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歸諷刺,但事情還是要解決的,作為一個引進的重工業,楊潮可不想看到煙台鋼鐵廠跟漢陽鐵廠一樣,幾十年都在虧錢。


    楊潮要樹立一個標杆,告訴中國商人,辦鋼鐵廠也是能賺錢的,借此鼓勵重工業。


    至於楊潮在鋼鐵廠中也有股份,那倒是一件小事。


    “別忘了,楊大人你也是股東。”


    托馬斯沒好氣的說道。


    煙台鋼鐵廠的股份構成是楊潮占三成,美國人占七成,不過美國人分配中是摩根財團占四成,洛克菲勒財團占了三成,至於跑前跑後的花旗銀行,在這兩頭巨鱷麵前,也隻能分點匯兌的湯水罷了。


    楊潮笑道:“可是這是商業,誰讓美國技術人員不爭氣呢,這都快一年了,你們的鋼鐵廠竟然連場房都還沒有建好。”


    其實美國人不是速度不快,隻是一座大型鋼鐵廠施工周期本來就很長,他們的計劃是兩年到三年,快慢全看中國工人了,但是中國工人的吃苦耐勞精神不用說,可是技術力量不行,美國人又不肯花高薪從美國聘請更多的工人。


    托馬斯氣弱:“我們希望楊大人能想點辦法。”


    楊潮沒好氣:“能想什麽辦法?把鐵路施工停下來,那是不可能的。”


    托馬斯問道:“楊大人能不能從其他鐵路上想點辦法,比如新建的?”


    新建鐵路,暫時楊潮還不想,他看是想這讓煙濟鐵路運營後良性循環呢,到時候發股票,發債券融資,修建新鐵路,而不是一味的投資,他畢竟沒有那麽雄厚的財力。


    不過新建鐵路倒是提醒了楊潮,他自己修不了,但是別人還能修啊,比如張之洞。


    沒準楊潮還能幫張之洞一個忙呢。


    “也許我有辦法了。”


    想到這裏,楊潮笑了笑。


    托馬斯頓時來了興趣:“楊大人請說。”


    楊潮道:“這要看摩根和洛克菲勒的本事了。”


    接著把自己的想法跟托馬斯說了一說,托馬斯頓時覺得有希望,而且是一筆大生意,急匆匆的就給老板摩根打電報去了。


    楊潮的主意是這樣的。


    此時南方的粵漢鐵路還在僵著,湖北、湖南和廣東的華商,美國公司還有上躥下跳的英法兩國,攪的這條鐵路根本就無法動工,目前也隻是廣州到三水線勉強修修停停。


    不過說到底是美國人不地道。


    這條鐵路本來是張之洞力主的,交給盛宣懷辦理,一開始是打算官督商辦的,但是商股總是招不夠,而且是遠遠不夠,朝廷更不用指望了,給日本人的賠款還沒還清呢,唯一的辦法就是隻能借洋款了。


    盛宣懷通過駐美公使伍廷芳向美國合興公司借了四百萬英鎊,美國人獲得了極為苛刻的條件,比如五十年的經營權,可是美國人太不地道,四百萬英鎊可是將近兩千萬美元呢,合興公司本就是專門為了貸款幾個美國銀行家合股成立的臨時公司,根本就沒有那麽大的財力,於是他們擅自將三分之二的股份賣給了比利時。跟比利時擅自劃分,南段讓美國來修,北段讓比利時來修。


    華商本來就對洋人介入十分抵觸,結果美國人的做法更是引起了公憤,找到理由就給朝廷施加壓力,鬧騰不已,清末隨著洋務運動的發展,倒是出現了一大批實力雄厚的商人。


    張之洞這次站在了華商一邊,覺得美國人玩的太出格了,沒本事就別承攬嗎,承攬了卻要引入別國,太不把朝廷當迴事了。


    如果放在後世來看,不過是一起簡單的非法轉包業務,但是在此時的人看來,那就是一家洋人變成了兩家,因此這起違規轉包就因為各方的反對,道路修建一直停了下來。


    張之洞也好,華商也好,都在謀求收迴美國人手裏的股份,但是到了嘴邊的肥肉,美國人也不想放過,五十年經營權能掙多少錢且不說,關鍵是貸出去的貸款怎麽收迴來的問題。


    因此這件事僵持著,讓很多人為難,這條路是張之洞一力主張的,鐵路卡在哪裏,就等於張之洞的臉上一直有一塊傷疤,隨時都會被人揭開嘲笑兩句,就因為這張之洞沒少斥責盛宣懷辦事不力。


    而想到這條路後,楊潮覺得似乎自己可以幫張之洞一把。


    楊潮的主意是,讓摩根和洛克菲勒出麵,將美國合興公司的股份收過來賣給楊潮,這樣修築這條鐵路的鐵軌等物資,交給煙台鋼廠來辦理就合情合理了。


    也就是說,楊潮打算承攬粵漢鐵路,楊潮是中國人,這樣不至於被華商抵製,鐵路修建也就沒什麽阻礙了,而張之洞的臉麵也就不用那麽難過了。


    所以一切都要看摩根能不能說動合興公司退出了。


    摩根的能量自然毋庸置疑,更何況煙台鋼鐵廠背後,還站著一個洛克菲勒呢。


    隻要是美國的商人,美國的公司,也許可以不給美國政府麵子,不聽美國總統的話,但是不給摩根和洛克菲勒麵子的,還真是不多,反正這個合興公司就很給麵子,第二天托馬斯就過來說辦妥了。


    合興公司手裏的股份其實也不多,因為三分之一都賣給了比利時人,但比利時好說話,張之洞一句話就能買過來,所以鐵路股份就全部收迴來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錢,摩根做事很大氣,並沒有多要一分錢,原價賣給楊潮,不要利息。


    但則也是一百三十多萬英鎊,折合黃金可就是九噸多重呢,楊潮的飛船在海底挖一年,也不過十噸,今明兩年還要向鋼鐵廠和兵工廠持續注資呢,這筆錢可就完全是計劃外的了。


    所以要收迴這條鐵路,至少得等明年去了。


    除非楊潮能借來一大筆錢,但是他可沒這個能量,洋人借錢可都是要抵押的。


    而且楊潮還有一個打算,那就是粵漢鐵路也讓詹天佑去修,經過煙濟鐵路,詹天佑的技術團隊又培養出一些,工程師沒那麽容易培養起來,但是幾個技術員還是沒有問題的。


    最關鍵的是,詹天佑他們這一批工程師也鍛煉出來了,帶一大批技術員去就足夠了。


    現在就是跟張之洞商量一下,把這條鐵路接過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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