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醒來了,該上班了。”

    我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就看見母親站在床邊。

    “上班?已經是早晨了嗎?”我含糊不清地問。

    “是早晨了。”母親再次說。

    我的頭昏昏沉沉的,難受極了。

    “是不是頭疼?誰讓你喝那麽多的酒的,搖搖晃晃的,你不是說過最討厭女人醉酒嗎?”

    我一向反對女人在外麵喝醉酒的,因為醉酒後的女人是最容易出事的。這一次醉酒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李雯的婚禮上。

    “對不起,媽,不會再喝了。”我坐起來,看著還不走開的母親就問,“媽,你放心,我真的不再喝了。”

    停頓了一會兒,母親問,“那個壞蛋又迴來了?”

    “他進家了?”

    “我能讓他進家嗎?看見他架著你我的火氣已經上來了,還讓他進來。你晚上就是去見他?為什麽不說實話?”

    “我若是說了你還讓我去嗎?去見他也隻是告訴他讓他不要再來找我,沒有別的事情。”

    “不管以前怎麽樣,你已經結婚了,是別人的老婆了,千萬不要再有什麽想法,否則會毀掉你的。”

    “媽,你說什麽呢?別操那些沒用的心好不好?我又不是十幾年前那個傻丫頭。好了啦,你快些出去吧,我要洗漱換衣服啦。”

    “你以為我願意操那份心啊,是你們逼著我操心,你是,你姐姐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母親說完哀歎著出去了。

    一大清早就被母親訓斥了一番,這心情又好不到哪兒去了,這都怪那個寧雨澤,幹嘛來找我;還有,自己也是,幹嘛要去見他,真是沒事找事挨扁型。嘟嚷了一會兒,我慢騰騰地起了床,坐到鏡子前,照鏡子,鏡子裏的那個我臉色是那麽的難看,烏青烏青的,就像一個老女人。我苦笑著;實際上我的心早已經是一個老女人的心了。

    收拾完以後,來到飯廳裏,母親已經把飯擺在了桌子上。

    “我爸呢?他還沒起來嗎?”

    “早起來了,昨天你老劉大爺來叫他,說今天一早去揀點兒煤,他家裏的煤就快燒完了。”

    我一聽,眉頭皺了起來。

    母親又說,“咱們家的也快用完了,所以你爸就和他一快去了。”

    我放下筷子,看著母親,說,“別讓我爸去揀了,他又有病,萬一碰著了,可怎麽辦?”

    母親就說,“不要緊的,都是熟悉的路和場子,不會有事的。你爸他會小心的。”

    “可是……”

    “你吃吧,吃了快上班去吧,要遲到了。”

    我沒有再說什麽,低下頭吃著飯,吃在嘴裏的飯菜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的。父親都這麽大年齡了還得出去揀煤,這都是因為家裏沒有太多錢的緣故。假如我和姐姐當初聽父母親的話,找一個有錢的人家,那麽今天父親就不用出去找煤了。我可以花大把大把的錢給家裏拉上幾汽車煤都不會有問題的,更或者說,給母親安裝上煤氣就更好了,可是,我們沒有聽父母親的話。我們自己給自己做主。我們自己尋找了現在的生活。我們現在仍然給父母親添著麻煩。可當初卻都在父母親麵前說了很美麗的話,說自己會過的很幸福的。可我們現在都不幸福。

    母親見我不言語,就又說,“你別擔心,你爸他是閑不住,跟人家出去也算是娛樂吧。這麽多人在一起說說話,也就不悶了。”

    剛剛還怒氣滿胸的母親此時又溫情款款的,“媽,你不生氣啦?”

    “要是一直生氣早就氣死了,還能活在現在啊。我那樣也隻是給你提個醒,怕你一時糊塗後悔也來不及了。有多少女人就栽在這上麵了,虧你還是個寫文章看書的人。”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媽,你就放一百個,一萬個心吧,你女兒我是不會在這上麵出事的。”

    “這樣最好。”

    我想了一下,又說,“媽,這是寧雨澤,要是羅子青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母親愣怔了一下,隨即就說,“就是子青也一樣,因為你改變不了你是個已婚的女人,就是再好的男人要和你好,我都是不答應的。不過,若是子青來了,我不會這樣對待他這倒是真的。”

    “你就是偏心你還不承認。”我囁嚅著說。

    “是啊,我是偏心,因為我喜歡子青,在我心裏他差點就是我的女婿了,隻是你這個傻瓜看不到子青有多好,結果把這麽好的人給放過了。”

    “早知道你就會這樣說,隻要一說起子青你就滿嘴的好聽話,就像你說的,他隻是差點成為你的女婿,可最終不是你的女婿不是嗎?所以呀,你還是把心收迴來,去喜歡那個已經成為你女婿的那個人,好不啦?”

