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樓裏,弧度玻璃窗邊立著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形,陰鷙的眸光俯視腳下的芸芸眾生,曾經,他卑賤如螻蟻,猶如空氣裏卑微的泥塵,如今,他將躍高萬人之首,將整個世界踩在腳底,然而,不擇手段,他得到了所有,然而,事業如日中天,心卻是孤獨的。

    房門叩響了,隨著一記利落的‘進來’聲,助理藍風走了進辦公室。

    “敖……先生!”

    “說!”雖然沒迴頭看藍風,但是,藍助理言語間的遲疑告訴他似乎有什麽大事發生,言簡意賅永遠是敖先生的風格。

    “三少昨日將尹先生與尹太太送往了澳洲,昨天晚上,他帶著尹小姐乘坐一艘海輪離開,沒想到途中,三少眼睛失明跌落水中,生死未卜……”

    “重點。”他凝神聽著,汗毛也一根一根地立了起來。

    由於心裏崩起了一根弦,語氣自然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慍怒。

    “豫少帶人劫了那艘海輪!”藍風有些遲疑地說著,剛接到消息時,他也大吃了一驚,覺得豫少膽子太大了,居然敢違背敖先生的意願。他不敢立即做出什麽反應,隻得把這則消息告訴敖先生。

    總之,隻要一牽扯到尹小姐的所有事,敖先生永遠保持著一顆理智的心態。

    果然,敖辰寰迴轉身,走至辦公桌邊,用手臂撈起一件外套,頭也不迴地往外麵跑去,藍風也立即跟在他的後麵出了辦公室。

    敖辰寰讓藍風調了一艘汽艇,汽艇飛快地在蔚藍的大海上狂飆,一手開著汽艇,一手拔打著一串熟悉的號碼,電話一直占著線,根本打不通,一次次地拔,一次次地希望落空,剛毅的下頜骨崩得死緊,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逆流了。

    終於電話通了,他問:“少豫,在哪兒?”

    “我,我……大哥,我在羅馬出差啊!”斷斷續續的聲音,顫顫魏魏的聲音顯示根本在說話。

    “少豫,你可把我當大哥?”

    “當然,老大……。”敖辰寰一輩子都是他的老大,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他從小就被尹秀晴收養,尹秀晴死後,一直是老大在照顧著他,小時,老大就曾說,誰敢欺負他弟弟,他就找人拚命,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所以,在敖少豫心目中,敖辰寰的地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敖辰寰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代替了父親的角色,給了他父親的精神慰藉與關懷。

    所以,隻要老大吩咐的事兒,他向來是

    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現在,他做了虧心事,就連是聽著老大的聲音,他都感覺手心浸出冷汗,背心發著麻,心口發著顫。

    “即然如此,告訴我,你把尹婉怎麽了?”

    敖辰寰的聲音帶著威嚴,也蘊藏著滔天的憤怒,知兄莫如弟,敖少豫知道,這是老大媽怒的征兆,這輩子,他隻做過兩件事情對不起老大,第一次,是大哥在與人火拚前夕,抽中了生死簽,他出賣了老大,最終,老大把那個對手殺死了,老大並沒有怪他,隻是生了他兩天兩夜的悶氣,最後不計前嫌原諒了他,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當他哭泣著求老大原諒他時,老大抹幹了他眼角的淚水,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抱著自己,輕聲說:“我不會怪你,誰叫你是我弟弟呢,但是,下不為例。”

    自從那次後,他就不敢再違背老大的意願了,老大說什麽就是什麽,在老大心目中,他永遠隻是一個孩子。

    這一次,他又觸犯了老大,他以為老大肯放尹婉離開,就是徹底地放下這個女人,因為,老大曾對他說過,女人如衣服,即然是衣服,舊了就要換新的,所以,他才敢有膽子來劫人。

    沒想到,他又料錯了,老大放尹婉自由,並不是不喜歡這個女人了,唉,他敖少豫又撞在槍口上了。

    “我,我……沒把她怎麽樣啊!她就在船艙裏,我讓屬下們把船開迴來,老大,你等著。”

    老大親自出馬,敖少豫隻能將船開迴來。

    敖辰寰將汽艇停靠上了岸,縱身一躍,上了白色遊輪的甲板,邁著長腿,一下一下踩踏著甲板。

    敖少豫帶著兩排站得筆直的屬下恭候在甲板兩側,淩厲的眸光往兩排人影一掃,冷嗖嗖的視線收迴,落定在了眼前戰

    戰兢兢的男人臉上。

    “老大!”

