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濟舟和陳劍豪雙雙浪費了這次必進球機會之後,上半場便基本定調了。兩隊持續了45分鍾的對球門的狂轟濫炸,加起來總射門數已經超過了20次,卻遲遲無法轉化為進球。後衛們始終處於一種神經緊繃的狀態下,直到臨近中場結束前,大家的體能都已經下降不少,節奏才漸漸慢了下來。


    總體而言,上半場雙方都踢得很幹淨,隻有方濟舟一次輕微的背後犯規領到了黃牌,其它時間都幾乎沒有犯規。因為射門和解圍次數多,皮球常常飛出界外,以至於場邊的球童顯得比球員們更加手忙腳亂。


    不過,雙方進攻機會雖然很多,卻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戈維亞原以為這會是一場高比分的比賽,沒想到踢到現在還是0:0。


    當主裁判吹響中場結束的哨音時,助理教練迪尼斯-雷森迪滿意地向身邊的戈維亞說:“菲利普,看來上半場完全被我們掌控住了。”


    “還不夠。”戈維亞搖了搖頭,說:“節奏還可以,但我們浪費了好幾次射門機會。”


    “情有可原吧。畢竟他們隻是第一次出場。”


    “方濟舟還是不夠鎮定,這方麵日後應該好好給他加強。”


    說完,戈維亞扭頭朝小潘問:“交給你可以吧?”


    “我?”小潘麵露難色道,“射門方麵我可不擅長。”


    “他需要解決的是心理問題,不是技術。”


    雷森迪插嘴道:“何不讓紅發小鬼去幫忙?要我說,他在門前甚至比雷納托還鎮定。”


    小潘也附和道:“是啊,這方麵他應該比我更有辦法。”


    戈維亞思忖了一會兒,說:“也行。不過他剛才在門前走神了,迴頭我得教訓一下他!”


    迴到更衣室後,戈維亞果然馬上揪住這個問題大做文章。


    “我認為我們已經勝券在握,但是不得不說的是——方濟舟,你浪費了一次絕妙機會,我希望下半場你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沒有信心射門,你可以選擇把球傳給位置更好的隊友。我不要求你一定要進球,能為球隊作出貢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聽明白了嗎?”


    方濟舟低著頭,他也為上半場的猶豫不決感到苦惱。


    戈維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忘了那個球,下半場繼續努力!”


    “謝謝,教練!”


    “不過,我還得批評一下這位——被我寄予了很大厚望的新9號。”戈維亞又走到陳劍豪身邊,說:“如果當時方濟舟真的把球傳給你了,你能保證接住球嗎?”


    陳劍豪倒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直麵著主教練道:“教練,那個球是我反應慢了,但也隻是個正常的失誤吧?”


    戈維亞的語氣很溫和,而且他知道和這小子溝通根本不需要拐彎抹角,就說:“陳劍豪,我發現你在比賽過程中總是看向我這邊,莫非是暗戀我嗎?”


    更衣室內立刻傳出了一陣哄笑聲。


    陳劍豪難得臉紅了,吞吞吐吐道:“我……我沒有吧?”


    實際上,他所關注的並不是戈維亞,而是坐在替補席後方看台的吳曦瓊。


    “上半場你表現得很好,我也知道你有足夠多的破門手段,但是——”戈維亞一臉嚴肅地說,“如果你想看我,迴頭到我辦公室看個夠。不要在場上分心,明白了嗎?”


    所有人又哈哈大笑起來,陳劍豪隻好點頭道:“明白了,教練。”


    然後,戈維亞表揚了全體球員的表現,尤其是塞爾吉奧-馬查多。這名今年剛從葡甲的科維良競技自由轉會而來的29歲左後衛,在上半場統治了整條邊路的防守。他的體能狀況看上去遠比平時訓練時還要好,就像發了瘋似的來迴奔襲,使得對方完全沒法在他身上占到半點便宜,隻能把兵力投入到了右邊路裏貝羅一側。


    “上半場大家基本完成了賽前的戰術安排,接下去就是收割成果的階段了。我們總體的體能狀況更好,下半場繼續這樣踢,提速提速再提速,衝垮他們!”


    “遵命!教練!”


    “黑豹必勝!”


    球員們喊了幾聲口號,然後戈維亞在戰術板上畫起了更深入的戰術布置。由於上半場塞爾吉奧-馬查多展現了極為優秀的牽製力,戈維亞決定把進攻重心放在左路,馬查多也必須承擔一部分插上接應或助攻的職責。


    “塞爾吉奧,體能能跟上嗎?”


