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在外麵教眾人玩五十十五的猜拳遊戲,突然大殿裏跑出來個宮人傳她上去,打斷了她二十一把連贏的戰績,但也讓她賴掉了這杯酒,笑著站起來用手帕擦了手臉,整了整衣裳,扶好頭上的頭飾,恭恭敬敬地隨宮人步入大殿。


    叩地拜見之後平身起立,白蔻大膽地直視聖顏和他身邊的蘭寶夫人,以及坐在母妃身邊的嘉寶小公主,這一晚上孩子的表現也很好。


    那真是一位大美人,縱使已經生了孩子,又在深宮中蹉跎歲月,歲月這把殺豬刀卻沒砍下來。


    當年索爾特王送來這樣的美人,真是有誠意。


    “各位使臣,這小丫頭就是這次肉醬比選的勝出者,想來你們都聽說過白蔻這個名字,可沒見過人吧?”


    白蔻常在夷人坊活動,商團代表認得她,使臣們真沒見過她,聖人這一做介紹,白蔻馬上轉著圈地向大殿上的貴賓們行禮,舉止落落大方從容有序,不見絲毫緊張。


    “原來這就是白蔻,就是當年那位白大廚的孫女?”烏法紮吉駐京城的使臣仔細打量了白蔻一番。


    “是的,沒錯,白蔻就是白業宏最小的孫女,白業宏是我們最好的廚子,現在他的孫女可一點都沒有辱沒他的榮光。”聖人以自豪的口吻笑道。


    “哦!白業宏當年烹製的肉醬已經成了傳奇故事,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把味道調出來的,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這小姑娘不但種出了我們本國特有的香料,還做出了一點都不遜於我們本土風味的肉醬,了不起,真了不起!”


    使臣的話得到了在座貴賓們的一致附和,宮長繼夫妻倆笑得開懷,顧昀則有點強顏歡笑,眼珠子簡直釘在了白蔻身上。


    “你們這樣誇她,倒叫朕都不好賞她了,原定準備的賞賜顯得有點不合適了。”


    “尊敬的陛下,這樣優秀的人才怎樣賞賜都不過分,我在這裏大膽發出邀請,新年的時候請這位白蔻姑娘來參加我們使館的新年宴會。”


    “唔,這個邀請真的很大膽。”


    “作為美味肉醬的獎勵,這完全值得,尊敬的陛下。我們早就耳聞白蔻姑娘廚藝一流,新年是個切磋交流的好機會。”


    “但是眾所周知的原因,這小丫頭並不能事事隨心所欲。”


    “哦,這太遺憾了,如果是我國的索爾特王,他會很樂意給予一個合適的獎勵,對於人才他從來都是仁慈大方。”


    “哈哈哈哈,作為使臣,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朕若是沒有一點表示,豈不說朕比索爾特王小氣?”


    “哦哦哦,我絕沒有此意!請陛下不要誤會!”


    “當然當然,朕沒有誤會,但是朕知道索爾特王一向大方。”聖人一邊笑道,一邊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蘭寶夫人。


    在座賓客們頓時鼓掌大笑。


    蘭寶夫人露出羞澀的微笑,低頭親吻孩子的額頭。


    “好吧,這麽高興的日子,朕也大方一次,在善待人才這一方麵,朕可不想輸給索爾特王。”


    聖人拍拍膝蓋,示意白蔻上前兩步。


    “朕特此下旨,白蔻,即時起恢複平民身份,明日自行去迎天府戶房辦理戶籍事宜,其餘賞賜明日上午會送至曄國公府。”


    “民女叩謝陛下!”白蔻微愣了一下,馬上激動地跪地謝恩,她終於自由了。


    宮長繼站起來歡唿鼓掌,帶動在座貴賓們一起起立,顧昀心情複雜地跟著站起來,但作為白蔻的前主子,他的動作有點慢。


    寧佩蘭飛快地離席出來,扶起白蔻,牽著她的手,離顧昀遠一點兒。


    聖人並不在意這已經有些亂的場麵,正好宣布宴會結束,與蘭寶夫人先行退場。


    “二位,我們的馬車要重新安排一下咯,白蔻現在是平民了,男女授受不親,對不對?不能再和我們的顧世子一同乘車咯。”寧佩蘭牽著白蔻的手,衝著丈夫笑得很甜。


    “沒問題,你們倆坐王府的車,我和我們的顧大世子坐他的車。”宮長繼一胳臂搭上顧昀的肩膀,當著白蔻的麵,顧昀沒有甩開他,他不想表現出自己心情不好。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今晚還要給白蔻另外安排住的地方,還要收拾行李,很多事情要做呢。”寧佩蘭牽著白蔻迫不及待地往殿外走去。


    宮長繼拽著顧昀跟在後麵,四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大殿,由宮人打著燈籠送出去乘車。


    白蔻上了寧佩蘭的車,宮長繼上了顧昀的車,順便告訴了兩家的隨行下人今晚為什麽要這樣走。


    乍一聽到白蔻被的消息,兩家的隨行下人們都有些發懵,愣了一會兒才歡唿起來,隔著馬車向白蔻道賀,然後飛快啟程,今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一路上,寧佩蘭就開始邀白蔻搬去王府住。


    “明天收拾了行李就搬來跟我住,王府大小院子那麽多,都是閑置的,你隨便挑,挑中哪個我馬上讓人收拾,趁此時間你就去衙門辦戶籍的事,等你迴來保證窗明幾淨。”


    “不用這麽麻煩吧,我住幾天客棧就行了,然後我會另找房子。”


    “不行!絕對不行!這事沒得商量,明天一早我就帶人過府接你,不許你跟我討價還價。”


    “我不想打擾你們一家三口的自在。”


    “不打擾啊,哪裏打擾了?一點都不!你別理王爺,王府裏他說了不算。”


    “他好歹是王爺。”


    “他出了門才是王爺,家裏我說了算,再說了,你住在王府裏,我們有事依然隨時可以討論商量,你要是住遠了,找你多不方便。你別忘了,你可是農場的小股東呢,這兩天顧昀肯定會把股份轉到你名下。作為農場股東和工場的大掌櫃,你不和我們挨著住,你想住哪去呀?”


    “啊?我哪還是什麽大掌櫃,本來這稱唿就是大家看世子的麵子才這麽叫我,現在我恢複民籍了,再讓我管著工場,會讓人不服氣的。”


    “這事輪不著你操心,那是顧昀的事,他這個東家也該幹點正經事了。再說了,工場是你一手經營起來的,總不能你是官婢的時候大家聽你的,身份一變就不聽了?沒這道理嘛。你就算想卸任,也得過一段時間,這麽大一間工場,又是皇商的生意,能勝任大掌櫃的人也是少有的人才,顧昀重新聘人也得要時間呀,你這大掌櫃一時卸不掉,再幹一陣子吧,不過這工錢可得照著大掌櫃開,一個月幾十兩銀子呢,不能便宜了他。”


    白蔻被逗樂了,靠著車窗笑個不停。


    顧昀和宮長繼在他們的馬車裏聽見笑聲,宮長繼是真替白蔻高興,但轉頭看到顧昀的臭臉,滿臉同情地拍拍他。


    “別這樣啦,笑一個,這不是預料之中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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