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之後,沂州大學的新生便正式開課了。


    路小南的專業是曆史考古,由於是專業冷門,報考的人很少,但好在大一新生還能湊成一桌夠級,不過這六個新生中還有兩位是女生。路小南得知後差點驚掉下巴,這和想象中的大學並不一樣,他記得自己明明沒有報考沂州大學,也沒有填寫考古專業,怎麽就給弄到這裏了呢?是不是電腦程序出錯了?


    但當他見識到了同專業的老生之後,便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被人給坑了,這個專業大二有三人、大三有五人、大四隻有一人,還好並沒有斷檔,這樣算起來今年的新生還算是比較多的。由於人數少,學校教室資源緊缺,便隻能師兄師弟們共用一個教室了,用輔導員的話說這樣更顯得團結和親切。當然整個專業全部加起來才十五名學生,教學資源當然也是能省則省,四個年級的輔導員就由同一個人兼任了,雖然這並不符合規矩。


    路小南上的第一堂課是一個打扮像老農的人給上的,據說這位被曬的黝黑黝黑的蘭教授是國內曆史考古專業的權威人物,隻是他的課講的幹巴巴,怎麽看都像是混飯吃的家夥,並且在講課期間他身上的傳唿機叫個不停,四十五分鍾的課竟然出去迴了四次電話,到了第五次出去迴電話時幹脆不見了蹤影,連放在講桌上的講義都沒有迴來帶走。


    路小南本以為會有人起哄造反吐槽,豈料看看四周,除了新來的學生交頭接耳,那些老生們根本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一方麵不是他們的課,另一方麵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最終,還是一位大三的師兄給他們解了惑,“你們第一堂課就是蘭教授的課,就知足吧,蘭教授很忙的,我來了三年加起來才聽過蘭教授不到十堂課。”


    大一的課程很輕鬆,上午三節主課後就全是選修課了,路小南睡了一個很長的午覺後便直接到操場踢球去了。直到晚上迴到宿舍,他才聽那個瘦高個長舌男說,“嗨,路老二,你知道嗎,沂州市裏修路挖出古墓了,聽說可能是西漢時期的王侯墓,裏麵有許多機關陷阱,還傷到人了呢,真是可怕啊,現在都被武警給戒嚴了呢,對了,聽說省裏也來人了,不過啊這次的考古組長啊還是咱們蘭教授……”


    長舌男叫胡萊萊,就是路小南報到那天在大巴班車上與途風抬杠的那位,在宿舍裏排行老四。路小南最討厭的就是被他叫做“路老二”,尤其是那腔調還有些“娘”,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其它方麵去。路小南抗議了多次無效之後,也就隻能聽之任之了,連途風那個江湖騙子都拿他沒轍,自己還能怎樣?估計打他一頓也改不了。


    要說起宿舍一起住的幾人,路小南也覺得很是有緣,竟然有四個人是坐同一班次的校車到校的,都經曆過爆胎事故,也都去遊覽了宏光寺。


    考古專業的新生隻有四名男生,原本就是要分到一個宿舍的,但關鍵是這個宿舍有三張上下鋪的床,可以住六個人,學校本著節約辦學的原則,便又調了兩名外係的同學進來。這兩人其中一個便是年齡最小的途風,他是學物理專業的,經過宏光寺的事後,路小南對他的印象有了質的轉變,倆人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朋友。另一個調劑過來的外係同學是排行老三學經濟學的華成逸,但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隻在開學那天見過一次麵便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了,晚上也不見迴來住,據說他家是本市的,並且還是本市某個幾把手的公子,但路小南卻感覺不太像,哪有領導的孩子在二線城市讀大學的?至於宿舍的老大則是休學兩年重新迴來上學的殘疾人,拄著雙拐,神情抑鬱,名叫韓戰。宿舍最後一人,也就是老五則是性情有些愣的張博士,這文雅的名字與他的脾性簡直是絕配,那天在宏光寺路小南被訛錢就他笑聲最響。


    路小南手抓床沿,輕輕一躍,便輕巧的到了上鋪,邊脫衣服邊問胡萊萊,“知道是哪個王侯的墓了麽?”


    “連主墓室還沒進去呢,哪有那麽快知道是誰的墓?”胡萊萊說著,忽然一聲尖叫,“哎呀,我說張博士同學,你能不能別那麽惡心扣你的腳丫子。”


    “嘿嘿,俺在想事呢,這一想事情就喜歡扣腳丫子,你們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討厭。”胡萊萊扭過頭不再看下鋪的張博士,而是與路小南麵對麵,“路老二你知道嗎,這個西漢王侯的大墓很不簡單,蘭教授很可能準備帶我們專業的同學前去見識一番,參與這項考古工作呢,根據現有傳來的信息分析啊,這必將是一項填補國內空白的考古行動,其意義有可能超過本市的銀雀山竹簡漢墓,這個消息可是跟隨蘭教授進入過這座王侯古墓的碩士研究生傳出來的,絕對準確……”


