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徐寧娘輕笑一聲:“據本宮所知,你們林國公府一開始想要扶持的皇後可是你們林家的,難不成你們想要過河拆橋?”


    金氏忙賠笑:“貴妃娘娘說的什麽話,林家送進來的那位又不得寵,扶持上去又沒有什麽用。”


    徐寧娘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讓金氏把藥留下,命她退下。


    金氏以為事成,於是興高采烈的迴了國公府。


    哪裏知道這位元貴妃收了這藥以後,轉頭就讓人偷偷的送去明珠宮了。


    謝明珠是快要入寢的時候拿到這份藥的,此時眼前隻跟著梧桐銀杏二人。


    “貴妃娘娘說,要公主看看能不能弄出來以假亂真的藥。”


    “這藥是林國公府給娘娘的,說想要讓娘娘解了德慈太後的毒從而好讓陛下將她放出來。”


    “還說事成之後會扶持貴妃娘娘登臨後位。”


    謝明珠聽了這話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他林家有這個能耐的話,隻怕是早就扶持了他們自己的人了。”


    “還輪得到他們林家在這承諾後位不成?”


    “所以娘娘才會叫公主想法子弄出來一模一樣的假藥。”


    謝明珠看著這藥瓶子好一會,叫梧桐收好:


    “明天你陪本公主去一趟禦書房。”


    “既然要研製假的解藥,自然得看看父皇給德慈太後下的什麽毒。”


    “再不成,隻能麻煩你們再跑一趟,請了本公主的師父前來才是。”


    “是,屬下記住了。”


    謝明珠這一夜睡的不甚安穩,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了胸口一樣。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果不其然,她謝明珠又在北寧王的懷裏。


    對於基本上每個晚上都會過來偷香竊玉的某人,敏和公主毫不客氣的踹了一腳。


    敏和公主深深的覺得:以後若是成婚了,得在門窗裏頭都上把鎖才是。萬一哪天這家夥惹她生氣了,表麵上是一腳踹去了書房,實際上則是半夜又偷偷摸摸爬進來的話……


    那把人踹去書房有個毛線用啊!


    謝明珠這一腳對於皮厚的某個人來說是跟撓癢癢一般,非但沒有把人踹下床,還引得某個人把她抱的更緊了。


    緊的謝明珠都覺得這貨渾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


    驀然間,敏和公主臉一紅,掙紮著就要起身。


    沒想到某個人抱著她,在她肩膀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團團勿動。”


    敏和公主那一張臉啊,紅的跟猴屁股一樣。


    直到用早膳的時候,謝明珠就差沒有把臉埋在碗裏了。


    丟死人了……


    容少主倒是心情頗好的投喂,像是喂一隻胖乎乎的短尾巴兔子一樣,夾了好些東西給謝明珠。


    當敏和公主終於忍不住控訴的時候,北寧王解釋道:


    “多吃點才好抱著。”


    多吃點……謝明珠頓時覺得北寧王就像是個養豬的,等著把她這隻豬崽養肥了開宰。


    一頓早膳很快就用完,謝明珠順嘴問了一句:“你今天不用處理王府的事情?”


    奇怪了,父皇就算是沒有要求北寧王天天上朝,打但是每天的公務也是挺多的。


    “王府的事情以後都是你管的,本王管這攤子事情做什麽?”


    謝明珠:……


    微妙的氣氛持續到了下朝的時候。


    北寧王表示自己要陪媳婦兒去見嶽丈,謝明珠想想自個父皇一開始這貨就跟見了仇人一樣,想攔,但是攔不住。


    於是隻好讓人跟著了。


    禦書房裏頭,謝明珠一帶著容慕哲進來,明武帝的眼角就跳了跳。


    礙於自個兒女兒,明武帝也不好現在就逮了女婿,啊呸,北寧王訓。


    “團團來禦書房找父皇什麽事?”


