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隻覺眼熟,反應了幾秒才認出來。

    “金老板?”

    胖子立馬點頭哈腰往病房裏蹭,又把手裏拎的大包小包擱地上。

    “常小姐,哦不,周太太,不好意思,是不是把您吵醒了?”

    常安還處在懵懂狀態,不覺得自己與這位金老板的關係已經熟到他要來探病的地步,但人到了也不能趕,隻能客氣迴:“沒有,已經醒了,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外麵又傳來常佳卉的罵聲:“真是沒臉到新高度了,都讓你滾了,聽不懂人話是嗎?”

    常安不覺臉色訕訕,“抱歉,我妹妹脾氣不大好。”說完下床走到門口去,“佳卉,你別在醫院…”結果一抬頭便看到被常佳卉攔在門口的曉曉。

    “周太太,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是帶我妹妹來跟您賠禮的,昨天的事是我妹妹不懂事,死丫頭任性衝動沒個輕重,把您打成這樣實在過意不去,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帶她親自上門一趟。”說完過去扯門外的女孩,起初扯不住,女孩掙了兩下,但金大富力氣大,最後跟扯東西似的把她扯了進來。

    “趕緊給周太太賠個禮!”

    可女孩低頭杵那不給反應。

    金大富又氣又急,把她又往前拽了一把,幾乎直接推到了常安麵前,邊賠笑邊在女孩耳邊上嗬斥:“說話,傻站著幹嘛……我們來的路上不都說好了嘛?…金曉曉,別他娘給我找麻煩!”

    可惜無論金大富怎麽吼他那妹妹就是低頭不啃聲,金大富大概也被惹毛了,一把扯過女孩又到旁邊去做思想工作。

    兩人嘀嘀咕咕說的全是家鄉話,常安聽不全,但大概意思能懂一些,無非是當哥哥的勸妹妹別犯傻,認個錯,服個軟,不然迴頭吃官司這事就不值當了,可人小姑娘死倔,兩手握拳似在暗戳戳發力,起初還能忍著,隨金大富怎麽勸怎麽罵都不吭聲,後來金大富也不知罵了一句她什麽,她突然抬頭吼:“我不,我沒有錯,我更不會跟她道歉!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傻,可是我就是喜歡他,第一眼就喜歡……他不離婚我可以等,他不接受我也可以等!哥,你最好別逼我了,你知道我的脾氣,逼急了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嘩啦啦發了一通火,金曉曉突然推開人群就從病房跑了出去。

    常安都被這架勢嚇了一跳,不禁感歎現在姑娘為愛癡狂真是好有勇氣。

    就連常佳卉也懵了,愣了半天才罵了一句:“

    我去,她瘋了是不是?”

    這廂金大富更加被動,大冷天幾乎憋了滿頭汗,但人已經跑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上。

    “周太太,曉曉從小被我爹媽慣壞了,讓您看笑話,真的…真的對不住……昨天的事也全是她的錯,她受同學教唆最後弄成這樣,我在這裏替她跟您陪個不是!”說完站直,當著常安的麵畢恭畢敬鞠了一個躬。

    常安臉色毫無異樣,既不拒絕,也似乎沒有要接受的意思。

    金大富摸不準,隻能厚著老臉繼續,“我知道這事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但我保證曉曉和周總真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上迴那場飯局也是湊巧,我做東,曉曉學校剛好沒課,要跟我一起去,她就見了周總那麽一次,我保證,我發誓,真就見了那麽一次,周總和她壓根沒怎樣!”

    “…小姑娘心思,我也沒想到她會瘋成這樣,對您造成的麻煩和傷害我再次說聲對不住,醫院這邊的費用迴頭我也會叫人過來支付,另外其他賠償或者損失,隻要您開口,我一力承擔,但是曉曉畢竟年紀還小,這事若真要鬧到派出所她肯定留案底,學校那邊可能也會找麻煩,周太太,就當您積德行善饒她一次行不行?”

