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機關這一次下派幹部,輿論界造得聲勢浩大,連外國媒體都紛紛給予了報道。

    隻是,當中央機關的歡送大會開過之後,各省、市對下派幹部的反映就不同了。有的省、市接到下派幹部名單,隻是口頭上表示歡迎,並不急於讓這些幹部報到。

    “早來了,我們歡迎;晚幾天來……甚至不來也無所謂。”這大概就是他們的態度。

    這並非他們不歡迎下派幹部,而是在他們自己幹部擺布的棋盤上,早就形成了自己的體係,下派的幹部即使是不赴任,也不會影響正常工作的進行。

    而我的情形卻不同,剛剛開了介紹信,薊原市所在的省委就催促我趕快上任。

    我想,這可能與我擔任的職位有關。

    一個城市的市長、政府一把手,麵對的都是實際問題的處理。經濟的運行、工人的工資、城市的管理、社會的治安,事無巨細大小……一個比一個緊急,有多少文件在等待你簽發,有多少事情在等待你處理,有多少會議在等待你參加……一天無人在位,問題就會堆積一片。

    這可不像那些當副職,作助手的,一年不去,也不會影響大局。

    部長找我談話之後,我連歡送宴會都來不及參加,立馬夾起文件包,在冰雪天中赴任了。

    羽片似的雪花漂漂灑灑,從陰沉低矮的天空不間斷地紛紛落下,微微朔風吹起,雪片兒輕鬆且又廣泛的散布開來。不消幾天工夫,薊原大地就被埋在厚厚的雪被裏。體外後,天氣有些晴朗了。蔚藍的的天空上出現久違的太陽。在其慘淡光輝的照耀裏,人世間總算感到了那可憐的一絲光明和溫暖。

    然而,沒過幾日,狂飆四起,寒流襲來,接著,大片的烏雲又閃著熱鬧前來增援,於是,黑幕重重的天際下,白絮又飛,玉龍再降。隻是,在風兒狂躁的旋轉裏,雪片兒還未落下,便被撕裂得粉碎,讓人們失卻了初冬觀賞“白雪飛棉”的詩意。地上愈積愈深的雪層上,早早便結起了硬硬的堅冰。人們的腳踏上去,不再有初冬瑞雪蒞臨時那種柔軟濕潤的快感。凜冽的寒風無情地侵掠著他們那一貫保養的嬌嫩的臉龐,讓人們卻倍感了寒冬的戾厲和威嚴。

    市民們見麵便講:啊,好冷啊,冬天真的來了!

    老市長秦柏拿著鏟雪的鐵鏟,大搖大擺地走出政府辦公大樓。鏟子搭在冰冷堅硬的地上,發出哢嚓哢嚓刺耳的巨響。

    這響聲向人們宣布:市長親自參加除雪了。

    秘書長打開倉庫門,機關幹部們一擁而上,搶先拿那些最輕便的的除雪器械。

    臨近退位的老市長都市抄起了家夥,局、科級幹部們也就不好意思躲在屋裏閑聊了。

    不過,這老天爺也夠可以的,天天下、天天掃,膀子累得都酸了。讓這些個會辦公室的白麵書生們可怎麽吃得消哇!

    雪止了,天空的雲兒被風吹得無影無蹤。冷豔的太陽俯向大地,傾瀉著毫無熱感的光明。冰雪覆蓋的地麵又硬又滑,頑強地抵抗著鐵質器械對它們的碰撞。也許是在沉悶的辦公室裏待的時間長了,來到這冰天雪地倒有一種格外的刺激,機關幹部們覺得血行加快,神經敏感,沉默了不一會兒,一隻隻話匣子就打開了:“咱們北方啊,一到冬天就除雪,太遭罪了!”

    “是啊,要是有一台除雪機就好了。聽說外國人都市用那玩藝兒!”

