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的母親第一次走閨女家,何然慌忙讓恬靜去街割肉買菜。騎著車子到了街上,恬靜有意無意從高寶樹曾住的房子過,並沒見他,但願他真的悔悟,洗心革麵。一切都好。

    恬靜去買肉,看到一條黑狗在肉鋪轉悠,就加了小心,買了菜,放好肉。把菜藍掛在車把上,那狗好象跟著肉味不死心,恬靜側身上車,不信你還能跟來。出了街,恬靜隨意向後一看,竟又看到了那隻狗,恬靜猛的想起,在寶樹房子外曾見過它一迴。肯定不是寶樹喂的狗,誰家的狗這麽讒?從街路下到迴家的路,恬靜把車蹬的飛快,不信甩不掉你。一口氣飛車三。四裏,轉頭再看。竟沒甩掉。恬靜氣得訓斥道:“別追了,不是給你吃的,再跟著,離你家就遠了,我不會送你迴家的!”一路上恬靜也算被迫玩了把飛車。

    好容易到家了,恬靜累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進大門就用腳關上門。嫂子從屋裏出來:“五,你跑這麽急幹啥,看看這劈頭汗淌的。”

    “嫂子,你先關門。”

    何然不明所以的插上門,恬靜才把腳放下,紮好車子。何然的母親也跟出來了問:“你們這是幹啥呢?”

    “嬸,你是不知道,有隻黑狗從我買了肉就跟著,一直追到家了。”怕她誤會什麽,恬靜趕緊解釋。

    “真的?然,快開開門,看看還在不在!”見老太太要跑過來。

    何然就手又把門拉開,果然,門外蹲著一條渾身上下沒一根雜毛尖耳瘦身的純色黑狗。

    隻見老太太兩眼放光,手忙腳亂的從菜籃裏翻出那塊肉,晃悠著叫狗。

    “媽,你這是幹啥呢!”何然不知這十年間她媽是不是得過什麽病。

    老太太一記冷眼,何然閉嘴,看著不知是計的傻狗,邁著四條腿毫不猶豫的進門。

    “然,關門。”老太太大喜過望。

    關門打狗,四字在恬靜腦袋裏一閃,看來嫂子的媽愛吃狗肉,看看它精壯的身子,想想它跑步的敏捷。勇猛,還有那尖牙利爪。恬靜直想哆嗦:“嬸……嬸呀,我看咱仨打不過它,要不找我哥迴來,叫幾個人再說?”

    “誰說要打它?打它幹啥?”何然的母親反問。

    “不打它,關它幹啥?”恬靜直起腰問。

    “沒聽老人們講過?狗是財,黑狗又辟邪。這麽個進財。辟邪的好兆頭,那能向外趕!我切些肉喂它,你們趁機栓住它。”

    何然的媽去切肉,何然追著說:“媽,萬一它有家,人家會著急的。”

    “貓狗那有正主,到誰家就是誰家的!再說,它要有家,還能跟別人跑十幾裏?”看來何然的媽對老輩的傳言深信不疑。

    恬靜也說:“咱還是別要了,看它不記家,又不記人,八成是隻傻狗。”

    “貓狗識恩情,想必原來的人家對它不好,它才跟你迴來。你好好對它,它自然忠心。”何然的媽拿著一綹肉過來。

    黑狗一進門就很老實,不知何故恬靜一說它傻,忽然向她走來,。恬靜隨手撈過一根柴火棍,威嚇道:“你再過來。”黑狗停住爬下身子,低頭匍匐著向恬靜爬去。恬靜心中一軟,她雖沒喂過狗,但明白,狗對人舔手搖尾是討好,匍匐爬行是臣服討饒,四肢朝上滾來滾去是信任邀玩。恬靜猶猶豫豫的蹲下,黑狗用乞求的眼看著她,恬靜把手放在它頭上摸了摸,象是互認了身份,默認了主仆。

    何然的媽見此把肉遞給恬靜:“看來這狗認你,還是你喂它吧。”自己隨便在月季花邊的磚塊上坐下,滿意的看著狗。“這個狗好,和我家花花一樣,以前花花……”開始了長篇迴憶,這個花花的故事,何然停聽了十年後,再次重溫。

