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是最明白杜憲的心思的。


    既然杜憲現在與慕容如玉已經鬧成這樣了,斷然不會前功盡棄的。


    不管慕容世子是出於什麽目的將杜憲弄去了長樂侯府,在外人看來必須是兩家鬧了矛盾才行!不然之前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所以幹脆他就叫了人氣勢洶洶的去前麵找長樂侯府要人,自己則躍上了屋脊,悄然潛入了長樂侯府之中。


    杜憲很好找,吵吵的最厲害的就是她了。所以小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了杜憲,因為不敢靠太的太近被人發現,所以隻能遠遠的看著。一旦杜憲出事,他再出手。


    杜憲在慕容家門口罵了一通,又賭咒發誓的要報仇,這才讓阿夏和阿春將她搬迴了自家的侯府。


    等到了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瞥見了陸晚楓站在那邊。


    “陸公子本來在與阿冬一起練劍的,聽主子出了事情,他也想出去的,但是被阿冬攔住了。所以他就索性來這裏等了。”阿春小聲對杜憲說道。


    “哦。”杜憲點了點頭。


    陸晚楓心底其實是有點七上八下。


    他雖然一動沒動的站在這房簷之下,但是心思卻是紛亂複雜。


    剛剛他隻聽了隻言片語,應該是杜憲在長樂侯府遇到了什麽麻煩了。他很想幹脆翻牆過去看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便滅了那樣的心思。


    他這種叛臣之子,如今能有一席安身之地已經是不錯的了,去了長樂侯府又能如何,無非就是被長樂侯府無視或者冷嘲熱諷一番,再者就是長樂侯府執意將他買下。


    這兩種結果現在都不是他想見到的。以前他是將軍之子,雖然門第不如侯爵府那般的顯赫,但是也算是將門之後了。現在他身份是低賤的奴隸,即便身上再怎麽穿的光鮮亮麗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了。被冷嘲


    熱諷一番或者被無視了,都是人之常情,長樂侯府那般的嫉惡如仇,斷然容不下他們這樣的叛國之臣。


    即便是人家看在是親戚的份兒上想要拉他們一把,可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地位了,以後要怎麽去麵對自己昔日的夥伴?


    杜憲對他有恩,如今他的母親就在後院安住了,母親剛到侯府的時候都已經病的快要死了,是杜憲吩咐下去,鬼醫又不遺餘力的施救,才保住了母親的性命。


    各種名貴的藥材都好像是不花錢一樣的給他母親用著。這樣的恩情他便是粉身碎骨也無從報答了。


    所以,他這種尷尬的身份無法去隔壁露麵,也隻能在這裏等著了。


    杜憲被抬著進來,一出現,他便迴過神來,目光緊緊的落在杜憲的身上。


    夜色已濃,借著廊簷下的燈火,杜憲那一身的狼狽讓陸晚楓心底一驚。


    難不成他那個表弟真的對杜憲動手了?


    “侯爺可安好?”他忙迎了上去,問道。


    “還死不了!”杜憲那氣還沒完全出光,陸晚楓這一走來,光線不明,就給她一種慕容如玉迎麵走來的錯覺,“不用你瞎好心!”她還在生氣呢好不好?


    說完她就傲嬌的撇開臉去。


    白白的被杜憲搶白了一下,陸晚楓隻能苦笑。


    看來杜憲是真的在侯府吃了大虧了……


    他並不生氣,誰讓杜憲是他的大恩人,而如今他又是這種身份呢。


    “侯爺莫要動氣。”他隻能軟聲說道,“趕緊叫人來醫治才是正經的。”


    “要你說?”杜憲翻了陸晚楓一個大白眼,“你的那個好表弟!真真的是大英雄!對付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是有本事的很!”


