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翼一手摟著她,一手指天發誓,“汐汐,我發誓我沒騙你、更沒想過利用你,如果有半句謊話,我安翼願慘遭橫禍死無葬身之地!”


    墨冥汐長卷的睫毛沾著晶瑩的淚水,大眼裏一片水光,輕咬著櫻唇,似傻似癡的看著他收斂了邪氣變得分外認真的俊臉。


    安翼心疼的抱住她,將她腦袋緊緊的捂在胸膛裏,在她耳旁嚴肅的解釋道,“汐汐,不要懷疑我,我真的沒有害人的心。你打小就認識我,應該知道我和蔚卿王的交情不是一般,別說羅夫人是他的長輩,她如今也算是我爹的女人,我怎麽可能去加害她?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嫉妒她肚中的孩子,那更是無稽之談。我爹雖隻是我的養父,可他視我為親生並待我恩重如山。我心疼他孤身多年,早就盼著他能早日再娶,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親生的孩子,我如何能做出那種泯滅良心的事?我安翼就算再嫉妒,也不至於去對付一個未出聲的孩子。就算有弟弟妹妹又如何?我年歲比他們大了兩輪,我如今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還怕他們同我爭權奪利嗎?汐汐,我真的沒有騙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你真要我給你一個解釋,我隻能說我也是受騙了。一定是宮裏的人做的手腳!”


    聽著他句句誠懇的解釋,墨冥汐咬著唇低泣著,她也不相信他會加害夫人。這樣做對他有何好處?如果他真有這份害人的心,那他要如何向自己的爹解釋,如何向自己的好友解釋?


    可是……


    抬起頭,她嚼著眼淚,哽咽的問道,“為何宮裏的人要加害夫人?夫人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他們怎麽能害夫人?”


    安翼突然推開她,望著頭頂上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汐汐,羅夫人是跟宮裏的人無冤無仇。可是……有人不希望我爹好過。”


    墨冥汐不解的看著他,“這同安將軍有何關係?”


    安翼低下頭,一邊心疼的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低沉的說道,“朝中的事我一時半會也沒法同你說清楚。我隻能告訴你,有不少人都嫉妒我爹,就是因為他手握重兵,有些人怕他功高蓋主,所以……你知道我娘是怎麽死的嗎?到現在為止都還是一個迷。其實我爹早就懷疑跟宮裏的人脫不了關係,隻不過苦無無證隻能作罷,這也是他為何不願再娶的原因。他長年替皇上外出征戰,實難顧忌家中妻小。”


    墨冥汐愣愣的看著他,此刻的他眼裏沒有壞笑,也沒有一絲不正經的神色,第一次如此認真嚴肅的同她說這些話。還有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讓人心酸的痛。


    “安翼,我也不是要懷疑你,隻是我差些把夫人給害了……”想到那些藥,她又忍不住掉淚,“現在該如何辦?王爺和王妃已經發現了,他們逼問我哪裏得來的藥……嗚嗚嗚……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解釋……安翼,我該如何辦啊……”


    “傻丫頭。”安翼一手替她擦眼淚,一手摸著她的頭,一臉的心疼,“你說實話就是,這藥本來就是我給你的,出了事我肯定要擔責任的。”


    墨冥汐哭得更厲害,“可我不能說啊,我要是說了,那我們之間的事不是就瞞不住了嗎?我哥要是知道我跟你……他肯定會打死我的!”


    安翼嗔了她一眼,“怕什麽,我們的事早晚也要見天日,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我現在跟蘇家的婚約還沒解除,一旦我讓我爹退了蘇家的婚事,我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哥要人。”


    墨冥汐眼眶紅紅的,臉蛋也跟著紅了起來,“你話雖說得好聽,可是現在還是不能讓我哥知道。”


    安翼摟著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磨,“傻丫頭,我都不在意了,你還怕什麽。你哥對你再兇,他也不至於找我的麻煩。有我在,天塌下來我也會替你擋的。”


