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變臉還是因為慧心慧意的驚唿聲,江離塵這才不緊不慢的鬆開抱著她的手臂。羅魅趕緊坐迴原位,低著頭暗自咒罵。


    而江離塵在放開她後就走出了馬車。


    “江太子也在?”外麵傳來南宮司痕低沉的聲音,很冷很硬,就跟從牙縫擠出來一般,甚至連稱唿都變得陌生疏離了。


    坐在馬車裏,羅魅直感覺頭皮發麻,明明什麽事都沒發生,可她就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該死的江離塵,好端端的跑她馬車裏做什麽?


    “司痕,我也是恰巧遇上魅兒去安府,所以便厚著臉皮同她一道。”外麵江離塵溫和的解釋道。


    “是嗎?本王剛從太子府出來,正好無事,那就一同去安府吧。”


    “好。”江離塵的腳步聲朝後麵去了。


    羅魅知道他的馬車一直都跟在後頭,就在她剛想撫額時,簾子被掀開,身著黑色錦袍的男人已經入了馬車。


    看著他坐到對麵,出奇的沒理她,不僅沒理她,連正眼都沒看她,羅魅皺著眉頭伸出手戳了他一下。


    “去安府!”男人仿若當她不存在般,冷聲朝車夫下令。


    “……”羅魅抿了抿唇,又戳了他一下。


    可人還是沒理他。


    因為他,整個馬車內全是冷冽的寒意,凍得人骨肉都麻了,她都沒敢去看他臉色。


    馬車繼續前行,車裏一直很安靜。


    過了差不多一刻鍾,見他還是沒反應,羅魅咬了咬唇,突然起身撲向他,還跨坐在他腿上。她就不信了,這人還能把她扔出去?


    扔人,南宮司痕肯定舍不得的。隻不過沒主動抱她,任她自己幹坐。


    “我跟他沒什麽。”羅魅低聲說道。真的隻是巧合遇上而已……


    南宮司痕還是沒動,眸光垂下,似是假寐。


    “你再不說話,我可跳窗了!”羅魅有些忍無可忍,拉長了臉威脅道。


    還不等她身子起,腰間突然一緊,那雙鐵壁牢牢的將她困住,而且還箍得特別緊。


    羅魅低下頭看了一眼,輕輕牽了牽嘴角。哪怕他身上寒意未消,哪怕那張俊臉又冷又臭,她還是靠緊了他胸膛,雙手迴抱著他緊實的腰身。


    本以為這樣可以緩減他的醋意,可她剛抱上他的腰,南宮司痕突然低下頭,扳住她下巴瞬間覆上她紅唇。


    氣勢洶洶,充滿殺戮。


    羅魅被他咬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敲打他的肩膀。


    可南宮司痕就跟施罰般,鎖著她身子,扣著她後腦勺,將她的抗議拋之腦後,越發瘋狂的吻著她,另一隻手還趁機鑽進了衣擺……


    “唔唔唔……”羅魅不安的掙紮起來。


    南宮司痕非但沒停下動作,還將她所有的抗議吞入腹中,緊斂的黑眸,深邃又火熱,還帶著絲絲怒氣,瞪著她的反應。


    “……”羅魅差點落淚,早知道就不理他的!


    南宮司痕本想繼續下去,可觸及到她眼裏的濕潤時,突然停下了動作,也放開了她被自己蹂躪的紅唇。


    羅魅低著頭喘氣,他也沒好受到哪裏去,猛然將她抱緊,伏在她頸窩裏喘粗氣。


    想到自己差點敗給了他的手,羅魅咬著唇就不再理他。她知道他吃醋,可是有這麽個吃法嗎?之前還暗自誇他好,她現在恨不得收迴所有誇他的話!


