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鄭曦一退朝便迴寢宮換上便裝,順路到上官府去請上官曼青,來到府上,上官曼青也換下了朝服,見到鄭曦,忙出來相迎,詢問何事。鄭曦道:“上官兄長,有興趣到香澤長公主家做客麽?”上官曼青問道:“殿下請您去的麽?”鄭曦道:“自然是請咱倆。”頓了一頓又笑道:“你若是去了,那可就有樂子了。”上官曼青道:“既是陛下和殿下邀請,那微臣遵旨便是。”鄭曦笑道:“走吧。”上官曼青笑道:“陛下若知殿下為何事相邀,應當更為歡喜了。”鄭曦道:“上官兄長知道姐姐為何事請我?”上官曼青笑道:“殿下沒有請娘娘,陛下難道猜不出麽?”頓了一頓又道:“您登基九年了,仍無子嗣,國家難以安定。所以殿下是想為陛下納妃了。”鄭曦聽後,搖了搖頭,道:“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上次母後為此事讓我納妃,便將她自己本家的侄女淩夫人和一富商豪門之女尹夫人送入後宮。結果皇後又是跳井又是上吊的胡鬧。我要懲辦她,可是母後和姑母都護著她。哼,這樣誰還敢納妃啊!”上官曼青自然知道鄭曦也是著急沒有子嗣,隻是實在不想容忍皇後,於是以不納妃的方法跟太後賭氣。便道:“我想殿下既然邀你,自是有辦法。陛下不能總沒有子嗣啊!”鄭曦笑問:“那既是納妃,為何還要請你?”上官曼青一怔,倒是不知何故,便道:“這確是令人不解。不過咱們去了不就知道了。”

    兩人剛出府門,便聽見遠處柔美的歌聲伴著婉轉琴聲傳來。所唱不過是鄉間山歌,但這又輕又柔的歌聲迴繞耳畔心間,讓人如癡如醉。兩人聽了,都感一陣清爽,不覺都是一驚暗讚:世間竟有如此柔美動聽的歌聲。兩人好奇心起,便向歌聲來處走去。

    原來街道旁正有一女子賣藝,那女子身邊圍了很多觀看的百姓,雖然人多但都靜聽這美妙的歌聲,竟無一人喧嘩。鄭曦和上官曼青兩人擠入人群,他二人都會武功,沒費多少勁便擠到了前麵。隻見那女子約摸十三四歲年紀,身穿淡藍色衣衫,坐在榻椅上撫琴,麵若春花初綻清純美豔,肌膚潔白如雪光澤如玉,淡藍的衣衫映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清雅,一雙秀眉下的雙眸如水般澄澈空靈;她淡藍色的發帶在如綢緞般輕柔的萬縷青絲間飄動,一雙纖纖素手靈巧地在琴弦間滑動,在春日的陽光下反射出淡雅清麗光芒,如仙女般飄逸美麗。鄭曦不由驚呆了,讚道:“她的人似她的歌聲一樣美麗。”旁邊一觀看者聽了,笑道:“這個自然了。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位姑娘常在京城街上賣藝,是城裏有名的歌妓。”鄭曦微微點頭,他所見美女甚多,除了後宮佳麗三千外,宮女也是個個國色天香,但是這許多人中竟無一個比得上她如水般清雅脫俗。

    待那女子唱完一曲,四周叫好聲此起彼伏。眾人紛紛將銅錢放入那女子身邊的籃筐之中。鄭曦看了上官曼青一眼,上官曼青會意,兩人各拿一錠銀子放入籃中。那女子見他們給的多,便向鄭曦看了一眼,鄭曦正好也望向她,兩人目光相觸,臉上都是一紅,將頭轉開去。上官曼青看出鄭曦心意,拉他走開,道:“少爺,還是先去赴宴,這樣的賣藝女子好打聽。”鄭曦有點不好意思,道:“打聽她做什麽?我隻是覺得這女子有點怪怪的。”上官曼青道:“少爺也看出來了,我也覺得是。”鄭曦道:“哦,那你到要說說了,看看咱們是不是想到一起了。”上官曼青道:“她這樣小小年紀就在街上賣藝,定是家中十分困難。可是舉止打扮卻是個大家閨秀。”鄭曦道:“你跟我想的差不多。不過說不定是個大戶人家買的她,倒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香澤公主府,早已有家丁在府外相迎,見到他們二人,忙遣人去請香澤公主。不一會兒,一身著紅衫,頭戴金釵的貌美少婦從府中走出,確是香澤公主,她蹲身一禮:“臣妾參見陛下,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鄭曦微笑擺了擺手,同上官曼青隨香澤進府。