    墨冥汐反手抱著他,抽泣道,“安翼,我知道我出生低賤配不上你,我不逼你一定要娶我,隻要你心裏有我就足夠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安翼嘴角劃出一抹笑,得意而邪肆……


    ……


    墨冥汐從下午失蹤後一晚上都沒迴蔚卿王府。墨白並不知道那瓶藥的事,隻當自己的妹妹又不聽話跑出去,氣得他在自家妹妹房裏發了好大一通火,甚至生出把妹妹送迴老家的想法。


    王爺是看在他的份上才讓妹妹一同住到蔚卿王府的,她若是規矩些他也不說什麽,可她一點都不受約束,自以為是自由身就任性妄為,太不知分寸、太不知好歹了!


    也不知道她都跑哪去玩了,要是繼續這麽下去,萬一在外頭惹出什麽事,那就是給王爺和王妃添亂。到時候,他都沒臉再在王爺王妃身邊做事!


    羅魅讓南宮司痕派人出去找人,當然知道墨冥汐一夜未歸。但她也沉著氣,並未在墨白麵前多說一句。


    第二日,墨冥汐自己迴了蔚卿王府,甚至主動找到羅魅,跪在她房裏認錯。


    聽她一邊哭一邊解釋,羅魅沉著臉一句話都沒說,說她氣,那是肯定的。她現在就是氣得不想同她多話!


    “王妃,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撒謊了。”


    “奴婢這次是誤信了他人的話才差點釀成大錯,奴婢知錯,奴婢願意受罰。”


    “請王妃責罰奴婢吧!”


    聽著她一邊哭一邊懺悔,羅魅最終看不下去,隻對她問了一句,“昨晚你去了哪裏?”


    墨冥汐低著頭哽咽的迴道,“去了一個朋友家中。”


    羅魅眯了眯眼,“是何人?在何處?”


    墨冥汐擦了擦眼淚,“在芙蓉街那裏的小宅院。我那朋友是個外鄉人,他隻是偶爾來京一次,大部分時間那裏都沒人。我想著迴來要挨罵,所以就在那裏躲了一晚。”


    她沒敢抬頭,一是不敢看羅魅的臉色,二是怕自己露出破綻。她真的不是想騙人,可安翼說隻有這樣才能蒙混過關……


    對她今日所說的一切,羅魅都沒做反應。倒不是她信了她的話,而是保留意見,需待她調查清楚。


    墨冥汐承認了昨日誣陷藥鋪的事,也解釋了她失蹤的原因,是想找賣她‘保胎藥’的江湖郎中算賬。但不曾想,對方高價把‘保胎藥’賣給她以後就再不知所蹤。她沒找到那名江湖郎中,怕自己迴來無法交代,所以就躲了一晚。


    她所說的一切聽起來都很通暢,讓人無從辯駁。可是……越是沒有破綻、越是沒有依據的事,反而越讓人起疑。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難道不知道夜不歸宿的後果?


    還有那江湖郎中,更是可笑。別人不知道她羅魅會些醫術,但她身邊的這些人卻是知道的。


    “王妃,奴婢知錯,奴婢願意受罰。”墨冥汐繼續磕頭,她是真的想接受懲罰,否則心裏不安。她寧願王妃狠狠罵她一頓、打她一頓,也不像讓她對自己心生芥蒂。她發誓,對他們,她真的沒有一點惡意。


    隻是因為她和安翼的事見不得光,她不得不昧著良心說謊騙人……走到這一步,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行了,既然都解釋清楚了,我也不怪你。”羅魅麵無表情的開口,“你也是受了別人的欺騙才犯錯,看在我娘安然無事的份上,我暫且原諒你一次。但你記住,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若下次再聽信別人遊說犯下錯事,別說我不饒你,就是你哥我也要治他管教無妨之罪。你可記好了?”