    “啪”一記狠厲的耳光甩了過去,敖少豫臉一偏,嘴角歪咧,鼻孔流出了殷紅的血汁。

    一記揣了過去,揣到了肚子上,敖少豫整個身體撲跪在地,一手撐著甲板,一手捂著肚子,從他紫青的容顏可以看得出敖辰寰出手很重。

    “老大,我,我錯了。”

    敖辰寰不顧他的求饒,繼續在他身上揮著拳頭,拳頭如雨點一樣捶打在他身上,臉上,肩上,腰上,敖少豫除了承受,求饒以外,根本不敢還一下手,身後的屬下們眼睜睜地看著敖先生發怒,誰也不敢言語半句,空氣裏抽氣聲此起彼落。

    敖少豫被打得鼻青臉腫,敖辰寰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這才邁著步伐走進了船艙裏。

    船艙裏,尹婉蹲在角落裏,似一隻驚嚇的小白兔,聽聞身後的腳步聲,身子嚇得瑟瑟發抖,咬緊牙關,她喊:“敖少豫,

    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跟你拚了。”

    可是,身後那道走向她的腳步聲是如此堅定,她似乎絲毫都阻此不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在腳步聲停駐在她身後之時,她隨手撈了一個酒瓶子,迴身便要筆直地捅向男人的胸膛,她要捅死這個臭男人,他害了少弦,把少弦推下了海,她要讓他血債血還。

    但,她揮出的手臂被人輕輕鬆鬆就扣住,輕輕一用力,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地麵,發出‘當’的聲響,摔得粉碎。

    揚起長長的睫毛,顫抖的視線中,她看到了一張剛顏的俊逸,劍眉斜飛入鬢,渾身上下凝聚著一股陰戾。

    “敖辰寰,是你,是你下令把少弦推下海的?”

    他定定地看著她,眸子裏全是滿滿的癡情,瞳仁裏的那張纖巧白淨的小臉,纖長的眼睫毛覆蓋在雪亮的瞳仁上,泛起了股動人的憂鬱,櫻桃小口不停地顫動著,與他對視的眸光有驚悚,有憎恨,讓他胸口泛起了縷酸澀的痛楚。

    他一把將她摟入懷,死命將她的頭按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顧她的掙紮與叫罵。

    就在這之前,他曾經發誓要放手,放她自由,讓她與安少弦一起雙飛雙宿,然而,在見到她如一隻驚嚇的兔子一樣,被嚇得六神無主之時,他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不該放她走,如果不放她走,至少,她會在他溫暖的懷抱裏,至少是安全的。

    這一刻,他才深深領悟,少弦是如此軟弱,他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她,根本不可能給她幸福,而能給她幸福的男人,隻有他敖辰寰,當然,他這些想法有些自負,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尹婉這樣驚魂未定。

    “放開我,敖辰寰,放開……我。”‘我’字還沒有出口,雙眼一閉,一滴透明的淚水從她眼角滾落,熱潤的淚水燙痛了他的手指,敖辰寰立刻抱起她繞出了船艙,藍風已經帶著人馬追了過來,敖少豫捧著被他打出血的額頭,嘴角流出血,哭著喊:“老大,我錯了,老大,嗚嗚。”

    敖辰寰沒有理會他,徑自穿走過兩排麵無表情的黑衣保鏢,走到前麵去,在走下甲板之時,迴頭對藍風冷冷地吩咐:“馬上帶人去找少弦,活要

    見了,死要見屍。”

    “是,敖先生。”

    敖辰寰將尹婉抱下了車,岸邊早已有一輛湛藍色小轎車等候,坐上了轎車,司機不敢詢問半句,筆直將車開往了醫院。

    藍風得到敖先生下令,帶了一拔人去事發地點尋找安少弦,安少弦帶尹婉離開,也不曾告知蔡心蓮,所以,他失蹤一事,蔡心蓮自然不知曉。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敖辰寰給藍風的指令,藍風帶著的那拔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沒有找到少弦的下落,但,始終不見屍首,這是證明他還活著的唯一一絲理由。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臉蒼白的女人,醫生給她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將檢查報告呈遞到敖先生手上。

    敖辰寰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檢查報告,各項指標顯示正常,隻除了有一點貧血外,女人的身體是沒任何問題的。

    眸光停留在了某一個頁麵上,指節落在了‘壬辰’已兩個月的字符上。

    ‘陽性,壬辰’兩個月,懷孕了,女人懷孕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刹那間,絕世的喜悅擴延至四肢百胲。

    尹婉懷孕了,尹婉懷孕了,他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尹婉終於懷孕了,可是,是他的孩子嗎?