    “什麽外國,咱們省就有不少。前天我去省城,人用除雪機自動除雪,油門一開,哢嚓哢嚓……又快又方便……”

    “長白市也買了一台。”

    “林海市也有,說是外商送的。”

    “咱們這麽在的城市,也應該買一台。”

    “是啊,要是有那玩藝兒,就不遭這份洋罪了。”

    “還想買除雪機?屁吧!”一個重重的男低音接過話碴,滿懷激情地發了一句牢騷,“下個月的工資,還不知能不能開呢……”

    什麽?這放似一錘重炮,狠狠砸在了人們心上。

    真的?大家停止了手中的操作,齊齊地看著他。

    在大家的注視下,說這放的幹部卻緊閉嘴唇,恐惶地低下頭去。

    他看到了老市長那雙嚴厲的眼睛。

    一道冰河過了,又是一道冰河。車輪子沾持的水不會兒結成了冰,軋在凍得錚亮的雪道上滑得打晃。司機不時地下車敲打敲打,竭力增加著行車的安全係數。

    速度是別想快了。這種道路,不出事故就是萬幸了。

    秘書長暗自慶幸:多虧帶來了這輛新進口的“沙漠風暴”大吉普,若是乘那輛破“奧迪”,不把他們扔在冰天雪地裏才怪。

    車子吼叫著,扭擺著,一步三滑地向前推進著。秘書長抓緊扶手,正了正晃得歪斜了的墨鏡,不時透過反光鏡偷偷打量著後座上剛剛接來的新市長。

    新市長為什麽讓走這條鄉間公路呢?這事讓他著實納悶:如果走省城至薊原的高速公路,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市委、人大、政協五大班子,正等著為新市長接風洗塵。這條鄉間路,雖然僻靜些,但是要繞過市界,到長白市的公路走上一段。而且,這路況也太差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歡迎宴會就得改到晚上了。

    是不是在京城的繁華圈裏看什麽都膩了,要來這工工荒山野嶺尋找刺激呢!

    車子顛顛簸簸,窗外的風景跳舞似地在眼前晃來晃去。連綿的風雪總算熬過去了。天空晴朗,桔黃的太陽高高地掛在了天上,從寒氣密布的天際透出一片淡淡的光亮。在這不甚明顯的光亮裏,閃出了路邊紛紛亂亂的山水和遠處白茫茫的大地。

    突然,空曠的田野裏閃出一個黑點:一隻小動物竄起來。它先朝汽車這邊望一望,有些驚恐似的,隨後,便沒命地狂奔起來。

    啊,秘書長突然產生了一絲靈感:要是帶一支獵槍就好了。雪後初晴,正是打山兔的好機會。車後座上的這位長身玉立、氣宇昂藏的少壯派市長,說不定也是一位狩獵高手呢!

    “請停一下。”後座傳來了指示。

    “啊,好好,秘書長急忙從恍惚的夢幻中折迴現實。”小張,停車。“司機拉緊了製動閘,車體照樣依著慣性向前滑出一段。

    “庾市長,你……”秘書長迷惑不解地扭過頭去。

    “你們稍等,我上山去一下。”

    “上山?”

    秘書長還沒有反應過來,市長已經下車,大踏步奔山坡而去了。

    “這位市長,上山幹什麽?拉屎?撒尿?跑那麽遠?”

    “什麽拉屎、撒尿?這是什麽山,你知道嗎?”司機接了話,問他。

    “什麽山?”

    “庾家嶺。”

    “庾家嶺?”

    “庾家嶺,也叫庾家陵。”司機告訴他,“山上有一片陵地,那就是庾家的老祖墳。”

    “庾家?噢……知道知道。後金那位名相。”秘書長恍然大悟了,“看來,新來的這位市長,身世不凡哪!”