    “謝王妃……謝王妃開恩……”墨冥汐猛磕頭,激動無以形容。


    “行了,沒事你下去吧,迴頭向你哥解釋下昨晚的事,他也找了你一晚。”羅魅冷著臉吩咐道。


    “是……是……王妃,奴婢先下去了。”墨冥汐感激的朝她又磕了兩個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抹淚退下。


    房間裏,羅魅坐在梳妝台前,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接觸的人多了,煩惱也多了。以前就她和母親一起生活時,從來沒有擔心過這些。就算她們防備,那也是對外。而今,麵對身邊的人,她一煩二無奈。


    到底哪些人才值得真正相信?


    墨冥汐身上有很多疑點,但因為墨白,他們在沒有證據下也不能對她嚴刑逼供。唯一的辦法就是監視她,從今日開始嚴密的監視她。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她不管那人藏有多深,總之她相信對方藏不了多久!


    南宮司痕早朝還沒迴來,她現在找不到人商量,也隻能繼續保持沉默,等他迴來再商議解決的辦法。不管墨冥汐是受人指使還是無意被人利用,她都不可能讓她再接近她母親……


    臨到中午,南宮司痕還未迴來,不過羅魅卻等來滿麵怒氣的墨白。


    聽完墨白的話,羅魅抬了抬眉,為他的主動露出一絲驚訝,“墨白,為何突然想讓你妹妹迴老家?她也剛來沒多久。”


    墨白單腿跪在地上,冷肅道,“王妃,屬下這個妹妹自幼缺乏管教,性子任性偏執,她留在府上屬下著實擔憂。屬下懇請將她送迴老家,繼續由叔伯叔嫂照看。如今她年歲也不小了,屬下正好托叔伯叔嫂為她安排親事,早日替她選個婆家,也免得她整日心不歸家。”


    聽得出來他是被墨冥汐一夜未歸氣慘了,羅魅抿著唇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心裏關心著妹妹,也知道你是為了蔚卿王府考慮。有關你妹妹的去留,關係似乎並未約束她,是否離開,還得看你妹妹的意思。我同王爺一樣不發表任何意見,一切你們兄妹商議就可。”


    墨白低頭謝道,“謝王妃,屬下定會妥善安置好她,絕對讓她給蔚卿王府添一絲麻煩。”


    羅魅微微勾唇,“墨護衛言過了。你跟在王爺身邊多年,雖說在外麵看來你們是主仆,但明眼人都清楚王爺從未將你當外人。你妹妹墨冥汐雖不算家奴,但王爺也從未虧待過她。我跟王爺的意思都一樣,隻要你們兄妹一心忠守王爺,我們自然把你們當自家人看待。今日你要送墨冥汐離開,我也不反對,反正蔚卿王府的大門隨時都為你們兄妹開著,何時迴來都行。”


    墨白‘嗯’了一聲,抱拳道,“屬下多謝王爺王妃器重。”


    羅魅對他虛抬了抬手,“行了,你自己做決定吧。”


    墨白躬身退下,“王妃,屬下告退。”


    看著他離開後,羅魅突然吐了一口氣。如果墨白真把墨冥汐送走,倒也是件好事。她這個人最不煩跟人耍心眼繞腸子,墨冥汐離開,也省得她去猜測她的為人,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而且母親那裏,她也能有交代,反正人不是她攆的。


    越是在這府裏生活,她越是壓抑,好多事甚至都不敢跟母親提。


    藏寶圖……這是南宮司痕的秘密,多一個人知道隻會多一個人煩惱。母親現在懷著孩子,這些事跟她說,她既插不上手,又無法安心養胎。


    墨冥汐的古怪……沒憑沒據的,她也不知道怎麽說。


    皇上對南宮司痕的態度……這種事母親更管不了。


    她現在都糾結了,到底來京城是做什麽的?特意來嫁人、特意來生孩子的?


    追朔起來,全都隻怪一個人——南宮司痕!


    這討人厭的家夥,她們母女的生活全是給他打亂的!


    ……


    後院,聽說自家大哥要送自己迴老家,墨冥汐抱著墨白哭得哇哇的。


    “哥,不要讓我走好不好?我想留在京城陪你,你別攆我走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夜不歸宿了。”


    “閉嘴!”墨白冷硬的訓道,絲毫不為所動。以前她小他當她不懂事,可現在她都是大姑娘了,哪能再由她胡來?不是他狠心,實在是他沒多餘的心力去管她。蔚卿王府裏的人不算多,但他身負要職,哪有閑心去管束她?


