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眠渾身做痛,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裏麵,洞口點了一堆火,一個淺衣少女正在那擺弄著一隻野兔。外麵一片漆黑,有密密的雨聲和偶爾劈啪作響的柴火聲。

    他想起身,剛一轉動,忍不住“哎呀”的叫了出聲。

    原來想撐起身體的右臂竟用樹枝固定起來,這一動,一下鑽心的疼痛。他這才檢視自己,還好,隻有右胳膊好像是傷了。

    “誒?你醒了?”火堆旁的少女抬頭看他,手裏還不停轉動著正在考著的兔子。正是那將肥雞換成木頭的少女,白玉煙。

    “我怎麽在這裏?”木子眠漸漸想起來,“你救了我?”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要救你了,我逃的時候不過順手拉了一下你。”白玉煙白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逃?”木子眠迷惑不解的道,“你不是也跳下去了嗎?”

    “那你幹嘛往下跳?”白玉煙見他一驚一詐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我?”木子眠低下頭,聲音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殺了我父母,難道還要讓她乞求放我一次麽?”說完抬起頭堅毅的道:“我雖打不過他們,但也不要殺我父母的仇人來可憐!”

    白玉煙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方才說錯了話,低頭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

    “你不必向我道歉。”木子眠搖了搖頭,說道,“還是我要謝你呢,要不是你‘逃’的時候抓住了我,我早就死了。”說完,他朝她忽的笑了笑。。

    白玉煙看到他強裝出的笑臉,低頭默不做聲,隻是不停的轉動著手中的兔肉。

    兩人之見片刻沉默,氣氛有點尷讓人尷尬。

    “你怎麽‘逃’下來的?”木子眠有點受不了這種氣氛,隻好找個話題聊著。

    “就直接跳下來了。”白玉煙道。

    “哦。”木子眠應了聲,好一會幾乎跳了起來,大聲道,“什麽!直接跳了下來?”

    “怎,怎麽了?”白玉煙忙將差點掉下的兔肉重新拿好,被他嚇了一跳,說話都結巴起來,“有,有問題嗎?”

    “你說你直接跳了下來?”木子眠仍是大聲的問道。

    “是啊。”

    “沒被什麽樹啊,草啊的擋住?”

    “沒。”

    “我也是這樣掉下來的?”

    “恩。”

    “真的是掉下來的?”

    “你,怎麽了?”"白玉煙小心翼翼的看著一旁滿臉不信的木子眠,以為他傷口又裂開了

    “那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你臂膀不是骨折了麽。”白玉煙指了指他的胳膊小聲道。

    “這也算?”木子眠仍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樣子。

    “其實,是我不小心,拽你的時候用力太猛……”白玉煙低聲道。

    “什麽!”

    “對不起。”

    “不是,我是說,我們掉下來都沒傷到麽?”木子眠有點語無倫次。

    “你胳膊傷了。”

    “我是說,我們都沒死麽?”木子眠聽了白玉煙的話後,滿頭大汗。

    “什麽死不死的,一醒來就咒別人。不就是傷了你條胳膊麽,大不了你也將我胳膊扭打斷算了。”白玉煙終於被他羅嗦個沒完給激惱了。

    “不是,”木子眠連忙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真的沒受傷?”

    “……”

    “好了”白玉煙拿起手中的兔肉輕輕的聞了下,瞥了一眼被自己嚇到一旁的木子眠,道,“喂,過來。”

    木子眠看了她很久,才挪到火堆旁,但還是隔了好段距離。就因為剛才自己多問了幾句,沒想到她竟然一巴掌拍在他受傷的右臂上,疼的他再也不敢再到她旁邊了。

    “我又不吃人,你坐那麽遠做什麽。”白玉煙哼道。

    “那你別再打我。”木子眠仍是心有餘悸,惴惴不安。

    “我有打你嗎?”白玉煙笑吟吟的道。

    木子眠突然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再說話,乖乖的往她旁邊挪了挪。

    白玉煙撕下一隻兔子腿給他:“呐,吃吧。”

    木子眠咬了一口,但覺兔肉細滑,火候正好,雖無五味調料,但卻是另一般滋味。正想咬第二口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的感覺,斜斜的向旁邊瞅去,果然見白玉煙正癡呆般看著自己張著大口的樣子。臉上不由得紅了一片。

