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佩蘭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剛歇了一會兒,又想起一件要緊事來。


    “對了,你這大掌櫃真別急著卸任,你這改戶籍落戶的事,要固定地址,你就學你姐姐當初那樣,就作為顧昀雇傭的大掌櫃,把戶籍落在天水坊,就當暫時過渡,然後你再慢慢找心儀的房子。”


    寧佩蘭提醒了白蔻,今晚太激動,毫無心理準備地就這麽被了,白蔻自己都還有點不在狀態,很多事情想不到,若不是寧佩蘭想起落戶的細節,白蔻可能明天要到了衙門才會想這個問題。


    “這我說了不算,得他同意。”


    “那就現在問啊,他要是不同意,還有我呢。”寧佩蘭突然支起身體,一把掀了車簾,“停車!”


    車夫連忙拉住車,顧昀的車夫也跟著趕緊停下,顧昀和宮長繼一起探頭出來。


    “怎麽了?怎麽停下了?”


    “顧昀,問你一件事。”在燈籠的映襯下,寧佩蘭的眼珠子都在冒光,“特別緊急。”


    “什麽事?”


    “白蔻還是你工場的大掌櫃麽?”


    “當然是啦,我又沒有開了她。”


    “那行,那我問你,白蔻落戶怎麽落?今天突然,大家都措手不及,她要還是你的大掌櫃,以雇工的名義把戶籍落在天水坊,具體地址寫我王府,你看怎麽樣?”


    “行啊行啊!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就這麽辦!”


    “你同意了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這沒什麽可反悔的,過渡時期的便宜行事嘛。”顧昀說完就縮迴了車廂裏,馬車重新出發,他衝著宮長繼做了個鬼臉,“我倒是想白蔻的戶籍能落在我名下呢,但想也知道,她肯定不肯。”


    “白蔻的戶籍在你名下?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


    “怪嗎?哪裏怪了?”


    “白蔻還有個姐姐呢,這姐妹也真好玩,現在都是你的雇工,戶籍地址卻不在一處。”


    “對哦,我可以以此理由把白蔻的戶籍落在我名下。”


    “你覺得白蔻會聽你的嗎?”


    “不會。”顧昀迴答得很幹脆。


    “挺有自知之明。”


    “唉,我們心心念念了這麽久的事情,突然一朝實現了,怎麽現在反而心裏覺得空落落的呢?”


    “因為我們一直設想的是白蔻怎樣恢複自由,沒有想過她真的自由了之後要怎麽辦,最多隻是安排了一些財產的轉移,但對新生活的很多細節都沒考慮過,要蓋的新房子現在還隻是在起地基,所以我覺得你這空虛是正常的,迴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說的輕鬆。”


    “開心一點嘛,白蔻現在是平民了,少了多少麻煩,你再也不用擔心你將來的少夫人和白蔻相處不好了,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未來婚後的各種隱患問題。”


    “不一定。”


    “哦?哪裏不一定?”


    “白蔻是股東呢,她和我的聯係斷不開。”


    “那你是擔心白蔻呢,還是擔心你未來的妻子呢?”


    “我未來的妻子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我自然首先擔心白蔻。”


    “但你會娶妻,白蔻也會嫁人,你倆的聯係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緊密,你現在顧著白蔻,將來還是要以你自己的家庭為重的。”


    “幾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不想那麽遠。”


    “逃避現實不是你的作風啊,顧世子顧大少爺。”


    “你再說個沒完我就翻臉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宮長繼憋著笑,看顧昀一臉苦惱,隱隱覺得日後可能有更有趣的樂子看呢。


    寧佩蘭的馬車裏,王妃已經說服白蔻先搬去王府過渡一陣子,白蔻又熟悉王府的格局,她憑著記憶挑了一個小巧的院子,有水井有花園,除了飲食要由廚房送以外,日常洗漱都可以隻在小院裏完成,寧佩蘭還想撥兩個丫頭服侍,白蔻無論如何也不接受。


    “我好不容易重新做了平民,就讓我享受一下一個人的自在吧。”


    “一個人多無聊啊?”


    “我白天又不在,早出晚歸的,迴來就是休息,哪有時間管無聊不無聊。”


    “那也得有個人幫你洗衣裳打掃房間吧?你貼身衣裳自己洗,外衫和床單被罩就交給洗衣房吧,洗衣婦們不會偷懶的。”


    “唉,這就是住別人家不方便的地方,叨擾主人不好意思啊。”


    “別這樣說啦,你是客嘛,主家照顧客人是應該的呀,你來住絕沒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你不妨想想你還要添置什麽呀?趁這幾天我們一次辦齊。”


    “日用品沒什麽要添置的,都是現成的,我倒是想要輛新馬車,方便我出行。”


    “沒問題,想要什麽樣式的?半個月就能做出來。”


    “我要做個四輪的,兩輪的太顛了,不舒服,尤其城裏這種路麵,屁股都顛麻了。”


    “可以,沒問題,你畫出圖紙來,算上內飾,最多一個月就能做成了。”


    “有這麽快?還包括內飾的時間?”


    “我寧家這麽多年皇商,掌握的資源可不是顧昀這個沒根基的新人能比得了的,我說一個月,保證一個月。”


    “我內飾很複雜的,有很多機關的。”


    “你總不至於想做成個鐵匣子吧?”


    “那倒不至於,但是也要以舒適便利為主。”


    “那這樣,你先畫出圖紙來,把你的想法和要求與師傅們討論討論,隻要做得出,他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好啊,這幾天我就畫圖紙。”


    “王府裏還有幾輛小馬車,在新馬車做好之前,你每日出行就先湊合用一用吧,要不是不合禮製,我拿我的馬車給你用也無妨。”


    “可省了這個念頭吧,不要叫王爺被人參一本,不過等我的新馬車做好了,我很樂意帶你兜城一圈。”


    “哦?你的新馬車一定比我的舒服?”


    “四輪的當然比兩輪的舒服,不管車廂裏鋪得多厚,都不如車架本身結構合理更為有效。”


    “那我可等著了啊。”寧佩蘭想起工場專用來運送玻璃製品的四輪板車,覺得真的值得期待一下。


    “等著吧。”白蔻迴了個得意的小眼神。


    兩人說說笑笑,慢慢地迴到了天水坊,四人各自下車,各迴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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