    金大富說完又虔誠給常安鞠了幾個躬,態度看上去十分誠懇,加之一身肥肉,快四十的中年男人豁出麵子來道歉,就差下跪磕頭了。

    就連一直在旁邊罵囂的常佳卉都要被感動了,“姐,要不這事你看……”她偷偷扯常安的衣角。

    常安不怒反笑,“金老板,你別這麽說,你妹妹和我先生怎樣其實我倒無所謂,隻是昨天事情鬧成那樣,在場人都看到了,我要是什麽都不做以後恐怕更沒日子過,更何況驗傷報告已經送到派出所了,後麵的事也不是光由我說了算。”

    常安冠冕堂皇,但其實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

    金大富先是一愣,繼而作最後嚐試,“周太太,我知道您昨天受了委屈,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到底也隻是一些皮外傷,精神損失和醫藥費我一分不會少,您有其他要求也可以盡管提,隻求你放我妹妹這一次,她才剛滿二十,留了案底以後怎麽辦?

    金大富這話邏輯並沒問題,事到如今立案追訴也無非就是讓金曉曉受點教訓,對於常安來說並沒任何實質性意義,可是常安不這麽想啊。

    “很抱歉,站在哥哥的立場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做錯事就該承擔責任,二十歲也不算小了,這種淺顯的是非曲直她應該嚐

    試著去明白一些,另外我也不缺錢,金總沒必要多破費。”

    常安三言兩語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聽上去口氣溫和無害,可金大富卻是臉色漸漸放寒。

    “常小姐,你這意思是…不會銷案了?”

    “恐怕銷不了,畢竟我是受害者,這點權益還是要爭取的,金老板,你說是不是?”

    四兩撥千斤,站在門口的常安還穿著醫院裏的病號服,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白得很,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眼底那抹似有似無的寒霜倒令人有些發顫。

    金大富豁出麵子來求一個原諒,最終得到這樣的答案,他也索性不演了。

    “外麵都說周太太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度明理又知分寸,現在這麽一看倒也未必,行吧,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也沒必要在這舔著老臉了,曉曉的官司我會請律師,到時候事情鬧大周總那邊也別怪我把事情做得太難看,走了,不打擾你休息!”

    金大富拔腿要出去。

    常安笑了笑,“那就不送了,另外你帶來的東西太貴重,我也吃不慣,一起帶走吧!”常安示意常佳卉。

    常佳卉立馬把滿地營養品拿過去塞到金大富懷裏。

    金大富走時臉色十分難看,大概是氣得夠嗆,用常佳卉的話說:“像塊煮熟的豬肝!”

    想想也正常,金大富出生不行,但龍騰控股這幾年在民營建材裏也算翹楚,他一個大老板舔著臉來處理家長裏短的事,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最後卻被常安哄出門,怎麽可能臉色好看。

    不過常安隻當這是一件插曲,事後常佳卉還調侃:“牛逼啊,就知道你是吃不得半點虧的,裝孫子這麽久這一仗打得漂亮,我看周勀那邊怎麽收場!”

    常佳卉隻當常安追究責任是為了給周勀難看,卻不知常安是有其他打算。

    很快腦部ct結果出來,不出意料,輕微腦震蕩,大概10點左右派出所過來給常安錄了份口供,走之前常安把ct報告複印了一份讓人一並帶迴去。

    常佳卉隻請了半天假在醫院陪常安,午飯前必須趕迴公司。

    “姐,你一個人在這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讓灝東哥過來陪陪你吧。”

    常佳卉又亂出主意,常安立即喝止:“不用,他有他的事,你以後別隨便給他打電話,我一個人在這沒問題!”

    常佳卉看得出她言語裏的退避,忍不住說:“姐,我就不明白了

    ,灝東哥明明很在乎你,昨晚聽說你被送來醫院,飛車似的就趕過來了,結果看到你躺在急診室裏縫針,身上都是血,要不是我攔著他大概要去把那女人的手砍斷,你們心裏明明還有彼此,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呢?”

    “佳卉…”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就因為何靈和姐夫嗎?姐夫不靠譜,你這兩年過得也不幸福,離婚不就行了嗎?何靈那邊更沒問題,她和灝東哥隻是男女朋友,又沒正式領證,隻要願意分分鍾就能斷幹淨,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再彼此努力一次嗎?”

    常佳卉作為一個旁觀者知曉他們整個過程。

    五年前因為各種壓力和阻撓被迫錯過了一次,五年後又莫名其妙弄成這樣!