    南宮司痕當然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火了,可心裏就是不舒服,就想欺負她讓她眼裏心裏都隻有自己。


    稍微平息過後,他繃著臉替羅魅整理起衣裳來。


    “迴去再跟你算賬!”手上的動作無比溫柔,可他嘴裏卻說著威脅的話。


    “那你自己迴去吧!我今晚跟我娘住!”羅魅沒看他,低低的嗓音有些哽咽。


    “你再說一次?”南宮司和突然抓著她的肩,雙眸帶怒的瞪著她,一身寒意更是冷冽逼人。


    “……”羅魅決定保持沉默,這種事迴去吵就行了,外麵有慧心慧意還有路過的人。


    “你讓他上馬車的?”南宮司痕抓著她肩膀的手指緊了緊,不給她沉默的機會。


    “他自己上來的。”


    “你不知道把他踹下去麽?”


    “……”羅魅黑線,抬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怎麽,想耍橫,不講理了麽?”


    “我——”南宮司痕頓時啞住。


    羅魅摸了摸自己的唇,被她咬了好幾下,雖沒有破皮,可是好痛。這混蛋,耍起流氓來就不是人了。


    突然,她的手被抓下,唇上換上了他溫熱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被咬痛的地方。


    羅魅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想都沒想的把他手打開,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南宮司痕有那麽一瞬間僵硬,腦子也空白的,雙手垂在半空中也忘了動作。印象中,這女人不管怎麽欺負,從來沒哭過……


    察覺她想推開自己,他突然收攏手臂,將她緊緊的捂在胸口。


    “放手!”羅魅怒道。


    “有何好哭的?”南宮司痕沒好氣,把她嵌得更緊。


    “我咬你試試?”羅魅有些咬牙切齒。他吃醋、他咬人、他在馬車裏耍流氓……還有理了?“就知道自己發氣,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不分青紅皂白就算了,還不聽解釋,是不是我還要以死明誌才能證明我是清白的?”


    “我……”南宮司痕低頭,濃眉皺得死緊,“不就摸了一下?”


    “死不要臉,我摸你試試!”羅魅忍不住爆粗。


    “嗯。”南宮司痕在她眼角上輕啄起來,“迴去後你想如何摸都行。”


    “……”羅魅嘔血。不跟他吵架吧,他霸道又無理,跟他吵架吧,又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嫁給他,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莫哭了,再哭我咬了。”南宮司痕在她耳旁低聲道。


    其實他就想哄她,隻不過不知道要如何哄而已。羅魅一聽,立馬扭頭瞪他,“南宮司痕,我才想咬死你!”


    她話落,對著他薄唇一口咬了上去——


    ……


    總算到了安府,車夫先下去,安好馬凳才朝馬車內道,“王爺、王妃,安府到了。”


    羅魅第一個從馬車裏衝出去,而且一刻都沒停留隻衝安府大門。


    兩輛豪華的馬車停在安府門口,江離塵的人已經上前遞交了帖子,侍衛剛把大門打開,羅魅蒙著頭就往裏走,把一眾人給丟下不管了。


    南宮司痕最後走下馬車,一身黑袍端得是冷酷嚴肅,深邃的五官如雕似刻,冷峻威嚴,隻不過此刻的他略有不同,雖然薄唇抿得緊緊的,但依稀可見唇上有什麽東西,不,也是唇上有東西,而是下唇有異樣。


    慧心慧意兩丫鬟看了他一眼,立馬低下頭,肩膀開始抖動。別人不知道馬車裏發生的事,她們跟在馬車旁當然知道了。


    “還站著做何?還不趕緊跟上王妃!”南宮司痕冷眼朝兩人瞪去。敢笑話他?


    “是,王妃。”兩姐妹轉身撒腿就跑。


    “司痕,這是怎麽了?”江離塵站在大門口,溫潤的眸光盯著他的唇,麵帶微笑的味道。


    “無事。”南宮司痕剜了他一眼。本想繞過他進府,突然停了下來,當著他的麵用指腹刮了刮自己的薄唇,眸光深邃含著笑,似在迴味什麽,“這是本王愛妃給本王烙下印記。”


    “……”江離塵眸色微暗。忽而他仰頭‘哈哈’朗笑,然後轉身先進了府門。


    “哼!”南宮司痕眯了眯眼。要是目光能殺人,江離塵怕是會被剜成了滿身窟窿。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江離塵還不夠格!


