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看,這話,和康伯夫人還是對著和康伯說吧。”


    徐寧娘實在是不想在和康伯夫人的身上浪費時間了,二話不說就命人送客。


    這位和康伯夫人到底是年輕不知道事,離開之前還甩了臉子給徐寧娘看。


    徐寧娘並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等人走了以後,派人傳了消息出來。


    就說和康伯夫人入宮對貴妃不敬雲雲。


    明武帝知道以後,當即就把和康伯叫進禦書房狠狠的責罵一頓。


    挨了氣的和康伯迴府看見惹事的和康伯夫人,忍了忍,並沒有當場發作。


    而是不出三天的功夫,從外頭抬了一良家女子入府做了妾室,府上皆稱一句麗姨娘。


    這一下可還得了?


    這和康伯夫人本來過來做繼室就是不情不願的,如今一看見和康伯與她成婚不過五日的功夫就納了妾室進門,這不是狠狠的打她的臉?


    一氣之下,行了正室的權,以教授規矩的名頭把那位麗姨娘叫過來折騰。


    麗姨娘可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白日裏在正院那兒受了一肚子的氣,晚上等到和康伯來了以後,那叫哭的一個梨花帶雨。


    和康伯對於壞了事情的這位繼室本來就不滿,如今一看見這繼室又要過來欺負他新納的美人,氣的當晚就去了正院鬧了一場。


    可那繼室本來就年輕氣盛,一氣之下,竟是打了一巴掌擱在和康伯的臉上,落下了紅腫。


    和康伯一看,這還得了?


    於是,第二天早上,和康伯就遞了折子要休妻!


    明武帝在上頭看了半天折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那個兒媳婦怎麽就攤上這麽個糊塗爹?


    和康伯要休妻的事情,興昌伯府是等散了朝才知道的——誰讓興昌伯基本上不上朝呢?


    好在那個折子明武帝暫時不發,也就是說休妻的事情病並沒有成。


    況且這事情一開始也是他們這頭不對——縱然和康伯沒有顧及她這個繼室的麵子,可是這一巴掌打到主君頭上也太不像話了啊。


    於是,興昌伯帶了禮物,上門賠罪。


    這出鬧劇鬧得沸沸揚揚,謝明珠聽了之後反倒是說一句:


    “這和康伯若是真的硬氣,直接寫了休妻書那才厲害呢。”


    一麵說著,一麵伸手撥了幾下琴弦。


    “正是因為他沒有那麽硬氣,才會寫折子請求合離的。”


    北寧王方才下了朝就直接奔明珠宮而來了,瞧著謝明珠在一旁練琴,自顧自的剝了一碗枇杷喂給謝明珠。


    “所以你說這兩家圖什麽東西?”謝明珠吃下枇杷,覺得滿口生香。


    “照本王說啊,這興昌伯府估摸著就想要攀和康伯府的勢力,所以才會如此。”


    “況且,這興昌伯府若是想要保住他的位置,那就必須聯合他能夠聯合的一切勢力。”


    “所以,這大概也是興昌伯府為什麽要低一頭去賠罪吧。”


    “不,我覺得你說的完全不對。”謝明珠把手停在琴弦上,補充了一句:


    “與其說興昌伯想要聯合和康伯府,倒不如興昌伯想要通過和康伯得到些什麽。”


    “否則誰家願意把一名正當妙齡的姑娘嫁給一個四五十的老頭子?”


    四五十的老頭子?北寧王突然眼眸暗了暗,低頭湊近,“按照團團的意思,以後為夫也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謝明珠拿了枇杷的動作一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見某人眼底的深色,敏和公主很沒有誌氣的吞了一下口水,語氣有些慫:


    “不是啦,你就算到了四五十,啊呸,七老八十了也是身強體壯!”


    這話方一出口,謝明珠就覺得不對勁了


    反應過來的敏和公主差點沒有咬掉她自己的舌頭。


    北寧王笑的叫謝明珠覺得毛骨悚然,總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想要把她吞了似的。


    “那個……”


    謝明珠偏過頭想要躲過男人的眼睛,後者複又低一低頭,道:


    “團團現在覺得自己躲得了嗎?”


