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兩個男人談完正事,見時候也不早了,安一蒙提出告辭。


    南宮司痕起身相送,隻不過走到門口時,突然停步迴頭,“安將軍,本王有一事想托你幫忙。”


    安一蒙拱手問道,“王爺,有何事您直說無妨。”


    想到今早接到的消息,南宮司痕眼抽微抽,將笑意掩飾了起來,對安一蒙認真問道,“安將軍,你也知道我嶽母大人的情況。”


    提到羅淮秀,安一蒙神色略顯僵硬,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但南宮司痕還是捕捉到了。


    安一蒙垂眸道,“王爺,羅氏的情況老夫知道一二,但不知王爺同老夫提她做何?可是她又遇上什麽麻煩了?”


    南宮司痕搖頭,還突然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她那人性子急躁、兇惡,本王想到她也是頗感頭痛。可王妃隻她一個親人,自成親後多有在本王麵前提起她母親,始終覺得放心不下。本王為使她寬心於是同她商議,想替她母親尋一婆家。”


    安一蒙眸孔微睜,一抹異色快速的從眼底劃過。


    南宮司痕看在眼中,接著歎道,“安將軍,你也知道那羅氏曾嫁過人,都說好女不二嫁,她若再想嫁人並非易事。可如果留她一人在家中,王妃又不放心。她一個人過日子,年紀輕倒無所謂,怕就怕將來老無所依。本王也答應了王妃會替羅氏做主,希望她能早日有個托生之處。”


    安一蒙眸孔又放大了一些。


    南宮司痕似是沒看到,繼續歎氣,“雖說羅氏不缺衣食,又本王在,她也少不了榮華富貴,可這選婆家一事卻讓本王很是為難。若是替找一戶普通人家,王妃怕是不會同意。可若是替他找一大戶人家,又怕別人嫌棄她的過去。安將軍,本王同你說這些,是想請安將軍平日裏多留意幾分,若發現合適人選就同本王說一聲,本王願替自己的嶽母做這個媒。不求對方家世太顯赫,隻要對方本分可靠就行。”


    安一蒙低下頭,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不過聲音比平日裏更為冷肅,“王爺,不是老夫不願幫這個忙,而是王爺不便過問此事。此乃羅氏私事,老夫一個外人哪怕是好意幫忙,若不小心被人蒙騙害羅氏受傷,那豈不是老夫罪過?”


    南宮司痕唇角斜了一下,“安將軍,你也不必急著迴拒本王,本王並非要你做那媒人,本王隻是托你平日裏多留意二三,若是你友人之中也沒有合適人選,那本王自會另作打算。”


    安一蒙抬起頭,臉色已經恢複如常,正色問道,“王爺,恕老夫一問,您同王妃此番決定,那羅氏可清楚?”


    南宮司痕點頭,“也是她點了頭本王才敢開口的。你也說了,這乃她私事,不經她允許,本王怎能亂點鴛鴦?”


    安一蒙兩道濃眉微微一蹙,眼眸垂下也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南宮司痕低聲問道,“將軍在想何事?”


    “並未想何事。”安一蒙又拱手,“王爺,時候不早了,府中還有事,老夫先告辭了。”


    南宮司痕也沒留他,客氣的抬了抬,“將軍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就在安一蒙準備往院外走時,隻聽墨白在對南宮司痕說道,“啟稟王爺,夫人來了府上。”


    安一蒙突然扭頭朝他看去,冷肅而犀利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突然的反應讓南宮司痕暗抽了一下唇角,似不解的問道,“安將軍還有事?”