    ……


    江離塵到安府是找安一蒙談事的,羅魅到安府是打著不放心羅淮秀的口號。聽說兩方人一同來安府,正在房裏陪羅淮秀的安一蒙瞬間拉長了臉。


    這些人都是故意的不成?沒看到他在陪孩子麽……


    可羅淮秀就不一樣了,聽說女兒女婿都來了,‘啊啊’的就要往跑外,桌上擺著一堆好東西都沒打算要了。


    “站住!”安一蒙將她抓住,拉迴床邊,指著床上一堆小衣裳小褲子,“還沒選好,繼續。”


    “你有病啊?”羅淮秀沒好氣,“我都不知道肚子裏的是男是女,你讓我怎麽選?”看到他逐漸變黑的臉,她隨意的擺手,“不用選了,全都放著吧,管他是男是女,等生下來再說。”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太心急了,突然讓管家抱了個大箱子來,裏麵滿滿一箱子的童裝,起碼能從出生穿到六七歲。


    剛剛看到的時候她還興奮,現在越想越不是滋味,搞什麽東西,把她當母豬,一窩還想要多胎啊?


    “選!”安一蒙沉著臉,抓著她不放手,一點都沒商量。


    “你再吼試試?”羅淮秀叉上了腰,兇悍的對著他,“安一蒙,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老娘就可以任你欺負,你最好給我把態度擺端正些,現在你求著我帶孩子迴來,別以為是我想來巴結你!我一不求你娶我,二不求你養孩子,你憑什麽對我管東管西、大唿小叫?”


    安一蒙緊抿著唇,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隻能狠狠的瞪著她。


    “你給我閃開!再攔著,小心老娘揍你!”羅淮秀厭煩的推開他,頭也不迴的跑了出去。


    她就從來沒覺得安一蒙這人好!除了家世地位,真的無一處能讓她看得下去的。他們再怎麽說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發誓,真的從來沒見他好好說過話。隻要他一開口,都是帶命令式的,要不就是他自以為是的自作主張。


    就算他看不上她、不想同她好好相處,但最起碼的尊重和理解應該有吧?以為是男人就都得當霸主?


    ……


    大廳裏,羅淮秀拉著女兒的手就沒放過,母女倆無視其他人,把兩隻椅子搬到角落裏,低頭說著悄悄話。


    “乖寶啊,你這嘴巴怎麽弄的?腫這麽厲害!”看著女兒時不時擦嘴的動作,羅淮秀問得直接,眼神還朝女婿的方向瞥了一眼。


    “娘,沒事,蜜蜂蟄的。”羅魅低頭迴道。


    “蜜蜂?”羅淮秀嘿嘿笑,“這隻蜜蜂估計很大吧?”


    “……”羅魅緘默,她覺得自己還是少說為妙。


    “你們兩個……”羅淮秀有些哭笑不得,“要玩親親也該注意些才是,瞧你們嘴都親爛了,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你們兩個多饑渴呢。天天都膩在一起的,用得著這樣?”


    “娘……我知道了。”羅魅真恨不得找個縫鑽。說起來,她也挺委屈的,南宮司痕心眼小、醋勁兒大,人又無理,她要有招能對付他,她也不會嫁給他了。


    “乖寶,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瞧著女兒情緒突然低落,羅淮秀忍不住問道。


    “沒事,就是他誤會我跟江大哥了。”羅魅壓低了聲音,不想被某個耳尖的人聽了去。


    “嗬嗬……”羅淮秀歡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艾瑪,我以為出啥大事了,就這點事啊?他吃醋是好事啊,越吃醋說明他越是在乎你,咬得狠說明他愛得深。”


    羅魅抬起頭斜眼睨了著她,“娘,我是你親生的麽?”


    “哈哈……”羅淮秀捧腹大笑。她那女婿性子悶,但內心騷,這點他早看出來了。瞧她乖寶,結婚才多久,被他滋潤得白白嫩嫩、水水靈靈的,作為過來人,她哪會不懂的?


