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城區到上城區,需要很多道手續以及上城區的出入證明。


    周陽一早就提交了申請,手續信息也已通過電腦傳真提交,他的信息也被納入出入許可查明的係統中,登錄就可查詢。


    整個過程,隻用了3s鍾。


    洗漱一番後,他匆匆離家。


    在樓道裏,幾個瘦小的男孩在踢皮球,濺起的灰塵讓樓道看起來霧蒙蒙的。


    耳邊是一個女人的歌頌聲。


    “偉大全能而至高無上的生命之神,快快把疾病從波特身上帶走吧。”


    “偉大全能而至高無上的生命之神……”


    隻聽一遍,就知道又是生命教會搞的鬼。


    他在二樓拐角停下腳步,走到203號房前,大門敞開,盛滿清水的碗一直從門口鋪到大廳,大廳的中間,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小男孩,他的身邊,是一個正對著一尊石雕叩拜的中年婦女。


    她嘴裏說著的說辭永遠如一。


    石雕通體漆黑,雕塑著的是一尊四麵八手的所謂生命之神的神隻。


    站在門口,周陽並不敢進入房間裏麵,往往打斷儀式的人都會招致槍子,周陽可不想身上多出幾個槍眼。


    出於好心,他站在門邊朝裏麵說了一句:“莉莉安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小波特需要的不是生命之神,而是醫生。需要手術,而不是彌撒,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


    周陽話還沒說完,莉莉安就仿佛炸毛的貓,暴跳如雷,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9mm口徑的老古董手槍。


    “醫生?你要我相信那些拿著刀,掏空你積蓄,然後又恨不得用刀子從你身上割下二兩血和肉的水蛭?”


    槍影乍現,槍聲乍響,周陽卻已不知所蹤。


    “晦氣!”莉莉安罵罵咧咧,像被編譯的機器人一樣,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而此時,周陽早早地出了小區。


    “生命教會的滲透越來越嚴重了,聯邦政府卻一點也不見反應。”這不免讓周陽有些擔憂。


    上城區很少會出現天災事件,因為下城區才是孕育天災生長的土壤。


    生命教會作為以十種究極之一的使徒為信仰的宗教,又以其信眾瘋狂且悍不畏死的勇氣曾讓整個聯邦為之顫抖,並險些因此顛覆。


    五十年前,誕生的第一個究極,使徒。


    使徒是天生的信仰,無數人隻看到他一眼,就成了傳教士,信仰在教眾之中傳播,於是當聯邦政府預感不妙準備出手鎮壓時,引起了民眾的反彈,而生命教會在聯邦政府的節節敗退之中如滾雪球一般不斷壯大,以至於史書對於這段曆史的描寫總是隱晦的隻字不提。


    時至今日,使徒如何被打敗的,成了未解之謎,而隨著當初參加過或見證過那場戰鬥的人的相繼離世,這件事,似乎也塵封在了曆史之中。


    但對於使徒的恐懼,幾乎是烙印在了每一個黑袍人的心裏。


    因為他難以殺死。


    使徒的第一序列是傳教士,它的超凡力量是詭辯,蠱惑人心它有的是本領。


    第一序列的傳教士,可以通過傳播信仰,在短時間內,就能收獲成千上萬的信眾,更有能力禦使這些信眾攻城略地,顛覆政權。


    在收容過程中,黑袍人往往會受到人海的衝擊,甚至被恐怖的人海吞沒並且被殺死。


    每一個使徒的出現,都意味著一場苦戰,而對付使徒最好的手段,就是使徒。


    然而收容所中使徒序列的超凡者寥寥無幾。


    因為鮮少有人能抵禦使徒究極的力量,從而從超凡者墮落成天災。


    “叮!”在周陽思索之時,高鐵已經到站。


    想要去上城區,就需要先坐二號線去往玄武門,哪裏有直達上城區的特快高鐵。


    他今天運氣好,沒有碰上那群吸血鬼。


    坐在高鐵靠窗的位置,能夠欣賞二號線從天都公園到玄武門這近乎二分之一下城區的風景。


    高鐵站外的道路上,汽車在四通八達的高架上來來往往,車如流水,都湧向了下城區中間那高聳的發射塔。


    說是發射塔,但其實並不準確,它更像是一棵樹,根須紮根在下城區,而它的枝丫伸展在上城區,上城區裏的每一個人就像是趴在這棵大樹上啃食樹葉的蠶蟲。


    發射塔的外部,是混凝土澆灌的灰白色長牆和碉堡,無時無刻巡邏的機動部隊人員幾乎不讓一隻蚊子飛進長牆以內。


    那是盤城的心髒所在。


    而發射塔外,是聳立的高樓,直入青冥。


    新幹線從高樓中穿過,像是蜿蜒曲折的河道,流淌在河道上的銀白色列車飛的極快,沒入上城區的高樓汪洋之中。


    高鐵到站玄武門站,周陽在此下車。


    前往玄武門站通往上城區的新幹線的站台。


    他們需要先從玄武門站出站,然後登上向上攀升的高速電梯。在高空50m處,那才是新幹線的站台。


    “聽說無線電力供應網又在向外擴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擴建到我們這裏。”


