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虎聽罷是哈哈大笑,兩人雖是離著老遠,但還是能看到對方的臉色迅速變成鐵青色,這才習慣的摸了摸眉毛上的疤痕,這是當年在慶陽府一戰留下來的,險些傷了眸子,一到氣血沸騰的時候這裏就癢的厲害。


    “自管放馬過來,我們左衛接著就是。”這些右衛上下不論官兵還是將校他從沒放在眼裏的,宮牆高大,已經布置妥當,宮門處就那麽一點地方,駐守在這裏的羽林左衛中軍雖然人數上少了一些,但趙石已經吩咐下來,讓他盯緊了右衛,一旦對方有何異動,不論任何人想要強闖宮門,都是格殺勿論,他這心裏巴不得右衛上來過上幾招呢,一聽右衛竟然帶兵圍了宮門,這興奮勁兒就別提了,瞅著右衛鬆鬆散散的陣列,有的竟還將刀拄在地上,更有的人在竊竊私語,哪裏有一點軍兵的樣子,他統領的中軍人數雖少一些,但讓這樣的人進了宮門半步,他自己都得先抹了脖子。


    看著右衛士卒緩緩推出撞車,扶梯,甚至還有兩架床弩,再看看那些手忙腳亂,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右衛軍士,杜山虎嘿嘿冷笑了起來,對方早有預謀,不過就憑著這些沒經過戰陣的烏合之眾,想要奈何訓練了半年的左衛?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王前心中也是一陣陣發緊,雖說嘴上說的硬朗無比,準備功夫也作了個十足十,但真還就沒有要跟左衛真刀真槍的火拚上一場的心理準備。在他們地計算當中,隻要宮中一亂,左衛調度失據在所難免,到時他們右衛嚴陣以待,應該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形勢才對,也許是消息還沒傳到這裏,所以這些左衛官兵還有負隅頑抗之心。隻要混亂一起。這些人應該就會作鳥獸散的吧?


    心中暗自嘀咕著,但對麵隨著杜山虎一揮手,厚重宮門已經大開,王前見了先是一喜,他身後的那些領兵官也都騷動了一下,以為對方終於幡然醒悟,要繳械投降了呢,但隨即眾人便退後了一步。


    從大開的宮門當中。早就已經列隊以待的軍兵在軍官的唿喝傳令聲中湧了出來,頃刻之間便在宮門之前地空地上擺開了陣勢,隊伍中刀槍林立,一個個軍兵刀槍在手,邁著整齊地步伐魚貫而出,有條不紊之間,肅殺之氣卻是撲麵而來。


    這還不算,宮牆之上密密麻麻現出無數身影。手中都握著長弓,背後背著皮套,露出裏麵的支支雕翎,隨著一個軍官模樣的漢子一聲大吼,動作整齊的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已是一副作勢欲發的架勢了。


    王前目瞪口呆中和身旁的領兵官麵麵相覷,他們都沒經過什麽戰陣,憑著家世安安穩穩升到這個位置,城府手段有些,但也不在領兵打仗上麵。見到對方要來真格的。這個時候竟是有些茫然失措,畏懼之心大起。


    這些領軍將校都是如此。就別提下麵右衛的官兵了,先是寂靜一片,接著便轟然想起了驚唿聲音,人群湧湧,一瞬間這許多人竟都是往後湧動了一下,久疏訓練地樣子立馬顯露無遺。


    杜山虎的冷笑聲清晰傳來,“你們這些窩囊王八蛋趕緊滾蛋,再有人上前一步,立即格殺勿論。”


    如今環衛在他身旁的都是鋒字營官兵,趙石將這些人都放在宮門處就是為了防著右衛有不軌之心,如今還真就派上了用場。


    半年左右的訓練下來,軍紀軍規已經印在了這些官兵將校的腦子裏,雖是見前麵左衛中有不少自己的熟人兒,這要在放在半年之前,別說刀兵相見了,此時一定是先打個招唿,最好是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才好呢,但如今嘛,卻是一片的鴉雀無聲,整整齊齊像釘子一般站在那裏,手裏握緊刀槍,雖是心中也是惴惴,畢竟沒有真個見過這等的場麵,但在形象和氣勢上已經和右衛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也許這個時候羽林右衛這些上下官兵心裏都是一個想法,那就是千千萬萬別真打起來,最好是上麵的幾個將軍點點頭,讓他們撤迴去,管他宮中有什麽動靜呢,就算有人戳了婁子,也有左衛頂著呢,現在的左衛看上去可不太好惹,還是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好。


