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超市裏麵被翻得一塌糊塗,裏麵空無一人。

    店主和店員被人用麻繩捆綁,眼睛用黑膠布封死,嘴裏塞一團破抹布。

    黎秋給他們鬆綁的時候,他們一個一個的驚嚇不已,還以為是劫匪呢。店主哆哆嗦嗦的看著何琳,見他的右臂章上鏽黃色四個字“中國武警”,楞了一下,旋即嚎啕大哭,將近六十歲的人哭的跟小孩子差不多,何琳和黎秋看了心裏一陣發酸。

    “完了,完了,我的店全完了!”店主幹脆坐到地上哭嚎。

    黎秋的父親常年辦案,黎秋也學著些問詢功夫,輕輕的推開要勸店主別哭的何琳。

    黎秋說:“老先生,有正經事沒問,你再哭,錢就找不迴來了。”

    說也奇怪,老店主一聽他說,也不哭了,站起來先罵了一陣,“該死的殺千刀的,老子的一輩子見到你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個腳上長瘡腦袋上流膿的王八蛋……”

    黎秋見他這架勢,就猜到一定是鄉下來幫著誰打理這家超市的,這套罵人的詞就是農村潑婦罵街的那一套,當年隨父親到鄉下辦案的時候見到過,可能是這老夥計從小跟母親比較親,所以這一套也學來了。

    何琳實在受不了,不耐煩的說:“老人家,我們問案子呢!”

    店主本來一見武警,可算是碰到了可以保護自己安全的人了,壯著膽子扯嗓子罵,一為解氣二為討迴些尊嚴,不想武警居然讓自己住口,看來他們煩了,可別罵了,他們別不滿意自己,不給自己辦案子。

    黎秋問:“老人家,請你講講事情經過。”

    黎秋從超市裏取一支筆和個筆記本,本想詳詳細細的記錄,無奈老店主就說了一句話。

    “兩點的時候,有三個小夥子近點買東西,自己就被他們打昏了,然後就綁了,其它的事不知道了。”

    店員也這麽說。

    黎秋問犯罪嫌疑人的相貌,誰也說不出來。

    店員們心裏想著,店主都不說,我們也不說,以後他們報複怎辦?老板家的事他們的家業關我們啥子事!

    黎秋簡直不能想象,午後十四點出事,到現在晚上二十點居然才有人報案,超市即便是外人不好找,鄰裏鄰居的就沒有來這裏買煙買酒什麽的?怎麽才有人報案。人心冷漠至此,想想令人心寒,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來了宿舍樓裏緩步牆上的國旗,黎秋一想到國旗,在聯想眼下看到的場景,覺得這老店主可憐啊!

    黎秋問:“這家超市是你兒子開得吧?”

    何琳也對他這句話感覺好奇,沒想到老店主居然說,對對對對對!何琳詫異的看黎秋,問:“你怎麽知道?”

    黎秋說:“就這個性格,能做買賣?”

    傅恆安問:“老人家,請問你的兒子呢?”

    店主說:“出去上貨去了。”

    他一看黎秋和何琳的神色心想,完了,衝他們說的話,就對我反感,玩嘍,肯定要走了。

    此時,公安民警的車也停在超市門口,分開眾人。

    一名警長進入超市,同何琳他們略寒暄幾句。

    黎秋見警察衣服,便覺得有幾分親切,本想替他們做一個問案筆錄,可惜什麽重要的細節也沒問出來。

    既然公安來了,何琳他們就理所當然的離開了。

    店主一看他們走了,心裏頓時涼了,想想都怪自己不該當著武警的麵罵人,讓他們討厭自己。

    部隊的人畢竟辦事牢靠!

    黎秋他們迴到連隊,戰友們已經入睡。

    十個人也都疲憊不堪,有的人幹脆也不洗漱,脫下衣服便躺下了。

    黎秋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看看時間後迴來的人也洗完了,獨自一人拿著用具到洗漱間。

    一進門正好撞到了餘新。

    餘新站在門口,斜靠門邊,吞雲吐霧的吸煙。“好久沒看見你了,”本來黎秋想說的,餘新搶先說出。

    黎秋說:“你在大隊部好麽?”