    謝明珠:嗬嗬,她這輩子都栽他手裏頭了。


    兩個人打鬧一會,直到梧桐很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進來迴話,兩個人方才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迴公主的話,太子爺說請您去一趟太子府。”


    “說和康伯夫人想要來太子府見太子妃,卻又賴著不走。”


    咦?這才過了多久啊。


    這興昌伯府不會是灌了什麽迷魂湯給興昌伯夫人吧?


    居然叫人又找上門了?


    “直接叫暗衛把人扔出去不就好了?”謝明珠很是奇怪,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落在太子皇兄的眼裏,倒是成了麻煩事?


    梧桐內心:公主,您見過哪家女婿把丈母娘打出去的?


    謝明珠也是傻了半天才醒過神,一拍腦袋,就拉著北寧王走了。


    既然這和康伯夫人這麽喜歡作死,那就讓她作一迴大死。


    皇宮距離太子府並不遠,沒有費多長的時間謝明珠就到了。


    容慕哲率先跳下來馬車,隨即抱了謝明珠下來。


    今天的太陽不大,倒是顯得幾分淺薄。


    謝明珠這頭的動靜自然是引來了和康伯夫人的側目。


    和康伯夫人也才十七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眼下初見風姿俊秀的北寧王,一時間連請安都忘記了。


    在和康伯夫人的心裏,她也是奢望過嫁與北寧王的。


    可惜造化弄人,把她嫁給了和康伯這麽一個人。


    如今看著北寧王對敏和公主如此的寵溺,和康伯夫人想起來那些話就不由得越發妒忌。


    如今人人都說北寧王不僅身負爵位,還是明樓未來的掌門人。


    這兩個身份,其中一個都足以叫她們這些尋常人羨豔了。


    更別說同時存在。


    謝明珠見和康伯夫人直勾勾的盯著她身側的某人看,心裏頭就不爽了,開口便是諷刺一句:


    “怎麽,興昌伯府沒有教過你藺眉不要隨便盯著外男看嗎?”


    和康伯夫人本名藺眉。


    謝明珠這下子直接唿和康伯夫人的本名,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裏。


    新婚頭一天就跑到長坤宮找母後告她狀,還要讓母後收拾她。


    嗬,以為誰都跟她興昌伯府的人一樣傻?


    和康伯夫人藺眉衝二人行了禮,也不等謝明珠叫起就自顧自的起來了,“論輩分,我也算太子殿下的嶽母。”


    和康伯夫人的意思是,她是太子謝長熙的嶽母,論起輩分,壓她謝明珠一頭。


    妄圖以輩分壓她謝明珠?搞笑!


    謝明珠拉了一把身旁的某個人,道:


    “阿言看見沒有,這就叫做不自量力。”


    不容藺眉繼續說話,謝明珠繼續道:“什麽叫做豬鼻子插蔥裝大象,本公主也是見到了。”


    北寧王原本冷淡的麵容上露出來幾分笑。


    落在藺眉的眼裏,叫她十分的氣憤。


    “對了,話說和康伯夫人這急吼吼的來太子府作甚?不知道本公主說了太子妃需要靜養,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的嗎?”


    謝明珠的話完全堵死了藺眉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後者飛快的轉了一下腦子,便道:


    “身為嶽母,過來看一下女婿又有何妨?”


    藺眉這話還真的叫人挑不出來錯處,也難怪謝長熙覺得棘手,才會找了謝明珠過來幫忙。


    謝明珠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按照您的說法,看完女婿,再來看看女兒也是順道?”


    藺眉完全沒有想到謝明珠會直接戳破她心中所想,一時間無話可說。


    “嗬。”謝明珠示意左右金吾衛上前:


    “告訴和康伯府的人,若是不記得本公主是神醫穀的親傳弟子,本公主不介意再叫他們長個記性!”