    謝明珠沒有立刻答話,而是讓明武帝把這些內侍都撤了出去。


    明武帝示意顧全喜,後者很快就反應過來。


    等到禦書房裏頭的人就剩下他們父女二人外加北寧王之後,謝明珠才把徐寧娘交代的事情說了一遍。


    明武帝點點頭,叫來了影翼去取當初毒啞德慈太後的藥。


    那藥因為是皇室的,所以由暗衛看管。


    謝明珠一開始還以為配製假的解藥會很難,但是出人意料的簡單。


    拿了毒藥的成分之後,謝明珠就推測出來了解藥的成分。


    而且還去太醫院拿了個藥人試藥。


    在確定沒有問題之後,謝明珠在原有解藥的基礎上改動了幾分藥量,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藥丸。


    這藥丸能夠解德慈太後的毒沒有錯,但是也隻是表象。


    不出半個月,德慈太後就會變得又聾又啞還瞎!


    這下子真的是比殺了德慈太後本人還叫德慈太後覺得難受。


    弄完假的解藥已經是半夜了,謝明珠收好真的解藥,叫梧桐趁夜偷偷的送了東西去長坤宮。


    徐寧娘拿到假的解藥以後還問了幾句謝明珠的情況,得知她一切都好,這才安心下來。


    過了幾日,謝明珠去了六尚,安排荷花宴的東西,順便看了一下參加荷花宴都有哪些人。


    讓謝明珠覺得意外的是,林國公府居然也有人參加。


    這個人算得上是德慈太後的姑表侄女,今年十六,叫做林怡柔。


    據說在衡山書院是排的上前十的人。


    想在衡山書院考入女官,起碼要念三年,如此算來,這林國公府也是很會選擇時間了。


    三年,可不就是她謝明珠不在的時候。


    謝明珠交代身邊人仔細留意一下這個林怡柔,省的又鬧出來什麽幺蛾子。


    這林國公府可是連當朝皇後都敢謀害的人,想來也沒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謝明珠一度覺得,若不是他們林家是皇帝的外祖家,想來這林家也不介意謀反的吧?


    為此謝明珠對於林國公府的人並沒有什麽好的印象。


    隻不過在荷花宴開宴的前兩日,謝明珠聽說江逝水來了。


    說起來自打謝明珠去了神醫穀學藝以後,江逝水除了每年過年的時候送了年禮過來,其餘的時間謝明珠都未曾見過江逝水的。


    眼下聽說江逝水來了,謝明珠趕緊把人請了進來。


    在江南郡呆了五六年的江逝水,身上也似乎多了一股子江南水鄉特有的溫柔。


    不過已經過了弱冠之年的江逝水,皮相好,脾氣好,還會賺錢……看起來哪裏都好,隻不過在江家人的眼裏,江逝水大概就是有一點不好。


    那就是沒有女人。


    別說是丫鬟,這江府裏頭除了粗使婆子就是跑腿小廝,簡直不能清淨的更清淨。


    也是江家現在沒有人管的住江逝水,當然也沒有人敢管,否則江逝水早就被嘮叨的頭大了。


    “我說你一個大商人大老遠的跑迴來做什麽?”敏和公主嘴上嫌棄,可叫人端的茶點水果都是江逝水喜歡的。


    江逝水喝了口茶,又夾了塊一口酥入口,方才道:


    “前不久商隊拿到了幾顆蓮子,據說種出來以後,那蓮花是五色的。”


    江逝水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來一個掌心大小的玄黑色錦袋,交給了謝明珠。


    “公主若是有興趣,可以去試試。”


    “微臣也是聽那些人說的。”


    謝明珠想著明珠宮後頭有方小池塘,便叫梧桐拿下去叫擅長花草的小太監去種了。


    “說起來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別告訴我是想要給我送這幾顆蓮子來的。”


    江逝水點點頭,“本來就是送蓮子的。”


    謝明珠一時間不由得白了江逝水一眼,說起了後日要開始的荷花宴。


    “索性你也在,要不要在荷花宴裏頭坐坐,順便看看有沒有合你眼緣的姑娘?”


