏財物的地方了。這筆財物我原本就打算捐贈出去,如今地震災害讓不少百姓都受了損傷,我想讓你派人去把財物找迴來,將這些捐贈給受災的百姓,你看如何?”


    “嗯,一切都聽你的。”對她的提議,南宮司痕絲毫沒猶豫。


    “會不會覺得我太大方了?”羅魅勾了勾唇。


    “不會。”南宮司痕抓住她雙手在唇上輕啄,“這次地震百姓損失嚴重,皇上已下了令,朝中文武百官每人扣發半年俸祿,用於安置受災百姓。”


    “半年俸祿?”羅魅驚訝的看著他,“要扣這麽多?”南宮翰義可真會算計!


    “嗯。”


    “國庫呢,難道國庫空虛沒有銀子可花?”


    “國庫雖有,可能拿出的銀子不多。”南宮司痕輕笑。對南宮翰義的做法,他也隻能笑笑,畢竟對他影響不大。


    “哼,他還是真是會打算盤。”羅魅嘲諷的道。一個國庫都拿不出多少錢,要麽是騙鬼的,要麽就是做皇帝的太昏庸無道了。她不涉政,但不代表她什麽都不懂。


    “無所謂,反正我們也不缺那點銀子。”南宮司痕摟著她拍了拍,“就算不領他的俸祿,外麵那些租子也夠我們花銷,不必在意他的決策。”


    “可是……你就不怕他在這個時候打寶藏的主意嗎?”這是羅魅最擔心的。萬一南宮翰義以國庫空缺為由逼他交出藏寶圖呢?這個時候可是最佳時機,因為他有足夠的理由,不怕別人說他是為自己謀私利。


    “嗬……”南宮司痕輕笑起來,“他若真逼我,怕是什麽都得不到。”


    “嗯?”羅魅不解。


    “他若真把事情做絕,我也不會讓他得逞。”南宮司痕突然沉了臉,剛剛還染著笑的黑眸頃刻間凝聚起濃濃的戾氣,“我寧願送之他國,也不會讓他白得這便宜。”


    “……”羅魅沉默的看著他,並沒覺得他這想法有何不對,換做是她和母親,如果有人搶她們的東西,她們同樣也會如此,寧可毀了也不會讓對方得逞。


    看著窗外深濃的夜色,她往被子裏縮了縮,低聲提醒他,“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看著她藏在自己臂彎裏的腦袋,南宮司痕還有些不甘心的問道,“當真什麽都不做?”


    羅魅摸到他腰間掐了掐,“你再想那些,我立馬踢你下去!”


    這混蛋,讓她休息一天都不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別人的地盤,好意思麽?更何況他還受著傷,她傻了才會陪他胡來!


    ……


    安府——


    羅淮秀也一直未睡,等到夜深總算把安一蒙等迴來了。


    聽說女婿受了傷,她都來不及先找安一蒙算禁足令的賬,追著他不停的問道,“嚴重不嚴重?有沒有性命危險?完了,我乖寶肯定不知情,這可咋辦啊?”


    眼看著她要下床,安一蒙立馬將她喝道,“迴去躺著!”


    羅淮秀才不願理他,“不行,我要去找乖寶,南宮那小子沒迴府,乖寶肯定要急的。”


    安一蒙伸手將她給按迴了床上,冷臉訓道,“他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已經讓人帶話去蔚卿王府了。”


    羅淮秀又坐起身子抓著他衣襟,“你還沒告訴我司痕他怎麽樣了!”


    安一蒙沉著臉瞪著她,“無事!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禦醫已經替他止了血敷過傷藥了。”


    羅淮秀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可真是嚇死老娘了。”


    安一蒙很是不滿,“就知道關心別人家的事!”


    他這滿口算話,羅淮秀拉長了臉,“什麽叫別人家的事?那是我女婿、女婿!他好不好可是關係到我乖寶的終身幸福,你懂什麽啊?不懂就別瞎逼逼。”


    她最後一句話安一蒙雖不懂,但也猜到不是好話,臉色都難看了幾分,“我迴來也好一會兒,怎不見你關心我?”


    羅淮秀撇嘴,“我有不關心你麽?剛剛不是問候過你了?”