    “本公主說了,不許探視太子妃就是不許。”


    “除非太子妃自己想要見。”


    謝明珠的話擲地有聲,藺眉一聽,忙道:


    “你不能這樣做!我是——唔唔——”


    金吾衛眼疾手快的將藺眉的嘴用破布堵了,然後給拖迴和康伯府。


    沒錯,就這樣,在大街上,跟拖貨物一樣把和康伯夫人藺眉給拖迴和康伯府。


    謝明珠搬出來神醫穀的身份跟藺眉說事,外頭人隻會覺得藺眉跟和康伯一樣是個拎不清的,並不覺得謝明珠不近人情雲雲。


    況且太子妃的肚子裏頭可是太子爺的孩子,自然是萬般小心。


    處理完太子府門口的麻煩事,謝明珠牽起容慕哲的手就往府內走,道:


    “本公主給太子皇兄處理完了這麽一個麻煩,少說也得蹭頓午膳。”


    迎謝明珠二人進來的來總管聞言就笑了: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早就備好了,都是公主喜歡吃的。”


    “算太子皇兄上道。”


    謝明珠毫不客氣的扯了人去太子妃的正院,“想來太子皇兄應該也在。”


    謝明珠猜的不錯,隻不過太子爺一看見北寧王,就把人拖去書房說話了。


    謝明珠無奈的攤手,目送某人被太子爺扯去書房說話了。


    莊韶尋如今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正是身子一日比一日漸漸重的時候。


    謝明珠一看見莊韶尋在榻上要起身,趕緊的叫人按住。


    “別別別,嫂嫂你躺好。”


    莊韶尋拉了謝明珠,親親熱熱的說話。


    “今天也是虧了你,不然還不知道怎麽辦。”


    雖然說君為大,可是在重視孝道的大梁,若是他們夫婦二人不分由說的將藺眉轟出去,隻怕少不了外頭亂嚼舌根。


    謝明珠習慣性的替莊韶尋診脈,然而這次倒是皺了一下眉頭。


    看得莊韶尋的心裏頭七上八下的,“團團,怎麽了?”


    “可是孩子不好?”


    謝明珠並沒有立刻迴答莊韶尋的話,而是召來了負責莊韶尋飲食的人,問了問莊韶尋用膳的情況。


    得知莊韶尋的胃口自打步入四月以後就開始漸漸的變大,謝明珠命人取了莊韶尋平時所用的東西一一查驗,確定沒有問題以後便叫來梧桐:


    “你去神醫穀傳個信,請我師父下山一趟。”


    梧桐見謝明珠神色不對,也不敢耽擱,立刻就去了。


    “團團……”莊韶尋抓著謝明珠的手,她的力氣出賣了她的緊張:


    “可是孩子有什麽問題?”


    敏和公主點點頭,莊韶尋便是嚇得臉色煞白。


    “嫂嫂你冷靜一下,你聽我說。”


    謝明珠示意所有人都下去,方才附耳說道:


    “我是說,嫂嫂的肚子裏似乎有兩個孩子。”


    莊韶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迴過神了,便是木木的問了一句:


    “你這話可是當真?”


    “不會是哄我開心的吧?”


    謝明珠無奈的扶額,“因為我擔心兩個孩子會讓嫂嫂吃不消什麽的,所以才會請了師父前來。”


    “原來如此。”


    莊韶尋摸摸肚子,“我也是奇怪這段時間胃口怎麽變大了一些,如今既然是兩個孩子,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姑嫂二人又說了會子話,謝明珠派人請了謝長熙過來。


    當然,一同過來的還有北寧王容慕哲。


    得知自個媳婦肚子裏是兩個孩子的太子爺,興奮之後便是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麽才是。


    “尋兒……我……”


    謝長熙激動的說不出來話,謝明珠倒是把人拽了出來,仔仔細細的囑咐了一些事情。


    雖然有些事情很是尷尬,但是從醫者的角度來說,謝明珠還必須得說。


    也就是說,太子爺得有一年的時間做和尚。


    不過謝明珠還是作死的問了一句要不要塞女人,結果被自家皇兄敲了一下腦袋。


    “你這丫頭,你皇兄我是那種沒心沒肺的?”


    “你嫂子身懷有孕辛苦得很,我豈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負了她?”


    被太子爺好一頓訓的敏和公主,心裏頭倒是樂的。


    看樣子皇兄跟皇嫂過得不錯,那她也就放心了。


    在太子府用過午膳,謝明珠和容慕哲就離開了。


    迴宮的馬車裏,謝明珠問了一句:“阿言,以後若是咱們有孩子了,你會不會去找別的女人?”