    香澤所備家宴甚是簡單,不過是宮中常備的幾道酒菜。二人均知香澤此次目的絕不在家宴,倒也不以為奇。用過午膳之後,香澤請鄭曦和上官曼青來到後花園的小亭中品茶,並對一名家丁吩咐道:“去請佟管家來。”接著又對鄭曦笑道:“陛下,這個佟管家,是我府上下人的總管,又是我手下的騎兵隊長。他可不簡單,在我的衛隊中,還沒一人打得過他。”鄭曦和上官曼青聽了,均覺奇怪:她我們來此難道就為了介紹一個管家?

    正在尋思間,隻見一下人打扮的十六七的少年走了過來,在亭外跪下,道:“奴才佟皓參見殿下。”香澤微笑道:“不必多禮了。”佟皓起身立在了亭外。這個佟皓雖在府上奉事多年,但鄭曦並不常來,從未與佟皓見過麵,因此佟皓不知他是當今聖上,故並未見禮。

    鄭曦見佟皓濃眉俊目,英氣勃勃,頗有大將之風。心想:這必是那個佟管家,看他確是不凡之輩,卻不知香澤請他來什麽。香澤笑道:“你久在宮中奉事,怕是沒見過多精彩的比武,我今日也是閑來無事,才想叫你來一塊兒尋些樂子。”鄭曦知他這樣說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隻是實在猜不透其中用意,便道:“你不會是想讓我跟他練練吧?”香澤笑道:“我可沒這麽說。不過你若是想,我也不攔著。”鄭曦也想跟他一試高下,便笑道:“既然這麽說,定是想讓我試試了。”香澤笑道:“好啊。”接著用手蘸茶水在桌上寫道:“不過可別讓他知道你的身份啊,否則他該讓著你了。”

    鄭曦一怔,隨即明白:那佟皓定是內力極好站在亭外竟可以將我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姐姐才在桌上書寫。(其實,天廷中鄭氏仙人生來就俱上乘內功,嫡係皇室內力最為深厚,其餘則按血緣遠近內力深淺各不相同。隻是京城乃皇都所在,為維持其秩序,除皇帝、皇後及嫡係大長公主、長公主和那些自行修煉內功的武官凡人外,餘人均無法使用與生俱來的功力。)鄭曦自幼同朝中武將學過騎馬射箭和拳腳劍術等武功招數,加之內力深厚,武功實是不弱,便道:“你放心好了。”

    香澤大喜,笑對佟皓道:“佟管家,這位淩公子也練過些武功,本宮想讓你們試試,不知佟管家意下如何?”鄭曦二人聽她這話雖是命令的意味,但似乎對佟皓十分尊重,心下都微感詫異。佟皓道:“奴才遵命。”香澤笑道:“騎馬射箭,咱們不如到上林苑去比;而刀劍無眼,若是傷到了誰都不好,我看毛你們就比比拳腳吧。”佟皓應道:“諾。”接著對鄭曦道:“淩公子,您是客,請您先進招吧。”鄭曦心道:一個十六七的少年管家,就算招數在精,畢竟要輸在功力上,我生來內力深厚,已占優勢,若先進招豈非勝之不武?便道:“小兄弟,我也不算什麽客。你年歲小,就先進招吧。”說完走到院中,佟皓道:“得罪了。”不再推讓。

    佟皓右掌斜劈過來,加雜唿唿破空之聲。鄭曦暗讚:這人勁力甚強,手法手法淩厲,武功著實不弱。當下伸手擋格,佟皓也在暗讚鄭曦身手不凡。佟皓變招極快,第二招便出手攻鄭曦穴道,認穴之準,手法之快,實是當世高手。鄭曦側身避開,兩人拆過數十招後,心下都十分佩服。