    餘新說:“我現在給吳景淞做通訊員,隻晚間迴五班睡覺,五班對我來說是個住所,那個新換的班長我連他姓什麽都不知道,你沒看見麽,訓練的時候,就隻有嶽富強和五班長兩個人,離遠點看還以為嶽富強犯錯了天天挨訓呢。”

    黎秋說:“蘭婷玉還挺有門路,把你安排的不錯,是不是下連了也跟著吳景淞走啊?”

    餘新說:“不,下連和你一起走。”

    黎秋撩冷水了洗把臉,用毛巾搽幹淨,說:“哦,跟我分到一起麽?”

    餘新說:“那是自然,咱們倆怎麽能離開呢?”

    黎秋聽他說的熱情,也禁不住一笑。

    黎秋說:“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餘新說:“一直都會,斷斷續續的抽,有空閑了就抽一根。”

    黎秋洗漱完畢,說了聲“我走了啊!”餘新點點頭,繼續吸著煙。

    黎秋走到二班門口迴頭看看餘新,用他能夠聽到又不驚擾大夥睡覺的聲音說:“快些睡吧,明天還要參加授銜儀式。”

    餘新笑了笑。

    一進門,按開燈的按鈕。

    屋子裏立刻燈火輝煌。

    鳳丹以為父親沒有迴來,走向臥室,忽然看到客廳的沙發上父親正躺在那裏,以手捂住心口。

    鳳丹“嗡”的腦子裏一陣轟鳴,父親的病又犯了!

    她擁到父親身前,見父親似乎睡著了,臉色有些發黃,不像以前發病那樣連嘴唇都成紫色,心裏懸著的心放下來了,拿著父親的手機到臥室裏翻到了總隊醫院的電話,叫來了人。

    “爸,你感覺怎麽樣?”鳳丹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輕聲的問父親,鳳祁聽到女兒的聲音便醒了過來,看看女兒說:“沒什麽事,老毛病犯了。”

    鳳丹不敢讓他有大幅的動作,放平了父親,拿來枕頭給父親。

    鳳祁說:“你怎麽才迴來,到哪裏去了?”

    鳳丹說:“照顧同學,一直在醫院。”

    鳳祁說:“這樣的天氣,天寒地凍,道路結冰,宜少出門。”

    鳳丹說:“女兒知道了,老爸你要不要喝水?”

    鳳祁搖搖頭,感覺好多了,一笑道:“這許多年,就咱們父女相依,我覺得過得非常好;雖然女兒不聽話,但也非常優秀,我知足了。”

    鳳丹聽父親說的淒然,忍不住哭了,說:“爸,對不起啊,女兒不懂事。”

    鳳祁說:“在我眼裏,你是孩子;爸爸不計較你的任性,隻是我覺得沒給你些你喜歡的東西,和別人家的家長比起來,父親多少有些不過意。”

    鳳丹說:“別人家的孩子也沒有像我這樣的性格,容易收買。想你女兒在這樣子的,不是輕易就能用些物件可以將心收買的。”

    門鈴響起,鳳丹知道是總隊醫院的救護人員來了,過去把門打開,迎進他們。

    鳳祁側過頭一看是曹喜光(總隊醫院副院長),領著幾個男護士進來,驚異一刻,然後心下明白了,是女兒把他們找來的。

    曹喜光趕到近前,鳳祁已坐了起來,說:“喜光,辛苦你們了。”

    曹喜光看他的神色料無大礙,於是笑道:“政委你說哪裏話來,感覺如何?”

    鳳祁說:“感覺好多了,老毛病了,覺得近來天氣漸寒受些涼,心裏不舒服。”

    鳳丹端來許多熱飲料,分給眾人,鳳祁以外的人都道謝。

    曹喜光看鳳丹長的真是蕙質蘭心,瀟灑飄逸,忍不住的說:“這是鳳丹?”