    “為什麽你有孩子我就要去找女人?”北寧王反問一句,謝明珠紅了一下臉,附耳說了幾句話。


    說完,北寧王一把把人抱進懷裏,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丫頭要不要試試?”


    謝明珠:別別別,我認輸。


    等迴了明珠宮,謝明珠的臉都紅的快成猴子屁股了。


    這迴來的馬車上,敏和公主那可是被厚臉皮無下限的北寧王調戲了好一通。


    戚煙進了茶,謝明珠喝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茶水怎麽如此苦澀?”


    戚煙看了一眼北寧王,複又低下頭:“迴公主的話,北寧王說苦丁茶降火。”


    拿著茶盞的敏和公主忍了又忍,終於是沒有把這一盞苦丁茶喂給某人喝了。


    容慕哲在一旁看得直笑。


    謝明珠叫人換了茶水的功夫,伸手就捏了一把使壞的某個人的臉。


    北寧王故意唿痛:“娘子莫要亂捏,仔細以後難看了。”


    “難看了就沒有那麽多的花蝴蝶往你身上撲了。”


    謝明珠嘴上硬著,手裏的動作倒是撤了下來。


    北寧王見縫插針,把使壞的小丫頭往懷裏一抱,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看你還調皮嗎?”


    謝明珠故意討饒:“不敢了不敢了。”


    容慕哲把人抱進懷裏,拍拍她的後背,低聲道:“明年你就要及笄了。”


    謝明珠“嗯”了一聲,她知道這個人什麽意思。


    無非就是想要她及笄後嫁給他。


    不過有個問題。


    “你說到時候咱們兩個人成婚了,我是保留封號呢,還是跟了你的封號叫做北寧王妃?”


    “或者,少主夫人?”


    謝明珠頭一次覺得自家男人的身份多了也是麻煩事。


    “都依你,你若是想要我當駙馬爺,我也願意。”


    大梁的駙馬爺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若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成了她謝明珠的駙馬,就意味著他永遠都不能踏入仕途。


    “如果,你不是明樓的少主,你還會放棄北寧王這個位置嗎?”


    謝明珠躊躇一會,最終還是斟酌著開口了。


    不怪她會這樣說,畢竟每個男人都不可能輕易放棄到手的權勢。


    況且謝明珠有時候會覺得,某個人願意來做駙馬爺,是因為他還有個無法剝奪的身份——明樓少主。


    大梁總不可能插手明樓的事情吧?


    容慕哲想也不想的迴答道:“因為我心悅你,所以我願意。”


    謝明珠把頭靠在容慕哲的肩膀上,頭上的珍珠帶著微微的涼意,落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團團很高興。”


    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著親密話,然而端著茶水進來的安如是進也不是,去也不是。


    曾幾何時,她也會這般奢望的啊。


    隻可惜造化弄人,她和他,永遠隔了一條天塹鴻溝,永遠都無法靠近了。


    ……


    暗宗。


    謝端砸了茶杯,瓷片飛濺,下頭跪著的紫衣人一口氣也不敢喘。


    “好,好的很。”


    謝端一開始的設計,全部被毀了。


    唯一的籌碼徐寧娘已經被明武帝帶走,就算是這天下人都知道現在的元貴妃就是徐寧娘又如何?


    元和坤這兩個字,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用的。就算是上輩子寵冠六宮的黃玉容,所居住的不過是個仙恩殿罷了。


    “隻可惜那些朝臣都是傻的,這點兒破綻都看不出來。”


    “還傻咧咧的想要拉攏人家?”


