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迴到了可愛的家鄉。

    悅悅背著行李剛出走機場安檢口,迎麵走來一個人。

    即將迴來的時候,悅悅通知了寒桑來接機。

    沒想到,走來的是李珂。

    兩人麵對麵站著。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麽對視著。

    原來,世軒已經告訴了李珂,李恩懷已經不再幹涉他們之間的事了,並且告訴了李珂,悅悅今天在這個時候迴來。

    “你怎麽會來這裏?”悅悅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不是真的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李珂問道。

    “是!你現在已經成功了!不是麽?”

    “沒有你,這些等於不存在!你或許不知道,我的夢想…我現在才知道我的夢想根本不重要!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是一片混亂的!沒有你和我分享快樂,我要它幹什麽?難道你對我真的那麽沒信心麽?”

    悅悅終於還是流下了眼淚,李珂站在悅悅麵前,慢慢把她摟進懷裏,“悅悅!不要再離開我了!”

    “李珂…”

    你在身邊時,你是一切。

    你不在身邊時,一切是你。

    ……………

    “阿茲海默氏症!”禹哲迷茫了,“是什麽啊?”

    “阿茲海默氏症是一種腦部疾病,會造成腦部神經細胞逐漸喪失。由於腦部神經負責思考,記憶及行動,阿茲海默氏症會造成病人心智功能地下,影響日常生活行動。隨著時間進行,病人最終會喪失最基本的日常生活能力。阿茲海默氏症尚無法預防和治療。”醫生講解著。

    禹哲一下子懵了。阿茲海默氏症!聽都沒聽說過的症狀。失憶症?!怎麽好好的就得了失憶症?無論如何也不會嚴重到失去記憶啊!可禹哲的診斷書,寫得明明白白。

    阿茲海默氏症!

    失憶症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忘了該做什麽,忘了迴家的路,忘了曾經說過的話,忘了名字忘了自己,連刻骨銘心愛著的人也漸漸忘了。生活在不情願的狀況下就要迴到一片空白。

    前幾天,禹哲在家裏忽然暈倒,於是他到醫院來檢查。今天是來拿體檢報告的。

    “彥先生!因為你當年車禍導致你的右腦神經有暫時性麻痹症狀,但表現不明顯。可能近期你的頭部有過嚴重撞擊,所以激發出你右腦潛在的血塊再次凝結,壓迫了你的神經。所以……”醫師一臉的惋惜,“你的記憶將會慢慢減退,到最後…完全失去記憶!”

    “那還有沒有方法治療?”

    “暫時沒有!不過,也有這種疾病類的病人有奇跡發生!無論如何,你也要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還有!切忌!不可以再使你的頭部受創!否則,嚴重會引發顱內大出血而導致死亡!”

    禹哲走在路邊。抬頭看看天空。陽光仿佛特別刺眼。他苦笑著,“以後…我還會記得我曾經站在這裏看陽光麽?”

    現在的禹哲,愛情和健康都在打擊著他。

    該怎麽辦?如何麵對即將失去記憶的自己!

    ……

    遜伽早早把車開到狂泠學院門口,倚著車門靜靜的抽著煙。這時寒桑和溫柔有說有笑的走出學校,遜伽掐滅香煙上前不由分說的拉起寒桑就走……

    “喂!你幹嘛啊?拉我去哪裏啊?”寒桑問道。

    “到了就知道了。”

    寒桑被杉遜伽按進副駕駛座上,自己迴到車裏正準備開車,卻發現寒桑還沒有係好安全帶。

    “把安全帶係好。”

    “又來了!我不!你還沒說去哪裏呢?”

    遜伽看著寒桑倔強的目光,無奈隻得俯下身幫她係好安全帶,然後加緊油門。車子奔馳而去。

    溫柔站在門口,呆呆的看著寒桑他們離開…

    “喂。去哪啊?”寒桑見他沒有反應,叫道,“杉遜伽!你怎麽迴事兒啊?每次都這樣!”

    “去服裝店。”遜伽輕描淡寫的說完又把車子加速了。

    “我男朋友居然是這個臭脾氣!什麽人啊!”寒桑看看眼前的大男子主義者,無奈的倚著車窗,看向車外…

    馨馨服裝店……

    遜伽拉著寒桑走進服裝店,對一位服務小姐說,“給這位小姐挑一件最漂亮的晚禮服。要快!”