    可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把蔚卿王府當自家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不把王爺和王妃當一迴事。他要再由著她使性子,別人隻會當他這個大哥不會處事,仗著王爺撐腰就任由妹妹胡作非為。


    他已經替墨冥汐收拾好了包袱,沉著臉拽著墨冥汐就往外扯,“走,我這就讓人送你迴老家!你最好給我安分些,否則我打暈了你再送迴去!”


    墨冥汐反手抱著他胳膊哭求道,“哥……哥……你聽說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亂跑了……”


    可墨白在氣頭上,也下定了決心要送她離開,哪裏會因為她哭兩聲就心軟?看著她一點都不聽話的樣子,他不由得舉起手,怒道,“你再給我嚷嚷試試!我早就跟你打過招唿,既然要來這就要遵從這裏的規矩,你沒大沒小的也就罷了,王爺和王妃大度才不同你計較。可是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三天兩頭往外跑,你把這裏當什麽了?你眼中還有王爺王妃嗎?墨冥汐,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墨冥汐看著他隨時都會落下的手掌,也不敢再同他爭執了,又驚又委屈的咬著唇掉眼淚。


    見她總算乖了,墨白抓著她的手腕,繼續往外拖,“你別怨哥,要怨就怨你自己,誰讓你守規矩的?我先將你送迴去,等過段時日我會迴去看你,如果你表現好,我再將你接出來,如果你還是這幅摸樣喜歡亂跑,那我立馬給你找個婆家把你嫁了!”


    墨冥汐一邊被他拖著小跑,一邊哽咽的流淚。盡管她沒說一句話,可含淚的大眼中卻帶著一絲堅定。


    她是絕對不會迴去的……


    ……


    對墨冥汐被送走的事,羅淮秀是第二天才知道。主要是沒人同她說,她一直等著那丫頭主動來陪她,誰知道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人,派人去後院問過後才得知,墨冥汐已經被送迴老家去了。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跑去問羅魅,羅魅隻攤手說墨白做的決定。她又跑去找墨白,可墨白又跟著南宮司痕出府了。


    迴到房裏,她心裏還有些失落,特別是聽說墨冥汐是哭著被墨白帶走時,她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好好的,咋就把人送走呢?留在府裏多熱鬧的,至少她這邊挺熱鬧的,也沒礙著誰啊。


    一個小丫頭,迴老家能做什麽?更何況她有一身本領,更應該留在京城才對,若迴老家挖土種地,那也太屈才了。她還想著把那丫頭留在身邊,等將來酒樓開業後請她幫自己做事呢。


    ……


    比起薛府來說,蔚卿王府還算太平的。最近幾日,薛府的事可是被人議論不停,都快成大街小巷的談資了。隻可惜羅淮秀和羅魅如今閉門不出,對薛家的事也不關注,所以知道的很少。


    為了讓薛家再接受自己,樊婉已經連續三日跪在太史府大門口了。第一日磕破了頭,把自己給生生磕暈了過去。第二日在跪在大門外哭求,當眾懺悔自己犯下的錯,然後又哭暈了。


    今日第三日,她依然天不亮就在太史府門前跪著,許是為了保持力氣,這次她沒磕頭也沒哭。盡管如此,她的疲憊和虛弱還是讓圍觀的人擔憂,怕她堅持不住又給暈過去了。


    而薛府裏,聽說樊婉還不死心,薛太夫人厭煩、厭惡,差點令管家帶人去把樊婉攆了。


    還是她身邊的老婆子景鳳大著膽子勸住了她,“太夫人,就算您今日攆了她,萬一她還不死心、每日都來呢?”


