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淩晨五點出發的,走高速,到了早上八點多才趕到常平鎮上的金星風水諮詢公司。路上的時候聽林警官說起,這家公司的老板叫做李永紅,是華野南下幹部的子弟出身,紅三代,在這一代很罩得住,手下請了好多個有名的風水大師,其中一個跟羅平的師父歐陽指間有些淵源,而羅平又正好有些本事,於是就加入了這裏。


    金星風水諮詢公司是兩廣都數得著的大公司,影響力甚至直達港澳台和東南亞,能夠在這裏謀得一席之地,的確也是夠羅平驕傲的。


    林警官帶著我去金星風水,在前台的指引下來到了羅平的辦公室。


    早上的羅平顯得十分忙碌,不過瞧見林警官,他還是十分高興,拉著聊了幾句,而當進入正題的時候,卻讓林警官迴避,對於這事兒林警官倒也知道規矩,跟他講清楚之後,便轉身離開。


    這辦公室描符畫字,裝潢得風水相宜,讓人心曠神怡,不過我進來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一股沉悶感。


    之前還沒有覺得,等到林警官離開之後,這種壓迫感就油然而生。


    羅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先根本就不想搭理我的,然而當送走林警官之後,他漠然地問了我幾個問題,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麵的羅盤,臉色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


    他起身,圍繞著我轉了兩圈,雙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肩膀之上,對我說道:“吸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肺葉都舒張了幾分,然而就在這時,羅盤的手指卻在我的腰眼處猛然一頂,大拇指掐在我的肋骨之下,而食指則定在了我的腹部處,我感覺到他的手指有點兒像是烙鐵,一下子滾燙,就感覺肚子一抽搐,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扭身迴避。


    我避開了羅平的指尖,他也不急,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望著我凝重地說道:“你肚子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我驚訝出聲:“你是怎麽知道的?”


    羅平低下頭來,離我隻有十幾公分,鼻子裏唿出的氣息都撲到了我的臉上來。


    這氣息熱烘烘的,我下意識地往後迴避了一下,而他卻並沒有管我,而是雙目炙熱地說道:“是什麽,你知道麽?”


    我想起出院前醫生跟我講起的情況,臉色不禁有些黯然:“不知道,之前在醫院拍過片子,醫生懷疑是腫瘤……”


    羅平眯眼說道:“腫瘤?你去檢查過麽?”


    我苦笑著搖頭,說沒有,兜裏麵根本就沒有啥錢,醫生又說得不確定,我就懶得去管了。


    羅平十分肯定地對我說道:“你放心,這個絕對不是腫瘤。”


    我有些詫異他的篤定,說不是腫瘤,又是啥子?


    羅平沒有迴答我的問題,而是斟酌了一下語氣,問我是什麽時候發現肚子裏有這東西的?


    我搖頭說不知道,羅平說你別動,我再摸一摸。


    說完他又伸手過來,在我的肚子上麵揉了一揉,這個家夥的力道有點兒奇怪,手掌燙乎乎的,而且越摸越往下,感覺都快要伸進我褲襠裏麵了,搞得我一陣雞皮疙瘩。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尷尬,羅平將手給抬了起來,衝著我笑了笑,解釋道:“我是摸一下你的下丹田,你別緊張。”


    說完這些,羅平似乎總結一般地自言自語道:“嗯,差不多三個月了。”


    我有點兒奇怪,說什麽三個月?


    羅平想了一下,並沒有迴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嗯,大概三、四個月前的時候,你有沒有遇到些什麽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我琢磨了一下子,去莽山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情,至於之前,我在公司裏好端端地上著班,哪裏也沒有去啊?


    見我一頭霧水,羅平繼續引導道:“再講得具體一點,你那段時間裏,有沒有遇到一些來自苗疆啊、東南亞地域的人呢?哦,所謂苗疆,也就是雲南、四川、貴州、湖南、重慶、廣西這一帶,又或者遇到像苗族、布依族這樣的人……”


    聽到羅平的話語,我想了一下,阿貴的老家,好像就是苗疆那一帶的,至於苗族……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一黯,嘴唇發苦地說道:“我有一個前女友,倒是苗族的。”


    羅平眼睛一亮,問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對於之前的那一段感情,我並沒有真正釋懷,所以不願意在人前多提,大概就是交了一個女朋友,不過那女孩兒家裏麵是個獨苗苗,想要我去她們家做上門女婿。


    其實我挺喜歡那女孩兒的,不過身為男人,出於尊嚴和麵子的考慮,對上門這種事情多少也有些抗拒;再有就是我父親極力反對,就沒有答應,結果那女孩子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江城,兩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說句實在話,我挺舍不得那女孩兒的,甚至還時不時夢見她,因為她是我交往過的女朋友裏麵最純潔、最認真的一個。


    我們兩人談了小半年,甚至連小嘴兒都沒有親過。我本來是想把這個女孩子娶迴家的,沒想到最終還是分離了,我甚至都沒有敢再去找她。


    畢竟咱沒車沒房,也給不了人家幸福,何必耽誤她呢?


    我大概地講了一下,而羅平則一拍大腿,一臉高興的模樣:“對了,對了,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隨後他圍著我搖頭晃腦地說道:“農曆五月初五,鬼臉蝴蝶、大灰蛾子、白粉蝶、赤蛺蝶各一對,捉馬蜂、毒蜂、蠶蟲、毒蛇、蜈蚣、蝦蟆六物研磨成粉,三日之後用開水淋殺,加女子頭發、指甲和經血毒菌、曼陀羅花等植物,研成粉末,即成蠱毒。若女子為情所傷,下於負心人之身,則成蠱胎——蠱胎十月,落地而生,而懷蠱者則腸穿肚爛,痛苦而死!”


    我聽得不明不白,抬頭望著羅平說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羅平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是中了傳說中的婦人蠱,肚子裏已經凝練出蠱胎來了。”


    “蠱胎?什麽是蠱胎?”


    羅平的臉上似笑非笑,給人的感覺好像在幸災樂禍,不過還是認真給我解答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聽我師父講過,說這蠱胎呢,初衷就是讓男人體驗到女人生孩子的痛苦,而弄出來的一種蠱毒;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種生靈,就是你懷孕了,十個月之後,你就會生出一個小孩兒來,懂了吧?”


    羅平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清楚,但是連在一起來,卻讓我變得更加糊塗了。


    我一男人,沒有子宮,沒有那啥,怎麽就懷上孩子了呢?


    再說了,生孩子,我拿什麽來生?


    菊花麽?菊花能生的下?


    羅平聽到我的顧慮,不由得哈哈大笑,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真以為給你下蠱的,是送子娘娘呢?實話告訴你,那蠱胎在你體內,不斷吸收你的精氣神,而等到它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之日……”


    當羅平說完這句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部經典的美國科幻電影。


    異形!


    電影裏麵的人,被一種叫做抱臉蟲的東西給鑽入體內,等過了一段時間,養育成熟了的幼體就會剖開宿主的肚子,從裏麵爬出來,獲得強壯的生命。


    至於宿主……記憶中,好像死得非常痛苦。


    我整個人都沉浸在極度的恐懼之中,羅平先前的表現,讓我不敢質疑他的判斷,隻是米兒,為什麽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我不願意去她家上門麽?


    這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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