    “好吃嗎?”白玉煙似乎不在乎他的傻樣,有點緊張的問道。

    木子眠被她這一問更是尷尬,硬著頭皮道:“沒那隻雞好吃。”不過臉耳根都紅透了。本來張大了的口卻咬了很小一塊肉來,不似剛才那般狼吞虎咽。

    白玉煙突的臉一沉,伸手就奪他手上的兔子腿,道:“那就別吃了。”

    木子眠見她做勢要搶,知道她變臉比翻書還快,一口就將大半兔肉咬了下來,哪還顧得什麽形象。

    白玉煙恨恨的看著手中隻剩骨頭的兔腿,道:“不是不好吃麽?還一口咬那麽多。”

    “嗯(含糊不清聲)我的意思是雞數那狐仙廟的好吃,不過,兔子還是你做的好吃。”木子眠嚼著口中的兔子肉說道。

    噗嗤,白玉煙被他吃相給逗笑了:“呐,給你,慢慢吃,沒人和你搶。”她自己也撕了條兔腿細細吃了起來,還沒吃到一半就見木子眠盯著自己。

    “你看什麽!”白玉煙低頭道。

    “你吃相真好看。”木子眠見她張開櫻桃小口,一點一點的吃著。不由驚歎。

    白玉煙臉微微有些發燙,不再言語,側了身體,轉過頭去。

    過了一會,她覺得身後那雙眼睛仍然看著自己,更吃不下去。

    “怎麽了?”白玉煙看他一眼道。

    “那個,我是說兔子肉很好吃。”

    “恩。”白玉煙狐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那個,我吃完了。”木子眠小心的看著她手中的剩下的兔肉。

    “哦,”白玉煙這才反應過來“給你。”忙將另隻手上的兔肉遞了過去,耳朵也紅了起來。

    “謝謝。”木子眠看她把其餘的全給了自己,喜滋滋的伸手接了過來。

    木子眠見她在一旁朝著自己笑,忘了將口中食物咽下去,警戒的看著她,道:“怎麽?要不我給你留點?”

    “沒事,你全吃了吧。”

    “可以麽?那多不好意思。”木子眠聽她這樣說,訕訕的笑了下。

    “是不是很好吃?”白玉煙問道。

    “恩。”木子眠見她又問,頓時又警戒的看著他。

    “我又不是和你搶,你怕什麽?”白玉煙撅嘴不滿的道。

    “哦。”木子眠這才放下心來,咬著手中的兔肉。聽見她在一旁低聲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將自己做的東西給別人吃。”

    木子眠很認真吃著,好像沒聽見她在說什麽,不過臉因為吃的太快而微微發紅。

    “我吃飽了。”木子眠在她的注目禮下,將整個兔子全都吃光,小心的說道,好像是在迴答某個問題似的。

    白玉煙滿意的看著他吃完,笑道:“沒想到你這麽能吃!”

    “你不是說你吃好了麽。”木子眠尷尬的說道,心裏想: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多了,畢竟那是人家的東西,何況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傻瓜。”白玉煙低聲罵了一句,轉頭看著外麵細雨綿綿,打在樹上沙沙作響,道:“天色很晚了,都休息吧。”

    木子眠轉頭朝四周望了望,石洞不是很大,不過還好有個拐角,正好將洞裏麵遮了半邊。於是起身將剛才自己躺的幹草抱起,鋪在拐角裏麵。然後朝一旁迷惑不解的白玉煙道:“你睡裏麵吧,都鋪好了。”

    “那你呢?”白玉煙見他這樣說,低了頭,有點靦腆的道。

    木子眠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搔了搔頭,道:“我守在這裏看著火,別讓它滅了。”

    白玉煙破天荒的沒和他頂嘴,反是安靜的點了點頭,走到洞內去。

    木子眠看她閃身進到黑暗處,沒了身影。這才坐下,手裏拿了根樹枝有意無意的挑著火堆。這時他才想起,沒問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想到父母慘死,自己都不能親手為他們起墳,未免有點太不孝了。右胳膊的傷痛也隱隱傳來,他這半天的經曆足夠他一輩子不能忘掉。想著想著,眼皮漸漸重了起來,靠在岩壁上睡了過去。