    按時間推算,記得那一次,他從婚禮上把尹婉擄走時,剛好兩個月,而那一次,他采取的強攻,當時,他是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那樣對待她,他跑去阻此她的婚禮沒錯,失去理智是因為看到尹婉肩胛骨的那枚紅印,是安少弦留下來的,在他要她的前一天晚上,她應該與安少弦有了夫妻之實,所以,這個孩子是他的,還是安少弦的,恐怕隻要天知道。

    狠狠地將手中的檢查報告揉成一團,將它扔進了廢紙簍裏。

    幽傷的眸光凝望向病床上躺著透明玻璃人兒,她仍然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也許,正做著與安少弦雙棲雙飛的美夢,而她的夢裏,一直就充當著毀了她幸福魔鬼劊子手。

    尹婉,如果這個孩了了真是安少弦的,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拿你怎麽辦才好啊?

    邁起步子,舉步維艱,感覺腳下如灌了鉛般沉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望著天邊漸漸西沉的落日,落日如一位油盡燈枯的老人,正在散發著它最後的光與熱,淡淡的餘輝打照在他的臉孔上,讓他俊美的輪廓看起來有一縷冷妄的色彩。

    落日沉入

    地平線,黑暗過去又將是黎明,而他敖辰寰的黎明在哪裏?

    錯一次,萬劫不複!這就是他全部人生的真實寫照!

    迎著風,從衣袋裏掏出一支煙,想點燃,可是,鉑金打火機擰了許多次也沒有擰燃,被風吹滅了,滅了又點,點了又滅,最終還是把手上那支香煙點燃了。

    也許他鍥而不舍,終會提到尹婉的原諒,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她都懷上安少弦的孩子了,吸著香煙,吐著煙霧,敖辰寰靜默地望著遠方,太陽一寸寸地沉入地平線,稍過片刻,黑暗就會將唯一的一絲亮光吞噬,整個世界將一片黑暗,對於他來說,似乎已經到了世界的末日。

    他的心中不再會有太陽,永遠將會是黑暗的一片。

    手機響了,在靜謐的空氣裏響了許久,半晌,才遲疑地騰出一支手,從昵子大衣口袋中摸出。

    “喂!”

    “敖先生,我們已經打撈了兩天兩夜了,仍然不見三少的屍首。”

    是藍風焦急報備的聲音。

    “繼續打撈,另外,派一拔人馬沿海岸兩邊收尋。”

    “是。”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藍風收搜海岸兩邊,以及帶人馬去大海裏打撈,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兒。

    如果他敖辰寰夠自私,就該不去管安少弦的死活,可是,安少弦的命牽扯到尹婉的幸福,所以,他不能不管。

    再則,安少弦與他也是今世的兄弟,不管他們有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怒終管一個男人見爸爸,盡管從心裏上來說,他一直不曾承認過那個父親,因為,在他與母親最困難的時候,父親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永遠隻是一個代名詞而已。

    那天下午,他站在醫院走廊上許久許久,一直就維持著同一個站姿,靜靜地凝望著西邊的落日,表情木然,如一尊雕塑。

    冷峻頎長的身形看起來是那麽蕭肅與淒涼!

    蒼涼的身影讓人心疼!

    當夕陽的最後餘輝不見,整個大地被黑暗吞噬,走廊上的路燈亮了,周圍的霓虹燈也開始閃爍起來,斑斑瀾影在他俊逸的臉孔上閃來閃去,腳下的煙蒂已經是一大堆了,手指尖的最後一根煙蒂燃燒燼盡,將它扔到了腳邊,抬腳擰滅。

    正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辟裏叭啦砸東西的聲音。

    兩名護士聞聲趕緊穿過了走廊跑進了病房,緊急著,病房裏

    傳出護士小姐們唯唯諾諾的聲音:“尹小姐,你不要激動,你才剛醒過來。”

    尹婉醒了在發脾氣,脾氣還真是大,摔東西的聲音驚動了這條走廊上所有病房裏的病人,有幾個都探出脖子,用著驚詫的眸光望向聲音傳出的病房。

    “尹小姐,你不要這樣,你懷孕了,情緒不能這樣激動的。”

    “是的,尹小姐,孩子才剛兩個月,胎不是很穩,如果你情緒波動這樣大,很有可能會流掉的。”