    薛太夫人氣罵,“這毒婦,沒立馬休了她都算是看在澤兒和柔兒的份上,她竟如此不知好歹,還有臉跑迴來,這分明就是故意給我們難堪!你聽聽外頭都如何說我們薛家,他們竟然都偏向了那個毒婦,反說我們不近人情。這簡直是顛倒黑白,故意損我們薛家顏麵啊!”


    景鳳知道她恨,可眼下夫人跪在大門外的事,不是罵幾句就能解決的。她跪一日兩日還行,這都第三日了,誰知道她還要堅持多久?


    “太夫人,您先歇歇火,聽奴婢說幾句好麽?奴婢絕對沒有偏袒夫人的意思,一切都是為薛家著想、為太夫人和老爺著想。”


    “還有何好說的?”薛太夫人瞪著她,明顯不滿她幫樊婉說話。


    “太夫人,夫人跪在外頭好幾日了,她丟人也丟夠了,外人也知道她之前犯下了錯,都在說她不是。可她這樣跪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若不出麵,隻怕外人會說我們薛家太過無情、對夫人太狠心,到時候反而成了我們的不是了。”


    “誰敢!”薛太夫人怒道,“是她心狠手辣在先,若不是看在大少爺和二小姐的份上,我早讓她活不成了!”


    “太夫人,我們恨歸恨、氣歸氣,但凡是也應該以大局為重。夫人這麽跪著,外頭隻看到夫人的誠意,如果我們一點表示都沒有,外頭的閑言碎語肯定對我們不利。而且二小姐又快要嫁入太子府做側妃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更應該注重薛家顏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奴婢知道太夫人不願再看到夫人,但為了薛家顏麵,奴婢肯定太夫人暫時忍一忍,等二小姐婚嫁過後再處置夫人也不遲。”景鳳皺著眉苦口婆心的分析和勸道。


    “你的意思還要讓她搬迴來住?”薛太夫人更是不滿。


    “太夫人,讓她搬迴來也是暫時的。”景鳳繼續勸道,“如今二小姐是待嫁之身,可她總是跑去見夫人,這要是被人看到她三天兩頭往外跑,指不定又會傳來不中聽的話。二小姐所嫁之人並非普通人,乃是當今太子殿下。您想想,要是太子知道她不安分,肯定會不滿的。這對二小姐、對薛家都是極為不利的。”


    “那我讓人把二小姐看住,不許她以後擅自出府!”薛太夫人咬牙道。


    “太夫人,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景鳳眉頭皺得緊緊的。


    薛太夫人沉著老臉,淩厲的老眼中布滿了恨。那真是把樊婉恨到了骨子裏的!


    還以為是個多麽溫柔賢惠的兒媳,結果卻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連她這個婆婆都敢害,簡直是畜生不如!


    如今他們看穿了她的本來麵目,將她攆出去了,她終於嚐到自食惡果的滋味了吧?


    真是活該!這樣的女人就算死都是死不足惜!她是真恨不得讓人去大門外將那毒婦活活打死,如此才能替自己報仇解恨。


    可是……景鳳的話卻有些道理。


    眼下柔兒和太子的婚事就要到了,現在多少人都關注著他們薛家,要是再讓樊婉這女人繼續跪下去,到最後外人隻怕會反過來說他們薛家不近人情。


    “大少爺和二小姐呢?”她突然朝景鳳問道。


    “迴太夫人,大少爺和二小姐一直都在大門內跪著呢。”景鳳小聲道。之所以現在才說,也是怕太夫人生氣。他們本來是要陪同夫人跪大門外的,是老爺下的令把他們拉迴了府裏。大少爺和二小姐不願讓夫人獨自受苦,就一直在大門內跪著。


    “這兩個逆子,真是想氣我啊!”薛太夫人拍桌大怒,朝景鳳瞪去,“還站著做何?還不趕緊讓那兩個逆子把樊氏帶下去,丟了幾天人了,難道還打算讓她丟人丟下去?”