    “怎麽樣?服了吧!”司機伸著懶腰,不忘數落自己的這位上司,“人家這叫衣錦還鄉,先祭祖先;哪像你們有些人,當個破局級幹部,連親爹都不認了。”

    “放屁放屁!”秘書長迴擊著自己這位部下,隨口溜出了一句疑問:“我說,小張,這麽年輕的市長,能夠頂得起薊原這片天嗎?”

    車老板未理會他,他問話的時候,人家轉過身子,朝著庾家嶺張望起來。

    這小子,望什麽呢?他咕噥著,也學著對方的樣子,假裝朝山上看去。

    山上確實沒有什麽。蒼穹下,淡淡的一閃日光把山坡上的積雪和樹木暴露得一覽無遺。山間有一條窄窄的石階小路。階梯石塊已經被破壞得難以登攀。山頂上,隱約可見一塊豎碑,孤零零地露在一片落了葉子的樹稍之間。山風乍起,風雪彌漫。那位正在艱難攀登的市長大人被裹在風雪蒼茫中,適才偌大的身材此時此刻竟顯得那麽渺小,那麽微不足道。唉唉,在這一望皆白的在地和長空中,這座孤山顯得多麽荒疏,多麽淒涼,多麽寂寞呀!

    沒意思,沒意思!秘書長搓著手,搖著頭,嘴裏凍得嘶嘶哈哈地縮進了車裏。

    熙來攘往的車馬人流,無限地誇張著市區的曠遠和宏大。此起彼伏的街市喧囂,盡情地張揚著市麵的虛榮和繁華。樓群接踵而至,廠房片片相連。驅車進入薊原這座工業老城,在車裏觀察市容猶如霧裏看花,真不知道這兒有多最的積存和底蘊。那密密匝匝的民房和破破爛爛的工廠擠在一起,混成一片。讓你分不清哪兒是工業區,哪兒是生活區。時令進入冬季,天一稍黑,遍布市區的一排排高聳入雲的大煙囪便爭先恐後地向天空吐出滾滾濃煙。它們騰騰嫋嫋,堂而皇之地散向天際,然後就與剛剛揚起的霧靄交融。雖然夜幕未落,夕陽尚紅,薊原市卻早已被裹在濃濃的煙氣中,昏昏欲睡了。

    “沙漠風暴”被夾在簸箕的車龍裏,不時地隨著前麵的塞車走走停停。司機小張不停地按著嘶啞了的電喇叭,車子照樣衝不到前麵去。

    “噠-噠-噠-”秘書長撥通了手機,“喂,辦公廳嗎?……庾市長的車子進市了……什麽,直接去”花花世界“?好,我馬上告訴庾市長。”

    “庾市長,我們直接去賓館吧。”秘書長迴過頭來,謙恭地告訴我,“市五在班子領導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

    “好。”後座上應了一聲,可是,接著又問:“剛才電話裏說什麽。”花花世界“,怎麽迴事?”

    “呃,這是薊原一家大飯店的名字。豪華得很哪!庾市長,你去了就知道了。那兒,不比你們北京的大酒店差。”

    “老秘,喊110來!”司機突然喊了一聲。

    這塞車的滋味,讓他實在受不了了。

    “什麽?”秘書長對部下喊他的綽號些惱怒,“你說什麽?”

    “喊110,告訴他們過來開道。”司機繃著臉,鶛鶛繼續指示著。

    “好好好。”從司機不容置疑的威嚴裏,老秘似乎司到了什麽,“我喊我喊。這狗熊速度,得猴年馬月才能到啊!”

