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縹緲。

    一隻長願蝶飛過,看見遠處兩隻蝶兒正撲騰地戀愛,忽然敏感的心裏起了疑,迴身掠去,悄悄落在原來的花叢邊,看自己的那隻雄蝶是否有出軌的舉動,卻是那雄蝶伸了一個懶腰,繼續在花叢裏睡去。長願蝶甜甜一笑,再度展翅飛去。

    而在無數花影之間,卻有一輛特級魔法飛艇閃電般掠過。

    在魔法飛艇上的人,自然是蕭乘風他們了。此刻已是深夜,蕭乘風夜不能寐,他腦海裏迴想著雪海濱的音容笑貌,心裏起疑:濱兒究竟在她房間裏做什麽,為什麽每次都要關上房門呢?而且,白天的精神都很萎靡……

    他心裏說不出的擔心,他雖相信雪海濱,可是終還是被雪海濱的神神秘秘惹起了好奇心,他披上披風,走出房間。

    這魔法飛艇黑夜裏平穩的行駛,飛艇上的人毫無顛簸的感覺。蕭乘風緩緩走到海濱的房間前,忽然躊躇了。

    他出神地看著房門,那牆腳上的蜘蛛網似乎鋪天蓋地向他攏來,忽然有種奇特的壓抑。他和濱兒一直是親密無間的,何至於她會這般做呢?然而終究有她的理由的,總歸要有一些私人的空間——可是她未免做的太刻意了……或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可是又並不能從濱兒的言行舉止裏看出。這般看來,又像是她在逃避自己。難道是因為女王的事情嗎?然而濱兒不讓他深夜入她的房間,是在去龍天城之前就有的……

    這個絕代的英雄,此刻遲疑著,舉不起一點勇氣去敲房門。他加重了腳步聲,有意讓房間裏人知道:也許,在裏麵的雪海濱,也在遲疑著要不要打開房門吧?

    忽然,門兒輕輕開了。卻是雪海濱一臉的溫柔:“進來吧。”

    “我隻是晚上睡不著,隨便走走,無意經過這裏。”蕭乘風忽然覺得臉在發燒。

    “可是,”雪海濱眼波流動,“我好像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一盞茶時間,像是故意要讓我知道……”

    蕭乘風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把雪海濱摟入懷裏:“濱兒,我愛你。”語氣裏,說不出的真摯和期待。

    “我何嚐不是愛你?”雪海濱張開櫻唇,兩人幸福地交纏起來。蕭乘風正要將她抱起,卻是雪海濱輕聲在他耳邊說:“乘風,等一下。”

    蕭乘風詫異地看到雪海濱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件紫色的絲織上衣,蕭乘風隻覺全身一震。他忍不住緊緊抱住雪海濱,心裏湧起數不清的愛。

    “濱兒,這是你這些天給我織的嗎?”

    “是呀,我是第一次織,不大會呢,你喜歡嗎?”

    “隻要是濱兒為我做的東西,我怎麽會有不喜歡之理?”蕭乘風忽然覺得魔法飛艇之上,他隻能聽到雪海濱的唿吸聲,他急促喘息著,舌尖觸過濱兒的雙唇之間。

    想來這些日子裏,濱兒為了給自己一個驚喜,天天熬夜而做,而自己居然還疑惑別的原因……蕭乘風心裏湧起一陣歉疚:濱兒,我一定終生都不負你。

    雪海濱瞧著心愛的男人心神俱醉的樣子,隻覺幸福如同花瓣一般在她心裏綻放。她自從知道蕭乘風隻愛她一個,並因此而拒絕了花含萱,所以才想為蕭乘風作出什麽,表達自己的情意。

    蕭乘風輕輕穿上那件紫色衣服,然後吻了衣服的衣袖一下,輕輕說:“好香呀,和我的濱兒身上的味道一樣呢。”

    燭影交錯,愛已潮濕。

    楓林渡。

    卻見滿天紫色雨兒落下,流光溢彩,端是美極。而在楓林渡上,正有無數小舟行駛,這自然是那聽得寶藏消息的數萬江湖豪傑了。

    原來在百數年前,就有傳言,隻要有一地方能讓鮮花流出血、牆壁流出淚,便是寶藏之地。百餘年前,傳言蕭吟和時代的四大神秘地的所有寶藏悉數藏在其中,而為尋找這寶藏已不知讓龍天大陸產生多少爭端,如今消息確實,更是讓天下震驚。

