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霍凡從事發現場再迴到醫院。

    許清不在病房裏,他繞到隔壁,透過窗戶看到路遠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許清趴在床邊,看樣子也睡著了。

    他輕聲推門進去,彎腰把許清抱起,許清在他懷裏哼哼了兩聲,終究沒有睜開眼,腦袋靠在他的胸口。

    床上的路遠卻在這時醒了,兩個男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霍凡抱著許清轉身出去。

    大概是傷口痛,許清眉頭一直微微皺著,霍凡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病床,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枚吻,調了空調溫度,拉過薄被蓋在她的身上,起身迴到路遠那邊。

    路遠已經起來了,半躺在床頭,看樣子是在等他來。

    霍凡進來後,拉過床邊一張椅子坐下,“考慮到你目前的狀況,我已經安排了人,明天送你迴江城的醫院,醫生這邊我打過招唿,沒問題。”

    “為什麽要我迴江城?”路遠眉頭略動。

    霍凡看著他頭部和手臂上的白紗,“再過兩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去j市,你受著傷,不能離開醫院,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顯然也不合適。”

    “你不是給我安排了護工?”

    “終歸還是要有熟人在身邊更好。”

    “聽起來你像是在擔心我?”

    “你是安達的員工,身為老板,我對你的安全負有一定責任。”

    “是嗎?”路遠情緒有些激動,“你是真的擔心員工,還是因為有別的私心?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霍凡直挺挺地站起來,臉色算不上好看,語氣更是冷硬,“迴去,還是留下,隨便你!”隨即離開了病房。

    ——

    因為一場意外,工作進度受到了影響,到了第二天,隻有霍凡和王主管去看場地。

    又看了兩家,對比下來,還是第二家最符合要求,下午的時候,霍凡約了第二家的開發商明早談合同。

    不過,好的地段通常都是香餑餑,據可靠消息,現在看上這處店址的,除了安達,還有同行競爭對手mt集團。

    車子勻速行駛在公路上,王主管看了眼後視鏡,“霍總,餓了吧?這附近有一家特色菜館,小有名氣,我們要不要去吃?”

    “嗯,去吧。”霍凡靠在後座上,閉眼休息,聲音低沉。

    菜館生意興旺,又正是晚餐時間,位置幾乎爆滿,好在

    二樓還有雅座。

    坐下以後,服務員遞上菜單,霍凡大概點了七八個菜,王主管正想提醒兩個人吃不了那麽多,他合上菜單,吩咐服務員,“全部打包。”

    王主管懂了,“霍總,您這是要去醫院啊?”

    霍凡嗯了一聲,“帶迴去給他們嚐嚐。”

    八個菜,再加上四個飯盒,兩個人拎著去醫院。到病房的時候,許清和路遠都不在,隻有霍凡給路遠請的護工在整理床鋪。

    “霍先生。”護工見到金主問好。

    霍凡點點頭,“他們呢?”

    護工笑,“哦,他們在食堂吃飯呢。”眼神落在霍凡手裏的打包盒,“要我叫他們迴來嗎?”

    “不用,我去食堂。”霍凡拎著飯菜轉身出去,王主管緊跟著,護工在後麵補充了一句,“食堂在一樓!”

    ——

    “師姐,你看我這樣子,你要喂我嗎?”隔著桌子,路遠可憐兮兮地望著許清。

    “吃飯用右手,你受傷的是左手。”許清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進嘴裏,醫院食堂的菜偏淡。

    博同情不成,路遠重重地歎了口氣,懶懶地靠在木椅上,“算了,我不吃了。”

    “多大的人了,吃飯還要人哄?”許清抬頭看他,他立即把頭撇向一邊。

    真是拿他沒辦法,許清放下筷子,舀了一勺他碗裏的粥,放到他嘴邊,“這樣可以了吧?”