    鳳丹很有禮貌的笑道:“是我,曹叔叔您好。”

    曹喜光上下打量好久,嘖嘖的讚不絕口,說:“長大了,我和你有十幾年不見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

    鳳丹笑道:“是啊,我記得小時候,曹叔叔來看父親的時候,父親的身體還很好;現在你來看他,卻是來給他瞧病,若非如此,曹叔叔怎麽會再見我。”

    鳳丹的話曹喜光聽了,哈哈一笑,心想小丫頭關心他老爸的病,話裏話外的提醒我看病。

    鳳祁也聽出來了,嗬嗬一笑,飲一口不再說什麽。

    曹喜光是中醫名流,望聞問切的功夫妙到毫巔,給鳳祁診脈,然後說:“一時的心絞痛,現在看來沒有大礙,但是政委,你失於調養,工作又累,天氣又寒,內外夾攻,心髒可受不了啊,聽我的建議還是到醫院住幾天。”

    鳳祁一搖頭,說:“不去,到你們醫院又是抽血又是打吊瓶,我最不喜歡那個東西。還是你給我開個方子,正好我女兒放寒假,有時間熬藥,我就認準了中藥,其它的什麽一概不用。”

    鳳丹急道:“爸,可是中藥來的慢呀,萬一……”

    鳳祁一搖手說:“不用,我信得過你曹叔叔,你告訴她老曹,我的病到現在這個程度有沒有性命之憂?”

    曹喜光笑道:“沒有,絕對沒有。隻是你心陰不足,心氣無力,不早治療,日後為患,可就麻煩了。”

    鳳祁說:“你有沒有辦法?”

    曹喜光說:“當然有。”

    “那不就得了,”鳳祁說:“女兒你聽你曹叔叔的,有他在我死不了,起碼四十年之內死不了。”

    曹喜光和跟來的男護士都忍不住的笑。

    那些男護士的眼光一進屋就沒離開過鳳丹,他們心裏也非常納悶,鳳丹怎麽長的如此漂亮?

    鳳丹說:“那就麻煩叔叔您了。”

    曹喜光說:“好,拿筆來。”

    曹喜光開了一記藥方,告訴鳳丹,一共二十四服,每天一服,治療心氣無力,然後給他到藥店買“天王補心丹”治療心陰不足。

    鳳祁和曹喜光敘述一陣,鳳丹立刻下樓到藥店買藥。

    授銜儀式非常簡單,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

    扛上火紅色肩章的武警戰士可與為授銜時大不相同。

    黎秋站在整容鏡前端詳良久。

    何琳走過來,笑道:“小夥兒挺精神啊!”

    黎秋說:“我穿戴的可沒有你精神啊,你又有姓名牌,又有級別資曆章,肩上抗的是星星,我好羨慕。”

    何琳說:“羨慕啊,那你明年就報考,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

    黎秋說:“謝謝。”

    何琳說:“下午,就要執行任務,興奮麽?”

    黎秋說:“有何可興奮的,亞冬會麽,我這個人對體育不感興趣。至於執勤自然有許多想像和期許。”

    何琳說:“期許什麽?”黎秋說:“期許能夠看到國家領導人。電視的距離雖然很近,畢竟隻是個圖像而已。”

    何琳笑著說:“那你下連後來我們心儀賓館,夏天的臨時的勤務匯給你很多有機會見到很多你一向不到的人。”

    黎秋說:“嗯。”

    在這次安保任務中,新訓五中隊的任務是機動任務。

    所謂機動,就是像公安那樣,在領導的行程路線進行巡邏和保護。五中隊的官兵,被拉到預訂的大街上來來迴迴的跑了好多次,布陣演練,協同配合等等。

    一直演示到亞冬會開幕式的下午。

    此時的春城大街小巷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一次演習過後,累的渾身是汗的黎秋問何琳:“咱們什麽時候能外出啊?”

    何琳說:“新兵連一般情況下不允許外出,下連吧,下連的時候,外出的機會就多了。”

    何琳和黎秋正擦汗的功夫,高頌跑過來說:“唉,和排長黎秋!”

    “指導員!”兩個人同時問候。

    高頌說:“一支隊那邊保護主會場的人全部到齊,但是外圍少了巡邏的幾十個人。咱們支隊的人幾乎傾巢而動,沒有人了,連學員都迴來了。但是支隊還是讓我們從新訓大隊抽調人,上級給咱們中隊十五個人的名額,和你們研究研究怎麽辦?”

