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冏搖頭道:“他一紙詔書,我們就隻能任隨擺布,乖乖俯首認命。”


    “堂兄,原來我最怕你阿附那老小子,一心與我對著幹,我勢單力孤,自然不是你們兩家聯合的對手,就好比劉備被曹操和孫權兩家聯合起來打。”


    司馬允輕輕噓出肺腑一口濁氣,年輕的臉上眉目終於再次展露開來。


    顯露出了許久未見的輕鬆:“現在知道你一心向著我,願與我暗中聯合,一致共同抵抗那老小子,我這心裏的大石啊可就算落地囉!”


    “唉!”


    司馬冏歎息一聲:“我們就算是孫劉聯合一致抗曹,也難及人家半壁啊,眼前的局麵和處境卻是無比之艱難和掙紮,我還是能看得清形勢的,我隻希望你也能夠清醒。”


    司馬允認真地點頭道:“我們唯有聯合才能存活下去,否則就要被趙王那老小子分頭各個擊破,唇亡齒寒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希望你不可動搖了心智......”


    “隻是我一想到如今皇帝和朝廷大權都旁落那老小子之手,心裏便尤為感覺憋屈難受得緊。”


    司馬冏沉默地又飲了一杯茶水,半晌自己都很沒底氣地問道:“兄弟,你說我們還真有繼續滯留在京,執著與那老小子對抗消耗下去的必要嗎?不如迴封國,或許還能遠離是非,積蓄實力,正乃保身之道!”


    看著專司茶道的美婢左手優雅地拎著寬大的袍袖,右手提起水壺,給茶罐再次注滿水。


    麵色蠟黃的司馬允慢條斯理地捋著胡須,緩緩說道:“堂兄,你無須擔心,為了維護我司馬家的帝位正統,我義不容辭,絕不容許司馬倫繼續猖獗下去。”


    聽到司馬允沒有正麵迴答自己,司馬冏苦澀一笑:“但願如此!我知兄弟你淮南王府豢養死士七百,一直有暗中鏟除司馬倫,匡正帝位之心,隻是你仍需小心再小心,對方可是手中掌握有上十萬的宮中禁衛啊,你與他人數和實力對比差距實在太懸殊。”


    “其實,堂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應該要對我有信心。”司馬允立即說道。


    “我人數雖少,然都是百戰精兵,我的忠誠心腹死士,要麽是我封國內的將校,要麽是淮南奇才劍客。”


    “而宮中宿衛雖多,卻隻是一群烏合之眾的世兵,又多有被迫強製服從兵役之嫌,他們當值打醬油,毫無鬥誌,而且其中許多都很敬服我,到時候臨陣反水,向我倒戈都不一定。”


    “而我的人卻就不同了,他們與我生死與共,我待他們優厚,就算戰死也會得到應有的撫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以一敵百都將不過是等閑。”


    “看來兄弟你對自己手中的力量很有自信!”


    司馬冏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如此,那我也就對你稍微放心了。”


    “日後,你真正起事之日,可提前來通知為兄一聲,為兄一定竭盡所能襄助兄弟你,隻有先一起通力合作解決掉我們共同的敵人司馬倫,我們才有將來。”


    司馬允是個很能幹的人,性格冷靜剛毅,身邊將士無不拜服,屬於人狠話不多的那種。


    他深深地看了司馬冏一眼,情真意切道:“那就多謝兄長你對我的鼎力支持了,合我二人之力,一定能打完這場圓滿漂亮的翻身仗!”


    司馬冏目光凝視著麵前的司馬允,半晌後,忽地又長歎一聲道:“其實還在今天中午之前,我也沒想明白自己該如何選擇。”


    “按正常人的思維,都渴望選擇巴結依附強者,妄圖站好隊,將來謀個好前途,我也不能免俗例外。”


    司馬允疑惑地問道:“那兄長你又是怎麽想通的呢?”


    “多虧了我手下心腹石寒向我及時建言,才終於讓我看清了自己的真實處境,我總不能助紂為虐,霍亂我大晉朝綱,成為我大晉的千古罪人。”司馬冏一指侍立在他身邊的石寒,向司馬允道。


    “司馬倫這老小子現在忌憚的是京城尚有你、我兄弟還能製約他,如果讓他一朝得逞,次遞拔除了我們兄弟二人,那鐵定就是要肆無忌憚,立馬謀逆不道,廢除皇帝,自己當皇帝了,我也絕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小人石寒,見過淮南王殿下,”見司馬允張目向自己望來,石寒不敢怠慢,趕緊遙遙躬身向司馬允行禮。


    “他……石寒,確實是位人才!”司馬允抬頭望向石寒,看似敷衍地迴答了一句,實則心中的震驚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如此稚嫩的少年能說服司馬冏改變主意,轉而支持他司馬允,固然讓他不佩服都不行,這也是他當前看似死局中的一絲曙光和轉機。


    他持著兵刃征戰廝殺戰場,都未曾顫抖過的雙手,此時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不得不籠在袖中,借以掩飾。


    “嗯,石寒是石崇的私養子,如今石崇父子都已被司馬倫手下權臣孫秀逼死,連他們的金穀園也都被孫秀暗中密遣人縱火焚燒殆盡,實在是欺人太甚,趕盡殺絕。”


    司馬冏趕緊解釋道:“石寒也是怕被孫秀逼迫走投無路,所以才想要來及早投靠我,尋求我的庇護!”


    “原來如此,如今我們同仇敵愾,石寒在其中是撮合有功的。”司馬允沉聲道。


    “這也是對方大失人心,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好征兆啊。”


    石寒接話,誠摯道:“淮南王殿下說的是,殿下豢養死士隻為一舉鏟除那司馬倫老小子,小人正欲竭我所能為殿下奉上自己一份心力。”


    他隨即指著跟在身邊的石方,向司馬允誠懇道:“這是我身邊心腹親信石方,此人天賦異稟,身具神力,武功高強,正好用他助殿下一臂之力,讓他也能物盡其用。”


    “公子,我……”石方一聽石寒所言,心裏嘎噔一下,立即感覺大事不妙。


    傻子都知道啊,讓他助淮南王司馬允去造朝廷掌權,風頭正勁的司馬倫的反,這是極度高危的冒險工作啊。


    做一個時刻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亡命徒,一個不好要麽是戰死沙場,要麽就是戰敗被殺頭的下場啊!


    “便如石公子所言,就將此人日常留在我府中,留我身邊聽用罷。”司馬允卻沒給他推脫辯解的機會,立即迫不及待地點頭一口答應收留下來了。


    因為司馬允一眼就看出來了石方也是一位常年練家子,兼且虎背熊腰,膘肥體壯,體格身手都是萬中挑一的人物。


    這又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不可多得的強橫死士,正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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