    “是。先生。”

    “還有,把最好的化妝師也叫來。”

    “是。”

    寒桑莫名其妙的被拉進更衣室。

    一個小時過去了,杉遜伽已經換好了西裝。樣子比平時還要帥很多。寒桑戰戰兢兢的從化妝室走了出來。

    潔白束腰的晚禮服,清淡而高貴的彩妝襯托出了寒桑最完美的一麵。這不由得讓杉遜伽眼前一亮!隻見寒桑拉了拉晚禮服,她還是不習慣這個樣子。遜伽笑了一下。

    距離舞會還有半個小時,遜伽拉起寒桑又急急忙忙趕迴家…

    車子開進一幢豪華的高檔別墅裏…

    “這是哪裏?”寒桑從車上下來。

    “我家。”

    “什麽?你,你家?”寒桑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我家。我們進去吧。舞會開始了。”遜伽帶著寒桑走進家裏。

    “喂…什麽舞會啊…喂…”

    門童打開大門,廣闊的大廳裏麵站著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舉著酒杯侃侃而談,有的碰杯而飲。遜伽忽然牽著寒桑的手。

    “你幹嘛啊。”寒桑被嚇了一跳。

    “你是我今天的舞伴。”

    “舞伴?別開玩笑啦。”寒桑更加奇怪了。自己什麽時候會跳舞啊?

    “我帶你去見我父親。”說完,遜伽拉著寒桑朝父親的方向走了過去。

    杉敘光正在和身邊的承副董談笑風生,承副董還帶來了他的女兒。

    “爸爸。”杉遜伽喊道。

    杉敘光看見遜伽也看見了寒桑。“這位是…”

    “是我女朋友!她叫呂寒桑。”遜伽嚴肅的說道,“寒桑,這是我父親,杉敘光董事長。”

    董事長?杉遜伽的老爸是董事長?從沒聽遜伽提起過。寒桑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但又迴過神來,禮貌的說道,“叔叔好!”

    “好。好。”杉遜伽的話讓杉敘光大吃一驚,也讓身邊的秦副董大吃一驚。

    本來,秦副董想要借這次舞會把女兒秦美紫介紹給杉遜伽。希望湊成這段姻緣。沒想到遜伽卻帶來了自己的女朋友。這讓杉敘光和秦副董的聯姻計劃成了泡影。

    遜伽拉著寒桑走到大廳中間。

    音樂響起,兩人在眾人的目光中翩翩起舞…。

    寒桑完全失去了思維,就這樣被遜伽擁著跳舞…忽然,先前的一個類似的美夢出現在眼前…

    <迴憶中…>

    我像灰姑娘一樣,在燈光若隱若現的豪華禮堂裏,在人們倍受矚目猶如眾星捧月般的目光中,穿著潔白的晚禮服和我的王子翩翩起舞。在這優雅的梵樂聲中,我完全融入這氣氛,漸漸陶醉了。大概因為燈光太過昏暗,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他就像是夜禮服假麵一般。但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清晰。他那深邃而又熾熱的目光注視著我,我低下頭感覺到心髒在加速跳動著,我的臉紅成一片…

    <迴憶完…現實中…>

    眼前的杉遜伽就好像是夢中的那個白馬王子。情景是那麽相似…

    隨著音樂,寒桑原本不會跳舞,卻能夠在遜伽的牽引下跟隨音樂輕輕搖擺起來。

    舞會結束後。遜伽家附近的草地上……

    遜伽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的繁星,寒桑坐在身旁。

    寒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遜伽。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是為了躲避那位千金小姐嗎?”良久,寒桑開口問道。

    “千金小姐?”遜伽迴憶了一下,笑著說道,“你說承美紫?我才不會在意她呢。”

    “那是?”

    “你覺得我父親是怎樣的人?”遜伽忽然問道。

    “很好啊。你在那麽多人麵前介紹我,擺明讓你父親下不來台,他都沒有說什麽。不過說實話,你父親看上去好像不太好相處哦。”

    “你也討厭他?”

    “我可沒這麽說啊。隻是覺得他難以接近罷了!”

    “沒關係。他就是那麽虛偽,戴著虛假的麵具做人!我也討厭他,甚至恨他!”