    在旋轉的紅色警燈的110帶領下,車速明顯加快了。

    司機寬鬆了一臉的表情,輕鬆地往車內的放音器裏塞了一盤磁帶。頓時,肖邦的船歌在蕩槳似的節奏裏開始奏鳴,平衡悠長的曲調裏,透著淡淡的憂傷和悲愁。這位擅長寫小夜曲的搖籃曲的大作曲家,獻給施特克豪男爵夫人的卻是這樣一首船歌。多少年了,此事一直令人不解。然而,這鐵皮包裹的空間裏一經這纏綿的旋律充盁,例題讓人在緊張旅途的勞累中緩解過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不明白,薊原的各界政要為什麽要挑選“花花世界”這種地方歡迎我?是想通過燈紅酒綠的豪華,表明這偏遠的薊原並不落伍於潮流;還是想通過鋪張似地破費,表明他們對我的誠意;或者是什麽原因也沒有,隻不過是照例等速,哪個大人物來了都在這兒接待。

    但願真正的原因是後者。

    不管是什麽原因,今天,這個昔日為我的進入設置了重重壁壘,令我碰得頭破血流並為了魂牽夢縈、悲天慟地的城市,總算被我闖進來了!

    我闖入的很成功,很體麵。我是在一個個顯赫人物的歡迎聲中踏入薊原這片令我向往的聖地的。

    啊,薊原啊!

    歡快的樂曲中,寬大的宴會廳裏灑滿了歡樂。男人們西裝革履,灑脫倜儻;女士們裙裾飄飄,華裝顏麗。主客笑語,履舄交錯。薊原政界的兩位巨頭一左一右,禮貌地陪我入座。市委書記齊驥坐在我的左邊,他穩健、自信,不茍言笑,一派儒家傳人的氣質。人大主任秦柏坐在我右邊,他白發蒼蒼,老態龍鍾,剛剛從市長的職位上卸任,像是累著了,一副疲憊不堪的神情。順次坐下去的是市委副書記楊健,這人打科鬥諢,交際場上十分老道,且會巧妙的搶別人的戲。主持歡迎會的本來是秦柏,因為他不時的插話,把老頭兒弄得無地自容。一個晚上,他風頭出盡,顯示了十足的政客作風。常務副市長呂強雖然言語不我,卻顯得牛比哄哄。一身名牌西服,舉止大腹便便於,不說則罷,一說則是談天論地,出口不遜,活脫脫一副薊原大老板的派頭。好像取出呂強的名字便於工作真的成了強人似的。另外同舊要的幾位分別是市紀委書記、政協主席、軍分區政委等等。他們一個個顯得溫柔敦厚,對我禮數有加,敬而遠之。其他座席延展開去,大大小小四十餘桌。入座者一個個腦滿腸肥,開席後便放肆地猜拳行令。

    纏綿動聽的音樂廳聲中,我呷著略顯苦澀味兒的啤酒,細細咀嚼著細嫩的海鮮和那種飽含脂肪像奶酪一般滑潤的蔬菜。一路沿途的見聞如一張張淒楚的畫片遇入我的腦海:北風唿嘯,破破爛爛的棚戶區裏,教室裏四麵透風;小手凍得裂口有孩子們,看到我送給他們的文具盒,一個個樂得嘻笑顏開。

    馬路邊,一排排腰紮草繩、裹了破棉絮大衣、凍得跺著腳沿街叫賣的下崗職工們,他們伸出抖動的手,哆哆嗦嗦地為三心兩意顧客稱著斤兩,為了一角錢,雙方不休地爭執著……

    兀地,我的心情開始下沉。臨行時老部長的傷感,他那一直未予表達出的預感,伴著一種不祥的情緒升至我的心頭。

    “要跳舞嗎?”市長書記探詢地問我。

    “我不會。”

    “不跳也好,我也不會。”市委書記鬆了一口氣,像是有千斤重負從他肩上卸了下來。

    “嘿,我不信,庾市長留洋四載,竟不會跳舞?”楊健一把拉了我的胳膊,“來,看我給你找的舞伴,漂亮不漂亮?”