    路遠笑了笑,嘴角酒窩深陷,張嘴把粥吃進嘴裏,“謝謝師姐。”

    真的像個孩子,許清搖頭。

    時間已經不早了,食堂吃飯的人極少,霍凡提著打包盒出現在食堂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他們。

    他看著許清給路遠喂食,不自覺捏緊了下手裏的塑料袋,身後的王主管故意用力地咳嗽了幾聲。許清和路遠注意到這邊,霍凡抬腿走向他們。

    幾個人聚在一起吃飯,吃完差不多九點。把路遠送迴病房,護士過來送藥,請的護工照顧他吃了藥,要準備給他擦身照顧他睡覺。

    其他三個人出了病房,霍凡讓王主管迴車上等,和許清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夜裏有點風,吹在臉上剛剛好。

    “還疼嗎?”霍凡轉過臉來問她,“後背的傷。”

    許清扯了扯嘴角,“小問題,不疼了。”

    “嗯。”

    “說到這個,我準備明天出院了。本來就沒什麽事,沒必要占用醫院資源。”

    風吹過來,幾根發絲落在臉上,霍凡抬手幫她挽到耳後,“迴酒店休息也好。”

    許清挑了挑眉,笑起來,“你還給我休息嗎?不需要我工作?

    “休息吧,需要的時候會跟你說。”

    “好吧。”許清沒過多堅持,畢竟她這兩天還要再換一次藥,外出出汗也不好,“那今天看的兩家店址怎麽樣?進行得順利嗎?”

    霍凡把今天巡查的兩家情況告訴給許清聽,然後還告訴她明天會跟選中的那家開發商談價錢。

    兩個人交流了一番意見,時間也不早了,許清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霍凡扣著她的腦袋摸摸,聲音是少見的溫柔,“進去睡吧。”

    “好。”許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沒逞強,站起身迴病房。

    霍凡跟著起身的時候,口袋的手機震動了下,他掏出手機查看,收到的是一張照片。

    “怎麽了?”許清迴頭,見他盯著手機發呆,皺著眉頭,感覺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霍凡從手機屏幕上抬頭,“沒事,你進去吧,我也該走了。”

    “好,開車小心。”許清跟他揮手道別,轉身開了病房門進去。

    目送許清進了病房以後,霍凡轉身離開的同時,撥出了一通電話,“是巧合還是事實?”

    “還不好判斷。”

    “繼續查。”

    “是。”

    收了線,霍凡進到電梯,坐電梯到一樓,找到車子停靠的位置,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等在駕駛位的王主管叫了他一聲,“霍總。”

    “嗯。”霍凡應了一聲,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

    車子緩緩移出車位,爬出停車場,滑入車道。

    對麵的車燈和兩旁店鋪的霓虹閃進車廂,霍凡的臉隱沒在忽明忽暗當中,他徐徐開口,“你覺得,許經理怎麽樣?”

    前方開車的王主管略怔,看了眼後視鏡裏霍凡的表情,沉靜無波瀾,她緊了一下手中的方向盤,“挺好的,霍總怎麽突然這麽問?”

    “沒什麽。”霍凡始終閉著眼,之後一路沉默。

    ——

    第二天上午,霍凡去見開發商,見麵的地方約在當地一個古色古香的茶樓,跟著引導員上二樓的時候,在走廊碰到mt集團

    的人。

    mt集團總經理孟星雲和她家副總。

    走近時,雙方都停下了腳步,孟星雲淺笑,先一步向霍凡伸出手來,“這位,想必是安達的霍總了。”

    也曾在行業酒會和出席某些活動的時候見過麵,但霍凡和孟星雲之間的交集極少,更多的是從行業內部聽到關於她的一些言論:為人低調,柔中帶剛,mt在她手裏是越做越大,總之幾乎是好評。

    現在,麵對自己的競爭對手,言行舉止依然落落大方,看來真如傳言的那樣,巾幗不讓須眉,是個不一般的人物。

    霍凡含笑,握上她的手,“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孟總。”

    孟星雲和他相視一笑。

    兩個人都很清楚,這是開發商有意安排,讓他們一前一後過來,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對方的存在,這樣一來,談價錢的時候,開發商自然處於更有利的地位。

    這點狡詐的心思,霍凡和孟星雲這樣的人物,又怎麽會看不透。

    進去談了一個多小時,霍凡離開茶樓,結果還是個未知數,因為開發商並沒有當場給答複。

    十一點多的時候迴到酒店。霍凡的房間在走廊盡頭,出電梯後經過許清的房間,他停下腳步,扣了扣門扉。

    須臾,許清過來給他開門,見到他笑了笑,“迴來了?談得怎麽樣?”