    而最為詭異的是,在楓林渡裏,任何人都能見到在島上鮮花流出血,還有無數的珠寶藏在其中,可是那島有神奇的推力,居然讓他們無法近身。

    無論使用任何魔法、法寶,他們都隻能遠觀,無法近身,而在這楓林渡上逗留的舟兒在這幾日內,多得密密麻麻。

    千餘舟兒上的群豪,均一籌莫展。那紫色雨兒雖美,可是又怎及他們內心的焦灼……

    就在此日,忽然聽到一縷簫聲扶搖而上,卻聽到簫聲裏美妙的旋律:“桂月終日離別情,

    酥酒駐足殘露生。

    窗竹芙蓉暗夜久,

    寒花初戀時時來。”

    這是昔年蕭吟和所做的一首《花初戀》,此刻忽然優雅地響起,無疑讓眾人詫異——那歌曲是離別為情,而何人此刻如此悠閑,吹的旋律裏竟帶著甜蜜?

    天下豪傑在此,無人敢大聲喧嘩,竟還有人無視他們不成?

    最詫異的是,那簫聲吹錯了一個旋

    律,然後還優雅地迴頭重新吹了一遍曲子,像是在練音一般,眾人心頭本焦灼,此刻便待發作。

    可是就在那瞬間,他們忽然感覺到,那滿天紫雨忽然像被有形的簫聲所席卷,隨後竟陪伴著簫聲一起顫抖起來,而不半盞茶時間,竟全部化成了花瓣!

    天地之間,充滿了紫色的光環!而光環之中,無數花瓣落下,盈然飄灑,而在楓林渡外,依舊是那綿綿小雨。

    居然有人能用簫聲來控製這雨!

    再聽那簫聲,忽然變得有韻味起來,彷佛眾人都感覺到簫聲就像是他們的初戀一般,那最青澀而最甜蜜的一幕,驀然在眼前展現!

    待簫聲一曲罷,良久才有人迴醒,脫口而出:“難道是紅粉心法?”

    天下之大,除了紅粉心法這般神秘的武功,又有什麽魔法能改變天地的景象!

    眾人心下一驚,齊齊向那簫聲來源的小舟看去,那淺笑著、拿著簫的少年,如何不是蕭乘風!

    所有人一陣嘩然!在天帝峰上的一戰,迄今還在眾人腦海裏浮現,也隻有他,能在這天下英雄奇聚、劍拔弩張的時候,悠然自得地吹簫。

    原來特級魔法飛艇到了楓林渡後,卻是聽說了群豪被阻的消息,蕭乘風便和雪海濱泛舟而上,那慕酌凝女王原本想陪他們一起來,可是終還是輕歎一聲:“相見不如不見。”她久久凝視著蕭乘風的背影,轉身而走,再也不複迴頭。其時一隻情蝶憔悴般的飛舞,忽然精疲力竭,失去了飛翔的能力,落在了慕酌凝的手裏,悄然死去。

    雪海濱早先為蕭乘風取名時,是想讓蕭乘風和她琴簫相伴,而蕭乘風自從知道她織那紫色上衣給他後,當下也學起簫來,此刻學了這首曲子,當下施展紅粉心法,對著滿天雨兒施展,一時竟能控製天地,而身邊依偎著的雪海濱,早已醉了。

    乍聽得蕭乘風的簫聲,那紅粉學院外院弟子,諸如金龍傭兵團團長、美琴國縱天行等人,早飛上前跪立;而早有許多習得武技的官員上前跪拜:“拜見南王!”

    自從蕭乘風一行到達大沙國後,大沙女王當即下令停止對龍天國的進攻,班師迴朝,於是這南王的名氣更是名傾龍天大陸。

    旁邊一個最崇拜龍俠展非的小孩子,此刻發現,那神秘的大俠展非居然對一個少年跪拜行禮,他腦海裏轟的一聲,幾乎說不出話來;龍俠展非行俠仗義,同時生性高傲,對龍天國國王也不放在眼裏,此刻竟……

    旁邊

    的女孩子嘟著嘴說:“你不知道嗎?他可是蕭乘風蕭尊者!”她聲音裏透露出迷醉來。

    那小男孩一臉吃醋:“我的名字還叫龍卷風,比乘風可是威武多了!”