    “不然隻怕是旁的人要說本公主這個老板做的太不是事兒了,連你這個跑腿的都不給娶個媳婦兒。”


    謝明珠這話是打趣說的,江逝水聽了以後竟是直接給嗆住了。


    “多、多謝公主美意。”


    “其實……其實微臣有心上人了……”


    謝明珠這一驚一乍之下,江大首富覺得自己差點被這幾塊糕點活活噎死。


    然而不管謝明珠怎麽追問,江大首富愣是不肯說。


    敏和公主也不是那種黑心的掌櫃,見狀也沒有再多問。


    江逝水就在這個時候說起了宮裏的事情。


    謝明珠懶懶的敲了幾下桌子:“就是你看見的那樣。”


    說完這話以後謝明珠就沒有再次開口,江大首富見敏和公主有些悶悶不樂,便是喊了外頭的小廝進來:


    “商隊出去買的,我看著這一塊的色澤品相都是上好,所以著人送了過來。”


    江逝水送給謝明珠的是一整塊品相色澤上好的紫玉,謝明珠看了就愛不釋手。


    “謝謝。”


    江逝水笑笑,複又道:“這麽大的紫玉也是難得一見,公主可要仔細的收好才是。”


    “知道。”敏和公主十分高興,留了江逝水在明珠宮用了晚膳才讓他走。


    “明天你去六尚尋個手藝好的,叫她們打造出來一套紫玉頭麵。”


    謝明珠把東西交給戚煙,後者小心翼翼的捧著,衝謝明珠行禮:


    “是,公主。”


    ……


    兩日後,荷花宴在禦花園裏頭舉辦了。


    謝明珠還沒有來之前,這些人就已經私下裏議論關於元貴妃的事情了。


    等到謝明珠來了以後,這些人才恢複了一副恭敬的模樣,起身衝謝明珠行禮問安。


    “免。”


    一場荷花宴就此開始,謝明珠也注意到了之前被人提起過的林怡柔。


    果然是生的明眸皓齒,溫婉貞靜。


    也許是林怡柔知道這宮裏頭到處都是暗衛,所以並沒有如謝明珠所想的那樣鬧出來什麽事情。


    一場荷花宴就這樣熱鬧平凡的過去了。


    迴了明珠宮已經很晚了,謝明珠終於卸下了人前的那副偽裝,很是懶散的由梧桐銀杏兩個人扶了去沐浴更衣。


    “笑了一整天,本公主的臉都快要抽筋了。”


    躺在浴池裏頭的謝明珠最後是睡著了讓戚煙安如兩個人抱起來,服侍了入寢的。


    再說長坤宮那一頭,徐寧娘卻是許久的沒有動靜——林國公府交代的事情,似乎叫徐寧娘忘記在了腦後。


    於是,等金氏再一次入宮求見的時候,徐寧娘的迴複是:


    “現在我還尋不到什麽理由跟陛下提及此事,所以你們還是安心的等一段時間吧。”


    像是怕金氏不放心,徐寧娘又補充道:“既然你們都承諾要給本貴妃皇後的位份,我自然不會跟皇後這個位分過不去。”


    這幾句話,算是徹底打消了金氏的疑惑。


    或許是隨著和康伯府終於是安靜下來,顧不上宮裏頭的事情以後,太子府和皇宮都安靜了一段時間。


    再說太子妃莊韶尋,自打穆川柏確定是雙生子以後,成日裏在太子府叫謝長熙跟守就跟一個寶似的,唯恐摔了磕了碰了。


    於是謝長熙這段時間對於朝中的事情,是能推就推。


    明武帝知道這是為什麽。


    當初寧娘生小四的時候,就是因為他謝臨當時不在宮中,才叫人得了手。


    所以對於謝長熙的舉動,明武帝非但沒有怪罪,還叫人送了許多補品去太子府。


    因為雙生的孩子很是容易早產,所以莊韶尋的臨盆日子最早在八月初,所以一步入七月份,整個太子府就是一副緊張的氣氛。


    搞得謝明珠都不大敢來太子府了。


    莊韶尋腹中有雙生子的事情隨著月份越大自然是瞞不過的——暗宗知道消息以後,就有人提議要不要在莊韶尋臨產的那天派了人,攔住神醫穀的人。


    這一世的謝端雖然性情大變,還偏執,可是讓他對這麽小的孩子下手,謝端還是下不去手的。


    “不了。”謝端拒絕了這些人的要求,起身道:


    “對手無寸鐵的嬰孩下手算什麽本事?”