    “我相信造化弄人,但我也相信有誌者事竟成,你們兩個明明還愛著對方,為什麽要這麽輕易放棄?”這是常佳卉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姐,喜歡就要去爭取,不爭取怎麽知道自己擁有不了,道理明明這麽簡單,人生苦短,你們這麽多年感情,我就不信你已經……”

    “夠了佳卉!”常安開口喝止,聲音有些大,眼底已是一片清寒。

    道理她不懂嗎?可是有時候就是這麽殘忍,看似簡單的事情,最後卻最難遂人願。

    “好了,你走吧,晚上不用過來了,明天我自己可以出院。”

    她幾乎是推著把常佳卉送出了門,自己關上將後背抵在門板上。

    道理確實簡單,一樁樁一條條,動動嘴皮子誰都能說得好,可是一旦落實卻發現總是各種阻礙與無奈。

    再說她沒努力過嗎?

    她為了求個結果已經苦苦支撐了五年,堅持,不忘,可是最終變成這樣豈是她一個人就能改變的事。

    常佳卉走後常安獨自留在病房,沒胃口,也懶得下樓去吃午飯,隻咬了幾口常佳卉早晨帶來的芝士蛋糕填肚子。

    下午還要一瓶消炎藥要掛,護士過來插針。

    常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周勀上午有個會議,關於瀘暘湖項目的預算細節,推不掉,必須出席,原本計劃兩個小時,結果從早晨九點一直開到中午,中間連休息時間都沒有。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點散會,秘書進來問午飯訂餐,周勀直接拿了車鑰匙和外套出門。

    “午飯不用給我訂,下午例會往後延一個小時。”

    他匆匆忙忙下樓取車,沒

    用司機,又去公司附近的茶餐廳打包午飯,要了兩樣小炒和一客湯,走到門口看到廣告頁上推出的冬日甜品,紅紅綠綠黃黃的煞是好看,又想到長河櫥櫃裏塞的那些零食,於是又折迴去把廣告頁上的甜品選了幾樣。

    趕到醫院已經過一點了,常安的吊瓶剛掛完,屋子裏安靜得很,床上的人睡得正香。

    周勀輕手輕腳地把手裏拎的袋子擱桌上,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看她夢中皺緊的眉心,看她睡熟之後喜歡摟著被子,又看她黑如錦緞的發絲鋪滿大半個枕頭,額頭上卻出了許多汗。

    有時候我們會問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總想跟那個人呆在一起,總想跟他多說幾句話,總想見到他,見不到心裏就癢,就慌,好像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勁。

    輕率的人會稱之為這種感覺就是“喜歡”,甚至是“愛”,但苛刻的人會步步踟躕,再三考量,直到自己一點點被這種心慌心癢的情緒完全控製。

    周勀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但是站在床前的那一刻他覺得內心終於落定,好像大半天緊趕慢趕的會議,忙碌中混亂又焦慮的思緒,這一刻都被收歸到一個容器裏。

    他變得服帖安穩了,幹脆拖了張椅子坐到床前,就那麽癡癡看著床上的人,她的眉,她的眼,她露在外麵被紗布包住的手指,每一樣都成了他的鎮定劑。

    要是這樣一直看下去也好,可是轉念一想,還有兩個月,年底她就會提出離婚,他明白她的性格說一不二的,到時候他是留還是簽字?

    就算留了她也未必會答應,因為這女人的心根本不在他這裏,如果簽字了呢,她大概以後會徹底跟他劃清關係。

    進退兩難,但似乎無論哪種選擇都不會是他想要的境況。

    周勀突然又變得暴躁起來,為這個不安分的女人,也為猶豫不決又無計可施的自己。

    常安醒時就看著床前一張黑臉正盯著自己。

    她差點嚇出一身汗。

    “你怎麽每次都沒聲音的?”

    周勀挑了下眉。

    “醒了?感覺怎麽樣?”

    常安也懶得搭理,自己撐著從床上起來,兩人白臉黑臉地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周勀問:“午飯吃過沒?我打包了粥和菜。”

    常安倒不餓,沒胃口,吃什麽都感覺淡而無味,但側頭看到桌子上的紙盒子,抬了下下巴。

    “那是什麽東西?”

    “跟菜一起打包的,說是剛上市的新品。”

    “什麽?”

    具體什麽周勀還真說不清,女孩子喜歡的那些玩意兒,花花綠綠的,他隻挑了名字好聽的買。

    “好像是…芙蓉還是椰蓉…酥?”

    “甜的嗎?”