    香澤見二人相鬥,衣衫飄動,身法靈便。隻是她雖學過騎馬射箭,也曾練過些劍法,武功卻不見得如何高明,但還是關心,便站起身來,走到亭外,凝神觀看。上官曼青見狀,也起身走到亭外,見香澤神情關切,似乎猜到了什麽,笑問:“殿下,您是關心哪個人啊。”香澤一怔,心道:這個大臣可真夠大膽,怎麽還敢這樣詢問主子的事。怒道:“大膽,這也是你能打聽的事。”上官曼青笑道:“殿下息怒,如果微臣能言明殿下心意,殿下就不要降罪了。”香澤知他是陛下的寵臣,也不能將話說得太重,便道:“你倒說說,我是怎麽想的。”上官曼青笑道:“殿下定是想讓佟管家勝,對不對?”香澤臉上微微一紅,嗔道:“陛下是我弟弟,我怎會不希望他勝!”香澤知鄭曦武功不弱,佟皓與他凝神比試,自是無心聽二人對話,也就不再稱陵公子了。上官曼青道:“那可就要讓殿下失望了。”香澤一怔,道:“你說陛下勝不了?”上官曼青笑道:“殿下,佟管家腳步穩健,內功深厚定不再陛下之下,身法靈便,招數之精,亦不在陛下之下,你說陛下勝得了他麽?”香澤聽了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顯出喜色,但隨即凝神觀看比武。

    鄭曦和佟皓兩人也是打得難解難分,鄭曦左手抓住了佟皓的右臂,兩人靜立當地,汗水涔涔而下,竟比拚起內力來了。香澤雖負上乘功力,又曾學過武功,但於內功方麵所知甚少,並不知這樣比拚內力的兇險,也並不十分在意。上官曼青確知這樣比拚實有性命之憂,他們內力都十分深厚,無論誰受了傷都是不妥。而鄭曦和佟皓打得興起,也就沒顧及到這一點,現在要想同時收力也是不易。上官曼青當下並不多想,走到鄭曦和佟皓身側,雙手分別按住兩人肩頭,按運功力,想將二人分開,上官曼青道:“我數一二三,你們兩人同時收力。”鄭曦和佟皓都是一怔,立即感到如此相鬥太過兇險,微微頷首,雖是如此,收力時間稍差片刻便有性命之憂,是以上官曼青用手搭在二人肩頭,以防不測。隻聽上官曼青數到三,兩人立即收力,分別向後退出數步。鄭曦心想:剛剛比試內功隻顧著試試佟皓功力深淺,竟然如此冒險,還好上官曼青內力相當,出手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隨即又對佟皓心下欽佩不已:自己生來所負內功自不用說,而佟皓並非鄭氏,又是這樣年輕,如何能有如此功力?佟皓也一直自認為內力不弱,卻也想不到今日竟遇到兩位與自己內力相當的高手,心下也是十分佩服。

    鄭曦笑問:“姐姐,想不到你府上竟有如此高手。但不知這位佟管家的功夫是何人所授?”鄭曦認為即已比完武藝,也就無須隱瞞身份了。佟皓聽鄭曦叫香澤“姐姐”,大吃一驚,他久在公主府上,自是知道香澤在京城隻有一個弟弟,一時說不出話來。香澤笑道:“佟管家,這位淩公子正是我的弟弟,當今聖上。”佟皓忙跪下行禮:“奴才叩見陛下,還請陛下恕奴才冒犯之罪。”鄭曦微笑示意他起來。

    香澤對鄭曦笑道:“其實佟管家自幼學習兵法,原本是個奴隸,可是一日巧遇高人,學得驚人武藝,便在我手下當了騎兵隊長和我府上管家。”鄭曦不知香澤為何向自己介紹一個家奴,便笑道:“姐姐,這樣的高人隻做一個騎兵隊長是不是太過可惜了?”香澤笑道:“瞧弟弟說的,臣妾不過是個長公主,這也是臣妾能封的最大的官了。不過我也知他是個人才,這不是今天請陛下來見識了麽。陛下認為他是人才,自可封他一官半職。”鄭曦笑道:“在這等著我呢。好,讓朕考慮考慮封他個什麽官。”鄭曦接著問佟皓:“佟管家,你想做什麽官啊。”佟皓躬身道:“奴才不敢妄想,隻要能伺候長公主就是奴才的福分了。”