    “你被一卷就不知去那裏了,他可是無論到那裏都能乘著風的!”女孩子不甘示弱。

    旁邊一位白衫少女忽然噗哧一笑,對小女孩說:“小妹妹,我帶你去見你最崇拜的蕭尊者好不好?”

    那女孩子驚喜之極:“姐姐快帶我去!”返身對小男孩做鬼臉:“你即使叫超龍龍龍卷風也沒用……”

    白衫少女輕輕扶起小女孩,淩空飛起,掠到蕭乘風的小舟前,眾人眼前一亮,同時發現眼前這位少女分明就是和蕭乘風在天帝山攜手作戰的風靈兒,早在空中讓開。

    蕭乘風一見風靈兒,就想到祭師院邊的丁香花小居,“風靈兒”還要勾引他……可是眼前這位少女,一臉晴雨微笑,分明和那時媚眼如絲的“風靈兒”截然兩樣!他心下一震,卻是風靈兒柔聲對身邊的小女孩說:“想抱抱你最崇拜的蕭哥哥嗎?”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蕭乘風,臉上羞紅一片,可是還能聽到她翕張的小嘴唇輕聲說:“想。”

    蕭乘風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子,那小女孩連忙張開雙手,想像不到自己有這樣大的幸福,早一把衝上去,然後在蕭乘風臉上很用力地親了一下。

    隨後,女孩子忽然發現周圍人都露出笑意,以為他們在取笑自己,於是擔心蕭乘風也會這般看自己,臉上早是三分暈紅。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蕭乘風,又連忙低下頭去。

    群豪見這位小女孩這般可愛,不約而同露出善意的微笑;那女孩怕羞,早轉身迴去,扯著風靈兒的衣角,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了。她的手指扭曲著,將臉兒蒙上,可是卻偷偷在指縫裏瞧著蕭乘風,當接觸到蕭乘風善意的微笑時,嚇了一跳,連忙拚命捂住眼睛,一邊嘟囔著:“我沒看。”

    周圍人不免露出莞爾的表情來。

    風靈兒柔柔走到蕭乘風的身邊,低聲說:“蕭尊者,我爹知道我們在天帝山的事情,他……他逼迫我嫁給你……”她低下頭,如同剛才小女孩忸怩的樣子。

    蕭乘風一聽,乍然一驚;而身邊的雪海濱,忍不住在蕭乘風的腳上踩了一下。

    蕭乘風印象裏的風靈兒,豪氣雲天;他隻是將風靈兒當作攜手並肩的戰友,此刻自然麵色驚詫,當下傳音說:“可是我已有妻室了。”

    這位忸怩的風靈兒,忽然想到在天帝山上,她要和蕭乘風同生共死,可是蕭乘風輕輕將她推開,那時,她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自信的笑容;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和他一同在唿吸。可是如今,他身邊已有絕色妻子……那熟悉的笑容還在他臉上,她心裏卻無比的落寞。而這種眼神,讓蕭乘風升起一絲憐惜。

    “那我也能像剛才那位小女孩一樣,親你一下嗎?”風靈兒忍不住說。

    周圍群豪頓時驚呆了。蕭乘風為難地看了一眼雪海濱,誰知雪海濱已迴過頭去;他猶豫著,卻是風靈兒已搶身上來,在他嘴唇上重重吻了一口。

    那一口似乎帶著苦澀的氣息,蕭乘風幾乎能感覺到眼前少女心裏的痛楚。風靈兒驀然迴身,帶起那身邊的小女孩,飄然消失在千餘小舟之間。

    蕭乘風連忙抓住別過身去的雪海濱的柔胰,雪海濱全身一震,已是僵硬的手搖晃了幾下,卻始終無法掙脫,而最終變得慢慢柔軟起來。

    許久之後,她還能迴味起當時的夕光照在蕭乘風一臉深摯的臉上,而蕭乘風堅定地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在萬人豪傑前麵,就執著她的手,他的眼睛溫情地凝視自己,他的右手,堅定而溫馨,手上的掌紋被晚霞映射到湖麵,見得金星丘顫抖著,那在象征著愛情在為自己單獨綻放。