    “應該是。”

    “那…你拿過來,我嚐嚐?”她說這話時聲音平淡,但盯著盒子的眼神明顯放光。

    周勀忍不住嘴唇上揚,過去把盒子拿過來。

    常安打開,哇…她喜歡吃的紅豆椰絲酥,克製一下,淡淡咳了聲:“有點餓了,可能是午飯沒吃,我拿塊嚐嚐。”

    周勀有時候真的恨死她的睜眼說瞎話,有時候又覺得心裏軟得不行,就像現在這樣,明明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還故作矜持裝出一副我隻是拿塊嚐嚐墊肚子不是真心想吃的模樣,關鍵還得全世界配合她的演技,不能戳穿,戳穿她保證哭給你看。

    周勀低頭撓了下額頭。

    “你吃吧,我給你倒杯水過來!”

    他起身去找杯子,倒了半杯溫開水走到床前。

    常安居然已經兩塊下肚了,周勀輕咳一聲,“你慢點,這麽幹!”順勢彎身下去把常安唇邊沾的一塊芝麻粒用手指拂去,原本隻是一個極其平常的動作,他不帶任何目的性,隻是出於一種本能,可是當手指拂上去的時候常安突然定了定,他也定了定,就連周圍空氣似乎也定了定。

    一切發生得這麽突然又自然。

    她的唇還留在自己指端,柔軟溫熱的觸感,瘋魔似的,周勀突然又想到昨晚她和陳灝東在病房裏的激吻。

    有些事盡管在努力迴避,忽略,但好像還是沒辦法越過去。

    周勀突然怔怔笑了笑,是苦笑。

    “常安,你乖一點,出院之後我想跟你談談。”

    他說這話時眼神幽暗,又似帶著一種道不明的壓抑感。

    常安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身汗,頭往旁邊側了點,避開他的觸碰。

    前後不過半分鍾的時間,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氣氛又朝著另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

    周勀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場迷霧裏,一直在原地轉圈,怎麽都走不出來一樣。

    他索性抽迴手去,指端餘溫還在,他搓了搓,揣進褲袋。

    “你先吃吧,晚上下

    了班我再過來。”

    ……

    周勀下午例會幾乎全程開小差,徐南見他臉色難看,眼裏都是紅血絲,知道昨晚肯定又沒睡。

    會議完了之後他去周勀辦公室。

    “周總,常小姐的傷怎麽樣?”

    周勀也沒隱瞞,畢竟事情已經鬧成這樣。

    “縫了幾針,有些腦震蕩,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兩天。”

    “那金老板那邊…”徐南有些為難,“他上午打了我好幾個電話,再三請求要見您一麵,您看…”

    周勀揮揮手示意:“不見,你跟他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還有,以後他的飯局我一縷不去,龍騰也不可能進入榮邦的采購商名單。”

    “好的,那我這就去辦。”

    徐南已經感覺出老板的決然,跟了他這麽多年,還第一次看到周勀會因為私人問題牽扯到工作上的事,心裏不禁又替金大富可惜,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啊,這會兒金大富大概要慪死在車裏。

    ……

    常安在醫院住了幾天,期間派出所又過來找了她兩次,包括金大富聘的律師。

    常安總算從律師嘴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無非是一個懷春少女暗戀事業有成品貌出眾的成功男士,便央著金大富要給自己牽橋搭線,金大富也抱著一點私心在裏麵,於是一拍即合,想要製造機會撮合兩人,沒想到周勀沒接盤,但金曉曉卻一眼萬年,見一麵就徹底陷進去了,終日癡癡怨怨,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不巧又在學校附近的飯館見到了常安。

    小三見正室,分外眼紅啊,加上喝了點酒,被同學慫恿了一下,上前就去挑釁。

    小姑娘心思也單純呐,以為鬧點事離間一下人夫妻感情,她便能趁亂鑽空子,可沒想到感情沒離間到,還惹了一身麻煩。

    起初律師來見常安還是以“勸和”為目的,說什麽小姑娘被愛衝昏頭腦不懂事,常小姐息事寧人別做得太難看。

    但來了兩趟之後常安不鬆口,律師隻能灰溜溜迴去。

    幾天後常安傷口拆線,醫生通知可以出院了。

    那天倒是個大晴天,周勀親自開車過來接,一大早幫常安收拾好東西之後去辦出院手續。

    常安坐在病房等,考慮著一會兒迴酒店是自己打車還是坐周勀的車子,結果走廊上鬧鬧騰騰進來一群人。

    先是劉舒蘭,家裏的司機,後麵跟

    著坐在輪椅上由小保姆推著的周阜山,就連周世青都來了。

    除了周歆之外,一家人都齊了。

    常安被這架勢嚇得不輕。

    之前就怕節外生枝,所以她和周勀這幾天都很默契地瞞住了兩邊家裏人,這下可好,一下子全都出動了。

    “爺爺,媽,爸……你們怎麽來了?”