    護士小姐這樣說,果然房間裏就不見響動傳出了。

    敖辰寰唇邊勾出一抹淺笑,還真是寶貝她與安少弦的孩子啊!聽到護士小姐說情緒波動大,會流掉孩子,她立馬就不鬧了。

    敖辰寰一步一步地穿越著走廊,走廊那麽一丁點大,可是,他卻感覺自己將近走了一個世紀之久的時間。

    高大挺拔的身形漸漸消失在了走廊間。

    他沒有迴病房,而是直接驅車迴了公司,公司裏的所有員工都下班了,四處烏漆抹黑的。

    將車開往了車庫,扯出車鑰匙,直接就乘坐電梯上了樓。

    打開辦公室,也沒開冷氣,拉亮了燈就開始伏在了辦公桌上看案卷。

    他必須得把自己埋首於工作中,才能忘卻那個女人帶給他的煩惱。

    不知道過了多久,揉了揉太陽穴,感覺眼睛有些疲倦了,抬起頭,眺望了一下遠處,才發現夜已經深了,窗外的路燈變得越來越昏暗。

    他沒有吃晚飯,屋子裏很冷,嘴角似乎都結了一層冰,可是,他不在意這些,此刻他才知道,如果一個人,連心都死的了話,什麽都不會去計較了。

    活著就是一種輕微的痛苦,也許,死亡是最能解脫痛苦的最好方式,可是,他不會去尋死,因為,他是頂天立地的堂堂七尺男兒,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去死,即然,不可能死,他就得想辦法來將她遺忘。

    靜謐的空氣裏響起了‘嗚嗚嗚’的震動聲,他以為是藍風報告好消息來了,可是,接起來才知道不是藍風打來的,而是秋菊打來的。

    “敖先生,婉姐不肯吃飯,也不肯睡覺,她說要見你。”

    他真想衝著秋菊大聲怒吼,不要再告訴他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他不想聽,一點也不想聽,她要死要活是她的事情,與他敖辰寰無關。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狠不下心腸,這個女人,從十一歲起就進

    駐了他的心靈,他無法將她驅逐出自己的心海,沒吐隻字片語掛了電話,靜默地抽了一支煙後走出了辦公室。

    他開車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夜深人靜,白日的喧嘩早已被沉靜取代。

    踏入病房,秋菊見他來了,頓時喜出望外,急忙迎了過來:“敖先生,你終於來了。”

    可見秋菊丫頭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還是搞不定尹婉,所以,隻得找他求救,而尹婉則半躺在病床上,兩鬢的秀發垂落下來,她的眼睛雖晶亮卻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嘴角甚至還有一絲血漬流淌,病房裏是被她砸掉的物品,大大小小的碗片以及湯菜,還有滾落到地的保溫杯,還有枕頭,被褥,總之,床上除了她身下的床單以外,能砸的幾乎全都砸到了地板上。

    而她整個人也活像一個瘋婆子。

    敖辰寰揮了揮手,示意秋菊先出去,秋菊如得了特赦令,趕緊飛速地退出病房。

    屋子裏就隻盛下了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站著,一個半躺著,兩道冷狠的眸光在空氣裏對峙。

    空氣裏似乎連一根針落地都能發出巨大的聲響。

    最後,還是男人先妥協了,他一向心最硬,最狠,可是,在她這兒,似乎一切都不管用。

    極薄的唇掀動:“你想要怎麽樣?”

    “讓我去找少弦!”

    讓她去找少弦,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她對他的情意當真就這麽深,敖辰寰很想這樣問,可是,當他眸光從她粉嫩的臉蛋滑至平坦的腹部上,忽然眼裏就多了一抹自嘲的笑痕。

    也是,連孩子都懷上人家的了,當然要時時刻刻想著才是。

    “尹婉,希望你能承受得住事實,少弦有可能已經不再人世了。”

    轟,如五雷轟頂,一時間,尹婉感覺自己找不到東西南北,她捂著自己作痛的胸口,揚聲高問:“什麽意思?”

    “我已經派藍風去探尋三弟下落了,可是,一直打撈不到屍體,也找不著他的人,尹婉,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他十之八九是死了,他眼睛看不見,又墜入那麽深的河流,不死就是神仙了。”

    “不,不會的,少弦不會死。”慢慢地,她的情緒變得激動。

    “少弦說會給我一個美好的未來,少弦說要帶著我遠離塵世的紛紛擾擾,他絕不會丟下我離開,敖辰寰,你巴不得他死,所以,才這樣詛咒他是不是?”淚腺漲痛,尹婉的

    希望破滅,她無法忍受少弦去世的這份悲痛,所以,她哭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少弦,為什麽你就這樣離開了我?少弦,是我害苦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應該會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間,少弦,如果你真不再了,我也不想獨活了,內疚與懺悔啃噬著她的心,讓她負疚的靈魂顫抖,不安,讓她難過,心痛,在心裏,她默默地哀悼著少弦的離世。

    他媽的,敖辰寰真是想爆粗口,他在她眼裏永遠是這麽不堪,三弟出事了,他比誰都著急,他甚至派兩拔人馬一直在收搜著他的下落,而她就這樣曲解他,每一次,隻要一遇到安少弦的事情,她們就會這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他恨極了她一口一個少弦,恨極了她眼裏不斷湧出的淚滴,少弦出事,她哭得給個淚人兒似的,如果他死了,恐怕這女人一滴眼淚都不會掉不說,還會開香檳慶祝吧!多麽不一樣的待遇!