    “有本事……”謝端的語氣很涼,“你們把謝明珠劫持過來才叫做本事。”


    “這……”跪在下頭的人半天說不出來話。


    現在這敏和公主出門,莫說是跟著暗衛,徐家的死士也有不少在暗中盯著的。


    他們想要下手,簡直是難上加難。


    “你們說啊,要是上次你們要是再抗一會,是不是謝明珠到現在都出不來?”


    暗宗裏頭的陽光都見不得多少,配上謝端涼薄的語氣,更叫人覺得陰寒。


    跪在下頭的屬下不說話,謝端繼續道:“既然你們無用,那就滾。”


    謝端身旁的親信趕緊衝下頭的人使眼色,一時間那些人大概是明白了什麽,趕忙退下。


    對於這些人來說,麵對喜怒無常甚至還有些不正常、時不時發瘋的謝端,他們已經習慣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人隻聽命宗主的。


    但是謝端這個少宗主,是宗主親自命的,還要求他們這些人不得背叛。


    否則他們這些人早就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些人退下去之後不久,謝端就開始慢慢的、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親信見狀知道不好,正要上前扶一把謝端的時候,竟是出人意料的被謝端推開了。


    謝端那一下子的力氣十分的大,推得親信摔在了地上。


    “別碰我!”


    謝端死死的抱住頭,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地上蹭來蹭去,像是在疏解痛苦。


    一身紅袍很快就沾染了泥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親信幾度想要觸碰謝端,都被他給推開了。


    “啊——”


    “不要碰我——”


    “你滾啊,滾——”


    謝端淒厲的慘叫聲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終於在筋疲力盡的時候昏迷了過去。


    親信再三試探,確定謝端不會突然暴起打人,這才忍住疼痛,將謝端扶去了謝端自己的院子裏的休息。


    然而等親信關上門後不久,謝端就蘇醒了。


    蘇醒後的謝端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這四周,而後腦子一痛,整個人又開始倒地打滾。


    親信在窗外看著覺得不是事情,於是轉頭去尋宗主。


    ——


    時光過得飛快,一轉眼,莊韶尋的肚子都到了八個月。


    謝長熙成天提心吊膽的,唯恐莊韶尋下一刻就要生了。


    而穆川柏以及一幹熟練的產婆,都已經在太子府住了半個月了。


    像是約好了一樣,莊韶尋肚子裏的那兩個在八月二十的這一天晚上,終於是要出來了。


    莊韶尋這一發動,急得謝長熙大晚上的破門而入,直接把穆川柏扛了過來。


    沒錯,就是扛。


    哪怕穆川柏所在地方跟正院不過十來步的距離,依舊是被太子爺跟扛麻袋一樣扛了過來。


    麵對吹胡子瞪眼的穆神醫,太子爺表示等他媳婦兒生完,穆神醫想要多少好酒都可以。


    其實,哪怕是不衝著這酒的份上,穆神醫也會盡心替謝長熙保他母子三人平安的。


    莊韶尋大晚上的發動,本來應該傳消息去皇宮的,但是被莊韶尋自己阻止了。


    莊韶尋的意思是,大晚上的再宮裏的人過來也是不方便,所以求了謝長熙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請。


    謝長熙疼媳婦,自然是同意的。


    而且太子爺跟明武帝一樣倔,打死都不肯出去。


    看著莊韶尋疼的滿頭大汗,太子爺表示等這兩個出來了,一定要好好的打一頓。


    好在莊韶尋這段時間調養的不錯,所以這兩個孩子在天方破曉的時候都出來了。


    太子爺連兩個兒子都沒有來得及看,等確定莊韶尋不會有什麽大出血的情況,緊張了一個晚上的太子爺,這才放心的昏了過去。


    一時間太子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明武帝早朝的時候收到的這個消息,一時間高興的差點連早朝都顧不上了。


    第一個到太子府探望的,則是謝明珠。


    謝明珠又不用上早朝,自然是宮裏頭一份來的。


    身為姑姑,謝明珠拿出來了早就打造好的長命鎖給了謝長熙,又添了許多的補品給莊韶尋補身子。


    隻是現在莊韶尋還在昏睡,謝明珠不便打擾,所以就去看了兩個孩子。


    不過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謝長熙指了其中一個右眼角有一顆黑痣的說這是哥哥,謝明珠到現在還是糊塗的。


    “這兩個孩子的小名都起了嗎?”


