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人的戰場,個人武力對整個戰場的影響被降低到最小,一身戎裝的許幻見李雲汀的策略受挫,自持大天位的功力直奔梁軍中軍遇取李唐賓人頭。

    槍林、刀陣、盾牆。突入對方軍陣之中十餘米許幻便寸步難行了,斬殺數十人之後力竭而反。

    眾將麵麵相覷,唏噓不已。

    忽然李雲汀一拍額頭歎道:“我害了史畢!”

    “大將軍何出此言?”部將們急忙問道。

    李雲汀道:“史畢是岐王表兄,若非我堅持出城作戰,史畢斷然不會這樣冒然衝陣,我不聽岐王的,他便不聽我的!”

    李雲汀苦笑不已,其實還有一層緣由他無非說出口。李茂貞位居岐王,卻是一屆女流,繼承者是個問題,史畢作為她的表兄一定知道李雲汀與李茂貞婚約的事,這樣一來豈非整個岐國都歸了李雲汀。作為李茂貞的表兄,史畢一定會吃味,對岐王之位也未嚐沒有想法。

    這時雷方勸道:“閣主不必自責。史畢是大星位的功力,他若想逃誰人可擋?他是舍不得丟掉部下,他若是敗走,所部必遭梁軍壓背掩殺,傷亡不可細算。所以才一味死拚,欲戰退遼軍……他不走,與閣主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史畢一定要救出來,否則岐王那裏如何交代。”李雲汀shen手握住紫霄劍劍柄。

    “沒出息!一個表兄罷了,有什麽當緊的,是史畢不聽號令!她若敢因此生了你的氣,姐姐找她理論去!”許幻突然憤憤道。李雲汀心中明白,許幻口中的那個“她”就是李茂貞,許幻以為自己太過在意李茂貞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才愛屋及烏一定要求下史畢。

    實則不然,李雲汀擔心第一次上陣就折了李茂貞的表兄會讓李茂貞認為是在消減異端,所謂禍起蕭牆,他不想兩人之間發生任何猜忌。

    “閣主。”雷方的聲音忽然說道。

    眾將轉頭看向後麵的雷方,李雲汀說道:“你有何話說?”

    “屬下以為,閣主可以再等等。”雷方的聲音很平靜,“將軍是否救過溺水的人?溺水者剛剛落到水裏的時候,體力尚存,又驚慌失措。如果馬上下去救人,必被他按頭箍頸,無法救其脫險不說,還可能被他連累一起溺亡。人手不夠的時候,救人溺水最好的辦法是等著,等溺水者精疲力竭之時,然後出手,則事半功倍。”

    李雲汀聽罷饒有興致地端詳著雷方的神色,手也不自覺地從劍柄上放開,沉吟片刻問道:“以你之見,何時才是救史畢的時機?”

    雷方指著前方戰陣:“梁軍陣之中,史畢所部掀起的那團塵土,流動快慢未有變化。因此可以推測,就算史前鋒身邊的親兵時有減員,但還沒有到戰力急劇下降之時,也不影響他的衝殺速度。等到他們人疲馬乏,死傷減員到一定程度,必然衝殺不動了,上空的塵土就會停止竄動。這時出手,解其圍,則史前鋒無力再戰了……除非他確是一心求死。”

    李雲汀反問道:“萬一緩急沒拿捏準,或是衝殺不進沒能及時解圍,致使史畢戰死,而我軍又陷入重圍,豈不是得不償失?”

    雷方道:“不這樣,就算解圍了,史前鋒願意罷手麽?”

    許幻附和道:“我看雷方的法子行!那史畢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咱們拚了命才給他解圍,他反不領情;等到遼軍援軍覆壓上來,我們不走這點人馬全得陪他耗盡在大陣之中!”

