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輝二十年,鄭曦派兵再次出征匈奴。封大將軍佟皓為主帥,年僅十四的陳浣為校尉隨軍出征。

    這日清晨,明霞見夢雪一個人在院中玩耍,便笑道:“姐姐表哥打仗去了,沒人陪你玩了麽?”夢雪聽她話中另有深意,臉色微紅,嗔道:“你瞎說什麽?平日裏大家不都是在一起玩的麽?”明霞咯咯嬌笑,說道:“這怕是不一樣吧,母親不在的這些年,你不都是住在舅舅家的。”夢雪聽明霞還欲說笑,當下伸手撓她腋下,笑道:“叫你胡說!”明霞輕輕一笑,做了一個鬼臉,閃身躲開。

    兩人正自玩鬧,卻聽宮人喊道:“皇上駕到。”接著便見鄭曦走進院中,兩人忙蹲身行禮,說道:“兒臣參見父皇。” 鄭曦道:“你們兩個也不小了,還這般打打鬧鬧的,成什麽樣子。”夢雪甚是委屈,頓足道:“妹妹光會胡說八道。”明霞伸了伸舌頭,笑道:“哪有。父皇你給評評理。”

    鄭曦笑道:“要朕說,你們兩個都沒理。公主就要有個公主的樣子,別隻會玩鬧。也不知功課做得怎樣了?”夢雪聽了低頭不再言語,明霞輕輕頓足,嘀咕道:“我說父皇最沒理。”夢雪聽了似是微微點了下頭,鄭曦輕輕一笑,伸手摟著她二人,走進殿去。

    殿中,佟子欽正哄著剛一歲的晴霏睡覺,見到鄭曦近來,忙起身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鄭曦道:“子欽,不必多禮了。朕今天來是有喜訊要告訴你的。”佟子欽一怔,說道:“什麽喜訊?”鄭曦笑道:“子欽不妨猜猜看啊。”佟子欽知鄭曦最關心匈奴戰勢,再加上佟皓以出征數月,當有軍報送來,便問道:“可是哥哥又打了勝仗?”鄭曦點了點頭,笑道:“不光是佟皓,這一迴,校尉陳浣率軍深入敵腹,殺敵數萬,也立了大功。”

    佟子欽微微一怔,甚是歡喜,說道:“我就說浣兒這孩子一定有出息。”夢雪聽了,竟甜甜一笑,明霞見狀衝夢雪眨了一下眼,夢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神態,立刻滿臉紅暈。鄭曦卻未注意到,笑問:“子欽,你什麽時候有好消息告訴朕啊?”佟子欽不解,問道:“陛下在說什麽啊?”鄭曦笑道:“上一次朕給上官明熙和沈妍賜婚,現下沈妍已懷有身孕,上官曼青猜想八成會是個兒子。”佟子欽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見夢雪和明霞還在那裏,有幾分不好意思,故意問道:“那又如何?”

    鄭曦笑道:“朕的姐姐香澤公主已有佟征、佟勝、佟和三個兒子,你的姐夫太仆郭壽也有一子郭呈,可是朕呢?”頓了一頓,又道:“朕即位十九年了,可卻還沒有一個兒子,這天下如何能安定?”說完深受摟住佟子欽,笑問:“你什麽時候給朕生一個兒子啊。”夢雪和明霞見狀在一旁嬌笑,佟子欽臉上微紅,輕輕一掙,道:“夢雪和明霞還在呢,陛下這成什麽樣子啊?”

    鄭曦將手鬆開,笑道:“朕也是著急啊。”明霞插口道:“就是,就是,母親什麽時候給我們生個弟弟啊?”佟子欽嗔道:“小丫頭就會胡說。”鄭曦拉住佟子欽的手,看著她,正色道:“子欽,朕身為天子,必須有繼承江山的儲君。你若是能為朕生一個太子,朕一定立你為後。”佟子欽聽了這話,不知想起了什麽,並無半分喜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鄭曦說道:“好了,朕不打擾你們了。再過數月,佟皓班師迴朝,朕會設宴慶賀,到時候你帶夢雪和明霞一起去好了。”佟子欽應道:“是。”夢雪和明霞尚未出席過如此盛大的場麵,甚是歡喜,一齊笑道:“多謝父皇。”鄭曦笑問:“明霞,還認為呆在皇宮裏一輩子都習慣不了麽?”明霞想起她兩年前進宮時說過的話,笑道:“這是兩碼事,許是在民間住慣了,還是不喜歡這麽多的規矩。”鄭曦道:“聽你說的,像是朕虧待你了似的。”明霞還欲再說,佟子欽卻道:“陛下,明霞這孩子一點規矩都沒有,不用跟她計較。”明霞伸了伸舌頭,不再言語,鄭曦一笑。伸手撫了撫明霞的頭,轉身離去。