    蕭乘風走到那小島麵前,遠遠瞧見裏麵有數不清的珍寶,流光異彩閃爍;而在珍寶旁邊,花兒緩緩流出血來,他彷佛能聞到那血腥的氣息。

    然而當他還想踏前一步,就覺得全身真氣完全被凝滯,竟無法移動半步。

    身後的群雄本是信心十足,正想等蕭乘風破開那無形氣流後,用最快的速度搶奪珍寶,此刻見到冠絕天下的蕭乘風明顯被阻隔住,不免失落又驚疑:總不會是他故意裝出這個樣子吧?

    蕭乘風仔細數著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兒,疑惑是什麽陣法;身邊的縱天行輕輕搖頭說:“這些花兒恐怕並非陣形,我已推算了三天三夜了。尊者,恐怕其中的機關在於那花朵後麵的牆壁。”

    蕭乘風凝視著那滲出類似眼淚的白色液體的牆壁,一怔,忽然感覺到那牆壁有一陣強烈的吸力,他忍不住龍吟一聲,體內真元流動,隻見紫光布滿周身,隨後忽然凝在他的食指,隨著龍風劍出鞘,一道紫光豁然像牆壁揮舞而去!

    那紫光一路飛瀉,似乎能看見千萬條被鮮花鋪墊的路,層層環繞。這正是紅粉劍法裏的“千塵萬路俱迴首”!這招便是吸

    引那些沒有生命力的事物而成。

    卻見光影破入花叢之中,擊中牆壁,隨後那鮮花鋪墊的路的影子,忽然折射迴來,徑自射入蕭乘風的食指。

    眾人一見,頓時興奮不已。他們所施展的真元魔法,在花叢處就忽然化成烏有,此刻見到蕭乘風一招施展完,當下全部凝神觀看。

    卻是那牆壁被光影擊中,像是被心愛的女子吸引一般,竟巍然向前移動半寸!

    群豪無不目瞪口呆!那紅粉劍法,居然能有這般效果?

    而在牆壁上,卻露出四個碩大的方形小洞。蕭乘風當下連續施展紅粉劍法,可是那揮舞出的那些劍影擊在方形小洞上時,隻是停留了一下,半刻後緩緩消失。

    其他人的魔法自然無法近身,此刻萬餘眼神,全部期待著望著蕭乘風。而聰明如斯的蕭乘風,眉宇卻是微不可察的皺起。

    蕭乘風連續施展紅粉劍法,幾乎將小島裏的所有事物都攻擊了一遍,但隻是徒耗真元而已;而在旁邊的縱天行、展非、千尋者等絕代聰明的人物,也都一籌莫展。

    卻是雪海濱輕唿了一聲:“乘風,你看那花朵的形狀,像不像兩個字?”

    蕭乘風心神一怔,卻見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剛好形成兩個字:“知心”。

    眾人被這一提醒,也紛紛醒悟,一時在猜測那花朵樣子和四個洞穴的聯係;蕭乘風自幼隻是初通文墨,偷偷在私塾外聽書,雖後兩年刻苦學習,對於這文字,終是頭疼;但是他臉上依舊是柔和的微笑,說:“總不會是猜謎,讓‘知心’猜一個成語吧?”

    雪海濱靈光一閃,說:“有可能!”

    這消息傳揚出去,當下楓林渡群豪全部靜寂下來,全部在拚命思索——若此刻能猜出,必會揚名立萬!

    半晌後,正當眾豪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聽到雪海濱脫口而出:“我想出來了!”