    “不要!”木子眠大聲喊道。

    “啊。”突然右臂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石洞裏麵。眼前父母的身影也都消失不見。

    “我怎麽會在這裏?”他暗自想道,記得自己是在洞口守夜的,後來,好像是睡著了。可現在怎麽躺到這裏麵了?這應該是白玉煙躺的地方啊。想到這裏連忙起身。

    這時從洞外傳來一絲光亮,原來天已大亮了。他走到洞口處,見火堆仍然沒滅,,旁邊也正烤著一大堆半濕的柴火。他朝一旁看了一眼,頓時臉色慘變。

    旁邊赫然是一條花斑大蛇,色彩豔麗,顯然毒性超烈,不過此時已死去多時,看地上的血跡應該是在三個時辰前死的。

    他頓時心慌意亂起來,向四周看了看,不見白玉煙的身影。

    “會不會出什麽事?”木子眠額頭冷汗直冒,不過又轉念一想,自己是睡在裏麵,顯然是她將自己拖進去的,那這毒蛇也定是她打死的。想到這裏稍微鬆了口氣。

    那她人呢?會不會被毒蛇咬了?突然冒出的念頭又讓他全身一緊,連忙出了山洞。

    天才亮了不久,雨也停了,昨晚的雨應該沒下多久,地上隻是稍微的濕了一點,長空萬裏如洗。沒有一絲雲彩,如秋日的下午般明亮。空氣微微有些濕潤,這讓整個冬天沒下雪的氣候變的讓人眷戀不已。年才過完不久,春天的氣息悄然而來。

    此時的木子眠絲毫沒有欣賞這難得的天氣的心情。他大聲朝四麵喊道:“白姑娘,白玉煙。”

    “死木頭,你喊什麽!”從樹林中閃出一個淺衣少女來,衣服被晨露打濕了一片,手裏拎著一隻頗為肥大的野雞,看著他不滿的道,“那麽大聲做什麽,不怕別人追來麽!”

    “你沒事嗎?”木子眠毫不介意他的白眼,喜出望外。

    “你關心我?”白玉煙看了他一眼,忽道。

    木子眠一呆,被她看了一眼,內心陡然一跳,那一刻,自己竟有點不知所措。

    “我見洞口有隻毒蛇,還以為你被蛇咬了,所以出來尋你。”

    白玉煙不再看他,口上淡淡的說道:“我沒事,走吧。”

    卻見木子眠站在原地,轉身問道:“怎麽了?”

    陽光終於從山頭露出來,斜斜的撒滿整個林間,光禿的樹丫擋不住它溫旬的光亮。被太陽照亮臉旁的少年迴過頭來,笑了起來。一臉的爽朗。

    “沒事。”

    他像是在說自己,又好象在肯定什麽,說完跟在她身後,默默走著。他抬頭仰望,不見峭壁頂端,口中喃喃道::“真高。”

    白玉煙沒聽他講什麽,隻是低著頭自顧走路。

    身後的木子眠忽然問道:“你一早就是去為了捉野雞?”

    白玉煙聽他說話,茫然抬頭應道:“什麽?”隨即點頭肯定。語調也恢複了正常,道,“你昨晚吃光了那麽大隻兔子,我早就餓了,才出來找點東西吃。”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洞內,白玉煙默不做聲的將洗幹淨的野雞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木字眠看了看旁邊的死蛇:“冬天還沒過,怎麽迴有蛇出現。”

    “這有什麽奇怪的。你還當真以為這樣?我以為你昨天早就清楚了呢。”她說到這裏,突然住口,抬頭看了木子眠一眼,後悔自己說到不該提的東西。

    木子眠苦笑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我想去一下狐仙廟。”過了一會兒,他望了望外麵道。

    白玉煙看了他一眼,道:“萬一他們沒走怎麽辦?”

    “應該沒事,我想去看下我父母。”木子眠轉頭看著她道。

    “我陪你去,好歹有個照應。”白玉煙忙說。

    木子眠看她站起身來,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便大步向洞外走去,剛到洞口時,他又緩緩轉過身來,對身後的白玉煙笑了笑,道:“我趕天黑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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