    鄭曦走後,佟子欽說道:“明霞,你到院子裏去玩一會兒,夢雪,你過來,娘有話想問問你。”明霞見狀似是猜到了什麽,衝夢雪一笑,走到殿外。夢雪走到佟子欽身側坐下,問道:“娘,你找我什麽事啊?”佟子欽問道:“夢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娘啊?”夢雪道:“怎麽會?”佟子欽道:“夢雪,你從小未呆在娘的身邊,可能跟娘的關係會疏遠些,但你有些想法也可以跟娘說說啊。”夢雪搖了搖頭,道:“娘,這兩年你待兒臣甚好,兒臣怎麽會疏遠你呢?”

    佟子欽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娘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迴答。”夢雪點了點頭,佟子欽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陳浣啊?”夢雪登時滿臉通紅,道:“娘,你瞎說什麽呢?”佟子欽搖了搖頭,道:“夢雪,娘沒有跟你開玩笑,娘是認真的。告訴娘是這樣的麽?”夢雪低頭不語,良久,才微微點了下頭,接著又使勁搖頭,道:“娘,我也不知道。”

    佟子欽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早感覺到了,在娘麵前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夢雪仍是低著頭,並不答話。佟子欽道:“你若是不說,那我也不問了,若是有什麽事,你就自己處理好了。”說完,欲起身離去。夢雪忙拉住她,說道:“母親,你等等。”佟子欽一笑,又坐到榻上,笑道:“這就對了,告訴娘,娘還能笑話你不成?”夢雪咬著嘴唇,卻不言語。

    佟子欽笑道:“傻孩子,你現在也不小了,就算是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夢雪道:“兒臣還隻有十歲啊。”佟子欽道:“那你便是承認了?”夢雪這才點了點頭。佟子欽問道:“那陳浣呢?他怎麽說?”夢雪道:“他什麽也沒有說過,隻是說等他從匈奴迴來,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玩。”佟子欽點了點頭,道:“男孩子不會說話,不過憑娘對他的了解,他對你也確實有點意思。”夢雪聽了,心下暗喜,輕聲問道:“那娘覺得怎樣?”

    佟子欽一怔,她竟一直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滿意,一時竟不知如何迴答。夢雪見狀,感到佟子欽並不是十分讚成,問道:“怎麽?娘覺得不好?”佟子欽忙道:“怎麽會?你父皇最喜歡陳浣了,若是他提出,你父皇怎麽會不滿意?”夢雪聽她如此迴答,更覺佟子欽一定不很滿意,問道:“娘,我沒有問父皇,我問的是你。”佟子欽倒也並非不支持這件事,但總是覺得跟皇室越來越緊密的關係,讓她感到隱隱的不安,說道:“娘沒有什麽不滿意的,隻是是非禍福難料,將來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走。”夢雪聽佟子欽的話甚是傷感,心下不解,問道:“娘,你再說什麽?”佟子欽道:“你現下可能還不懂,以後便會明白。”夢雪沒有在追問,佟子欽便起身,抱著晴霏,走進內殿。

    數月之後,佟皓率軍凱旋而歸。佟皓戰功顯赫,其三子佟征、佟勝、佟和一齊封侯。陳浣亦功不可沒,封為將軍,亦封侯。鄭曦在宮廷中,設宴慶功。群臣歡飲,樂府樂師奏樂獻技。

    正在大家歡飲之事,佟子欽忽然感到一陣惡心,便想要吐,忙拉一下鄭曦的衣袖,示意一下,便欲起身走到殿外。哪知微微一側身,竟看到木柱旁的紗簾之後隱隱有一個人,正搭弓射箭,不由大驚。想來一是這人隱藏甚好,又技藝甚佳,並未發出很大聲響,二是大家都留心飲宴、樂曲,絲毫沒有想到有人會混進宮來,並未留心。

    那人見佟子欽呆在那裏不懂,知她是看見了自己,當下將箭瞄準鄭曦,鬆手將箭射出。羽箭發出破空之聲,鄭曦身側夢雪和明霞又驚又懼,齊聲驚唿,淩太後手中茶碗掉在了地上,香澤亦是大驚。鄭曦也已驚覺,迴頭看見那羽箭疾速射來,要閃避已是不及,而他身後又是一道宮牆,亦是無處可退。而其他武將,距鄭曦甚遠,不及過來相救。鄭曦立即鎮定下來,掀起了麵前的桌子,那羽箭射穿桌子,但勢頭卻一緩了,鄭曦微微側身,隻得避開要害,受他一箭。就這一瞬,佟子欽哪似鄭曦一般動了這麽多的念頭,想也沒有想,縱身擋在了鄭曦的身前,羽箭立時射入她的胸前,鮮血飛濺。佟子欽倒在了鄭曦懷中,昏了過去,鄭曦忙將她抱住,伸手封住她傷口附近的穴道,問道:“子欽,你怎麽樣了。”夢雪和明霞也忙過來詢問。