    “恨?”寒桑不明白了。

    遜伽歎了一口氣,“十年前,他和我媽媽離了婚。他背叛了媽媽,為了讓我和媽媽斷絕聯係,他把我送到了美國。整整十年了。每次想起來,我都很恨他。恨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和媽媽。他的自私,他的金錢,他的地位,他的一切一切我都討厭。”

    寒桑聽著遜伽的話,忽然感覺到遜伽內心深處是那樣的孤獨。“所以,你今天故意帶我來,就是為了給你父親難堪?”

    “也不完全是。”遜伽忽然坐了起來,看著寒桑道,“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

    寒桑笑了笑,“誰知道是不是騙我!”

    “我喜歡你。”遜伽嚴肅的說道。

    “嗬…”寒桑隻剩下笑了,她倚在遜伽懷裏,“遜伽。忘記不開心的事情吧!”

    “你知道麽,我這次迴來是為了找到我媽媽!我和媽媽已經太多年失去聯絡了!我很想她!我一定要找到媽媽!”

    “遜伽!我和你一起找!不要灰心!你還有我呢!”

    遜伽看著寒桑,更加堅定了信心。他忽然站起來,拉著寒桑起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誒,又去哪裏啊。你甩下那麽多人不合適吧!”

    “那些人,有那個人在就行了。”遜伽還是不習慣叫他爸爸,“跟我走就好了!”

    “可是…”

    “走吧!”遜伽沒等寒桑說完話,拉起她向車庫走去。

    站在落地窗前的杉敘光看著遜伽和寒桑離去。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遜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

    早上寒桑迴到家裏,悅悅在做早餐,李珂和禹哲坐在沙發上。

    “禹哲!你怎麽來了?”寒桑問道。

    “嗯!我來看看你們!”

    “看看我們?”寒桑覺得禹哲有些奇怪,“哦!看看我們啊!”

    “嗯!順便告訴你們!我要出國了!”禹哲說道。

    “什麽?”寒桑驚訝的停住了所有動作,“你說什麽?”

    “我要去美國!”

    “去那邊幹什麽?”

    禹哲思考了下,“留學!舅舅和那邊的人給我辦好了學校!下星期就走!”

    頓時,都無言以對。

    李珂和悅悅對視著,寒桑失落極了。她雖然和遜伽在一起,但是聽到禹哲要出國的消息還是不免有些傷感。

    …………

    遜伽迴到家裏,上樓迴房間,卻再次經過二樓的儲物室,每次經過那裏都很好奇。為什麽這個房間要上鎖。遜伽向周圍看了看,除了傭人,爸爸也沒在家。遜伽便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撬開了門鎖。

    門打開了,遜伽閃了進去。把門關好。房間的牆上掛滿了秀蓮的照片。遜伽看著它們,眼眶漸漸濕潤。他走到一張照片前,輕輕撫摸著相片。“媽媽…媽媽…你到底在哪裏啊?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嗎?媽媽…”

    唯一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已經鏽跡斑斑的鐵盒。遜伽慢慢的打開它。盒子裏有一份1994年的報紙。報紙上的大標題醒目的寫著‘波羅的海渡船沉沒,死傷近千人。’

    遜伽奇怪,為什麽父親會把這樣一份普通的舊報紙藏在盒子裏多年。甚至藏的這樣隱秘。

    ‘1994年9月28日上午7時,“愛沙尼亞號”渡船從愛沙尼亞首都塔林起航,目的地是瑞典的斯德哥爾摩。4小時後,船上一位工程師察覺到海水正從船頭湧入。9月29日淩晨2點,這艘船沉入海底。至少910人死於這次海難,其中大多數是瑞典人…’

    杉遜伽讀完報紙,忽然看見盒子裏麵還有一封信。信封看上去好舊,而且上麵沒有任何落款。他打開來,發現那是父親在1994年10月3日寫給母親的信。

    “秀蓮。這好像是我們認識以來,我第一次給你寫信。沒想到也是最後一次。我心裏的內疚我想你也是明白的。我對不起你,這一生都對不起你。我愛的不是你,但卻為了我的事業,拋棄了我最愛的女人,和你結婚。我知道這麽多年來你心裏的苦。和你離婚,不過是希望你可以幸福。離開我你會開心。可我沒有想到,你離開我以後,竟然會死去!…”