    受傷的那個可是她女婿,算半個兒子了,說不定以後養老還要指望他呢。眼前的這個最多算她掛名的男人,過日子還能將就將就,不見得就會陪她一生。萬一哪天被個小妖精迷去了,她可不會再跟他過下去。


    安一蒙是不知道她心裏腹誹的話,若是知道,估計這會兒都掐死他了。


    ……


    經過一夜,餘震幾乎沒再出現,但以往繁華的街上人煙稀少,整個京城似乎變了個摸樣,殘桓斷壁隨處可見,哀痛的哭聲不多,但哀歎聲卻隨處可聞,這次地震讓不少人都沒了棲身之處,幾乎家家戶戶的房舍都遭到了破壞。寒風襲過,飛沙走石,整個京城仿佛被苦歎聲籠罩,瀟涼而又狼狽。


    朝廷雖有派大量的將士幫助百姓修整房屋,可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複如初的。好在老天庇佑沒讓大雨降臨,否則滿城的百姓還不知道該遷往哪裏棲身。


    聽說蔚卿王府也遭到毀壞,南宮翰義格外關照夫妻倆,讓人加快動作修整好一間空殿,讓夫妻倆搬了進去。早朝過後,南宮翰義百忙之中還抽空召見了羅魅,一是關心南宮司痕的傷勢,而是讓夫妻倆安心在宮裏居住,待蔚卿王府修整完後再搬迴去。


    對他的安排,羅魅當然隻能謝恩。人家這麽為他們夫妻二人‘考慮’,她若不接受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離開禦書房後,她準備迴去給南宮司痕換傷藥,但剛到宮殿門口就聽身後傳來太監的聲音,“太子妃到——”


    羅魅忍不住皺眉,轉身看了過去。


    隻見一名高貴典雅的女子帶著一眾宮人正朝她走來。


    太子妃蘇水夢,羅魅上次在宮宴上見過,人漂亮不說,氣質端莊高貴,其夫乃當今一品的相國,家世可不是一般的好。


    “妾身參見太子妃,太子妃萬福。”眼看著人走到她身前了,她這才不慌不忙的蹲膝行禮。


    “蔚卿王妃免禮,快請起。”蘇水夢虛抬了抬手,聲音清雅又不失威嚴。


    “謝太子妃。”羅魅順著她的話起身,然後低著頭保持沉默。


    “蔚卿王妃,聽說王爺受傷了,太子殿下很是掛念,但他公事纏身無法前來,所以本宮代他前來看看。王爺可要緊?傷得嚴重嗎?”蘇水夢言語溫和,充滿了關切。


    “王爺並無大礙,多謝太子和太子妃關心。”羅魅又彎了彎膝,低頭迴道。母親教過她,跟這類身份地位比她高的人說話,盡量低著頭做出低眉順眼的摸樣。她雖沒有正眼看身前的蘇水夢,但依然感覺得到她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無事就好。”蘇水夢點了點頭。


    羅魅繼續低頭保持沉默。別說她是太子妃,就是一般的女子她也不喜歡隨便跟人說話。


    可蘇水夢似乎也不在乎她沉默寡言,還上前一步親切的握住她的雙手,美麗端莊的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蔚卿王妃,你我難得相見,你也別對本宮太過生疏。自上次在宮宴見你之後,本宮就極為喜歡你這般儀靜淑嫻的性子。不過聽聞你身子欠安,本宮也不便去打擾你,所以一直都沒機會再同你見麵。”


    羅魅低聲道,“太子妃過獎了,妾身擔不起這般誇讚。”


    蘇水夢描繪得精致的美目略帶不滿,“剛剛才說你太生疏見外了,怎麽還這般客氣?”


    羅魅繼續低聲道,“妾身沒什麽見識,不怎麽會說話,還請太子妃見諒。”


    蘇水夢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越來越溫柔,“你啊,就應該多出府走走,整日悶在府裏也不怕悶壞的?我們之間也算妯娌,理應多相互來往,以後啊你若是嫌悶,就常到太子府坐坐,順便也陪本宮說說話、談談心,行麽?”


    羅魅低著頭,嘴角快速的劃過一絲冷笑。能被當今太子妃如此看重,她是不是該驕傲?


    又蹲膝行了一禮,她輕道,“多謝太子妃相邀,待王爺傷勢好轉,妾身一定會去拜訪太子妃的。”


    蘇水夢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嘛,一家人本就應該多親近親近。好了,本宮也不去打擾王爺養傷了,你幫本宮帶個話就行,讓王爺安心養傷,希望他早日痊愈。”


    羅魅又行了一禮,“是,妾身會轉告王爺的。謝太子妃。”


    蘇水夢放開了她的手,“行了,本宮還要去給母後請安,你且進去吧。”


    羅魅又蹲下膝,“恭送太子妃。”


    這就是她不願意進宮的原因,動不動就給人下跪。難怪當初母親從來不教她這些規矩,就是因為母親也看不慣這種有失尊嚴和人格的事。


    看著蘇水夢帶著宮人浩浩蕩蕩的離去,她撇了撇嘴,轉身走進了殿門。


    她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蘇水夢這一來沒安好心。瞧著是想跟她套近乎,暗地裏怕是挖了大坑等著把她活埋吧?


    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了下來,這才想起前不久聽到的消息。


    那薛柔好像要和太子成親了?


    想到這,她不屑的冷笑。反正她是怎麽都理解不來,一根醃臭的蘿卜,這些女人們真的一點都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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