    殿內如此大的變故,禦林軍聞聲,早已將大殿包圍。陳浣離席,跟刺客交上了手。那刺客報了必死之心,招招隻攻不守,陳浣一時竟落了下風。佟皓和上官曼青見狀,都上前相助。這三人都算是當世高手,那刺客武功再高也是不敵,開始向殿外退去。陳浣道:“想逃,沒那麽容易。”說完閃身攔在了他身後。

    不過多時,那刺客已然受傷,自知逃走無望,竟欲橫劍自殺。陳浣不及細想,忙上前阻攔,上官曼青懷疑有詐,忙道:“小心!”果然,話音剛落,便有暗器向陳浣射來,陳浣一驚,忙側身避開,但那枚暗器已劃破了他的衣角,射到了對麵的木柱之上。上官曼青和佟皓不再留情,趁那刺客發暗器之際,一齊出掌,將他擊斃。

    鄭曦見佟子欽流出的血都是紫黑色的,知箭上有毒,不由一驚,忙暗運真氣,為她療傷。上官曼青走到他身前,稟告道:“微臣無能,未能留下活口。”鄭曦道:“這事以後再議,快傳太醫。”上官曼青躬身應道:“諾。”忙去傳太醫。鄭曦抱起佟子欽迴到寢宮。夢雪和明霞也欲跟著去。香澤卻攔住了她們道:“子欽妹子昏迷不醒,你們兩個女娃子去,不是添亂麽?”明霞道:“可是舅母,我們也擔心娘啊。”香澤道:“你們擔心,就更要老老實實地等消息了。”夢雪知她說得在理,點了點頭,道:“那我和明霞先不去找母親好了。”說完,拉著明霞離去。

    鄭曦來到佟子欽的寢宮,將佟子欽放在榻上,太醫已經來到,為佟子欽搭脈檢查。鄭曦問道:“怎麽樣?”太醫躬身道:“箭未傷到要害,性命應是無礙。隻是……隻是……”鄭曦不悅,道:“隻是什麽?有什麽話就快說!”太醫道:“隻是傷勢不輕,又失血甚多,而且箭上還喂有毒藥,怕是肚子裏的孩子會保不住。”鄭曦大驚,顫聲道:“你說什麽?子欽竟然已有了身孕!”太醫頷首,道:“是。”鄭曦一時不知道是憂還是喜,道:“朕不僅要你救子欽,還要讓你保住朕的孩子。”太醫躬身道:“臣盡力而為。”鄭曦道:“你聽著,不是盡力,是必須。”

    鄭曦坐在榻上,等待太醫開藥,卻聽殿外有人稟告道:“太後駕到、香澤公主駕到。”話音剛落,便見淩太後和香澤走進店中。鄭曦站起身來,問道:“母後怎麽來了?”淩太後道:“哀家放心不下子欽,便來看看。”頓了一頓,又道:“今天真是太可怕了!若是真的……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現在想想都是心有餘悸。怎麽好端端地會有刺客呢?”

    鄭曦道:“這件事情兒臣自會查清,就不勞母後關心了。”淩太後問道:“子欽怎麽樣了?”鄭曦道:“子欽還好。”淩太後道:“還好?哀家不僅要子欽沒事,她的孩子也不能有事。”鄭曦一怔,問道:“母後怎麽知道的?”淩太後不悅,道:“你還問我怎麽知道的,你就看不出來她在宴會上想吐麽?”鄭曦道:“是兒臣疏忽了。”淩太後道:“行了,這裏有我和香澤就可以了,你去好好查一下刺客的事。”鄭曦道:“可是,子欽這樣子兒臣不放心。”

    淩太後正欲答話,一名內侍稟告道:“陛下,上官大人求見。”鄭曦道:“讓他到宣室等朕。”淩太後卻道:“且慢,若是刺客的事,哀家也想聽聽。”那內侍有些為難,道:“這……”鄭曦不悅,道:“這什麽,既然母後說了,讓他進來便是。”那內侍應道:“諾。”推出殿外。

    上官曼青走進殿中,跪下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太後、公主殿下。”鄭曦道:“上官兄長,不多禮了。可是為了刺客的事?”上官曼青道:“正是,刺客已死,已無法盤問身份。”鄭曦點了點頭,道:“貴妃娘娘傷勢甚重,此事必須詳查。可還有其他線索?”上官曼青道:“有一枚暗器是他留下。微臣已將暗器上的毒解了。”說完將暗器交給鄭曦。鄭曦沒有細看,將暗器裝入懷中,道:“沒什麽事你就退下吧。”