    “你個傻孩子,出了這麽大事怎麽也不跟家裏說一聲,要不是星星聽你妹說了,打算瞞到什麽時候?真是……快讓我看看,哎喲這麽大一個口子,吃了不少苦吧,真是作死的,好端端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劉舒蘭自是一通心疼。

    接著是周世青,他一貫嚴肅少語,這種場合裏也還是安慰了常安幾聲。

    最後是周阜山,看得出老爺子是真心疼,拉著常安的手一個勁罵周勀:“小畜生混賬東西,小安你甭生氣,迴頭看爺爺怎麽收拾!”

    周勀拿著出院單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病房裏整整齊齊一家人,後麵場景可想而知,有罵有勸有幫的,雞飛狗跳亂七八糟,常安心裏煩透了,臉上還得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最後好不容易勸住。

    劉舒蘭從中打圓場:“長河那邊連個像樣的保姆都沒有,要不小安還是接迴家去住幾天吧,我看著也放心一點,爸,您看怎樣?”

    常安一聽不好,住周宅去更沒日子過。

    “媽,不用的,我就一點皮外傷,已經拆線了,不用這麽麻煩!”

    “要的要的,縫了這麽多針,吃了這麽多苦,迴頭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你爸媽交代,走吧,一起迴去!”劉舒蘭順勢就要去扶常安,又示意小保姆拿行李。

    常安心中絕望,周勀看在眼裏,輕輕攬了她一把。

    “還是住長河吧,她東西都在那邊,我這幾天公司剛好也沒什麽事,我會留在家裏陪她幾天。”

    劉舒蘭聽了還有些詫異,問常安:“你自己看,跟我迴去還是迴長河?”

    結果老爺子直接替常安做了決定:“阿勀做錯了事也該讓他彌補一下,所以還是讓小安迴長河吧,後麵夫妻倆的事就讓他們夫妻倆去處理!”

    常安:“……”

    最終在長河和周宅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前者。

    把一大家子送走後周勀帶常安出院,他親自開車,可是走了一段常安卻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迴長河

    的方向。

    “我們不迴長河嗎?”

    周勀還借機取笑:“腦袋砸了一下方向感突然變好了?”

    常安一記冷光過去,問:“到底去哪裏?”

    “去怡和,先住兩天,等長河那邊的鎖修好了再過去。”

    “鎖?什麽鎖?”

    難道要告訴她自己喝多了一氣之下改了密碼結果隔天醒來發現自己完全忘得一幹二淨這麽無聊又愚蠢的真相嗎?

    當然不!

    周勀撓了下額頭,一臉正常:“鎖壞了,可能線路板出了問題,我已經聯係了售後過來修。”

    常安:“……”

    這下又給她出了個難題。

    迴長河那邊還行,畢竟她大部分行李還在,可是怡和沒有呀。

    “我去方便嗎?那裏是不是還住了別人?要是不方便的話我還是迴去住吧,要不你送我迴我爸那裏?”她還故作平淡地扯謊。

    周勀突然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還裝?”

    常安:“……”

    周勀:“如果你前段時間住在你爸那,這麽多天不迴去怎麽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常安:“……”

    周勀:“說吧,住在哪裏?我現在過去陪你拿行李!”

    真要鬥的話常安肯定不是周勀的對手。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五星,條件倒不錯,吃穿用住方麵她向來不會苛待自己。

    “幾樓,一起上去!”

    常安乖乖報了房間號,兩人一同進了房間,還是套房,真是極度奢侈。

    “要不你去外麵等吧,我去臥室換身衣服,順便把東西收拾一下。”

    動作倒很快,其實屋裏也根本沒幾樣東西。

    常安全部裝進一個大箱子裏,抱著電腦和畫架出來。

    “好了,走吧!”

    站在窗口的周勀轉身,常安上麵一件開司米毛衣,下麵及膝裙,原本好歹還有一條厚實的爆款圍巾,可是在羊蠍子店裏沾了血她直接扔掉了。

    現在單單薄薄這一身,周勀皺著眉問:“你就穿這樣出去?”

    “嗯,有問題?”

    “今天外麵很冷。”

    “我知道,可是這是我最厚的衣服了。”

    周勀這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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