    謝端口中說的傻子不外乎就是林國公府等幾家,之前德慈太後所得到的毒,自然是出自暗宗的手。


    這件事情在上輩子,謝端也是登基之後才知道的。


    隻不過他這輩子重生晚了,毒已經下了。


    沒想到……沒想到……


    最後還不是功虧一簣。


    而且之前和康伯府的人意圖害北寧王的藥,是他謝端給的。


    隻要讓謝明珠看見那一幕,想來以謝明珠那種倔強的個性,是打死都不會迴頭的。


    隻可惜和康伯府的人是如此的蠢笨,愚不可及。


    要不是賣藥的人從頭到尾給捂得嚴嚴實實的,隻怕是早就把他們暗宗給懷疑上了。


    謝端這頭正火大著呢,那廂又有人找死似的一頭撞了過來:


    “迴少宗主的話,和康伯府那頭的消息已經打探嚴實了。”


    “當初您派人賣過去的藥,和康伯府的那兩名庶子也有。”


    “哢吧——”


    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謝端竟是硬生生的捏碎了桌子的一角。


    “好,好個和康伯府。”


    他賣藥給她們可沒有叫她們陷害團團,如此也怪不得團團給她們下藥。


    然而謝端到現在都不曾消氣。


    “去,既然和康伯府的那兩名庶子不打算過安生日子,那麽本少宗主不介意叫他們明白一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動的。”


    隨著謝端的命令下達,不出三日的功夫,和康伯府就因為丟了兩名庶子而直接找到了京兆府。


    同一時間,待在明珠宮內的謝明珠也收到了一張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紙條。


    這張紙條是夾在今日剛剛送過來的衣裳裏頭的,是梧桐替謝明珠整理衣裳時發現的。


    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團團,誰要算計你,我就要誰的命。”


    字體瀟灑,隻不過寫這張紙條的人——謝明珠很清楚。


    謝端。


    再一想今天告到京兆府的事情,謝明珠心裏頭有數。


    看著那兩姐妹拿的藥都是出自暗宗,隻不過暗宗原來的意思應該隻是算計北寧王吧?


    謝明珠親自把紙條燒了,告訴梧桐:


    “今兒咱們兩個人誰都沒有看見過這張紙條。”


    “是,奴婢明白。”梧桐衝謝明珠行了一禮。


    既然它暗宗插手,她謝明珠也不會去湊這個熱鬧。


    總之他們暗宗的事情她謝明珠不會多嘴一句,愛怎麽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隻要別犯到她謝明珠頭上就好。


    和康伯府的那兩名庶子被送迴來已經是五天之後,而且已經完全廢了。


    也就是說,跟太監無二。


    得知這個消息的和康伯一瞬間差點沒有昏死過去。


    和康伯府的朝雲院內,繼室藺眉聽見這個消息,臉上雖然很是難過,實際上心裏頭還是高興的。


    這樣一來,這和康伯就必須得指望她這個繼室妻生下嫡子,畢竟沒有庶子承襲爵位的道理。


    隻不過這和康伯自打納了麗姨娘以後,就沒有怎麽踏進她院子裏了。


    藺眉記著興昌伯跟她說過的話,於是再怎麽不待見和康伯,也隻能使出來渾身解數奪寵。


    藺眉先是將跟了自己七八年的丫頭送給了和康伯做妾——不管怎麽樣,先分散了麗姨娘的寵才是。


    這丫頭跟在藺眉身邊那麽久,姿態氣度自然是比麗姨娘更勝一籌。


    和康伯愛的跟什麽似的,當即就抬了姨娘,稱作琴姨娘。


    琴姨娘得寵自然是不會忘記主子的,於是,多多少少看在美妾的份上,和康伯總算是踏進了朝雲院。


    這讓備受冷落的麗姨娘整整一個月都吃不好睡不下。


    然而就像是冬季過後總會迎來春天一樣,五月中旬的時候,麗姨娘被查出來身懷有孕,已經一個月了。


    這下子叫和康伯高興得跟什麽一樣,還許諾等人生下兒子就抬為側夫人。


    一般的侯府後院,妻妾的排行依次是正頭夫人一名,側夫人兩名,貴妾四名,不入流的妾室不計數。


    和康伯這句話對於藺眉以及琴姨娘來說,已經是威脅到了她們二人的地位了。


    可她們兩個人總不能學了曆史上的張貴人,悶死和康伯吧?


    和康伯府後院又要鬧騰起來。


    都說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起來,那可是一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不過這藺眉打主意到麗姨娘身上,麗姨娘還不會有防範嗎?