    何琳想了想說:“咱們的人是負責封道的,抽調十五個人,那每個人的封鎖範圍不就變大了麽,距離變大了怎麽唿應啊,弄不好不就成擺設了?”

    “是啊!”高頌皺著眉頭,看看黎秋,索性問問他,於是說:“我也正鬧心呐!黎秋,你有沒有好主意。”

    黎秋說:“有,但是……”

    高頌說:“你說吧,看看可不可行?”

    黎秋說:“我爸爸說封道既要有實質的人員,還要有封鎖帶,拉一道長長的封鎖帶,給不安分的人心理上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高頌點點頭,說:“封鎖帶不成問題,還有什麽?”

    黎秋說:“咱們的人少不成問題,可以分成幾個大的點,站在突出的位置,一組幾個人,在分出人在封鎖帶外麵不間斷的巡邏,哪裏出現狀況,站點的人先期處理,巡邏的人迅速趕到不就可以了麽。”

    高頌和何琳聽著有道理。

    高頌說:“行啊黎秋,明年我是不是就該管你叫黎排長了啊!就這麽辦。”

    何琳說:“即然這樣,給我們中隊的十五個名額,就由黎秋和我再找幾個人去吧。”

    高頌說:“好,不過我囑咐一句,一切小心。”

    總隊長龍嘉虎坐著車到所屬布置範圍巡視一圈,最後來到一支隊布置的亞冬會主會場——劍南體育場。

    姚一臣見龍嘉虎來了,遠遠地跑過來,站立穩住,敬一個軍禮,說:“總隊長。”

    龍嘉虎笑吟吟的說:“辛苦了姚支隊長。”

    姚一臣說:“謝謝總隊長關心。”

    龍嘉虎被他帶領著巡視每一個安排有任務的地區。

    龍嘉虎說:“明天就要開始了,姚支隊,千萬要小心謹慎,不能出問題。”

    姚一臣說:“總隊長放心。”

    龍嘉虎看著姚一臣,見他一臉嚴肅,不像平時對待他人那樣子嗬嗬嗬嗬嗬的發笑,知道自己和姚一臣不是太熟,他不會拿自己跟鳳祁一樣的親近,雖然說是下屬,但也是朋友,朋友之間不該如此,於是笑嗬嗬的道:“姚一臣,你是不是討厭我啊。”

    姚一臣如被悶棍打了一記,呆呆的看著龍嘉虎,不知道眼前這個高高在上,手握官員載沉載浮的少將問這樣的話有什麽意思,不過自己做事秉公,也沒得罪他,也不害怕,嗬嗬的一笑說:“總隊長,您這麽說,屬下可不明白。”

    龍嘉虎笑道:“姚老弟,你多心了。我看見你和鳳政委有說有笑的特別親近,怎麽我龍嘉虎就沒這個幸運?”

    姚一臣聽他這樣說,放下心來,笑道:“說句實話,總隊長以前不是我的領導,我不知您的脾氣,所以不敢造次。”

    龍嘉虎說:“原來如此,姚老弟,我非常欣賞你直爽,看到我你就掩飾自己,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姚一臣見他都說到這個份兒了,就不能再板著臉了。

    龍嘉虎盯著姚一臣的臉孔,等著他發笑。

    一個人如果讓別人盯著自己的臉孔,看自己發笑是絕對可以發笑的。

    但若是頂頭上司,很少有人能真心的笑出來。

    姚一臣不管那麽多,既然你都說出來了,索性嗬嗬嗬嗬嗬嗬嗬的笑個不停。

    就在今夜,天空星羅棋布。

    漫天的星鬥,漫天的金黃色。

    給那些有夢想的人

    有愛的人

    遇到星星的夜晚

    任何一個時刻,都想摘下

    有人問黎秋,武警的肩章為何是紅色,

    解放軍的肩章為何是黑色?

    黎秋說,解放軍保護中國的每一寸疆土,

    武警保護著中國人的每一絲心血。

    黎秋的夢想就是摘到天上的星星。

    金黃色的星星。

    每一個有夢想的人,必然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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