    “別跟我說這個話,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嫁了個南方男人。”

    我就哈哈大笑著。就這樣笑了一會兒,停下來,說,“過幾天就是冬兒的生日了,你這個姥姥準備了什麽禮物給你的外孫子?”

    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隻見母親停下手裏的活兒,歎了口氣,很沒勁兒地說,“能夠準備什麽,怕是過都沒法過,沒有爺爺奶奶參加的生日怎麽過?”

    “媽,你不用難過,天下有幾個兒媳婦和婆婆關係好的,你不用一提起這個話題心裏就這樣不好過,別去計較了。”

    “別人家處不好,好歹還顧個麵子,該有的禮節還是會有的,可你姐夫家就連這些禮節都不要了,幹脆連兒子也不要了,這都四年了,兒子和孫子一麵也不見,我就不明白,她這個做媽的就不想兒子嗎?十月懷胎,九死一生地生下來,又一把屎一把尿地辛辛苦苦拉扯大,就這樣不要了?要是我我可做不到,我就是低聲下氣也要看著兒子見著孫子活每一天。我可憐的冬兒,都四歲了還沒有見過爺爺奶奶的麵,這以後大了該怎麽辦?”

    我說,“算了,別想這些了,人都是失去以後才知道後悔。他們以後會後悔的。”

    我又想到了那個死者的妹妹,她與哥哥之間有過不好的事情嗎?現在哥哥走了,她再也見不著了,那麽她心裏會不會因為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呢?假如有的話,我想一定會後悔的。我真不希望有,因為心靈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媽,不管怎麽說,冬兒的生日還是要過的,爺爺奶奶不在,還有姥姥姥爺,姑姑姑父不在,還有姨姨姨夫呢,我已經給小軍寫信了,讓他在冬兒的生日前趕迴來,還有,我的死黨李雯和她老公韓彬,這也行吧。雖說沒有人家的熱鬧,但也是一個像樣的生日。”

    母親再次哀歎了一聲,“你安排吧。”

    走出家門,心情又低落了,昨天的寧雨澤,今天的追悼會,過幾日的生日,沒有一樣是高興的事情,人活著真是沒意思透了,真是不能死,要是能死我老早就想去死了。到了辦公大樓門口,剛要推門進,就看見裏麵的一個女人把玻璃門拉開了,她對著我笑著。我愣怔著。

    “衛雪姐,不認識我了嗎?”

    我心頭突然一震,是郎紅豔。此時的郎紅豔更加的嫵媚動人,成熟少婦的那種美麗那種風韻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低語了一聲,“是紅豔。”

    郎紅豔很高興地說,“衛雪姐認出我了。”

    昨天的畫麵出現在我的麵前——寧雨澤親吻著我……撫摩著我……我緊張地問了一句,“你是在……等我嗎?”

    “我在等雨澤,他去人事上辦理手續了。我和雨澤都調迴來了。”

    這家夥竟然沒有說,真是壞家夥,他這是擺明了要和我過不去了,以後可怎麽辦呀?看他昨晚上的陣勢他是不會讓我清靜的,這在一個辦公大樓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再加上他的刻意而為,那麽,我還能保持我的心態嗎?就算是我對他無動於衷,他一個勁地來糾纏,閑話也會滿天飛的。剛剛還和母親說了硬話,還不到一小時就成了這樣的結局。我的心一陣陣難受。

    “衛雪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輕聲說,“不是。那你們都到了哪一個科室了?”

    “雨澤到了礦辦公室,是副主任。我去了行政科。”郎紅豔的神情是那麽的幸福,可她卻不知道昨晚上,她的丈夫來找了我,還做了那樣的事情,盡管那不是我願意做的,如果她知道了她還會這麽幸福嗎?

    “恭喜你們。”強裝笑顏地說了一句。

    “衛雪姐,周末我和雨澤打算請同事們坐一坐,到時候你可一定來噢。”

    我知道我不能去,但我無法拒絕郎紅豔,“那看吧,如果那天沒有事情,我就去。”

    郎紅豔卻拉住我的手,再次說,“衛雪姐,我不管,不管你有什麽事情都要推掉來參加我們的聚會,我們可是有七年沒有見了,一定要熱鬧熱鬧的。”

    我隻好答應著。正在這時,就看見寧雨澤從人事科出來,我趕快和郎紅豔告別,急急忙忙就往樓上走。現在寧雨澤成了辦公室主任,我無法避而不見了。難道,我注定和寧雨澤糾纏不清嗎?可我清晰地知道我的愛情裏已經沒有了他,姐姐說過,一個人的愛情不是愛情,倆個人的愛情才是愛情。是的,從我十七歲認識他到二十三歲他結婚,他都不知道我在愛著他,那時候他的心裏隻有那個美麗絕倫的郎紅豔,而不是一直當作姐姐的我。如果不是那次在李雯的婚禮上醉酒的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愛過他,也就是在李雯的婚禮過後不久他帶著郎紅豔離開了海林市,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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