    上官曼青應道:“諾。”剛欲離去,卻聽香澤道:“上官大人請留步。”上官曼青停住腳步,道:“殿下還有何事吩咐。”香澤道:“素聞上官大人足智多謀,現下貴妃娘娘傷勢不輕,不知上官大人有何辦法?”上官曼青一怔,心道:陛下和太醫都在此,殿下為何單問到我呢?接著又想起宴會上鄭曦曾給佟子欽運功療傷,而香澤跟佟氏一族關係甚密,莫不是想讓陛下……

    淩太後也看出香澤心思,她也甚喜歡佟子欽安分守己,不爭寵胡鬧的性格,當下讚許地對香澤笑了一笑。鄭曦見上官曼青還未迴答,便道:“愛卿有何看法不妨直說。”上官曼青道:“微臣隻是說自己的看法,若是不對請陛下不要見怪。”鄭曦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有什麽方法還不快講!”上官曼青道:“陛下,貴妃娘娘謙恭嚴謹,又安守本分,可以母儀天下;而藍琴翁主被廢多年,中宮不可久懸。請陛下下詔立佟子欽為後,既可安定後宮,又能讓娘娘以內力自行調理,想來對傷勢有利。這不是可以一舉兩得麽?”

    佟子欽還未生下兒子,因而鄭曦從未考慮過立後之事,不由一怔,道:“這……朕還沒有兒子,這麽做未免有些操之過急吧?”淩太後不悅,道:“有什麽操之過急?反正立後是遲早的事情,你難道不想保住子欽的孩子麽?”鄭曦沉默半晌,覺得淩太後說得在理,在這自己確有等子欽生下兒子後,立她為後的想法,現在這麽做到也沒什麽不妥。當下點了點頭,道:“傳召,貴妃佟氏,溫柔自持,端莊嫻靜,德才兼備,可以承天命,賜其璽綬、官印,冊立為後。”

    香澤甚喜,笑道:“臣先代子欽謝過陛下。”說完蹲身一禮。鄭曦當讓知道上官曼青的話授意於香澤,便笑道:“皇姐,可真有你的啊。”香澤一笑,說道:“多謝陛下讚賞。”淩太後道:“行了,你既然已經下詔,想來子欽自行療傷應是無礙,你去忙你的便是了。”鄭曦現下到也放心了許多,躬身一禮,道:“兒臣告退。”上官曼青亦行禮,退出殿外。

    鄭曦迴到寢宮,坐在榻前,拿出那枚暗器端詳。其實在宴會上,他早已認出那刺客便是鄭彩兒的侍從,自己曾跟蹤他救過明霞。而明霞當時心思全在母親身上,並未注意到刺客是何人。

    鄭曦見這暗器是一枚很普通的飛鏢,隻是拿在手中要輕了許多。便伸手輕輕敲擊飛鏢,確實感到它是空心的,輕輕搖動,微有聲響,似是有東西。但細細尋找,卻無半分細紋痕跡,想是熔鑄之時便將一些飾物放在其中。鄭曦當下伸手按在飛鏢上,微微使力,將飛鏢劃開,果然見裏麵有一塊布帛,微一猶豫,但想到鄭彩兒當不會下毒暗害,便伸手將它取出。

    卻見布帛上寫道:若行刺不成,君當見此信:妾身在江淮,淮南風暖春意濃,綠柳依依花正香,芬芳飛舞翠竹蔭,波光瀲灩水色明,小閣茶清馨遠飄,紅霞散盡夜寧靜,一幕深藍漢河星,相思一曲奏悠揚。如此良辰美景,妾卻隻能獨自泛舟,默然撫琴,寂寞何極?君可願與妾同遊?鄭彩兒。

    鄭曦讀完此信,暗想:鄭彩兒你到底想怎樣?朕上次赦你不死,你有跑到江淮去做什麽?若是說你還不死心,可是這封信卻又明明白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圖謀,這到底是為何?鄭曦忽然覺得鄭彩兒確實像個謎,自己很想去猜透她,去看看謎底到底是誰輸誰贏,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讓他有過這樣的感受。

    布帛上還留著淡淡的墨香,和那馥鬱醉人的脂粉香,聞起來既暖且甜,嬌豔娟然猶勝江淮春色,讓人不禁心中一蕩。鄭曦輕歎一聲,將布帛放入蠟焰中,昏黃的火光吞噬了這一縷芳香。劈啪的火爆聲輕響著,點起了記憶中的芳顏,嫵媚的笑容,銀鈴般的笑聲,浮在腦海裏。鄭曦的手兀自僵在那裏,直到指尖觸到了火焰的炙熱,這才驚覺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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