    “還沒有,等著尋兒醒了再來。”


    明武帝雖然早朝的時候還沒有來,但是早謝明珠一步,叫人去了太子府宣旨意,說等他來給這兩個孩子取名字。


    “父皇也是忒霸道了,太子皇兄好不容易當爹,這取個名字的活兒還給人拿了。”


    謝長熙笑笑,“其實早就在孩子出世以前,我就跟尋兒說過這件事了。”


    “當時想著若是尋兒不同意父皇賜名,我便去跟父皇說明此事的緣由,讓尋兒自己起。”


    “隻是沒想到尋兒一口答應了。”


    “現在想來,也許是尋兒不希望我難做。”


    “所以說啊,太子皇兄不要負了皇嫂才是。”謝明珠看著搖籃裏頭的兩個孩子,心裏頭不免犯嘀咕。


    難不成神醫穀的那種藥,吃了以後容易生兩個孩子?


    看了兩個熟睡的侄子以後,謝明珠方才起身去了前院喝茶。


    沒坐一會兒,明武帝就來了。


    兄妹二人紛紛行禮,明武帝示意眾人都小聲點:“爾等安靜,勿擾太子妃跟太孫清淨。”


    “是。”


    聲音明顯小了很多,明武帝大步走了過來,落座後,自然有人捧了綠豆湯上來讓明武帝用上一盞。


    明武帝本來想要去看看莊韶尋這個大功臣的,得知莊韶尋還沒有醒,明武帝就看了兩個睡著的孫兒。


    看過以後,明武帝表示要迴去好好想想兩個孫子的名字,就離開了。


    莊韶尋這一覺睡到了晚上才醒,也許是生了雙生子,莊韶尋十分的虛弱,醒過來用了些東西以後又睡了。


    若不是穆川柏再三保證莊韶尋沒有事,估摸著太子爺又要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了。


    謝明珠從太子府出來的時候,是容慕哲過來接她的。


    “見過了?”


    “那是自然。”


    謝明珠把頭靠在容慕哲的肩膀上,嘀咕起了她之前配的那副藥。


    北寧王默不作聲的記了下來。


    為著莊韶尋生下兩名皇太孫的消息,隔日就有各府派人送過來的禮。


    和康伯府自然是也送了禮過來。


    這次過來送禮的是藺眉。


    藺眉本來打算借這個機會就看看太子妃的,沒想到那太子府的管家愣是不讓她進去,還說什麽“太子妃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打擾”之類的話。


    氣的藺眉差點砸了禮。


    “生生生!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迴到了朝雲院,藺眉見得四下無人,不由得咒罵起來:


    “生出來有什麽本事!能夠平安長大才是本事!”


    藺眉的話不謂不惡毒。如今這麗姨娘的身孕也快要五個月了,想要弄掉她肚子裏的那塊肉也就越發的困難了。


    其實藺眉也懷疑她自己的身子是不是無法孕育子嗣,直到叫了好幾個大夫看了,都說沒有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在朝雲院氣了一場的藺眉,晚上又聽說了和康伯去了麗姨娘的院子,更是氣的發賣了一名奴才。


    “好個賤婦!都有肉了還不忘記勾搭侯爺!”


    和康伯是因為太子府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而受到了刺激——前段時間他剛剛廢了兩名庶子,太子府就生了兩名嫡子,這讓和康伯覺得太子府的那兩名嫡子是過來克他的。


    所以這才晚上去了麗姨娘處,尋求安慰來著。


    等到暗衛把藺眉的那些話傳到了謝明珠的耳朵裏以後,謝明珠冷笑一聲,


    “她藺眉生不出來才會如此的嫉妒罷?”