    在電梯井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他們低頭劃著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今日的《盤城日報》,不由欣喜地交流著。


    城市不是一成不變的,基於下城區給予聯邦政府及財閥們的壓力,他們終於肯擠出手裏小小的一點利益,丟進下城區這個空蕩的盤子當中。


    周陽跟著這些衣著革履的上班族乘坐著前往上城區的高速電梯,登上了前往上城區的站台。


    電梯先是升至距離地麵50m處,然後戛然而止。


    電梯出口處是透明的走道,而走道隔壁是新幹線的懸浮列車高速駛過,它已停靠在岸,等待著從電梯井中出來的乘客。


    出入電梯,都需要先走過一座金屬鑄就的門戶,門的旁邊是一群穿著防護服,帶著防毒口罩的戰鬥人員。


    這座金屬鑄就的門戶,可以檢測人的精神狀態,當天災出現時,門就會開始示警,在0.1s的瞬間,就會上百隻黑洞洞的槍管對著你,同時,在上城區行動的收容所快速反應。


    特清人員開始疏散群眾,戰術反應人員根據天災的序列而做出戰術布置,距離最近的黑袍人將會得到指示和具體戰術安排,開始進行對於天災的收容。


    這就是新幹線修建的真實目的。


    地麵進入上城區的通道被盡數毀去,且有無人機日夜巡查,各種防禦手段層出不窮,幾乎斷絕了天災潛入其中的可能性。


    而新幹線是連通上下城區唯一的途徑。


    但新幹線的修建真的隻是為了防止天災嗎?


    周陽知道另外一個原因。


    恐懼!


    他們恐懼什麽?


    自然是下城區的人們啊!


    在五十年前,使徒出現之時。上下城區的矛盾激化,而它的出現,將激化的矛盾快速轉變成一場暴動。


    不滿生活現狀的下城區的民眾越過上下城區間如馬其頓防線一般的壁壘,險些將聯邦的政要人員,科技寡頭和大小財閥一網打盡。


    隻可惜最後暴動隨著使徒被趕走而宣布告終。


    上城區邊緣修建的壁壘以及一係列的防禦手段防備的不止是天災,也有人禍。


    周陽安全的從電梯口離開,在電梯外,等待許久的外勤人員走近前來,問道:“是周陽先生嗎?”


    周陽點點頭,交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和進出許可。


    這名叫做安迪的外勤人員遞給周陽一張車票。


    電車從下城區去往上城區的路途,大概在一分鍾左右,而去往收容所所在地的市政大樓卻需要整整十五分鍾。


    隨著電車駛向上城區,周遭一切景色變得與下城區截然相反。


    在下城區,抬頭看見的天空總是陰翳而充斥著粉塵與薄霧,甚至看不見天上的雲霞。


    而在新幹線上,視線幾乎沒有遮攔,遠方蔚藍天空中,雲卷雲舒隨風而動,將身後的太陽推到視野之中。


    陽光溫暖和煦,晴空蔚藍如洗。


    天空中,噴氣機留下的藍色尾焰隨著青年的打招唿聲一起消失在身後。


    懸浮飛艇在城市中穿行,從虛幻的全息廣告牌中穿過,隻留下身後拖動的長長雲氣尾巴。


    搭載著智能芯片仿生人警察和小型無人偵察機維持著城市的秩序和安定。


    在前麵,似乎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兩輛懸浮飛艇撞得粉碎,掉落在地麵上,仿生人警察向談笑風生的兩位當事人開罰單。


    即將到達市政大廳,新幹線的軌道也越來越接近地麵,城市遮擋陽光的巨大陰影下,是各式各樣跑車的轟鳴聲。


    周陽就在市政大樓站下了車。


    站台幹淨得不見塵埃,仿佛明鏡一般,他踏在前往市政大樓的免費代步車,心裏不明所以地有些緊張。


    他不知道傳信白鴿為什麽一去不返,而收容所的告知書中隻讓他前往收容所報道而對此隻字不提更是讓他感到疑惑。


    在站台出口處,代步車停了下來,而市政大樓也映入眼簾。


    它像是一把劍一樣刺向天空。


    他進入市政大樓,徑直向大樓後門走去。


    守著市政大樓後門的是一個已經退休了的老保安。


    在看到周陽之後,保安推開了身後的牆壁,露出一個電梯門來。


    而周陽乘坐著電梯,不斷地向下墜落,在地下30m處,電梯門打開。


    天災收容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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