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與肖科沒有繼續跟蹤托尼,雖然這個孩子身上似乎還隱藏著不少的秘密。


    三天之前,他們從叛軍將領的身上搜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一顆關於遠古法布伊斯帝國開國女皇的魔法記憶石、幾份宮廷秘文和一份用莫名文字書寫的類似日記的古代書籍。


    按照這些資料的記載,他們兩人連夜轉變了行進的方向,趕到了這裏。


    還有什麽能比開發庇護所世界的事情更讓安吉上心?


    一切的原因都在於那份格林家收藏的那本古代日記上,數百年來都無法被格林家解讀的文字,竟然是中文,簡體中文。


    一家旅店,安吉再次握住了女皇的記憶石,同時翻開了那本日記。


    【以下是綜合描述】:


    新舊交雜的油漆刷的並不均勻,木板多處明顯被蟲蛀過的,隻是用黑漆粗暴的塗抹了一下,這副明顯刷翻新過的棺材孤零零的停在一個土坑邊。棺木上簡譜的銘文和族徽,證明棺木的享用者乃是一位貴族。


    老蘇克有些拘謹的捏著自己的破帽子,把帽子放在心口,盡量的躬著腰。過節才穿的麻布褲子有些不合身,左腳明顯短了一些,使得蘇克總是不自覺的去偷偷拉扯自己的褲腳。鄉下的婆娘總是容易被那些狡猾的旅行商人騙到,老蘇克心裏惡狠狠的詛咒著前幾天過路的商人。


    老蘇克是法伊布斯家的長工,工齡有整整三十年。記得二十年前,蘇克正值壯年的時候,法伊布斯家有至少二十個與他一樣健壯的長工。而現在,這個家族就剩他一個老家夥。


    哦,其實老蘇克此時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法伊布斯家的長工,因為他已經有四個月沒從管家那裏領到過一顆糧食了。


    老蘇克把總是不自覺盯著老管家口袋的目光轉向了那口薄薄的棺木,眼中露出了深深的難過。


    可憐的老爺,老蘇克看著長大的拉伯蒂-法伊布斯男爵,正安靜的躺在裏麵。


    這個平日總是笑著的男人,會把半舊的絨布禮服換成半袋粗糧扔給自己當工錢的男人,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等下自己就會把他放到這個坑裏去。


    普德斯灰白的頭發在風中淩亂的飄動著,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村口的位置。期待中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普德斯的眼中滿是悲哀。看來日前的求告並沒有得到米羅教士的憐憫,神輝教的救贖之音並不能在主人的葬禮上迴蕩。五銀魯爾又十二個銅薩爾的差距,就是拉伯蒂男爵的靈魂距離神輝教神國的天塹。


    棺木邊跪坐著一個弱小的身體。傳自母族的黑色長發已經有些發粘,空洞的眼神在父親的棺木上久久無法移動,十三歲的少女跪坐在寒風中有些發抖。


    格蘭公國和薩魯馬王國之間的戰爭已經延續了七十年。


    為了振興家族,其實為了積攢她的學費,拉伯蒂賣掉了一切,甚至把最後一百畝土地抵押給了郡城的貴族議會,然後義無反顧的衝上了戰場。


    半年後,一匹老邁的戰馬,一副染血的皮甲,一把滿是缺口的騎士劍,就是老管家普德斯從戰場上帶迴來的所有屬於父親的遺物。


    葬禮前,之前沒有借給父親一個硬幣的親戚們都來了。


    艾瑞克堂叔父和李希堂兄牽走了那頭老驢;索娜姑姑搬走了母親留下的花榴木衣櫃;科娃姨媽一家和老管家打了一架,收走了最後一袋麥麩,要不是老蘇克舉著草叉來支援,老普德斯藏在櫥櫃下的那二十斤野豆子都留不住。


    父親下葬的時候,所有的親戚和父親以前的朋友們,都仿佛從世界上消失了。


    “難道是因為寒酸的緣故?”少女呆呆的想著,空腹的餓意都排在了天外,“參加如此寒酸的葬禮,會玷汙諸位父友的名望麽?”


    滿臉皺紋的普德斯憐愛的看著少女,口中不自覺的低聲呢喃著:“若不是老爺還欠著郡城議會價值一百六十個金迪爾的貸款,那些親友們恐怕也會爭一爭這個男爵位置呢。”


    近二百個金迪爾的欠款,嚇走了所有的“客人”,也是郡城貴族議會在半天內就辦好了“債務繼承人”繼承手續的原因。


    伊麗莎白.蘭茜.漢.法伊布斯一等女勳爵,十三歲零四個月。


    時間是神輝曆一五九三年寒鴉之月(十一月)。


    老管家看了看天際,當聖月出現在天際的那刻,就是下葬的時點。


    看到聖月跳出了地麵,老管家失落中卻歎了一口氣,方才從東方傳來陣陣雷聲,他實在是擔心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徹底毀掉這個葬禮。


    “勳爵大人,看來,老爺的朋友們今天都有要事在身。”


    “普德斯管家,我還是希望你稱唿我伊莎,”少女強撐著露出一點微笑,“記得小時候睡不著,父親總是講他年輕時候的故事給我聽。在他的故事裏,父親大人走過很多地方,也交了很多有趣的朋友。”


    睡前故事裏的人物麽?普德斯苦笑著點了點頭。


    臨近下午六點,風聲大了起來,似乎交雜著一點其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村子在西邊,風卻從東邊刮過來。


    老蘇克抓住了身邊那匹老馬的韁繩,因為他似乎從拖著破板車的老馬身上感到了一絲不安。


    老馬的不安,讓普德斯的目光警惕了起來,這匹老馬伴隨著拉伯蒂男爵在戰場上待了半年,膽子相對於其他的普通馬匹不知大了多少,甚至在身邊幾隻野狗的狂吠中也能安然的低頭吃草,如今卻焦躁不安起來。


    到底是什麽這靠近?


    風聲減弱了,雜聲卻清脆了起來,是馬蹄聲。


    戰馬的馬蹄聲。


    在場的三人一馬是無法從馬蹄聲中辨別出那是一匹戰馬的,而是對方加快了速度直接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一匹棕色的高大戰馬,馬頭恐怕有四亞尺高(2.4米),馬背上是一位壯碩的騎士。


    點綴著流雲紋路的黑色騎士甲,馬側懸掛的長劍和巨大騎弓,背後是一柄起碼有五亞尺長的純鋼槍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些超越了凡人極限職業者中的——騎士麽?


    猙獰的覆式頭盔被騎士頗具儀式感的取下,那是一頭黑發和棕黑色的眼睛。


    “吾名鐵錘,姓王。是來自遙遠海外炎漢帝國的職業騎士,請問諸位,”騎士禮貌的行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古樸的禮“這裏可是吾的摯友,格蘭公國伊夫拉行省德凱蘭郡,拉伯蒂-法伊布斯五等男爵的葬禮地?”


    老蘇克已經戰抖著趴在了地上,神輝在上,這位大人可不是那些自詡騎士的貴族老爺,而是傳說中會在最危急的時刻出現,趕走魔鬼或殺死魔獸的職階者大人!


    “歡迎您的到來,以法伊布斯的名義!我,伊莎-法伊布斯,您摯友的女兒,向您致敬!”少女略帶稚氣的聲音顯得很正式,很容易就從中聽出了感激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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