    兩種設想讓敖辰寰心底的酸意越來越濃,心裏痛極,出口的話自然不經在腦過濾。

    “如果這麽在乎他的死活,你也可以去死。”

    他咬著牙吼出,這個女人,他狠不得掐死她,可是,他沒辦法讓她知道自己心裏有多痛,隻能兇巴巴地對著她嘶吼。

    徹骨的怒吼沒有讓尹婉害怕,反而是讓她停止了哭泣。

    透過霧蒙蒙的視線,她看著他怒發衝冠的容顏,心情漸漸歸於平靜,她說:“我不會死,終有一天,我會看著你下地獄。”

    她雖然沒能力將他推下地獄,但是,她相信風水輪流轉這句話,她相信,終將有一天,他也會為自己所做孽自取滅亡,她要好好地活著,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那時候,她真的會放鞭炮慶祝。

    “你想要我死是吧?”敖辰寰憤怒極了,跑過去,揪住了她的衣領,咬牙切齒地低斥:“我還偏生就活得風生水起,你的少弦就算沒有死,我也會把他弄死,還有你肚子裏的孽種。”

    尹婉見他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一下子就急了,用雙手護住自己仍舊還平坦的肚子。

    顫著聲問:“你想要怎麽樣?”

    見她戰戰兢兢的表情,敖辰寰本想把事情做絕,可是,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腸,鬆開了她的衣領,轉身拂袖帶著一身的怒氣離開。

    思考了一天一夜,敖辰寰終決定拿掉尹婉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他無法忍受,尹婉心向著安少弦就算了,肚子裏的那塊肉生下來,他的心口會一輩子添堵。

    “去,準備墮胎手術。”

    他命令著一位身著白色長袍的醫生,他是這間醫院的院長,院長仔細地看了一遍檢查報告,麵有異色,遲疑地迴:“敖先生,三思而後行,尹小姐由於幾年前流過產,當時受了極重的傷,子宮壁已經很薄,受孕本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這次能幸運懷上,已經算是奇跡了,再加上尹小姐身體素質不好,有輕微的貧血,如果強行實施墮胎手術,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醫生一連串的建議讓敖辰寰麵色越來越冷硬,醫生一連串的建議讓敖辰寰麵色越來越冷硬,“幾年前流過產,當時受了極重的傷,子宮壁很薄……”

    尹婉不是說孩子是生下來死掉的嗎?原來那個女人騙了他,可是,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總之,他不能讓女人生下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不能。

    思量片刻,他陰沉著臉對醫生吼道:“把你們醫院所有高尖端婦產科人員全部調佩過來,總之,我隻要拿掉孩子,大人必須保平安,如果大人傷了分毫,你這間醫院在錦洲將永遠成為曆史。”

    眼睛裏浮現幾縷匪氣,院長聽了這話,嚇得腿都打著哆嗦,他相信,在錦洲城能唿風喚雨的敖先生確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院長沒有辦法,隻得按照敖先生的吩咐去辦。

    敖辰寰指尖燃著香煙,站在病房外,當醫生走入病房向尹婉說明了他的意思,尹婉氣得撈起床頭櫃上的一個鍾表就砸在了醫生的額頭上,醫生的額頭都被砸出一道血痕。

    “讓敖辰寰來見我。”

    “誰敢動我的孩子,我找你們拚命。”

    女人的話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兇悍,敖辰寰在門外苦笑,看來,他把她寵成小潑婦了,整個錦洲城,也隻有她敢這樣指名道姓,不顧他的權威,命令他去見她。

    迫不得已,他邁進了病房,揮手示意醫生離開。

    女人見他進屋,身體微微向裏側挪動,雙手護在了平坦的腹部上,好似一隻母獸在保護著幼仔一般,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一雙眸子機警地凝望著他,整個人有說不出來的防備。

    “說吧!你要見我有什麽事?”他明知故問。

    “我要這個孩子!”

    “你說要就要?”他冷漠地開口,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他不能心軟,不能留下這個孩子讓自己一輩子添堵,如果少弦果真離開了人世,這輩子,勢必他都不會再讓這個女人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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