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晞聽的毛骨悚然,“她--怎麽就狠下心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下手?就算養個阿貓阿狗的,養了四五年,也該產生感情的啊!”越說越是義憤填膺,更有對幼小的他的心疼。


    “哪裏一樣?”鄭劼苦笑,“阿貓阿狗不過是個逗趣的玩意兒。而我的存在,卻是擋了他親生兒子的路的!”


    陸未晞又何嚐不明白這一點,不過是意難平罷了。“想想也是啊!跟隆親王妃打過那麽幾次交道,接觸不深,卻也能夠看出來,那就是個頭發長見識短心胸異常狹隘的主兒。”


    鄭劼道:“其實她對我的恨,更大一部分是她以為我是隆親王在外麵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陸未晞道:“將心比心,若是我,隻怕也不能忍。”


    鄭劼忍不住的抬手捏她的腮,“你怎麽什麽都往自己身上套?”


    陸未晞沒有殺傷力的瞪他,“這不是提前給你提個醒嗎?免得以後家宅不寧了,還要把過錯都堆到我頭上。”


    鄭劼就被氣笑了,“你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我自己深受其苦,又怎麽會讓這種事重演?再打岔,我可就不往下說了啊!”


    陸未晞皺皺小鼻子,“那就言歸正傳,八年前你的頹廢究竟是怎麽迴事?”


    鄭劼道:“我還以為你會先關心我的那段紈絝的生活呢!”


    陸未晞道:“有什麽好關心的?你的那段光輝歲月裏沒有我啊!”


    想想也知道,他是刻意為之。他表現的越渣,隆親王妃那裏才會放鬆警惕。


    隆親王妃最怕的就是隆親王不管不顧的為鄭劼請封世子。


    但鄭劼若是那種狗肉上不了席麵的貨色,又怎麽匹配親王世子的頭銜?


    說到底,紈絝不過是他在惡劣的生長環境中,為了能夠生存,所表現出的保護色罷了。


    至少可以迷惑隆親王妃的視線,讓她那些個壞心眼少放在他身上一些。


    鄭劼默了默,似是在斟酌著怎麽開口。


    陸未晞也不催促,重新轉迴到茶幾旁,自行倒了杯茶水喝。


    “涼了!”鄭劼大步過來,搶走了她的茶杯。坐到凳子上,重新煮起茶來。


    陸未晞將身子窩在貴妃椅裏,打趣道:“這算不算人走茶涼?”


    鄭劼扭頭,衝她笑了笑,“算!你知道對於十五歲以前的我來說,最缺少的是什麽嗎?”


    “溫暖!”和愛!


    若非如此,他也就不會因為她在寒涼寺的那一番對話,對她感激涕零,以至於不僅將她的話放在了心上,更是把她整個人惦記上了。


    他就像一個行走在黑暗裏的人一樣,無助,無望,孤獨和恐懼時時伴在身側,這種時候,突然亮起的一盞燈光,都會令他覺得溫暖如春天。而他所以蟄伏在身體裏的感情都會瞬間化作為飛蛾撲火的力量,根本就不會考慮後果。


    鄭劼整個人就陷入了肅冷裏,“是的啊!隆親王妃作為看著我長大的人,怎麽會不清楚的我的弱點所在呢?”


    陸未晞道:“你說過的,石欣出現在你的生命裏,隻是一個局!”


    鄭劼神情一鬆,“記得這麽清楚,是真的介意她的存在嗎?”


    陸未晞聳聳肩,“說不介意,肯定是假話。但她畢竟在你的生命裏存在過,除非時間倒迴去,否則,這一點兒就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那麽,我也就隻能祈禱她在你心中風過無痕了。”


    水煮開了,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鄭劼抬起右手提壺,左手斂袖,對著茶碗斟茶,卻隻斟半碗。“我十四歲那年,石欣被隆親王妃接到府內。就如同現在的石琳,隻要我迴到府中,總是會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在府中的地位那般的尷尬,起初也是防備的。”


    陸未晞道:“你會防備,是已經察覺了自己不是隆親王妃親生的,對嗎?”


    他是如此聰敏之人,對於他人的態度,如何會不去懷疑?


    鄭劼道:“不錯!她那樣子待我,府裏所有的下人也都幾乎對我輕怠,若沒有她的授意,怎會如此?若是親生的,她又怎會這般的狠心?”


    陸未晞歎氣,伸手想要摸摸他,以示安慰。


    鄭劼卻以為她要喝茶,將凉好的茶碗放到了她的手中。


    陸未晞小口戳飲,“石欣的出現,終止於走到了水滴石穿?”


    鄭劼道:“溫水煮青蛙這一招,絕對是最惡毒的。”


    陸未晞將茶碗遞迴去,眨巴著翦水大眼問:“我能知道她那杯溫水是如何煮你這隻警惕性很高的青蛙的嗎?”


    鄭劼道:“比方說,我挨了隆親王妃的責罵,她就跑來安慰,並且對她親姑母的行為表示強烈的譴責。再比方說,我在外麵跟人打架受了傷,她不顧我對她的嫌惡應是貼過來為我包紮傷口。還有,就是我生病了,她會親自為我煎藥,不怕過了病氣的在榻邊服侍------”


    “呃------”陸未晞打斷,“就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性情以及時時端著的假清高的態度,我認為跟你上麵所說的行為特別的違和。換句話說,我不認為她那樣的人,能主動出擊,去做那樣的事情。”


    鄭劼眉頭緊鎖,“從前的她要鮮活一些。”


    陸未晞撇嘴,“不是說鮮花插在牛糞上會被滋潤的更鮮亮嗎?還是說,她插的不是牛糞而是臭狗屎?”


    鄭劼臉上再也繃不住,唇角高高翹了起來。整個人就又再次從凳子上移到了貴妃榻上,長臂一伸,就將她撈到了自己的腿上,“我的小晞兒怎麽就這麽可愛?”


    陸未晞將他要印在自己臉上的嘴臉推開,“說你的第一次心動呢!”


    鄭劼道:“我隻對你心動!”


    “不可能!”陸未晞掙紮著想要從他身上離開,卻被他箍的更緊,“所謂的甜蜜的陷阱,不甜蜜,你如何甘心往下跳?說吧!抱了多少次?親了多少次?”


    鄭劼苦笑,“沒抱過,也沒親過!所以,我在麵對她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心跳加快的感覺。”


    “遺憾嗎?”陸未晞酸溜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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