    安一蒙迴過神,朝他搖了搖頭,拱手,“王爺,老夫告辭。”


    南宮司痕朝墨白遞了一眼,“送安將軍。”


    墨白應道,“是,王爺。”


    走出蔚卿王府主院的時候,安一蒙整個臉仿若罩了一團黑霧,犀利的眸光夾藏著怒火,袖中的雙手緊緊攥著,乍一看還發現不了什麽,畢竟他平日裏的形象也是威武嚴肅,可隻要一細看,定能看出他此刻隱忍的憤怒。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跑!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何慪氣,但一想到蔚卿王所說的話,他就有殺掉那那女人的衝動。


    她就那麽缺男人?前一刻還在他床上,後一刻居然要嫁人?這不要臉的婦人,早知她是如此水性楊花之人,昨夜就該掐死她!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動怒,這種怒不同於昨日她對自己的輕薄和無力,更不同於昨晚她強行……


    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控,他同樣怒,明明他可以把她扔出去的,可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他居然……還一次兩次三次……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多年的清心寡欲為何在麵對一個放蕩形骸的女人時居然會那般衝動!


    那女人除了有姿色外,還有什麽?


    除了姿色,對他來說她簡直一無是處!脾性暴躁狂傲、處事偏激、為人品性更是惡劣,女人該有的矜持溫婉她身上沒有半點,反而行為大膽、恬不知恥!


    如此不堪形容的女人,他到底發了什麽瘋才會在昨夜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這不要臉的東西,爬了他的床,睡了他的人,居然還想找男人嫁。這輩子她最好別出現在他麵前,否則他一定親手捏死她!


    ……


    蔚卿王府偏房裏,羅淮秀連打了兩個噴嚏。


    “媽的,也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在罵我!”揉了揉鼻子,她忍不住低聲咒罵,“多半都是姓安的禽獸!”肯定是發現她跑了所以在背後罵她!


    女兒離開後,其實她也沒睡著。


    說是不介意跟男人睡覺,可當真發生後卻又是一番心煩。也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灑脫……


    雖然*是別人的,她可以不珍惜、不在乎,甚至覺得給誰都無所謂,可那些感受卻是她的!看似償還了安一蒙的人情,可留給她的又是另一道無法形容的傷。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千倉百孔再也不懼怕任何了,但當另一道傷覆在原來的疤痕上時,她依然疼。


    如同曾經一般,依然叫不出來,隻能將這種疼身壓在心底深處,偶爾拿出來舔舔……


    摸了一把眼角,她狠狠的吸了幾口氣。她必須讓自己冷靜,絕對不能再出狀況了,否則乖寶一定會懷疑的!昨晚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也絕對不能讓乖寶知道,依乖寶的性子一定會找安一蒙說事。本來都可以平息的事,到時說不定會越弄越麻煩。


    ……


    南宮司痕一迴房,羅魅就讓慧心慧意把溫著的早點送到了房中。


    也是在成親後她才知道他一些生活習慣,他早上起得早,幾乎都是退了早朝迴府用膳。沒等他一起吃早點,那是以為不確定他何時能迴來。府裏的人說他有時迴來得早,有時午時後才會迴府。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如此貼心的為他準備吃的,看著桌上清粥小菜,南宮司痕自進房起唇角都勾勒著,愉悅的心情任誰都看得出來。


    “你們退下吧,我來服侍王爺就好。”羅魅朝幾個丫鬟抬了抬眼。


    “是。”慧心慧意帶著另外兩名小丫鬟恭敬的退下了。


    聽著她的話,南宮司痕更是愉悅得不行。首先不是用她準備的食物,而是將她逮到懷中先給了她一個火辣的吻。


    羅魅踮著腳,大半個身子幾乎都倚在他身上,他的吻霸道肆意,每次都像要抽幹她身體裏的空氣般,到最後她連站都站不穩。


    摟著她發軟的身子,南宮司痕將她紅唇放開,突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幹什麽?大白天的!”羅魅拉長了臉推他。


    “當然是陪為夫用膳了。”南宮司痕邪肆的一笑,深邃的眸光裏帶著一絲黠色,“這是我們自己府中,誰規定大白天就不能行房的?不過也得等為夫把肚子填飽了才行,否則可沒力氣伺候你。”


    羅魅臉黑的磨著牙,“你還能再說露骨點嗎?”


    南宮司痕笑著貼上她耳朵,還故意在她耳朵上輕吮了一下,“原來愛妃喜歡聽這些話?那等會兒陪我用完膳我再慢慢對你,可好?”


    羅魅那真是忍無可忍,抓著他肩膀掐了起來。色胚!居然還變本加厲了!