    “是,太夫人,奴婢這就去。”景鳳趕緊應道,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好在太夫人能聽進去,要不然夫人一直跪在大門外,真正受影響的還是薛家。


    自從受傷後,薛太夫人就一直恨著樊婉,甚至當著薛澤和薛柔的麵說過狠話,不許樊婉再踏進薛家一步,若誰敢不從的,一律逐出薛家。


    她是真恨不得殺了樊婉,可孫女如今同太子有了婚約,再過不久就要嫁給太子為側妃了,這關頭上,她還真下不去手。那兩個孩子都極為偏袒樊婉,一個是他們薛家的長子,另一個即將嫁給太子,她若現在對樊婉下手,隻會招來他們兄妹的恨,得不償失。


    樊婉這賤人,既然她要自己送上門來找死,那就別怪她無情了。等柔兒婚事過了,看她如何收拾她!


    “娘。”突然,薛朝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朝齊,你來了。”薛太夫人迴過神,對他招了招手,“快來娘這邊坐。”


    “娘,你要讓樊氏迴來?”薛朝奇沒坐,走到她身前低沉問道。


    “嗯。”薛太夫人點了點頭。見兒子神色不好,她端著身子冷肅的解釋,“她現在可能耐了,連跪大門這種事都敢做了,還一跪就是多日,這算什麽,這分明就是故意讓外人看我們薛家笑話!眼看著柔兒就快出嫁了,我現在也沒心思理會她,既然她要迴來,那就讓她迴來吧。反正我們隻當薛家多了一條狗而已。”


    “娘的意思兒子明白了。”薛朝奇沉著臉道。他沒什麽可說的,隻是奇怪娘為何會想通讓樊氏重進家門。既然是看在柔兒的份上,那就隨便吧。反正他現在對樊氏也再無好感,那種虛偽的女人,想想他就覺得可怕和惡心。


    他薛朝奇再傻,也不會去寵一個滿腹心機的女人!


    最近兒子心情低落,甚至同她都少言寡語,薛太夫人早就看出來了。隻不過有些話她寧願忍著也不想對兒子說,比如……羅淮秀。


    這幾個月,除了柔兒的婚事算得上大喜事外,就沒一件事是順心的。特別是兒子,一個是他如今的妻子,一個是他曾經的妻子。一個滿腹歹心、恩將仇報,一個在外勾搭男人、還珠胎暗結。這對她的朝齊來說,真可謂是雙重打擊,讓他顏麵無存、遭受許多笑話和非議。


    他心疼兒子,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兒子受傷的心。樊婉那賤人好解決,她現在又迴了薛家,收拾她並不是難事。可羅淮秀那賤人就一點都不好對付,她仗著蔚卿王撐腰,還不斷的勾引朝中有權勢的男人,這賤婦如今逍遙快活得很!


    想起這賤人都是一肚子火。


    她兒子拉下臉去求她迴來,她不僅不感動,反而在她兒子眼皮下勾搭男人,可想而知,她的朝齊是有多難堪……


    這種不安分、不守婦道的賤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以為勾搭上了安一蒙她就能嫁入安府做夫人?做夢還差不多!她現在就天天祈禱,希望老天開眼給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一個教訓,最好讓她生不出孩子!


    ……


    一晃,半個月又過去了。


    初一這天早上,羅淮秀還沒起床呢就聽周曉來報,說安府派人來接她了。她這才想起跟安一蒙說過的話,每個月初一去安府一趟。


    安府也沒避諱,那真是大大方方的來接人。羅魅聽到消息後都有些無語,這安一蒙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說他不要臉麵吧,他又不肯大大方方娶她母親,說他要臉吧,他又不避諱外界的流言蜚語。


    她趕去羅淮秀院裏,羅淮秀已經收拾妥當,正打算帶著周曉出門。


    “娘,還是別去了吧,你不去,他也不敢做什麽的。”她不放心的勸道。


    “唉。”羅淮秀拍著她手,反過來安慰她,“乖寶,去一次也無所謂。大家和平相處總比撕破臉要好得多,我現在懷著他孩子,他想欺負我也不成的。你放心吧,我就去他家坐坐,很快就迴來的。”