    大廳中央,四個男人都沒說話,就聽著羅淮秀在那裏魔怔似的傻樂。


    在場的人,都跟她熟悉,深知她脾氣,除開這,就憑她現在懷著安一蒙的孩子,也沒人敢出來指責她目中無人。


    倒是安翼最先忍不住開口朝南宮司痕笑問道,“司痕,何時讓魅兒也給你添個孩子熱鬧熱鬧?”


    他這話一出,江離塵突然抿緊了薄唇,眸光投向南宮司痕。


    南宮司痕朝自家女人看了一眼,低沉道,“她自幼身子差,如今還在調理,本王暫時沒想那麽多。何時有孩子都無妨,本王不急。”


    他當然想要孩子,那是他南宮司痕的子嗣,是他的血脈……可這事他不會急,有是幸,沒有也是幸。


    畢竟他現在有許多人和事要應對……一個女人就讓他不敢懈怠,再加個丈母娘,再加丈母娘肚裏的孩子。


    除非安一蒙願意娶,而且風光大娶,否則他這肩頭的責任永遠卸不掉。


    垂下眼眸,他突然鎖眉沉思,要如何做才能讓安一蒙看清楚自己的心?就算不為他,也得為自己好好謀劃謀劃……


    “離塵。”見他不說話了,安翼又轉頭朝江離塵笑問道,“聽說你也快大婚了,如何,可是很期待?你瞧司痕,人現在可幸福了,嬌妻在手,連咱們兄弟都不看在眼中了。”


    他這話一問,江離塵唇角的微笑瞬間僵住,下意識的朝牆角母女看了一眼,然後暗自瞪向那個嘴巴極臭的男人。


    安一蒙聽兒子一說,立馬驚訝的拱手,“江太子也快大婚了?老夫先恭賀江太子。”


    江離塵臉色都有些微變。


    “小江,你要成親了?這是怎麽沒聽你說過呢?哎喲,是哪家的小姐這麽有福氣做北陽國的太子妃啊?”羅淮秀已經走到他身邊,驚訝的拍著他肩膀問道。


    “羅姨……”江離塵僵硬的對她牽了牽唇角,“那都是我父皇母後安排的。”


    “這有什麽?”羅淮秀笑道,“婚姻本應由父母做主,再說了,他們為你挑選的媳婦肯定不會差。你啊,就別不好意思了。”


    “……”江離塵笑得很勉強,餘光再次朝角落看去。


    羅魅一直都有聽他們說話,隻是沒做反應而已,對江離塵的尷尬,她隻能說是看在了眼裏,但也隻是看著、聽著,畢竟同她無關。


    想起之下,她對安翼的觀察比較多,這人嘴臭得厲害,就差惹眾怒了。垂眸沉思了片刻,她突然起身走到羅淮秀身側,對安一蒙不滿的道,“安將軍,恕我無禮。你既然要接我娘來府裏做客,怎麽也該多為她安排幾名丫鬟才是,我瞧著她身邊連個近身服侍的人都沒有。”


    安一蒙皺眉,倒也不是生氣,像是才反應過來。


    羅魅冷著臉道,“我剛才進府的時候看到有丫鬟出沒,怎麽,難道不是府裏的?”


    對,她就是在嫌棄安一蒙小氣!


    安一蒙沉著臉看向安翼,“翼兒,為父考慮不周……不如從你那裏調幾個手腳勤快的給羅姨差使?”


    他確實沒考慮周到,但眼下臨時去買丫鬟下人,又覺得不可信任。


    安翼無所謂的笑道,“爹,既是為了羅姨好,孩兒當然無異議。”


    安一蒙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剛要對羅魅說話時,羅魅突然朝門口候著的管家說道,“你去把大公子院裏的丫鬟都叫過來,我要親自為我娘挑人。”


    安一蒙隨即也朝管家下令,“快去把人都帶過來!”


    聞言,安翼臉色微變。


    ……


    很快,管家帶著多名丫鬟前來,一個個恭敬又卑微的跪在大廳裏。


    羅魅數了數,有八人。見都低著頭,她冷聲道,“抬起頭來。”


    看著丫鬟們一張張陌生的臉,她暗自蹙眉。沒有墨冥汐!