    “那就再等等。”李雲汀沉住氣道。

    太陽漸漸西陲,到了山頂上,乍一看它沒動,但過一陣再看就能發現它又降了幾分。李雲汀的慶寧軍騎兵停在大路兩邊,全軍按兵不動,這邊十分平靜;前方卻殺聲震天,軍馬奔騰,戰鬥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地麵上到處都是人和馬的屍體,還有一些無主的馬向戰場周圍亂跑。

    雖然整體是兩軍正麵拚殺,但戰線一直都很動蕩。騎兵大戰,軍隊並不靜止不動,而是來迴衝殺,縱橫交織。

    過了許久,梁軍中間左右亂竄的黃塵流動速度緩慢下來……看來史畢已經不行了,無論他有多猛,一旦被圍死不能動彈,必死無疑。

    李雲汀也發現了跡象,專門迴頭詢問雷方:“雷方覺得時機到了?”

    “請向閣主決斷!”雷方抱拳道。

    這時李雲汀才迴顧左右:“慶寧騎兵,隨我出戰!”

    “得令!”“得令!”

    李雲汀最後迴頭,居高臨下看了一眼戰場的場麵,然後上馬跟下了山坡。一員武將大聲吆喝道:“騎兵上馬,準備出擊!”

    黨項騎兵個都史營史們策馬從各部馬隊中奔過,一麵吆喝鼓舞士氣,一麵下達各種軍令。

    少頃,馬蹄聲成片響起,五千騎兵同時出動,戰馬由小步移動逐漸加速,然後慢跑著撲向戰場。

    越來越近了,李雲汀shen手拔出劍來,高高舉起。眾軍把提著的長矛馬刀紛紛端平,“唰唰……”又是一陣刀劍出鞘的金屬音,猶如一陣沒有旋律的音樂,粗狂簡潔卻又充滿了熱情。

    殘陽似血,最後的餘光留戀在天地之間。明晃晃的鐵劍高高舉起,向訓大喊道:“殺!”

    前鋒首波馬兵以有去無迴的氣勢猛貫戰陣,馬蹄急速交替翻飛,塵土飛濺。數排騎兵如同疾奔的海浪,以彈指間數丈遠的高速衝鋒。眾騎士身體前傾,櫻槍平端,好似一支支離弦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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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息之間與梁軍湧動的一股馬兵短兵相接。戰馬對衝,雙方的騎士擦肩交替而過。電光火石之間兵器揮舞刺殺,慘叫四起,沉重的金屬撞擊聲、人的慘叫聲響徹qun山。

    後續跟上的雷方舉槍大喊:“效死沙場,正在今日!”遂率一股騎兵加速chong.刺而去。

    李雲汀率精騎親隨,帶著後續大隊馬兵,也踢馬揮劍,由慢跑逐漸進入衝鋒狀態,眾軍唿嘯前驅。李雲汀不是史畢,並不衝在最前麵,很快身邊的親兵便越過他的位置,直衝而前。許幻、李武、雷方則一直環繞在李雲汀身邊。

    李雲汀在另一個時空便會騎馬,但馬上作戰更是第一次;以前感覺騎馬不難,騎得也很好,以為馬戰也差不多那樣。不料戰馬慢跑的時候還好,一衝鋒起來,比摩托車還快,而且上下顛簸,好像正身置驚濤駭浪的小舟船頭,感受真是刺激得緊!

    他如今中天位巔峰的修為找準起伏的平衡小事一樁,並無新手在馬背上被顛得七葷八素的窘狀,睜眼看去,人喊馬嘶,刀戈碰撞,殘肢斷臂,真如修羅地獄一般,而一旁的許幻麵色慘白,突然捂住zuiba,做嘔吐狀。李雲汀心中了然,許幻雖是大天位的高手,這番屍山血海估計是第一次見,他下意識shuang腿夾緊馬腹穩住下盤,猛地shen.出胳膊shen手抓出許幻用力一提,將許幻提到自己馬鞍上,環在懷中柔聲道:“姐姐不忍便閉上眼睛,下次看你還逞強上戰場不。”

    李雲汀策馬靠近,shen手抓向她時,許幻便知道他打的什麽注意,否則以她大天位的功力,豈能這般輕易被人提過去。

    許幻也不說話緊閉眼睛,任李雲汀摟著自己。

    一旁的李武與雷方見狀,催馬前行,擋在李雲汀前方為他開道,二人都有中星位巔峰的修為,始得又是陌刀,尋常士卒哪裏能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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