    “哈哈……”南宮司痕不怒反笑,而且是放開了嗓門大笑。


    “……”看著此刻的他,羅魅突然怔著不動了。從他們認識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笑得如此開朗陽光,那個冷酷又充滿傲勁兒的男人突然間像一個陽光大男孩。


    說他們是夫妻,其實她覺得他們現在的摸樣更像在熱戀中,她也說不出具體的感受,偶爾心跳會不受控製的加快……


    “快吃飯吧,別等菜涼了。”她移開眸光,指了指桌上。


    “怎麽,等不及了?”南宮司痕臉上的邪氣更為明顯。


    “你不說葷話是不是難受?”羅魅白了他一眼。


    “有何好害羞的?”看著她逐漸變紅的耳朵,南宮司痕故意沉下臉,“夫妻之道少不了閨房之樂,你我之間還有何話不能說?”


    “懶理你。”羅魅撇嘴。


    南宮司痕寵溺的看著她,其實接觸久了,他倒不覺得她冷漠的樣子惹人厭,反而覺得她這幅不冷不熱的摸樣挺迷人的。其實她也會害羞,隻不過被她慣常冷漠的樣子給遮掩住了,一般人哪裏看得出來?


    將她放在桌邊,他也在她身旁坐下。羅魅說服侍他,還真是主動給他盛粥布菜。


    其實吧就是個舀飯夾菜的事,對羅魅來說再正常不過。可對南宮司痕來說,就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是她親手為自己做事。


    動筷之前,他突然揚了揚眉,問道,“嶽母大人來府上了,怎不見她?”


    羅魅頓了一下,“我娘說昨夜沒睡好,我讓她去偏房補瞌睡了。”


    聞言,南宮司痕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側臉,“你可知她為何沒睡好?”


    羅魅眸光沉了沉,“她說昨晚做了噩夢,後來就一直睡不著。”


    “是嗎?”南宮司痕意味深長的勾起薄唇,“為何我聽到的情況並非如此。”


    “嗯?”羅魅扭頭看向他,“什麽意思?說清楚。”


    “她身邊除了我安排的侍衛外,還有兩名暗衛。據暗衛今早來報,說嶽母大人昨日在安府宿了一夜,今早才離開。”


    “什麽?”羅魅驚訝。看著他眼中意味深長的笑,她知道他沒說謊。


    娘在安府住了一夜?


    她去安府做什麽?


    住了一夜今日還無精打采?


    就在她腦子裏全是疑惑之時,南宮司痕突然補充了一句,“是嶽母大人自己去的。”


    聽到這,羅魅睜大眼。娘不會來真的吧?!


    她這才想起羅淮秀之前說過的話,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快行動。


    天,娘是真的打算跟安一蒙……


    最為要緊的是安將軍居然不反對?娘在他府裏留了一晚,而且今早


    無精打采的,明顯昨晚不簡單,這說明安將軍也接受她。


    可她怎麽想、怎麽看都沒發現安將軍對她娘有好感……


    “王爺,你先用著,我去去就來。”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南宮司痕眼快的將她手腕捉住,拉了迴去。


    “不必著急,他們都不是孩童,會有分寸的。”


    “可我娘吃虧了啊!”羅魅拉長著臉。不管是誰主動,都是她母親吃虧,這種事她能忍?


    “她並未在你麵前抱怨,不是麽?”南宮司痕讓她重新坐在凳子上,知道她護短,所以也耐著性子多說了幾句,“她既然未提半句,你就隨了她去吧。如若你當麵揭穿,隻怕會讓她難堪。外麵也確實有人在謠傳說她同安將軍關係匪淺,此事你我就當不知,讓他們自己處理。你娘的為人如何你應該清楚,吃虧的事她不可能做。”


    羅魅腦子亂,冷著臉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但不可否認,他說的話都在理。


    她不是反對娘談戀愛,娘做什麽事她都不會反對,但這事她還是覺得娘心急了。萬一安一蒙得了便宜不認賬呢?那娘豈不是失了身又毀了名?