    謝明珠從暗衛那裏聽說此事以後,叫來了梧桐。


    “既然藺眉這麽想要害麗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你去挑兩個暗衛盯著,務必使麗姨娘生下這個孩子。”


    梧桐沒有多話就下去了,倒是安如不解的問了一句。


    “公主,那和康伯府本來都要斷了血脈了,為何公主還要保住麗姨娘腹中的孩子?”


    謝明珠放下手裏撥香灰的銀簽子,淨了手道:


    “藺眉這個人呢,本公主看不慣。”


    “所以,給她添麻煩最好不過的。”


    “省的叫她以為這和康伯府是她一家獨大,天天沒事兒進宮或者去太子府找事情。”


    “她不煩本公主還煩!”


    “奴婢懂了。”安如侍立在一旁說完這話,容慕哲就踏步走了進來。


    謝明珠一看見容慕哲進來的神色不好,便叫人下去,單獨拉了人說話:


    “可是怎麽了?我瞧你進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好。”


    “我叫人暗中去搜查容將軍府的罪證,沒想到查出來了一件事情。”


    “容將軍府跟暗宗在私下接觸,隻不過暗宗似乎不怎麽搭理罷了。”


    “既然如此,那你臉色怎麽如此差勁?”謝明珠捧了一盞溫熱的茶到容慕哲的手裏,後者道:


    “團團,你不知道這裏頭的厲害。”


    “容將軍府的上一任夫人的死,似乎跟暗宗有關係。”


    謝明珠一時間也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暗宗在很早以前,就和容將軍府有所勾結了。


    隻不過眼下暗宗並不是很想搭理容將軍府的人,所以才會晾著。


    不過與其說晾著,倒不如說是欲擒故縱。


    謝明珠以為北寧王臉色不好是因為暗宗跟容將軍府搭上,讓他覺得棘手罷了。可實際上,在容慕哲眼裏,這哪裏是單單的棘手。


    如果說暗宗早就跟容將軍府搭上線,那麽這麽多年以來,容將軍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麽?誰都不得而知。


    上輩子……是不是上輩子他的死,也跟暗宗,也跟謝端有關?


    上輩子容彥溪殺了他是因為他這個正牌的明樓少主威脅到了他這個假冒的地位……可上輩子他也是臨死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切的。


    會不會……


    容慕哲的眉頭蹙了起來,謝明珠坐在一旁並不敢開口說話,唯恐驚了眼前的男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茶盞裏的水都冷了一半,容慕哲突然起身抱住了謝明珠。


    跟眼前的這個男人這麽久,謝明珠知道他的習慣——一旦有什麽讓他覺得為難的時候,這個男人就會起身把她死死的抱在懷裏,過好一會兒就鬆手。


    謝明珠曾經問過這個原因,後者說抱著她更容易解決問題。


    謝明珠不免扶額,但也隨他。


    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容慕哲才放開謝明珠。


    謝明珠玩笑一句:


    “北寧王想到辦法了?”


    “嗯。”


    男人眼底的認真看得謝明珠十分不好意思的偏了頭,其後某個人伸手將謝明珠抱了迴來。


    “團團。”


    “嗯。”


    謝明珠懶懶的靠在男人的懷裏,舒服的眯了眼:“阿言。”


    “你說我們就這樣平淡的過一輩子多好。”


    “等處理完這些事情,咱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好不好?”容慕哲低頭吻了一下謝明珠的發頂,語氣溫柔。


    “好。”


    兩個人膩歪了很久,若不是明武帝那頭叫了容慕哲去禦書房,謝明珠可是舍不得的。


    等容慕哲離開以後,謝明珠又覺得無趣了。


    就連看到一半的話本都引不出來她的興趣。


    “說起來如今五月份,按照慣例,每年六七月份的荷花宴都要擺出來了。”


    “就不知道今年叫了哪些人。”


    謝明珠說起荷花宴,叫人傳了六尚尚宮過來,問及此事。


    那幾年因為後宮裏頭連個主事的女人都沒有,所以這荷花宴一度空置,今年嘛……她謝明珠和元貴妃,嗯,看樣子又是個看頭。


    六尚的尚宮還沒有過來,謝明珠問了一嘴:“戚煙,你覺得今年的荷花宴會是誰負責?”