    據說是何然的外爺當年是個小幹部,常外出辦事,,也是挺有狗緣,一次,一隻花狗跟著迴了家。這狗能的,看家護院,帶孩子。比舊時地主的保鏢+丫鬟都管用。先說這看家:主人不在屋,左鄰右舍都不能進門。一次,獨自在屋睡的何然的小舅舅醒了大哭。鄰居聽哭的時間長,就去看,見花花對孩子又舔又拱的,鄰居就想把孩子抱起哄哄,誰知花花攔著門,死活不讓進。〈不知它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孩子們玩耍,別家的要是把小主人推倒了,花花包準對著他,一陣大吠。再說護院,本來也沒院,就是一圈高粱稈圍的,高粱稈燒完了,也就沒院了,花花卻記著了那圈印。外處的任何動物不準進印內。撲雞。抓貓。逮老鼠。都是花花自攬的任務。花花的忠心無一倫比,一次何然的外爺起早外出辦事。走到天明了,才發現花花腆著快下崽的大肚子悄悄的跟著,任主人嗬斥,就不獨自迴家。讓它跟著吧,顧不上管它。送它迴家吧,肯定時間來不及,公家的事可耽誤不得。無奈不管它了。

    何然的外爺辦完事,發現花花不知何時跟丟了。隻能沮喪的獨自迴家。一家人在懊悔中過了九天,第九天半夜,聽得窗下狗窩內有動靜,家人起來一看,狗窩中一隻肉乎乎的小狗崽。全家人激動的守住狗崽。不知過了多久,渾身濕轆轤的花花噙著又一隻狗崽迴來,放下轉身就跑。何然的外爺,抓起手電就追,還是沒沒追上。天明時,花花帶迴了三個孩子。爬窩裏不動了。問它發生了啥事?是不是跑不動了?還有孩子在外邊嗎?它都無法迴答,舌頭伸出來連主人的手都沒舔到,就閉眼睡著了。

    不知是不是何然的外爺辦事得罪了人,還是花花的看家惹煩了某些人。總之,有一天,花花哀鳴著跑迴家,一頭拱進狗窩,給快出窩的小狗喂完奶就死了。

    “小狗呢?”恬靜還沒聽過人和狗的故事,竟然可以這樣。

    何然的媽擦擦眼角滲出的淚。“花花再能,還是一條狗啊!它不知道,自己中的是毒藥,不能讓小狗吃它的奶呀。”

    恬靜相信這個故事是真的,能讓主人多年後說起它,仍然落淚的,怎會是假的?不由仔細看黑狗,是條伢狗,暗鬆口氣,不會有花花的悲情了。複又摸著它的頭說:“你要沒主人,就留在我家吧,看你是黑色又行動迅捷,以後叫你黑豹可好?”恬靜第一次聽到,狗在“汪汪。嗚嗚”聲外,還會發出“唧唧”聲。

    看來何然的媽把對花花的思念和感情都轉到了黑豹身上,一頓飯,碗裏的肉自己沒舍得吃,都挑給了狗。吃著飯恬靜才明白,午飯吃這麽早和何然媽的來意有關。何然的媽為女兒沒孩子的事操心,不知從那聽說東邊離此二十裏的正村,來了個遊方看相算卦的老頭,在那裏三天了,傳說看得很準。何然本不信這些迷信,但不能弗了自己老娘的實意愛心。就當帶著老娘散心了。

    “五,你也去吧,我把小七的車子都借來了。”何燃對恬靜說。

    “不去,我才不信那……”恬靜看到嬸子,頓住不說了。

    “去吧,權當跑著玩的,也給你看看啥時婚姻透,以後能不能發財,讓嫂子幫幫光。”何然半開玩笑。

    “我還早呢,嫂子慌什麽。”恬靜不好意思,心裏忽然想起沈凡,那個沈凡也不知是不是喜歡自己?他雖沒說,可看樣子象。自己倒是有點喜歡他,他說的話她也愛聽。要不要告訴嫂子,他現在偏偏不在。

    “不算早了,再等幾年,孩好,家好的都讓人挑跑了。條件好點的男孩子,哪個不是早早訂了親?”何然說著暗笑。哪個十七大八的姑娘不關心自己的婚事,父母不在,就得我操心。還不好意思說,想當年,我十八的時候都和若成睡一個床了。

    “要去。就趕緊走吧,再晚,趕黑迴不來了。”若成提醒。

    匆匆吃過飯留給若成收拾,何然帶著她媽一輛車,恬靜騎小七家的車子,三人向正村而去。

    欲知姑嫂二人命局,且看這個算命的真能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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