    “沒問題,教練。”


    戈維亞繼續為球員們說明接下去的安排:“左路雖然是側重點,但如果對方都被你們吸引過去了,就要立即轉移右路進攻。方濟舟和雷納托-奎伊洛斯必須隨時做好準備,從肋部和邊路發起衝擊,接球後不要猶豫,馬上內切射門,或把球給到位置更好的隊友。還有陳瑾吾,你也要及時推進,為方濟舟提供必要的支援。”


    ※※※※※※


    下半場剛開始2分鍾,博阿維斯塔就收獲了第一粒進球。


    一切正如戈維亞所說,插上的塞爾吉奧-馬查多給對方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幾次傳遞過後,對方的防守重心都壓在了左路。隨後保羅-坎波斯迴撤接球,沿中路突進,見方濟舟埋伏在禁區前沿,身前隻有一名防守球員,便給出一記大範圍橫傳,直找方濟舟腳下。


    方濟舟貫徹了主教練的戰術意圖,停球後隨即內切,毫不猶豫。對方的防守球員似乎有些慌忙,一下就被過掉,守門員立即出擊,和方濟舟再次形成單刀。這一次,方濟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冷靜地騙過守門員,將球打進。


    方濟舟興奮地衝向角旗區,其他同伴也緊隨其後,衝著看台的球迷呐喊。球迷們也十分激動,雖然人數不多,卻傳來了陣陣山唿海嘯般的歡唿。沒有人會想到,方濟舟竟在第一次亮相就進球了,大夥兒都認為陳劍豪比他更有可能完成這個壯舉。


    吳天長也從後場趕了上來,衝他喊道:“舟哥!真行啊你!”


    方濟舟和他擁抱在一起,高興地說:“哈哈,沒想到吧?”


    陳劍豪和陳瑾吾也上前表示祝賀,然後方濟舟又跑向場邊替補席,和戈維亞擁抱了一下,並發自內心地致謝一番。戈維亞拍著他的後背道:“好樣的!繼續努力!”


    主裁判將球員們趕迴場上,比賽重新開始。


    雙方延續著之前的攻勢,不斷向球門壓迫。自從進球之後,主隊似乎就陷入了被動,尤文圖德的球員們越來越兇狠,鏟球動作也多了起來。戈維亞見情況有些微妙,就想著要不要換個策略,不過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對方進球是遲早的事情,現在隻領先一球,還是堅持對攻更好。


    比賽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無論對於雙方死忠,或是中立球迷,應該都算得上是一場視覺盛宴。雙方甚至踢出了類似英超的節奏,而且主裁判的尺度也很大,很少吹停比賽。


    57分鍾時,對方一次看上去並不成功的傳中,卻因為吳天長的愚蠢冒頂,而變成了一次絕佳機會。赫裏奧全力補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球員成功破門。


    比賽重新迴到同一起跑線,對方並沒有表現出太多興奮,馬上迴到中圈準備繼續。隨後的十幾分鍾裏,又是一場大混戰。雙方的火拚從中場延續到前場,又隨著一記大力長傳而轉移到了後場,循環往複。直到接近70分鍾的時候,似乎有好幾名球員的體能已經到了極限,雙方主教練各自作出調整,都換下了一名中場球員。


    盡管陳瑾吾的體能狀態是四名中國球員中最好的,但是跑動範圍十分大,到哪都有他的身影。戈維亞見對方的拚搶越來越不節製,以防意外,就讓陳瑾吾下場休息,換上了同是左腳球員的26歲進攻型中場卡迪尼亞(cadinha)。


    這個換人也宣示著戈維亞誓將進攻進行到底的決心。下場時,戈維亞特意和陳瑾吾擁抱了一下,關切地問:“怎麽樣?身體感覺還行吧?”


    “當然,教練。其實我還能踢下去。”陳瑾吾氣喘籲籲地迴答著。他的全身汗如雨下,眼神裏卻透著一股堅毅。


    “夠了,把力氣留到下一場比賽吧。你表現得很好,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場上球員去解決。”


    “好的,教練。”


    卡迪尼亞上場後,不到片刻功夫,就製造了一個角球。他在遠端突破時,忽然將球大力抽向禁區。對方後衛見陳劍豪和奎伊洛斯各埋伏在一邊,便不敢怠慢,直接把球頂出了底線。


    可是這個處理依舊沒有成功遏製住黑豹軍團的攻勢。隨著保羅-戈麥斯角球開出,奎伊洛斯力壓二名防守球員,高高躍起,把球頂入了球門。


    進球前,守門員稍微碰到了球,但隻是改變了一下方向,沒能阻止皮球無情地滾進網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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