    “娘……”羅魅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嗬嗬……”羅淮秀摸了摸她的臉,輕笑道,“我知道乖寶要說什麽,放心吧,我會防著安翼的。你娘我要是這點心思都沒有,還怎麽出去混啊?他那人花言巧語、滿腹壞水,本就不值得信任。如今我懷著安家的孩子,第一個最要防的人就是他。”


    “娘能明白就好。”見她都明白,羅魅也不好再說什麽。在人情世故上,母親懂得多,還輪不到她去教,她隻需要適當的提醒就夠了。


    “行了,乖寶,你迴去吧,娘很快就迴來的。”羅淮秀笑著對她擺手,然後拉著周曉往大門口走,“我們出發了,早去早迴。”


    不是因為答應過安一蒙,她才懶得跑這一趟,以為人人都想看他那張冷臉?


    ……


    安一蒙今日迴來得也早,羅淮秀剛到安府,就被管家帶著去了他書房。


    半月未見,安一蒙沒什麽變化,不論他冷肅的神色還是身上威嚴的氣息,都跟以前一樣招羅淮秀白眼。但羅淮秀的變化極大,安一蒙在見到她進來時,第一眼都以為看錯了人。


    被害羞折騰的羅淮秀瘦了一圈不說,以前圓潤的臉明顯削瘦,下巴都尖了。氣色也失去了光澤,不說太蒼白,但絕對憔悴。寬大的衣裙下,看不到她豐盈的姿態,沒了那身兇悍的氣勢,乍一看,反而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你……”瞧著她如今的摸樣,安一蒙愣著,一時間似乎不習慣,所以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我?沒見過女人懷孕啊!”羅淮秀讓周曉退到門外,她自己走進書房,在書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安一蒙險些點頭。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她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哼!”羅淮秀嫌棄的掃了他一眼,靠著椅背懶洋洋的開口,“我遵守約定來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安一蒙眯著眼,目光直視著她小腹。放心?她這幅鬼摸樣他還能放心?想到什麽,他突然沉了臉,厲聲問道,“你就是如此照顧自己的?蔚卿王府餓了你不成?你可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羅淮秀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頓時坐直了身子,衝他怒道,“姓安的,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種你懷個孩子試試!”


    哎喲,真快氣死她了!他以為她在自虐麽?


    安一蒙剛準備拍桌,羅淮秀已經從椅子上起身,黑著臉道,“你別開口,我不想跟你這種沒見識的人說話!我來是做客的,你要給我甩臉色,我現在立馬走人!”


    安一蒙起身怒瞪著她。


    羅淮秀白了他好幾眼,也不想一見麵就跟他吵,“行了,趕緊讓人給我找間房,我要睡覺!孩子一晚上折騰我,我幾乎都沒怎麽睡。”平常這個點,她還在被窩裏捂著呢。三餐用不進,連睡覺都不踏實,她已經夠難受了,哪有精力去跟他吵架的。


    看著她滿臉的憔悴,安一蒙也沒再說一句,沉著臉把外麵的人喚了進來,讓其帶羅淮秀下去休息。


    離開書房,羅淮秀在周曉攙扶下,一路漫走一路賞著院裏的景色。堂堂的將軍府可不是吹的,不說有多奢華,但氣派絕對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就連巡邏的侍衛都比蔚卿王府多,真有種進了軍營的感覺。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這次卻是最有閑心的。安府跟其他高門大戶最大的差別在於——陽盛陰衰,一路上,見到的都是男人,連花園裏一朵嬌豔的花都沒有。可以想想,這家的主人是多麽沒有情調。


    就在她們主仆走過一道長廊準備拐彎時,突然一抹纖細的身影讓羅淮秀停住了腳。


    “周曉,你看看,那個丫鬟的背影是不是很眼熟?”她拉了拉周曉的手,下巴朝前方抬了抬。


    “嗯?”周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可人已經不見了,“夫人,奴婢沒看清楚。”


    “不可能啊!”羅淮秀摸著下巴,越想越皺眉,“那丫頭不是被她哥送迴老家了嗎?怎麽會在安府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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