    頓時,所有的人都吊在嗓子眼上。

    卻是雪海濱輕輕在蕭乘風耳邊說了幾個字,而後,蕭乘風臉上露出一貫來雲淡風清的微笑,他驀然掠起,手上龍風劍揮舞,隔空劃出無數劍影,用紅粉劍法注入那四個洞穴上。

    而那些劍影斜斜地在上麵顯示著四個大字:“上智下愚。”

    隨後,那洞穴忽然金光閃爍,那鮮花和牆壁、珍寶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彌漫的霧氣。眾豪驚奇地發現,那被抵抗前進的真元,竟可以橫行無阻。於是,這

    數萬群豪,齊齊飛起,便已落在小島上。

    小島難以容納數萬豪傑,雖大部分人飛行在空中,可是人群依舊比肩繼踵,就在此刻,眾人都發現極其驚疑的情況,以他們的修為,居然無人能看到五丈遠外的距離。

    此刻斜斜靠在一塊怪石旁邊的綠衣女孩,唇紅齒白,可是雙眼卻閃爍著淩厲的殺機。原來她是龍天三大公子尺雲飛的妹妹,自從她得知尺雲飛在天帝山遭蕭乘風羞辱,身敗名裂後,就發誓一定要替哥哥報仇。她名為尺越兒,尺雲飛唯一曾將自己“不舉”的真相告訴她,而她則偷偷愛戀著他的這位哥哥。

    尺越兒輕咬著嘴唇,想著:“聽說……那蕭乘風身邊伴隨無數美女,想來必是沉迷美色之人,我若用美色相引……為了哥哥,舍得自己身子又算什麽……”

    她艱難地向前走,可是步履維艱。她自然珍貴自己寶貴的身子,可是這身子她無法給她的尺雲飛,那留之何用?記得那天哥哥迴來,她抱著哥哥,彼此不說話,但是她能感覺到哥哥心理的絕望,然而他表麵上隻是客套的微笑。

    她的心煩躁不安——若能殺得蕭乘風,自己就懇求和哥哥一起去歸隱,自己稱唿他雲飛,我們不用生孩子,就那樣相伴至老……

    猶記得老簷上,她偷偷看哥哥在洗澡,哥哥那強健的身體……她的臉一陣燥熱。

    尺越兒漸走漸近,她知道要想引開雪海濱,隻有等待,她那絕望如同花瓣碎片的眼神,輕輕被她嬌美的容顏掩飾了下去。

    忽然間,遠處一陣騷動,卻是剛巧在五丈開外,彼此依偎著的雄雌二蝶,如同野獸一般掙紮,而那雌蝶在產下一隻幼蝶後,那雌蝶居然將雄蝶咬斷翅膀!

    而那雄蝶隻是掙紮,竟不反抗,一直到它的翅膀被雌蝶折下,然後將翅膀給幼蝶吃下。眾人看了不由背心發涼。

    人群裏有人驚唿:“食人蝶!”

    無數人當場色變。食人蝶是魔法蝴蝶裏最詭異的一個變種,雌蝶產下幼蝶後,會生吃掉雄蝶,而後,它體內會瞬間射出一種腐蝕性的液體。這種液體,毒性極強,甚至能和天下第一奇毒銷魂媚毒比擬。

    銷魂媚毒是人為經曆十數年的數千種毒物煉化而成,可是那液體的腐蝕效果,卻更天下無雙,即使是頂級寶物鑽石,也會被腐蝕下去;而人類無論用任何方式,卻無法保存那突其產生的毒液。

    此刻見到那食人蝶這般形狀,眾人紛紛變色躲避;在人群嘈雜裏,尺越兒忽

    然見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尺雲飛!

    此刻尺雲飛不知怎得,驚惶失措地摔在地上,離那食人蝶不過半丈,而周圍有人正要拉他,卻是旁邊有人冷笑:“他是敗類尺雲飛,值得你救?”於是,周圍人當場藐視避開。

    而那雌蝶忽然從口裏吐出一道液體,不偏不倚,竟向尺雲飛撲去!

    尺越兒看了肝腸欲裂,可是她身體如被木樁戳住一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此刻她知道,即使自己速度再快,也無法救出哥哥。忽然間,所有的愛,灰飛煙滅。

    她的眼前完全一片模糊。

    “哥哥,你記得我小時候許的心願嗎?我偷偷地告訴你,我要穿越湖畔、戈壁、海濤,到天的另一半的蘋果樹下,微笑站立,隻為等待一個人。”

    可是我沒有告訴你的是,那個人,就是哥哥你。

    記得在春日燦爛的季節裏,你挽著我的手,我們在蘭花之間,背靠背而微笑。我故意摔跤,讓你背著我……

    此時,眼看著那天下最腐蝕的毒液,就要撲向哥哥的臉上,尺越兒似乎能看到哥哥麵色慘白,看到他心裏的無助,可是她竟無法幫半點忙……

    哥哥,你這個妹妹一生都在等待你;我要為你燒菜,每天熬粥,你可以賴在床上,我一口一口喂你……

    可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哥哥,我不會去為你報仇,我會把清白的身子,和你一起下葬,好不好,我最愛的哥哥?