    陸晚楓……


    他尷尬的站在一邊,目送著阿春和阿夏將杜憲抬進去,想要跟又覺得不妥,真是進退兩難。“你也不要生我們主子的氣。”阿冬跟在最後,看陸晚楓萬分尷尬的杵在門口,心底不忍,這些日子他與陸晚楓倒是相處的不錯,“他就是那麽一個直脾氣,想什麽說什麽,


    說完也就沒事了,再說了,他受傷了,心情斷然是不好的。”


    “多謝阿冬,隻是我並沒放在心上。侯爺真的是被慕容世子打了嗎?”陸晚楓釋然,隨後關切的問道。


    阿冬看了看周圍,隨後壓低聲音說道,“主子與慕容世子的事情你還是少問吧。”


    “是,知道了。”陸晚楓一凜,隨後苦笑了一下,對阿冬行禮道。


    杜憲這麽一鬧,不多時,宮裏的太醫真的被鬧了過來。


    給杜憲看了看胳膊,明明也就是寫擦傷之類的外傷,可杜憲偏偏就是殺豬一樣的叫疼。太醫也被弄得沒辦法,隻能說杜憲大概是筋別到了,所以需要靜養。


    有太醫這麽一句話,杜憲可就美滋滋了,當下就寫了一封告禦狀的信讓人呈遞給禦史台,她告的就是長樂侯府世子慕容如玉濫用私刑,報私仇將她擄劫入府!


    杜憲心裏如明鏡的一樣,知道這封信不可能到陛下的麵前,隻要到了禦史台怕是很快就會轉交到陳良的手中。陳良必定會將這信扣下。


    一來是再度向慕容如玉示好,二來亦是進一步繼續做實慕容如玉與她之間的嫌隙。


    而杜憲此舉不光可以讓陳良對慕容如玉與她之間鬧崩的事情深信不疑,也可以繼續在太後娘娘的心頭戳刺。


    陳良若是能將這樣的信扣下,便可以將其他要緊的信也一並扣下。


    太後與陳良現在暗地裏本就在爭權,她也不需要在太後麵前多說,隻說自己被打了,求太後做主就是了!


    其他的戲就看太後和陳良兩個怎麽唱了。


    嫌隙便是在這種看似無傷大雅的小事之中一點點的積累起來的。


    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便會找一個地方爆發一下,處理不好,傷的隻有太後與陳良之間的緊密聯係。


    等事情都處理妥當了之後,杜憲這才朝著自己的涼榻上一靠,舒舒服服的享受著阿春給她打的扇子。


    “陸公子還在外麵站著呢。”阿春提醒道。


    “還在?”杜憲吃了一驚,這都多長時間了,從她迴來到現在怎麽都過了一個半時辰了,“他不會就在外麵站了這麽長時間吧。”


    “真是站了這麽長時間。”阿春說道,“不然奴婢去打發他迴去休息?”“也不怕被蚊子叼走了!”杜憲嘟囔了一句,她垂眸看了看自己包的滿是紗布的雙手,“你去叫他迴去吧,若是真的有心,明日就過來當牛做馬的伺候我!若是做不到,就別


    在我麵前露麵。免得我看到他就想起慕容如玉。心煩!”


    “是。”阿春憋住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侯爺是氣還沒消嗎?”陸晚楓聽了阿春的複述,問道。


    “我們主子吃了大虧,哪裏有那麽好消氣的。口氣是衝了點,你也別放在心上。”阿春勸說道。


    “倒是不會。”陸晚楓趕緊說道,“還請阿春姑娘轉告侯爺,明日我便過來鞍前馬後的效力。”


    “陸公子,我們主子就是不想讓你在這裏站著了,所以才這麽說的。”阿春歎息道,“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的。況且主子這裏什麽都有,也用不到你。”“阿春姑娘,侯爺待我之恩,無以為報,侯爺既然這麽說了。我便會一定做到。”陸晚楓說道,“還請姑娘轉告侯爺,明日我一早便來,若是侯爺有什麽吩咐隻管說就是了。


    ”


    “唉,陸公子你怎麽就這麽耿直呢!”阿春扶額。“來!你若是真的要來,便來!”杜憲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門口,站在門裏斜睨著陸晚楓冷聲說道,“你那表弟惹了我,我拿你出氣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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