    可如同他說的那樣,她現在也不能去質問,沒出結果的事,問了也隻會讓娘難堪。


    ……


    午時過了羅淮秀才從偏房出來。


    羅魅給她留了午飯,聽說她醒後,就到膳廳裏陪她用食。


    “乖寶,蔚卿王府的大廚手藝是不錯,可比起娘做的還是差遠了。”吃著豐盛的飯菜,羅淮秀不忘自誇。雖說大魚大肉營養好,可天天都這麽膩,她乖寶一定會厭食。


    “娘,要不你搬來這裏吧?”羅魅脫口而出,認真的看著她,“我希望天天吃到娘做的飯菜。”


    “搬來這裏?”羅淮秀驚訝,隨即摸著她臉蛋笑道,“乖寶,娘知道你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菜,你放心,我已經打算好了要教慧心慧意,以後你吃的東西就由她們姐妹倆負責。”


    羅魅抓著她的手搖頭,“娘,我是說真的。你搬過來吧,和我們一起住。”


    羅淮秀朝門外看了看,突然對女兒歎氣,“乖寶,不是娘不想跟著你,而是不合規矩。我們不是在二十一世紀,做不到事事隨性。在這裏生活,有些東西該講究得還是得講究,對你或許影響不大,但南宮那小子容易遭外人笑話的。你也知道那小子脾氣不好,他們這些男人都是大男人主義,死要麵子的……”


    羅魅突然打斷她,“娘,他同意了的。”


    羅淮秀瞬間怔住,有點不信,“南宮那小子沒意見?”


    羅魅認真的點頭,“嗯,我早跟他提過,他說可以把你接來一起住。”


    羅淮秀頓時笑眯了眼,“乖寶,沒想到那小子對你這麽好,說實話,這點還真是讓我意外。行,隻要他沒意見,娘也沒意見,他不嫌棄我這個拖油瓶、願意給我養老,我還巴心不得呢。”


    羅魅暗暗的鬆了口氣。說真的,她還真擔心娘會拒絕。


    如此一來,她們母女不但能繼續一起生活,娘在蔚卿王府,也不用再擔心她的安危。


    “娘,等下我就讓慧心慧意去家裏幫你收拾東西,順便把周曉一起帶過來。”


    “好好……”羅淮秀興奮著呢,一邊吃著飯一邊笑道,“一切乖寶說了算,娘現在都聽你的。”


    ……


    安府——


    聽完隨從帶迴的消息,安一蒙坐在書桌後,神色冷肅如常,但眼底卻凝聚著怒意。


    他本意想找那女人談談,總不能把他睡了就一走了之吧?他安一蒙的床是她想爬就爬的?


    可沒想到那女人一去了蔚卿王府居然連家都不迴了。他派去的人在她家門口守著,不但沒等迴她人,反而還聽說她要搬去蔚卿王府同女兒一塊生活。


    這女人,以為如此就能躲開他?!


    她也太小看他了!


    有本事就別再他麵前出現,否則定是讓她好看!


    ……


    靜雅院裏,自打見過羅淮秀後,丁紅芸心裏就憋著惡氣。


    府裏的事連南宮司痕都沒過問,她羅淮秀一個外人,居然替女兒向她開口。她也太無恥了!這蔚卿王府的事輪得到她一個外人插手?


    這口惡氣還沒消呢,結果又聽說羅淮秀要搬來蔚卿王府。這一下,丁紅芸豈止惡氣滿腹,憤怒得險些跑去主院大鬧了。


    自古以來,嫁人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別說羅淮秀搬來女兒的婆家,就是羅魅多顧著娘家一些,那也是要被人話詬的。


    如今羅淮秀大張旗鼓的登堂入室,不僅於理不合,且行為可恥、讓人不服,最為重要的是她們母女一定存著私心,其目的就是霸占蔚卿王府。


    她們有如此心機,她如何能忍受?更過分的是那羅魅也太不將她放在眼中了,居然連招唿都不打一聲,就算她是蔚卿王正妃又如何,現在蔚卿王府的鑰匙還在她丁紅芸手中呢!