    謝明珠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喝一碗銀耳蓮子羹,道:


    “正好這羹去火,戚煙你裝一碗送去和康伯府,送給和康伯夫人。”


    “順便告訴她。”


    “有本事自己生,別嘴上逞能。”


    “是。”戚煙衝謝明珠行了一禮,就退下裝蓮子羹去了。


    謝明珠用過大半碗蓮子羹也覺得飽了,起身帶了人在明珠宮的院子裏頭散步消食。


    那廂戚煙送了蓮子羹去和康伯府的事情自然是沒有故意隱瞞,加上戚煙帶的話,成功把和康伯夫人藺眉嚇得昏死過去。


    藺眉哪裏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說的話叫人告訴了謝明珠,害怕之下便是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戚煙直到大夫替藺眉診了脈,才離開。


    迴到明珠宮,戚煙衝謝明珠迴了一個叫人震驚的消息。


    “迴公主的話,和康伯夫人剛剛查出來一個月的身孕。”


    正賞花的謝明珠,指尖的動作明顯一停,“有了?”


    “正是。”


    得到戚煙肯定的迴答,謝明珠方才慢慢的起身,戚煙趕忙上前扶了謝明珠。


    “你說這藺眉的孩子生的下來嗎?”


    戚煙不答話,倒是銀杏插了一句嘴道:


    “迴公主的話,能不能生下來,還得看她藺眉本人的。”


    “方才這人叫公主一嚇,若是她自己情緒恢複不過來的話,這孩子自然是生不下來的。”


    “況且,如今和康伯府裏頭有個麗姨娘要先一步生孩子——先不要說這壞了規矩,總之藺眉的這一胎,得是個兒子。”


    “不然若是叫麗姨娘生了兒子出來,藺眉在這府裏的位置也會越發的難過。”


    謝明珠從銀杏的手裏拿了團扇,輕輕的扇了,“這和康伯府本來就沒有把規矩放在眼裏。”


    “否則也不會壞了正妻三年無所出而納妾的規矩。”


    “你看看這大梁,有哪幾個跟他一樣,新婚不過五日,就抬了妾室進門打正妻的臉的?”


    謝明珠說起來這事情,一開始還是有點可憐藺眉的,但是現在……嗯,都是她自己作的。


    雖然和康伯府娶藺眉是為了跟興昌伯府聯合,但架不住和康伯府糊塗,連帶著這繼室夫人也是個糊塗的。


    所以討了嫌棄也是他們自找的。


    “說起來,現在藺眉既然身懷有孕,會不會越發不可能放過麗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那是自然。”謝明珠斬釘截鐵的迴了一句,“以藺眉的個性,能叫麗姨娘平安生下肚子裏的孩子才奇怪!”


    “那麽公主可有什麽安排?”


    “安排?”謝明珠順手掐了一朵開的鮮豔的花,“本公主還能有什麽安排?”


    “現在保住麗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有的是叫她們頭疼的。”


    “隻要和康伯府不作死再犯頭上來,本公主也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收拾他們。”


    謝明珠說著這話,還把花簪在了頭上,笑問一句:


    “可好看?”


    “好看。”兩個人異口同聲。


    就這麽走了半個時辰,謝明珠才迴了明珠宮內歇息,就在這個空檔,有個人溜了進來。


    “竑兒?”


    謝明珠看著跟小老鼠一樣跑進來的謝竑,不由得有些奇怪:“你怎麽過來了?”


    “父皇好壞,讓夫子教竑兒認字。”


    “可是夫子太嚴厲了,總是兇竑兒。竑兒終於受不了了,才趁夫子不注意跑出來的。”


    “你啊。”謝明珠牽過謝竑的手那一刻,就覺得不對,趕忙翻開謝竑的兩隻手掌心。


    隻看見謝竑的兩隻手掌心上留了兩三條結了疤的細細的傷口,一看就是被人用細竹條打的。


    而且還有兩條新的傷痕。


    加上謝竑的手比較肉,所以那傷口看起來竟是顯得更加猙獰。


    就連一旁的梧桐都倒吸一口涼氣:“公主,奴婢雖然知道宮裏頭的夫子嚴苛,可是也不至於到了這種地步吧?”