    這確實是個兩難的例子,大梁曆史公主或者寵妃主持的荷花宴不是沒有——可如今兩者地位並存,若是這荷花宴被誰主持了,在外頭的人看來,或許就意味著誰在明武帝的心裏頭,位置更高吧。


    戚煙如今也是在宮裏有些年頭的了,為此對於謝明珠的這個問題倒是真的覺得有些難。


    說是公主吧,萬一到時候是元貴妃主持,那不就是說錯話了?說是元貴妃吧,戚女官瞧著自家公主跟元貴妃水火不容的樣子,定然會不高興。


    就在戚煙左右為難之際,謝明珠開口了:


    “好了,本公主也隻是順嘴一問而已。”


    “不過這個荷花宴,本公主倒是真的想去長坤宮問問。”


    謝明珠說幹就幹,立刻備了轎子去長坤宮。


    一路上惹來宮女太監竊竊私語——上次敏和公主可是把元貴妃給氣暈了,這次去長坤宮,也不知道會鬧出來什麽事。


    長坤宮外,守門的小太監一看見謝明珠到了,脖子都縮了縮。


    “去問問你們貴妃娘娘,就說敏和來訪。”


    “不知貴妃娘娘可有空見一見?”


    小太監如蒙大赦一般,連滾帶爬的進去了,那模樣十分滑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謝明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呢。


    長坤宮內,徐寧娘正臨窗繡一對鴛鴦的帕子,聽說謝明珠來了,差點暴露了自己真正的心情,“讓她進來。”


    四個字,冷冷淡淡,叫人一聽就知道元貴妃不喜這位敏和公主。


    等謝明珠進來以後,徐寧娘把所有人都遣退出去,謝明珠也讓身邊的人出去了。


    確定殿門關好以後,徐寧娘方才卸下臉上那副冷淡甚至是帶著幾分厭惡的神情,叫了謝明珠上前。


    “團團過來,叫娘親好好看看。”


    謝明珠也是笑著撲進了徐寧娘的懷裏,“好累啊娘親,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處理完這些事情。”


    “是,娘親知道團團累了,上次你父皇叫你禁足,娘親生怕你瘦了或者被欺負了。”


    “後來聽如春說了,才知道你這丫頭過得不錯,娘親也才放下心來。”


    “那是。”謝明珠誇了一句徐寧娘,“誰讓團團是娘親的親閨女,自然是像娘親一樣聰明的。”


    徐寧娘大樂,捏了一把謝明珠的鼻子:


    “你丫頭好生淘氣。”


    “嘿嘿,娘親又不是頭一次知道了。”謝明珠耍賴似的往徐寧娘肩膀上蹭了蹭,“娘親是不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啊。”


    “團團都十四了,自然不應該叫娘親再操心了。”


    “什麽傻話?”徐寧娘捏了一下謝明珠的臉蛋,“在娘親心裏,不管團團多大,團團都是娘親的寶貝女兒。”


    “不過您家這位寶貝女兒有個正事要跟您說。”謝明珠從徐寧娘的懷裏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


    “如今這荷花宴的日子也快要到了,滿宮裏都盯著這荷花宴該由誰來舉辦呢。”


    “團團若是想要舉辦,娘親教你就是。”


    “可是……”謝明珠摸了摸下巴,“在那些人眼裏,咱們兩個人誰舉辦荷花宴就代表誰更得今上的心思呢。”


    “他們是他們,難不成為娘的還會跟你爭不成?”


    “團團不是那個意思啦。”謝明珠搖搖頭,“團團就是要娘親跟團團爭一次。”


    “也好叫外人知道咱們兩個人是多麽的‘水火不容’。”


    徐寧娘很快就明白過來了謝明珠的用意:


    “團團的意思是,想要逼迫那些人站隊?”