    她們母女太目中無人了!


    “娘,您別生氣了,小心著身子。”顧巧英在她身側貼心的安慰道。


    “身子身子……你除了讓我小心身子外還會做何?”氣頭上的丁紅芸非但沒接受她的關心,反而扭頭對她怒罵,“才迴京兩日我就快被人給氣死了,你難道沒長眼?平日裏看你最體貼,可當真我受人欺負了,你卻連屁都不放一個。好話誰不會說?你要是真擔心我,那就拿出些本事去對付那對母女,成天畏手畏腳的,真不知道誌兒當初是如何看上你的!”


    “娘,對不起……您別生氣……”顧巧英眼眶瞬間紅了,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給我滾出去!”丁紅芸越看她小媳婦兒摸樣越是來氣。


    “娘,你別生氣……我、我這就走……”顧巧英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哆嗦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外人隻道她們婆媳關係和睦,隻道她有個溫柔和善又精明能幹的婆婆,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婆婆到底是何樣的人。


    走出丁紅芸房門,顧巧英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淚水,眸光溢出一絲冷色。微眯的眼角斜睨了一眼身後,臉上盡是恨意。


    要不是看在他們母子這兩年私占的家產夠多的份上,她才不會留在這裏伺候這個表裏不一的女人。


    哼!


    為了那些財物,她暫時先忍著,等以後……絕對要他們母子好看!


    而丁紅芸坐在房間裏,怎麽都平息不下心裏的氣。思來想去,她決定去主院找南宮司痕。畢竟這事理虧的是那對母女,就算她忍著不鬧,也該適當的提醒幾句。


    ……


    有羅淮秀霸占著羅魅,南宮司痕隻有閃邊的份,正好下午有事要處理,他索性去了書房辦公。


    昨日羅淮秀就已經搬到了蔚卿王府,暫時住在他們院中,這事雖然沒宣揚,但也算他默許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對母女的情況,在決定娶羅魅的時候,他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當迴門當日看到羅魅心情低落的時候才會主動提出讓羅淮秀搬來府中。


    反正他府裏人不多,多一個人多張嘴而已。


    要說他心裏一點意見都沒有,那也不是。她一來就把自己的女人給霸占著,他當然看不下去。可麵對一個兇悍又無理的丈母娘,他又能如何?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到對付的辦法……


    昨日他除了試探安一蒙外,其實還真有那種打算——給羅氏找個婆家,早日把她嫁出去!


    突然,聽門外傳報說丁紅芸來找他,南宮司痕也沒迴拒,讓丁紅芸進了書房。


    不得不說,丁紅芸掩飾得極好,也會說話,把羅淮秀搬來蔚卿王府的弊端全往南宮司痕顏麵上說,一副糾結又處處替南宮司痕著想的摸樣。


    麵對她好意提醒,南宮司痕淡淡的迴了一句,“丁姨娘能替本王著想,本王甚是欣慰。不過羅氏搬來府中,是本王的主意。”


    丁紅芸一聽,差點變了臉色,“王爺?這是您的主意?為何啊?你這樣做就不怕外人笑話?”


    南宮司痕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她們母女二人一直相依為命,自王妃過府後,那羅氏也孤獨可憐,本王心有不忍,所以才決定讓她搬來府中。”


    丁紅芸皺眉,“王爺,您不是為她買了一處宅子麽?聽說那地方離蔚卿王府也不遠,她若隨時來府裏都不成問題,可這樣住在府上……”


    南宮司痕臉色微沉,“丁姨娘的體貼本王心領,如今她人已經到了府上,本王也不能反悔攆人。此事就這麽定了吧。”


    “王爺……”丁紅芸還想再說什麽,但見他眼裏有了冷色,不得不低頭,“既然是王爺做的主,那妾身便不再過問。王爺,妾身迴去了。”


    就在她轉身之際,南宮司痕突然將她喚住,“丁姨娘留步,本王還有一事想同丁姨娘商議。”