    謝明珠並沒有迴答梧桐的話,而是問謝竑:“你為什麽不告訴父皇?”


    “父皇……父皇說夫子嚴厲是好事。”


    謝明珠:……


    著人去藥箱取了藥膏,謝明珠細細的替謝竑塗了,又用幹淨的紗布替他裹了,方才牽了謝竑的手,吩咐左右:


    “戚煙,安如帶著人去竑兒的居所,拿了竑兒用的東西來明珠宮,順便把照顧竑兒的奴才都叫過來。”


    現在,謝明珠終於是後悔了。


    後悔當初為了讓戲做的更逼真一些,就讓明樓的人暫時離開,沒想到竟然害得小五如此!


    “梧桐銀杏帶著明樓的暗衛,跟著本公主去上書房。”


    “本公主要看看這個德高望重的夫子究竟是怎麽教導學生的!”


    “是!公主!”


    謝竑一聽見又要迴去上書房,居然扯了謝明珠的裙擺就要哭:“竑兒不去……竑兒不去……”


    “竑兒乖,咱們不是送你迴去。”


    “皇姐替你出氣。”


    “這夫子做事情太過分了!”


    聽謝明珠細細的解釋了一通,謝竑才恢複了正常的神態,隻不過眼神還是膽怯的。


    就在謝明珠剛剛帶了人出了明珠宮不久,那謝竑口中的夫子就帶了人過來。


    謝竑口中的這位夫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隻不過那眼裏的算計倒是叫人覺得不舒服。


    謝竑一看見那夫子就往謝明珠身後躲,可現在躲也沒有用,那夫子一看見謝竑,竟是不管謝明珠在場,愣是派了小太監上前抓人!


    “放肆!”


    梧桐一聲令下,出來五名暗衛,身手十分利落的將這撲過來的小太監給打倒在地。


    那夫子一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衝謝明珠行了一禮:


    “夫子岑示,參見公主,公主萬安。”


    “本公主可擔不起岑夫子這一聲問安,要是給本公主扣個不敬師長的罪名,也要本公主吃那竹條兒是不是?”


    岑夫子聞言,心下知道不好,可嘴上的話倒是說的漂亮:


    “迴公主的話,五皇子現在還小,自然是需要多多教育的時候,若是不知道疼,怎麽好管教呢?”


    “況且老夫鬥膽問一句,公主小時候就沒有挨過打?”


    敏和公主扶了一把頭上的珠釵,方才道:“真不好意思,本公主小時候皮實的很,哪怕是摔了父皇的玉璽都沒有挨過打,反倒是父皇怕本公主被玉璽砸到了。”


    岑夫子一聽,頓時噎得說不出來話。


    但是很快,岑夫子繼續道:“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乃是掌上明珠,不同於皇子,皇子若是養歪了可不得了。”


    “按照岑夫子的意思,本公主跟皇子比起來,本公主養歪了就沒有關係?”


    岑夫子很想說是的,可是這種話他也就隻能在心裏頭說說。


    若是真的叫他說了這話,傳到明武帝耳朵裏,他別想完好無損的走出去。


    這一來二去的,謝明珠也算是聽出來了這位‘德高望重’的岑夫子在跟她扯皮,便是不耐煩道:


    “本公主問你,五皇子手心的傷是不是你打的?”


    見謝明珠不耐煩了,岑示隻好點頭:“是。”


    見岑示又要解釋,謝明珠可沒有那個耐心聽:“把他拿下。”


    “五皇子挨了多少下,給本公主十倍的還迴去!”


    謝明珠這一吩咐,岑夫子也不顧不上跟謝明珠扯皮,大叫:“公主你不能這樣!我是陛下親命的夫子——”


    “給本公主堵了他的嘴!”


    暗衛上前用抹布堵了岑示的嘴,而後搬了刑具,將岑示的兩隻手攤開固定,而後開打。


    謝竑手上的傷口足足有七道,謝明珠說的十倍還之就是七十下。


    這竹條別看著細,實際上打起來真的是疼的要命。


    看著岑夫子額頭上的汗水,謝明珠就越發的心疼謝竑。


    “你告訴皇姐,你哭沒有哭?”