    路小南一驚,雖然他對自己的專業談不上特別喜歡,但如果能夠參與到一項劃時代意義的考古活動中,想一想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正這時,宿舍的電話響起,路小南條件反射般探手便將掛在床頭的電話抓在手中。電話是蘇琳打來的,“小南哥哥,你是不是看上別的女孩不理我了?沒有?那你怎麽晚了五分鍾還不給我打電話,你每天晚上都是十點鍾準時給我打電話的,我每天都是準時等在電話旁邊的,可是今天都晚了五分鍾你還沒給我打電話,我隻好給你打過去了,你說說看……”路小南立刻陷入搜腸刮肚的解釋之中。


    半月之後,在眾人的等待中終於傳來確切消息,由於蘭教授的堅持和爭取,沂州大學考古專業十五名學生全部參與到這座西漢王侯古墓考古工作中去,但由於此次考古工作意義重大,學生們隻能跟隨觀看學習和做些簡單的協助工作。這讓路小南他們有些鬱悶,但最鬱悶的卻是韓戰,他在臨出發前被通知留守,連到現場的資格都被剝奪了,作為一名殘疾人學習考古專業也許本就是個錯誤吧,他那沉鬱的臉上才綻開的淡笑刹那僵住了,久久不散……


    大墓位於一座樓盤施工工地,據說挖掘機一鏟子下去,隻聽哢吧一聲,鏟子便斷掉了一大塊,等將外部的浮土清理完畢之後,才發現那一鏟子隻在不知是何材質的墓穴外壁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色痕跡。


    在經過近百名武警的層層盤查之後,一行十四人終於進入了考古現場。此時,墓門處的斷龍石已經打開,大墓的外圍部分已經清理完畢,隻剩下最後的主墓室沒有打開。


    路小南看到隻見過一麵的蘭教授正向助手講解著什麽,而另一些身著白大褂的專家們正緊張的處理著挖出的文物,這些文物有陶器、漆器、金銀器皿等,這些器皿原本在墓中時保存完好,但此時一出墓穴,那些金屬物品短時間內便長出一層紅的綠的各色鏽跡來,若不及時處理很可能就此壞掉。


    路小南隻是很隨意的看了一眼這些出土文物,覺得並未有什麽出奇之處,便隨著帶隊的蘭教授的研究生徒弟趙凱一起進入墓穴。墓穴中已扯線安裝了臨時電燈照明,沿著長約十米的墓道一路走去,可以看到石壁上有一些被鋼板焊死堵住的箭矢孔、噴火孔及噴毒孔等,墓道地麵有些地方鋪著鋼板,踩在上麵感覺是懸空的,估計是陷阱之類的東西,可以想象得到打開此墓時的那種慘烈,如果有人貿然進入,大概死都不知是怎麽死的,由此可見,這座古墓絕非一般,不然也不會雲集國內十多位頂級考古專家了。


    果然,趙凱的介紹便是怎樣打開墓門的過程,不得不說這位研究生師兄口才非常好,講述繪聲繪色,驚險刺激,讓路小南這些人如臨其境。


    走過墓道,進入墓穴外室,大部分的陪葬品都在這裏,但此時主要物品已清理完畢,剩餘部分正被那些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小心侍弄著,路小南他們的任務便是現場觀摩和協助這些工作人員做一些簡單的輔助工作。


    路小南所站的地方,地麵還存有澆鑄的兵器架子被切割掉的痕跡,據說這裏曾放了戈、矛、刀及弓箭等七件兵器,寒光閃閃銳氣迫人,早已被特殊部門第一時間運走,他不禁有些沒有一見的遺憾。


    趙凱讓他們這些剛到的學生站在線圈之外觀看,暫時不用他們插手。


    路小南看了一會那些工作人員的清理工作,覺得很沒意思,便去看四周的壁畫。這些壁畫因為工序比較麻煩還未來得及被撬下來運走,路小南等人才得以一見,壁畫內容大概是歌頌墓主人的功德等,有治理一城的農桑耕種,也有沙場帶兵衝鋒的畫麵,甚至還有修仙練道的畫麵,從中可以看出墓主人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壁畫中墓主人一直都是以年輕人的形象出現,如果不是長生不老的話,此人應當是英年早逝。


    路小南沿著壁畫一副副看去,仿佛看到一名英姿勃發的少年,時而縱馬馳騁,時而泛舟湖麵,時而縹緲如仙,畫麵快速流轉,他對這些畫麵隱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心跳的厲害,手似乎在無意中觸碰了一件什麽東西……


    而此時,那盞釘在主墓室通道正上方的燈,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卻突然詭異的自行點燃起來。同時有哢哧哢哧的聲響傳來,震動了整座墓穴都在搖搖晃晃,而任憑考古專家們怎樣努力都未曾打開的主墓室的門,此時,竟然緩緩的自動開啟了!


    一團煙霧由墓室內緩緩飄出,其間還夾雜著許多拳頭大小飛鳥樣的東西,似帶著嗜血的嘶吼,向著眾人衝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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