    難道真是娘花了眼?


    她朝管家問去,“隻有她們幾人嗎?”


    管家恭敬的迴道,“迴王妃,大公子院裏的丫鬟就她們幾個。”


    羅淮秀一聽,突然皺眉道,“不對啊,早上我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丫鬟,隱約還有些熟悉呢,都不在這裏頭。”


    羅魅立馬看向她,“娘,你確定?”


    羅淮秀點頭,“當然確定。”那個背影長得太像汐汐了……


    要說她為何印象深刻,除了對墨冥汐熟悉外,墨冥汐還有一個地方同其他丫鬟不同……那丫頭不是奴隸身,在言行舉止上跟其他買來的奴隸自然有差別。其他家奴都受過正規訓練,做事小心謹慎,舉止都帶著卑微。但墨冥汐身上就沒那種感覺,也許她是練家子,所以走路都是直著背挺著腰板的。


    羅魅目光沉了沉,朝安翼看過去,“安公子,你也太小氣了,我娘不過是暫時借幾個人而已,你還把好的藏起來?”


    安翼突然咧嘴笑道,“王妃這話說得……我院裏就這些人,還能藏誰?”


    羅淮秀突然拉了拉女兒,壓低聲音問道,“乖寶,你要人做何?我又不在這裏常住。”


    羅魅拍了一下她的手,解釋道,“娘,我瞧著安府裏都是些男人,不管你是否常住,總之都不方便。”


    羅淮秀‘嗯’了一聲,還是乖寶細心!


    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羅魅嫌棄道,“行了,我一個都沒看上,讓她們都下去吧。”


    她不需要再問了,墨冥汐十有*在安府!


    她說她看到一個丫鬟,但不在這裏頭,其實這話是假的,不過母親卻證實了她看到的人也不在這裏頭。這說明什麽?說明安翼真藏了人!


    既然他要藏,那就讓他藏,看他能藏到何時!


    丫鬟們很快被管家領了下去。


    安一蒙沉著臉沒說話,目光複雜的在母女倆身上來迴。


    安翼突然安靜起來,不再嘴臭到處惹人了。


    ……


    離開安府的時候,羅魅還是把羅淮秀帶走了。其實還是安一蒙的態度讓她不滿,自己的母親懷孕如此辛苦,安一蒙卻總是冷漠嚴肅的樣子,她是真看不下去。別家的事她管不著,但自己的母親她還是能管的。


    迴府的路上,羅淮秀也是一肚子抱怨,“乖寶,我跟你說,那安一蒙就是個大老粗,看著挺爺們兒,其實啥都不懂。哎喲喂,都快把我氣死了。我說我吃不下葷腥,他非不聽,非逼著我吃那油膩膩的大肥肉,還說我是故意虐待他孩子。”她一邊說一邊比劃,“我啊真恨不得抽死他!孩子是我的,我虐誰也不會虐自己的骨肉啊!他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下個月我是堅決不去他那裏了,打死都不去!”


    羅魅認真聽著,也不發表意見。


    羅淮秀牢騷發完,自己就安靜了。摸著還不突凸的肚子,她突然對窗外歎了口氣。


    羅魅微微蹙眉,拉了拉她,示意她別對著窗外吹風。


    羅淮秀迴頭看了她一眼,難得露出一臉惆悵,“乖寶,娘想離開京城。”


    羅魅驚訝,“娘?”