    霍凡長腿進來,抿了下薄唇,實話實說,“mt也想要這家店。他們的總經理孟星雲也親自過來了。

    孟星雲,許清知道,她的堂兄許向陽心目中的女神,隻可惜愛慕多年未果,現在大家用的,“星雲”網盤,就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她可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

    “我知道。”

    霍凡在沙發上坐下,許清倒了杯水給他。

    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房間門再次被敲響。

    “roomservice!”這次是客房服務。

    許清跟酒店點了骨頭湯,兩道清蒸菜,還有白米飯,準備給醫院的路遠送過去,先前特別交代了廚房用保溫食盒裝著。

    坐在沙發上的霍凡,看著許清低頭簽單的側臉,還有桌上那幾個食盒,心情有些複雜。

    送走服務員,許清打開食盒檢查了下裏麵的食物,聞著香味,她也餓了,突然想到霍凡可能還沒吃,她放下盒子,“霍總,我幫你點幾樣菜送到你

    房間吧?”

    “許清。”霍凡沒有接她的話,一雙長腿從沙發上站起來,深邃的眼眸鎖定在她的身上,“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正麵迴答我。”

    “什麽問題。”

    “你覺得我怎麽樣?”

    許清雙唇抿成線,想了一下,“你是個好老板。”

    “就隻是好老板?”

    “不然呢?”

    “我們之間,或許可以有別的可能。”

    “別的可能?比如?”

    霍凡走到她的麵前,捧住她的臉,“成為你的好男友,或者,未來的好老公。”

    “這算是表白了吧?霍凡竟然會跟她表白,許清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因為沒有想到,所以一時半會有點反應不過來,揚著腦袋怔怔地望著他。

    霍凡低下頭,就要吻她,她迴味過來,臉轉過一邊,“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可我怕再等下去,我就會失去你。”霍凡扶正她的臉,要她正視他的眼睛,聲音有些顫抖。

    在發生這些事情以前,霍凡斷然不會想到,路遠竟然願意為許清豁出命去。

    這個對手比他以為的要強大,感情世界裏最所向披靡的利器,不是金錢地位,身材顏值,是難能可貴的真心。尤其,一個陽光帥氣男孩的真心,大概不會有哪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吧。

    可如果當天換作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但上天並沒有給他表現的機會。

    霍凡承認,現在的路遠,讓他感覺到了威脅和壓力,還有許清或許會跟他漸行漸遠的恐慌。

    許清拿開他的手,低頭看著地麵,“愛情,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談一場戀愛,就像經曆過一場堵局,籌碼是自己,贏了皆大歡喜,輸了,就真的連自己都丟了。”

    霍凡扶著她的肩膀,望進她的眼底,“那你敢不敢賭一次,為我賭一次?”

    “別逼我,霍凡。”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像火,仿佛下一秒就會帶著她一起燃燒,這讓她感覺到壓力。

    霍凡像是被迎頭澆了一桶冷水,神色黯然,聲音也跟著低沉下去,“你為他心動了嗎?因為他救了你。”

    許清搖頭,“他是我的師弟,況且還救過我,現在他對我來說,就跟弟弟一樣,我對他心懷感激,但這跟是不是心動沒有關係。”

    “那我呢?有沒有讓你心動的那一瞬間?”

    許清看著他深刻的眼睛,看著他眼中映襯著的自己的模樣,肯定地點頭,“有。”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屋內鈴聲響起,許清看了眼桌上的手機,腦子有點混亂,“我答應你,這次出差結束後,迴到江城,我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路遠:什麽鬼?我豁出命去,結果變成了“弟弟”?

    作者:呃……

    路遠:我抗議!你不能這麽寫。

    作者:呃……

    霍凡:我替作者迴答,抗議無效!

    晚上八點還有二更哈,尺度嘛……比較勁!以防萬一,大家早點刷別錯過哦!我都這樣提醒了,到時候如果還是錯過,就要打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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