    “不。”謝明珠搖搖頭,“如果團團猜的不錯,那些想要像娘親靠攏的人,定會使出來渾身解數幫娘親拿到荷花宴舉行的名額。”


    “而且……”謝明珠拖長了語音,拉低了幾分聲音道:


    “阿言查出來說容將軍府似乎跟暗宗有所勾結。”


    “不僅如此,德慈太後本人,不,應該是林國公,也和暗宗有所勾結。”


    徐寧娘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了謝明珠的意思。


    “團團的意思是,到時候若是娘親沒有舉辦荷花宴,那些人定然會上來說些什麽聯合的話?”徐寧娘說到這兒,想起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我記得暗宗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徐寧娘這樣說就是覺得暗宗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插手,所以不由得多了幾分擔憂。


    “可是團團覺得,暗宗未必會插手。”謝明珠停一停,繼續道:


    “與其說那些人和暗宗所有合作,倒不如說是暗宗對他們是利用。”


    “也就是說,暗宗未必會抖出娘親的真正身份。”


    謝明珠在這一點上倒是真的說對了,也不知道謝端怎麽想的,這種重要的消息都沒有告訴這些人。


    “但願真的跟你說的那樣。”徐寧娘道。


    從長坤宮出來後不久,關於敏和公主和元貴妃爭奪荷花宴舉辦權的事情也傳了出來。


    據說這兩個人在長坤宮裏頭吵了一架:一個說自己是大梁嫡公主,一個說自己是六宮寵妃,為此鬧得不可開交。


    朝臣們雖然對於明武帝獨寵的行為很不滿,但是對於正統這一點還是往死裏維護的。


    然而以林國公為首的幾家,咬死了謝明珠的年紀以及曆史上寵妃舉辦荷花宴的事情跟一幹子大臣吵了起來。


    結果,林國公一方完敗。


    少數服從多數唄。


    林國公氣的迴了府就砸了不少的東西,又命夫人金氏前去長坤宮見一見元貴妃。


    不料長坤宮以元貴妃身子不適的理由拒絕了。


    這下子越發叫林國公府覺得,元貴妃肯定是沒有爭取到荷花宴的舉辦權才生氣的。


    情急之下,林國公不得不冒險,過了五六日,再次派了金氏去長坤宮。


    這一次徐寧娘倒是接見了金氏。


    金氏和徐寧娘單獨坐在殿內說話,各自站著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金氏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封信,低著頭遞給元貴妃:


    “迴貴妃娘娘,這是國公爺寫的一封信,煩請娘娘看一看。”


    徐寧娘展開來看了一會,便是笑了:


    “陛下親自下的旨意,我怎麽可能做得到,把德慈太後放出來?”


    “而且。”徐寧娘話鋒一轉,“誰都知道德慈太後不能說也不能聽,把她請出來能幫本宮什麽?”


    金氏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口:“娘娘的擔心正是妾身的擔心。”


    說話間,金氏從懷裏拿出來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瓷瓶,上麵用紅布塞的緊緊的:


    “這是國公爺特意派人去暗宗求的藥,到時候娘娘跟陛下說可以治好太後娘娘,想來陛下定然不會再將太後娘娘關在壽安宮養病了。”


    德慈太後為什麽養病,這些老油條都猜得出來是為什麽。


    而林家覺得,隻要他們破了明武帝說的什麽“養病”,說德慈太後已經康複,想來明武帝也不會將德慈太後關在壽安宮裏頭。


    徐寧娘心裏頭倒是真的巴不得德慈太後一輩子就這樣了,還想讓她救她?做夢吧。


    可是一開始演戲,徐寧娘倒是真的沒有料到林家會有這種本事,連宮中毒藥的解藥都能夠弄出來。


    徐寧娘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了一句:“這解藥你們自己試過了?”


    金氏點頭。


    看樣子現在林國公府完全是把徐寧娘當做自己人看了,否則也不會點頭。


    金氏這一點頭,就代表宮中毒啞德慈太後的那毒藥,被林國公府的人拿到了。


    這種曆來特供於皇家的毒藥,居然叫林國公府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而完全拿到……徐寧娘記起來了。


    先前團團可是說了的,這林國公府跟暗宗早就有勾結,且這暗宗的實力……能拿到這毒藥也是易如反掌吧。


    金氏以為徐寧娘的心思在動搖,於是加大了一把火:


    “若是事成,我等定然扶持娘娘登上皇後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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