    羅淮秀突然抱著她,心酸的道,“乖寶,娘不是要離開你,娘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生孩子。安一蒙那人,娘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如果我一直留在京城,那就會一直同他糾纏不休。我知道他很看重這個孩子,正因為如此我更應該離開這裏,否則孩子出世後,他一定會同我爭奪孩子的。我們雖然不怕他,可是也沒那個能力和他對抗,再加上南宮那小子處在中間也為難。所以權衡過後,娘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離開京城。”


    羅魅揪心的抱著她,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羅淮秀拍著她僵硬的後背,溫聲安慰道,“你放心,娘就算要離開也隻是暫時的,等我把孩子生下後我再迴京城。如果安一蒙逼問,我就說孩子沒了。隻要他找不到孩子,我就不必怕他。”


    羅魅咬著唇,盡管沒說話,可心裏已經讚同了她的想法。


    離開真的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說安一蒙對她母親有情有義,哪怕他們不結婚她也能接受。可是事實並不這樣,安一蒙眼裏隻有孩子,對她母親並沒有男女情分。特別他還有個養子安翼……想到他,她真是連覺都睡不好了。


    見女兒一直不吭聲,羅淮秀推開她,低聲求道,“乖寶,幫娘一次如何?娘真的不是要拋棄你,等我生完孩子我就迴來。我拋棄誰都不會拋棄我最心疼的你。”


    羅魅點了點頭,“娘,這事我迴去跟南宮司痕商量,你我要辦好這事不容易,要避開安一蒙的耳目,還得他幫忙。”


    羅淮秀欣喜的又抱住她,“娘的好寶……”


    ……


    迴到蔚卿王府,南宮司痕板著臉從她身邊走去,去了書房就沒再出來。


    當天晚上,羅魅在房裏等到大半夜,實在困得不行,最後還是獨自睡了。


    她當然知道南宮司痕在和她賭氣,不是因為江離塵的事,而是因為她咬了他讓他出醜的事。


    對這種小心眼又傲嬌的人,她能等他大半夜都不錯了,難道還要她親自去哄?


    不迴房睡最好,她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翌日清晨,她坐在梳妝台前讓慧心慧意為她挽發,突然從銅鏡裏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異樣。湊近些一看,她瞬間拉長了臉。


    不要臉的!不是不迴房嗎?居然半夜偷襲!還裝模作樣的和她冷戰,有脾氣就別迴房啊,睡一輩子書房得了!


    今晚她不僅要上門閂,還要在屋裏點迷香,隻要他敢進房,熏不死他!


    “啟稟王妃,二少爺在外求見。”突然,門口有丫鬟前來稟報。


    “二少爺?”羅魅皺眉,扭頭冷聲問道,“他來做何?”


    養了兩個月,南宮誌的傷恢複得差不多了。要是他不來,自己都快忘了府裏還有他們母子兩人。


    “迴王妃,二少爺隻說有急事要見您,其他的什麽都沒說。”丫鬟如實稟道。


    “嗯,讓他去廳裏等著吧。”羅魅也沒拒絕。她是不想見他們母子,可人在府上,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得丁紅芸這兩個月低調,她還真好奇南宮誌為了什麽而來。


    ……


    半個時辰後,羅魅到了廳裏,坐在椅子上等她的人早就不耐煩了。見到她來,隻是虛假的拱了拱手,不冷不熱的喚了一聲,“大嫂,有理了。”


    說起來,羅魅同南宮誌沒什麽接觸,甚至連麵都沒見幾次。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被人打得一副豬樣,連五官都快看不出來了。這次見麵,羅魅才認真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起來。


    平心而論,南宮誌長得還不錯,六七分摸樣隨了他娘丁紅芸,五官不醜,隻不過多了一絲陰柔美。身材也高挑,但沒有他大哥健碩,華麗的長袍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僅是氣質就顯得不倫不類。


    “二弟找我何事?”羅魅也不計較他的態度,徑直走向主位坐下。


    “大嫂,我最近手頭緊,想找大嫂要筆銀子。”南宮誌說得很直接。


    看著眼前年紀二十左右的他,倨傲的神色,理直氣壯的語氣,羅魅忍不住冷笑,“你手頭緊,跟我有何關係?”


    “大嫂,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南宮誌不滿,“我們住在府裏,現在你當家,難道就不管我們死活了麽?”


    “那你們死了麽?”羅魅沉了臉。第一次看到要錢要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


    “大嫂,你這是何意?”南宮誌臉色微變,“我們住在府裏你不聞不問,現在還想詛咒我們母子?”