    他說的是‘商議’,丁紅芸臉色微微泛白。精明如她,哪可能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轉迴身,她麵帶微笑,主動說道,“王爺,妾身知道您要說什麽。您放心,妾身不是那種自私自利之人,這該行的規矩妾身還是懂的。如今王爺成了親,這蔚卿王府有了主母,妾身是應該把掌事的權利交出來了。不過妾身擔心王妃剛來府上,對府裏的人和事多有不了解,所以妾身想,暫時還是由妾身打理府上的人事吧,等王妃熟悉過後,妾身再將掌事權交給王妃。如此一來,王妃不但能逐步贏得人心,妾身也不必擔心會出紕漏,王爺您也能一心用在國事上、不必為府裏的瑣事操心。”


    南宮司痕點了點頭,冷硬的唇角微微勾勒,“這些年多虧了丁姨娘幫助本王打理蔚卿王府,讓本王省了不少心。丁姨娘不僅處事能幹,且深明大度,本王既感激又欣慰。丁姨娘可放寬心,就算以後由王妃主事,本王也不會虧待了丁姨娘。”


    丁紅芸趕緊擺手,“王爺,不需如此誇讚妾身。一家人,多費心、少費心又如何,都是為了這個家。妾身也是想替王爺多分擔些,畢竟我們母子還得仰仗著王爺,何況王爺少些後顧之憂也能一心為國效勞,而我們也能多沾王爺的光。”


    南宮司痕又點了點頭,但笑不語。


    丁紅芸也沒久留,隨即福禮道,“王爺公務繁忙,妾身不多打擾了。”


    “嗯。”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南宮司痕唇角劃開一絲冷笑。


    ……


    而離開主院的丁紅芸一路上咬著牙,極力的忍著內心的怒火,擔心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異樣。


    早知道就不該過來!沒想到讓羅氏進府居然是南宮司痕的主意,更可氣的是他當麵要她交出掌事權!


    幫他打理蔚卿王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那女人一進府,他就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給那女人,就差沒攆他們母子離開了。


    可惡!實在是太氣人了!


    那對母女,她真想找人狠狠教訓她們一頓,地兒都沒踩熟呢,就想同她爭權奪勢?她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


    羅淮秀雖然搬到了蔚卿王府,但心裏還是惦記著酒樓的裝修。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就是個操勞的命,歇個一兩日還行,真要閑適在家,她也待不住。雖然現在吃住都是女婿的,可外麵賺的銀子是她自己的啊,誰會嫌自己銀子多的?


    羅魅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酒樓,趁南宮司痕早朝未迴,一早就陪羅淮秀去了酒樓。


    酒樓裝修被毀的事,官府還沒追查到是何人所為,那死人的事也沒結案。盡管如此,羅淮秀還是決定按計劃走,讓做工的人迴去休息兩日後就又開工了。


    誰是元兇其實她心裏也有數,隻不過沒證據而已。她現在也不急著報複,人家要對付她早晚還得出手,這賬先記著以後一起算也一樣。總不能因為某些人一次威脅就變成縮頭烏龜吧?那可不是她羅淮秀的作風。


    酒樓做工的人有條不紊的忙活著,母女倆樓上樓下走了一遍,沒發現異常後,就去逛大街了。


    她們算是偷著出府的,穿著打扮就跟以往一樣,並不顯眼和招搖。怕南宮司痕迴來找不到人,母女倆決定買點小東西就迴府。可就是這麽一點時間,居然也能碰到讓羅淮秀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人。


    而且還是兩個!


    看著迎麵而來的安一蒙,羅魅微微一愣,還不等她迴過神呢,羅淮秀拉著她就轉身,“乖寶,走,那邊有家胭脂鋪,我們去——”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羅魅抬眼往前一看,臉色瞬間變冷。這京城會不會太小了?逛個街而已,居然能同時遇上安一蒙和薛朝奇。


    前麵一個,後麵一個,都帶著隨從朝她們走來。


    就在羅魅猶豫往哪邊走時,突然羅淮秀鬆開她的手,轉身就朝安一蒙跑去——


    “哎喲,一蒙,你怎麽也出來了?你是不是特意出來找我的?真是的,你讓人帶個話就行,怎麽能讓你親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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