    遜伽看到這裏。他懵了。死去?!清晰的兩個字擺在麵前。媽媽已經去世了。而且去世這麽多年。他強迫自己往下看。

    “那場波羅海難帶走了你。也帶走了我的思想和我的靈魂。我曾想過,就這樣跟隨你去了。你的死我逃脫不了內心的譴責。可是,我還有杉遜伽。他還小。還需要我的照顧。我不能拋下他不管。我的人生還有意義。秀蓮,你是明白我的。我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但我現在還不能隨你而去。等到杉遜伽長大的那一天,等到他成家立業的那一天。秀蓮,我會來找你!天堂裏,你等著我。你不會寂寞。”

    遜伽握著信,雙手在顫抖。他清楚的知道,多年來為什麽一直沒有母親的消息。原來,她早就已經不在人世。十幾年來,懷著還能再見到母親的希望破滅了。遜伽忽然想不起來母親的樣子,失控的把那封信握的越來越緊…他拋下信,一跌一撞的走迴自己的房間…

    遜伽關上房門,失控的不知所措。他的雙手在顫抖中緊握著。他傷心,失望,無奈,難過。瞬間,寫字台上的東西全部被打落在地上,一切可以推倒的東西都躺在了地上。遜伽失聲的哭著,他緊咬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杉敘光迴到家裏,經過儲物室發現門居然開了。急忙踏進房裏就看見地上的盒子還有滿是皺紋的信。他懂了。他知道遜伽迴來了,而且已經發現了真相。他知道遜伽總會有一天知道,但沒想到竟會這麽快,竟會是現在。

    寒桑接到杉敘光的電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聽杉敘光說完這件事情,她跑到遜伽的房前。寒桑唰的一下拉開大門。黑暗的房間,隨著門的打開而閃進一絲光線。那光線是如此的刺眼。

    寒桑看見窗簾緊閉,地上一片狼藉,遜伽蜷縮在牆角,仿佛這樣會使他得到安全。寒桑看著他,心痛的關上房門,走了過去。她蹲在遜伽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他的雙眼呆滯的看著前方。房間裏很靜,靜的出奇。遜伽的喘息聲顯得格外的響亮。

    “遜伽。”寒桑看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知道希望破滅的感覺嗎?”遜伽依然看著前方,幽幽的說道。

    寒桑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是心裏很痛。

    “我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了。唯一對媽媽存在的希望也沒有了。被人放棄的感覺原來這麽痛!”忽然一顆淚珠從他眼裏釋放出來。

    “杉遜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放棄了你。你還有我!”寒桑堅定的看著他。遜伽看著寒桑,仿佛從她眼裏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

    一周後,禹哲在眾人的送別下踏上了離別之路,他不知道當他再次迴到這片土地上,是否還能記得眼前的每一個人!

    寒桑,悅悅,李珂,詩雨,遜伽,圓圓,溫柔,遜伽……

    禹哲要牢牢記住他們每一個人!

    這就是生命,總有很多事情沒的選擇。但就算有的選擇,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選擇。

    禹哲離開了這城市,離開了所有人。

    三年後。

    狂泠學院又迎來了一批新的學生。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迴到了學院。李珂已經成功出了第一張專輯,他和悅悅來到學院,迴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佟佳舞的診所也門庭若市,隻是身邊多了一位太太,詩雨終於找到了他的歸宿。

    遜伽和寒桑此時正在法國遊玩。

    巴黎有一條塞納河,河的兩岸除了一些偉大的建築外,河裏有碧綠的流水,水麵上有來往不絕的bateaux parisiens。昏黃的瓦斯燈,朦朧的人影。

    迎麵走來了一個男人。

    寒桑和遜伽都停住了腳步。

    “禹哲!”寒桑脫口而出。

    禹哲保持著微笑,走到了他們麵前,“你們…認識我?”

    寒桑和遜伽都驚訝的看著禹哲。

    “你們認識我麽?真抱歉!兩年前我得了失憶症!已經很多人都不記得了!你們認識我麽?”禹哲的笑容是那麽純真。

    寒桑和遜伽四目相對。寒桑的臉上,噙滿感傷。

    一個城市有一個人

    兩個城市有一個向度

    安靜的外套

    無聲的等待

    陌生的旅行

    羞怯而又無端端的前進

    去正轉過頭來

    帶走我的一切

    蒼白的手不再迴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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