    折潛站在一群人地後麵,出神兒的看著前麵的左衛官兵,武舉已經過去有些時候了,但當時的場麵真個讓他好長日子都覺得沒臉見人,說起來他並不是真正的紈絝子弟,無用之輩,但生在折家這樣地門閥氏族裏麵,傲氣總是難免,所以在武舉上才得罪了趙石等人。


    說起來不是什麽大事,但武舉之後,鬧得個灰頭土臉,可就把幾個人恨到了骨子裏麵去了,之後本想著找個什麽機會讓這幾個人知道知道折家地人不是好惹的,不過幾日,他就被叫到了叔爺折大將軍麵前,一頓劈頭蓋臉地訓斥下來,最後才鬧明白還是為了這件事,心裏雖說怨氣更重,但那個趙石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是青雲直上,一躍便成了左衛副都指揮使,他總的說來還算是個識時務的人,再加上叔爺那裏態度明確,也便息了再跟人作對的心思。


    此時見到在西山呆了半年的羽林左衛,再看到那個大塊頭兒,羽林左衛已經不一樣了啊,這樣的感歎也隻是在腦海中一閃,不過接下來便是一陣惱怒,趙石和杜山虎辱他太甚,他這人度量也不是很大,見到身旁這些畏畏縮縮的下屬,再看對方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迴頭便罵道:“兔崽子們,退什麽退,你們到這些王八蛋還真敢動手不成?”


    話音未落,宮牆上麵弓弦響動,幾支箭矢已是脫弓而出,噗噗幾聲悶響,直直插在前麵不遠處的地麵上,上麵的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大吼了兩聲,若是上過戰陣之人必定會明白,這就是說書先生嘴裏常說的兩軍對陣,射住陣腳了,也就是先測試一下射距,一般說來這樣的舉動會重複數次,直到射手了然於心才行的。


    但隻這一下,右衛這些沒見過真章的官兵哄的一聲便向後退去,然後才在官長的喝令聲中亂紛紛的又迴到原來的位置,不過都無論領兵之人還是底下的尋常官兵都換上了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有的更是不由自主的將刀抽了出來,紛亂的像是一群被強趕著上架的鴨子。


    宮牆上的楊勝不由搖了搖腦袋,和身旁的折沐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眸子中的輕蔑,如今的羽林衛竟是積弱至此,他們以前也還以為羽林軍就算不如鎮軍禁軍能戰,也差不了多少的,這時看來,羽林軍已成烏合之眾,就算是剛才訓練半年的左衛,正麵對上也是有勝無敗的了。


    王前臉沉如水,左衛已有準備,趁火打劫看樣子是不可能的了,不過要上前拚命,瞅著眼前陣勢嚴整的左衛官兵,他不得不承認,這氣勢上就已經不是右衛可以比得了的,真打起來。。。。。。。這些可都是羽林軍,哪個人身後沒有或多或少的關係靠山?傷損太重他王前還真那麽寬的肩膀擔這個擔子。


    不過他到也不擔心這些左衛的人敢擅自動手,他王前擔不起這個罪名,那個杜山虎或者是趙石就能了?


    猶疑之下,四顧看了周圍的領兵官幾眼,這幾個人立馬將眼睛移向了一邊兒,沒一個有主意的樣子。


    王前心裏咒罵了兩句,這些王八蛋平日裏一個個都口若懸河,好像沒人比他們本事更大的樣子,到了關頭上卻一個個都成了啞巴。


    就在這個時候,宮門內急急跑出一個軍兵,擠開眾人,來到杜山虎麵前便跪倒在地,低聲說了幾句。


    就見杜山虎臉色一變,揮手就傳令,那些左衛的官兵收起刀槍,竟是一言不發的又退了迴去,接著宮門便緩緩關閉。


    王前等人先是一愣,接著便是一陣狂喜,看這樣子,宮中終於是亂起來了,方才的忐忑心緒立馬被他放在了一邊兒,眼見宮門就要關閉,他再不遲疑,大吼了一聲,“傳我將令,左衛副都指揮使趙石謀反作亂,右衛官兵隨本官平亂。”


    眼見對方好像雷聲大雨點稀的樣子,一些右衛軍士也來了勇氣,隨著各自官長的傳令聲,有些猶自有些遲疑的落在後麵,有的則是急急的跟著旁人衝了上去。


    一時間皇宮外麵一片聲浪,“趙石謀反,進宮平亂啊。。。。。。”人頭湧動之間,右衛軍士亂哄哄的湧向宮門,這一瞬間的變化立時便讓這個本就不平靜的夜晚在經過許多波折之後達到了高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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