    他一揮手,一個濃妝豔抹、嫵媚婷婷的小姐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過來。

    “楊書記,我確實不會。”我推辭著。

    我知道,倘若我下了舞池,眼前馬上就會出現借著酒力群魔亂舞的場麵。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

    “來來來,沒問題,你這京官,別瞧不起咱山溝裏的老百姓啊!”說著,他將那位小姐一把搡到我的懷裏。

    我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向市委書記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算了算了。庾市長坐了一天車,應該休息了。”市委書記一邊說著,一邊穿起了衣服。

    “那,改天再補。”楊副書記顯然的很掃興。

    夜至深處,萬籟俱寂,地處市中心的高幹住宅區內燈火通明。參加了今晚宴會的上層政要們,大概都正在家裏向夫人匯報對我的第一印象吧。今晚、明天,近些日子,庾明將成為他們議論的重要話題了。

    我自覺地檢討了一下自己第一次亮相的行為,覺得沒有什麽過失,心情坦然了些。

    憑心而論,此次下派,確實帶有一種“鍍金”的性質。

    我作為部裏的後備幹部人選,是幾年前就定了的。過去,我當過大型企業的總裁,考取了國外行政人員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素質不算低了。然而,在我的資曆上,因為沒有當過地方行政領導,這便成了那些老油子京官挑剔我的一大缺陷。“缺什麽補什麽”。下派,就成了我在仕途上必須走的一步棋。盡管部長有些擔心,老嶽父也認為大可不必。但是,為了將來我能理直氣壯地走上這步台階,我必須到地市級行政一把手的崗位上摸撲滾打地幹上幾年。

    下派幹部與就地提拔幹部的不同之處,在於體驗角色和進入角色的區別。一般來說,就地提拔的幹部,是非進入角色不可的。你不硬變幹、實幹,就弄不出政績來,難以站穩腳跟。下派幹部就不同了。他的重要任務是體驗,為今後的晉升和執政提供一種經驗性的感覺。在這個位置上,通常是把實際工作交給當地官員來做,自己隻是走走過場,按照計劃時髦的說法,下派幹部唱的是三步曲:第一步,結交朋友。初來乍到,要到社會各界拜望名流和各“山頭老大”,以博取他們的好感,將來遇事有個照應。第二步,相互捧場。你要接受各式各樣的請帖,參加他們的各種會議的活動。這種事做起來並不難。你拿著他們寫好的稿子念上一遍,然後過小姐遞上的剪彩刀“喀嚓”一剪,嘩嘩的掌聲就響起來了。還有,如果下屬部門來了上級領導或者企業來了重要客戶,你能去陪陪酒,壯壯場麵,他們就認為你給了麵子,令他們十分感動了。迎來送往,酬酢歡歌,兩件一晃,就到唱第三步曲的時候了。這時候,人們紛紛舉宴,為你送行,請你進京後對本地工作多多關照。此後,你就可以勝利迴歸了。

    從今晚宴會上楊健和呂強流出的話語來看,他們是不想讓我介入薊原實際工作的。“大事小事我們木哥兒倆貨倉你頂著那!到緊要場合,你出麵握握手,舉舉酒杯就行了。”聽這話的意思,我在這兒不用操心,不用費力,隻要名義上頂著一個市長的帽子,就可以輕鬆地完成下派任務。當然,他們的話裏還隱含著一層未盡之意:我們哥兒倆不能白白為你盡力。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把實際權力交給我們。

    在當今盛行“活命哲學”“利益雙贏”的時代,人是怕難不怕閑的。麵臨薊原這樣的局麵,我完全可以順水推舟,高度超脫,輕鬆地渡過幾個年頭,然後班師迴京,勝利凱旋。這既是部長的心願,更是嶽父所盼望的。如果才瑛的病好了,幾年之後,我可以在京城過上一種安定的、人人羨慕的夫貴妻榮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隻是,我這天生的直率性格,我這留學多年,總想將知識與實踐相結合作出重大政績的欲望;還有,我這祖宗傳下來的路見不平、拔刀而助的天性,能否保證我麵臨活生生的人間現實而保持沉默和無動於衷呢?

    這一點,別說是部長和老嶽父,就連我自己,恐怕也難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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