    尺越兒臉上的完美幸福的微笑,僵硬在她的臉上,似乎亙古不變了。

    然而就在此刻,人影一閃,一個紫色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前,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推開了那尺雲飛。

    然而,那毒液卻閃電般撲向那紫影身上。

    人群裏聽到幾聲驚懼到極點的聲音:“尊者!”“乘風!”……

    那人,赫然是蕭乘風,此刻他推開那尺雲飛,而他自己的臉,卻離那毒液不足半寸!

    那尺越兒忽然覺得時間靜止下來,她眼睜睜看著哥哥從絕境裏被人推開,她幾乎遏製不住全身的激動,她的心在呻吟著,說不出的幸福。

    可是,她同時發現,救哥哥的那人,居然是蕭乘風!此刻,蕭乘風自己反而陷入了絕境!

    頓時,她懵住了——那位肆意損害哥哥名譽的人,怎麽會作出如此舍生取義的事情?哥哥已是臭名昭著,他何必去救?

    她頭腦裏頓時空白一片——蕭乘風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蕭乘風此刻已是名滿天下,南王、紅粉學院的尊者,身邊有無數頂尖高手輔佐他,還有那絕代少女雪海濱深愛著他……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春風得意的人了。然而他……

    雪海濱全身顫抖,飛一般撲上前去,可是身後的千尋者已在那瞬間將她拉住!千尋者臉上露出堅定的信念——他相信蕭乘風一定會沒事,可是他自己卻已輕輕閉上眼睛。

    他在怕?他怕什麽?

    在那電光石火之間,還有無數人各色的嘴臉展現。有些“英雄豪傑”一臉興奮,有些則惋惜、輕歎、詫異、目瞪口呆、笑裏藏刀、皮笑肉不笑、悲哀,不一而足。

    但是即使是笑得最燦爛的“英雄”,笑容裏也流露出一個意思:“不值!”

    蕭乘風沉吸一口氣,體內真元流轉,急促間,嘴唇“唿”得吐氣,可是那毒液卻根本不受影響,繼續衝來。此時,蕭乘風那向來淡若自如的表情不見了!

    然而他臉上沒有一絲後悔,他麵色沉靜如水,一個返身倒翻——他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鼻尖已被那毒液撲到,可是他的身形卻妙到顛峰的飛掠開去!

    可是蕭乘風避開了麵部,披風衣角卻被那毒液沾上了一點,那毒液幾乎在瞬間完全蔓延開來,蕭乘風神速地脫下披風,卻是披風在一眨眼時間,已被腐蝕了大半!

    若是擊在人身上的話……眾人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蕭乘風卻在剛才瞬間,升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若剛才是上古奇人蕭吟和,恐怕他臉上依舊還會露出淡雅的微笑。縱是千般災難麵前,也決不改變。自己比起前輩來,還是相差甚遠……

    雪海濱幾乎暈闕過去,此刻見到蕭乘風沒事,瘋狂地撲上來,用力將他抱住,再也不肯分開。而在一邊的千尋者等人,露出釋然的表情。千尋者忽然覺得全身燥熱,剛才的擔憂一掃而空,幾乎同時,隻覺自己在蕭乘風麵前,變得是那般渺小。

    而心係蕭乘風安危的一些群豪,早用不齒的眼神盯著尺雲飛了。

    尺越兒搶到麵前,扶起尺雲飛,將螓首靠在尺雲飛的胸口,啜泣出聲。

    尺雲飛輕輕抱住尺越兒,緩緩站起來,麵色冷淡:“蕭尊者,閣下這般關心我的安危,必是有所吩咐才是。”

    他這般一說,群豪忽然心知度明:想來蕭乘風必是遇上了什麽難題,唯有尺雲飛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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