    羅魅眯了眯眼,沒再出聲。還以為他來找自己做什麽,原來是找茬的!


    她當家這兩個月,月錢都有準時發,還嫌不夠麽?


    “大嫂,別以為不說話就能唬過去,我現在急著用銀子,趕緊給吧,省得我在這裏煩你。”南宮誌伸出手,有些厚顏無恥的催促道。


    “你用銀子做何事?”羅魅麵無表情的問道。


    “也不做什麽,就是想出去玩玩。我在府裏悶了兩個月了,顧巧英那女人也被你們攆走了,我現在連個女人都沒有,難道不該出去找點樂子?”南宮誌唇角掛著一絲邪氣。


    羅魅徹底冷了臉,“難道你沒女人還能怨我們?”


    她發誓,真是第一次遇見這麽惡心的人,居然如此要錢出去玩女人!


    南宮誌冷哼,沒同她爭辯,繼續伸著手抖腿,“反正我不管,我沒女人,你們就要負責。”他突然看向羅魅身後站著的慧心慧意,眼神有些發亮,“大嫂,你這兩丫鬟長得真秀氣,比我們院裏的好看多了。要不這樣,你把她們給我可好?你隻要把她們給我,我也就不找你要銀子了。”


    聞言,慧心慧意嚇得直往後退。


    “嘭!”


    羅魅突然拍桌,冷聲怒道,“南宮誌,你膽敢再說一次?”


    正在這時,羅淮秀從外麵走了進來,“乖寶,怎麽了?”


    羅魅還指著南宮誌,眼裏都有了幾分殺氣,“你這混賬東西,外麵糟蹋女人不說,還想打慧心慧意的主意,你可是想死?”


    聽她辱罵,南宮誌也怒了,“你……你……別以為你是我大嫂就可以肆意辱罵我,有我大哥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見他居然吼羅魅,羅淮秀立馬炸了,上前就動手推了他一把,“臥槽!你哪來的王八羔子,我乖寶是你罵的?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娘砍了你!”


    南宮誌遂不及防被她推了一把,差點跌倒。穩住身形後,扭曲著臉就要朝羅淮秀撲過去打她,“你是哪裏來的,敢對本少爺動手?”


    可就在他剛要抓住羅淮秀時,羅淮秀突然自己撲倒在地,還莫名大叫了一聲,“哎喲,二少爺把我打死了——”


    語畢,她雙眼一閉,腦袋一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南宮誌!”羅魅怒喝,手中的匕首已經抵上了他的腰。


    “……”南宮誌睜眼看著地上,差點懵。他都沒出手呢,這女人怎麽就這樣了?無視腰間的匕首,他還不明所以的朝羅魅問道,“她……她……”


    羅魅一字一字溢道,“南宮誌,你打死我娘,我今日要你償命!”


    語畢,她突然用力,那鋒利的匕首猛的插進了南宮誌的腰——


    很快,主院傳來尖叫聲,“快來人啊,二少爺殺人了——”


    ……


    安府——


    安一蒙早朝迴府,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管家匆匆來報,“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蔚卿王妃的娘遭二少爺打死了!”


    “什麽?!”安一蒙又驚又駭,臉色瞬間唰白。


    他不知道是如何迴神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趕到蔚卿王府的。隻知道腳似有千斤重一般,從安府到蔚卿王府的路程並不遠,但卻猶如踏在沒有盡頭的沼澤地中,步步艱辛……


    出了人命案,還是當場斃命,除了南宮誌被侍衛關起來外,蔚卿王府裏的下人已經在準備後事了。


    靈堂都搭好了,隻不過棺木還沒到,所以羅淮秀的屍體擺在靈堂的木板上,羅魅和周曉正撲在她身上痛哭。


    “娘……娘……”


    “夫人啊……夫人啊……”


    其他忙活的下人都時不時抹一把眼淚。


    安一蒙衝進主院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痛心疾首的場麵,他刹住腳,僵硬的站在遠處,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靈堂。


    想過去,可雙腳卻不聽使喚……怎麽都邁不開。


    她就這麽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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