    謝明珠蹲下來,語氣溫柔的問了一句。


    “有……”謝竑吸了吸鼻子,“可是我越哭,夫子就打的越疼。”


    “傻竑兒,以後有這種事情一定要告訴皇姐。”


    謝竑點點頭,往謝明珠懷裏撲。


    謝明珠拍拍謝竑,冷眼看著岑夫子挨了這七十下。


    打完了這七十下,這岑夫子還沒有暈,隻不過這一雙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看樣子是很久都無法寫字了。


    更有可能會直接廢了。


    謝明珠把謝竑先讓梧桐看顧,自己起身走到岑夫子麵前,輕輕一哂:


    “本公主今天就教你個乖。”


    “不是說你仗了皇子老師這個位置就可以任意體罰。”


    岑夫子已經被暗衛拿下了嘴裏的破布,後者唿唿喘氣,“敏和公主……行事如此毒辣……”


    “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壞了名聲?謝明珠轉而冷笑,“不勞岑夫子操心,本公主啊,過的好的很。”


    “現在岑夫子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謝明珠起身著人放過岑夫子,帶了謝竑就往明珠宮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逗謝竑開心。


    岑夫子忍著疼痛去了太醫院求藥,一開始太醫院的人知道他是帶五皇子的老師,自然是殷勤得很。可到了後頭配藥打粉的時候,那太醫聽說了岑夫子這手是敏和公主弄的之後……


    給岑夫子的藥不算好,卻也不算差,可是用起來真的是疼的叫人想死。


    嗬嗬,他們這些太醫是腦子有坑了才會跟敏和公主對著幹。


    不過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


    岑夫子方才挨打的時候都沒有叫出來,如今在太醫院上藥的時候倒是疼的……差點沒把太醫院的屋頂掀了!


    岑夫子在太醫院受得痛出謝明珠暫時不知道,現在她正帶著謝竑,看著這照顧謝竑的人。


    “本公主讓你們照顧五皇子,你們就這樣照顧的?”


    “五皇子受了傷也不出個聲兒?”


    謝明珠一字一句,訓斥的話劈頭蓋臉的朝那些人砸了過去,立在明珠宮院子裏的一行人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罵完這些人,謝明珠直接把人扔去宮正司,又在明珠宮裏頭的二等宮女裏頭調了幾個老實的暫時照顧謝竑。


    還生怕謝竑會被欺負,謝明珠把戚煙調了過去。


    謝明珠痛打夫子的事情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而且如謝明珠所料,這岑夫子去了明武帝跟前告狀,添油加醋的,還把手上的傷口給了明武帝看。


    明武帝瞧了,並沒有跟岑夫子所想的那樣去教訓謝明珠,反倒是喊來了暗衛:


    “來人,把岑夫子送走,不許再踏入盛京城。”


    岑夫子聞言,大喊:“陛下,微臣冤枉!”


    明武帝索性一拍朱筆,勾起一個蔑笑:“朕以為你隻是有點迂腐,沒想到還蠢。”


    “你當皇宮裏頭這麽多的暗衛吃素的?”


    “你私下對竑兒用刑還不許他告訴朕,若不是今兒團團鬧出來這一出,朕的小五還不知道要受你多少磨!”


    “帶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岑夫子突然痛的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好痛!”


    眾目睽睽之下,岑夫子的那雙手居然是一點一點的化作了血水,順著紗布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既然岑夫子不會教導,那麽這雙手也不用要了。”


    傍晚的餘暉中,謝竫穿了一身顏色略深的圓領窄袖袍子,眉眼輕輕一挑的樣子,倒是跟明武帝如出一轍。


    “竫兒?”


    “你做的?”


    謝竫點點頭,踏步走了進來:


    “這個人欺負小五,隻要他一雙手已經便宜了。”


    “況且兒臣隻想試試自己新弄出來的毒藥,看樣子效果不錯。”


    已經九歲的謝竫,說起話來倒是頗有幾分老江湖的味道。


    然而岑夫子已經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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