    上官曼青見香澤讓鄭曦與佟皓過招已大概猜到香澤讓自己同來用意,笑道:“佟管家不用推辭了,長公主近日定是要獎賞你的。”頓了頓又對香澤道:“為臣以為殿下今日請我來是跟佟管家試劍法的吧。”香澤笑道:“上官大人確是個聰明人,本宮正有此意。”鄭曦心想:姐姐今天真是要讓佟管家大顯身手了,可是這到底為何呢?香澤對佟皓笑道:“佟管家,這位上官大人可是號稱劍法天下第一,今天你就跟他試試招吧。”佟皓躬身道:“奴才遵旨。”接著對上官曼青道:“上官大人,奴才對劍法所知甚少,還請大人多多指教。”上官曼青微微躬身道:“不敢。”拔出長劍道:“你也拿劍來吧。”佟皓欲去取劍,鄭曦解下腰間懸著的長劍遞給佟皓道:“佟管家,你就用朕這把劍吧。”佟皓道:“謝陛下。”躬身接過劍。

    上官曼青道:“你先進招吧。”佟皓拔出長劍,斜刺出一劍,上官曼青側身閃避,讚道:“好劍法。”兩人打在了一起。上官曼青劍法以輕快敏捷,變化萬千見長,而佟皓劍法則是沉穩有力。兩人身形晃動,已拆了數十招,佟皓劍法不及上官曼青奇妙詭異,漸落下風。

    香澤和鄭曦在一旁觀看,見到佟皓落了下風,眉頭微蹙,道:“陛下手下真是人才輩出啊。一個文臣竟會如此奇幻的劍法。”鄭曦笑道:“姐姐不也知道,這位上官大人號稱劍法天下第一的,連朕在劍法上都不是他的對手。”香澤笑問:“那陛下言下之意就是劍法在佟皓之上了?”鄭曦笑道:“這可是姐姐說的,朕可沒說。”鄭曦心道:朕劍法未必在佟皓之上,總不見得輸給他把,跟他試試劍法倒也有趣。隻是姐姐怕刀劍誤傷定是不肯,可是她又怎知剛才比拚內力更是兇險。

    佟皓知自己的劍法不及上官曼青,但公主寄予自己的希望頗高,若是輸了自是無顏麵對公主了,不知如何是好,心下著急劍法已微見散亂。上官曼青於公主心意已猜出一二,不願將佟皓打敗,再則佟皓功夫不弱,若要取勝也是不易,靈機一動,便想出應對之策。上官曼青長劍直刺出去,這一招隻攻不守,登時破綻百出,佟皓若是出招定可將上官曼青刺傷,隻是佟皓知他是朝中大官,又是皇上寵臣,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香澤喊道:“小心。”而此時長劍已刺到佟皓胸前,要想閃避已是不及,忙舉劍擋格,鄭曦的劍自是寶劍,而上官曼青的劍亦是禦賜的尚方寶劍,兩劍相碰火花四濺,卻都絲毫無損。佟皓匆忙中擋格,哪知上官曼青這一劍運了功力,被震得倒退數步,上官曼青也連忙後退,也似被內力震開一般。佟皓一怔,立即明白,他這樣做是為跟自己打成平手,忙躬身道:“奴才謝上官大人手下留情。” 上官曼青道:“哪裏哪裏。佟管家劍法精湛,在下佩服佩服。”鄭曦似乎感到上官曼青有相讓之意,便道:“上官兄長,可真有你的。”

    四人比武閑談,轉眼太陽已經偏西,香澤笑道:“陛下,就在府上用膳吧,保證你不虛此行。”鄭曦笑道:“見到佟管家這樣人才已是不虛此行了。姐姐說怎樣就怎樣吧。”香澤笑道:“好。”接著吩咐道:“來人,傳膳。”佟皓躬身道:“奴才先告退了。”香澤忽然看著他,道:“佟皓,你很好。”佟皓一怔,見香澤目光中除了讚美和欽佩外,還有幾分靦腆和溫柔,忙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上官曼青更是肯定先前想法,鄭曦也是若有所悟。香澤臉上微紅,忙轉開話題:“你家裏還好吧?”她一時心急,想掩飾剛才那句話,卻越問越不著邊界。佟皓隻得答道:“多謝殿下關心,家裏還好。”香澤不敢再多說,道:“把你妹子叫來吧。”佟皓應道:“諾。”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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