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已經來了,便陪朕走走吧。”小皇帝看著杜憲的笑,啞聲說道。他的目光下意識的掃過流光殿前殿的方向。


    即便站在這裏都能清楚的聽到前麵飄過來的歌舞升平之聲,緊緊是一殿之隔,便好像是兩個世界一樣,那邊繁華錦簇,這邊清冷寂靜。杜憲明顯的從小皇帝的目光之中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蒼涼。這種蒼涼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所擁有的,倒好像是過盡千帆的感覺,似乎是對一切已經看淡又看透了的


    人才能感悟的。


    這叫杜憲的心底莫名的一動。


    看來她的這個表弟並非是什麽庸碌之才。


    “陛下想去哪裏?”杜憲問道。


    杜憲這麽一問,小皇帝的眼底便升起了一絲的茫然,是啊,他能去哪裏呢?


    到處都是太後的人看著,從他登基那一天,他就看出來了,以後他的命是攥在太後的手中的,太後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玩偶,而非是這天下之主。


    他很聽話,乖順到就連太後都找不出什麽毛病出來。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被太後看得更死了。


    “不如……微臣帶著陛下去看個好東西!”杜憲的眸光一亮,對陛下說道。


    “什麽?”小皇帝依然顯得有點懨懨的,沒什麽精氣神。


    “去了不久知道了。”杜憲笑道,“而且那邊離這裏不遠。臣帶你去。”


    “好。”小皇帝猶豫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


    “陛下,前麵宴會還未曾結束,就這樣私自跑來怕是不好吧?”陛下身邊的一名太監提醒道。


    “有太後她老人家在,陛下在與不在也沒什麽要緊的。”杜憲說完一把抓住了雲晟的手腕。


    杜憲能感覺到雲晟明顯的一抖,似乎是不願被人抓住,又似乎是在抗拒和害怕。


    他的手腕也有點涼,冷玉一樣的。“你們去和太後稟告,就說我帶著陛下去玩兒了,一會就將陛下完完整整的送迴去。”杜憲笑著對那幾個太監笑道,隨後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將荷包拽了下來,丟給剛剛


    說話的太監,“裏麵有點金錁子,大家分了就好。幫忙美言兩句。”


    見過賄賂的,沒見過如杜憲這般大咧咧的當著陛下的麵直接賄賂的。那太監顯然有點懵圈,他還是偷偷的看了一眼陛下,見雲晟並無任何反應,又暗自的掂了掂那荷包的分量,這才換上了一副笑臉,“既然是侯爺吩咐,那奴才們照辦就是了。隻要不走遠了,太後她老人家應該不會計較的。侯爺和陛下隻管去玩兒上一會兒,奴才這就去前麵稟告。隻是還請侯爺體諒一下做奴才的不易,不要去的時間過長,免


    得太後怪罪了。”


    “行了。知道了。你們派兩個人跟過來伺候就是了。”杜憲知道他是何意,笑著說道。


    那太監見杜憲如此的上道,更是喜不自勝,“如此就更好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杜憲要單獨帶陛下出去一會呢。


    嘖嘖,平章侯府出手就是大方,這小侯爺剛剛扔來的荷包裏麵若是都是金子的話,那可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平日裏他們雖然跟著陛下,但是說真的,那是一點油水都沒有,畢竟這個陛下就是一個擺設,沒人需要找陛下來報備什麽事情,要找門子的都要去走太後的門路。所以,他們雖然是太後派在陛下身邊的,但是真的半點銀子都撈不到,所以隻有平日裏私自克扣點雲晟的東西用來補貼補貼,伺候陛下更是馬馬虎虎,完全不會盡心盡力


    的,更是假借著太後的名義,不準雲晟做這個,不準他做那個,其實就是免了自己的麻煩。


    如今白白的得了這麽一筆錢,平章侯還準許他們跟著,真是天上掉下餡餅的節奏。


    這幾個宮女太監對看了一眼,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就派兩個人跟著,其他人在這裏侯著就是了。”那太監安排道。


    “不知道這位公公怎麽稱唿啊?”杜憲笑眯眯的問道。


    那太監看起來年紀也不算很大,約莫三十左右的,看他的服飾應該是個總領太監的角色,身上穿的是五品的總管服。


    “奴才姓吳,叫正義。”那太監趕緊給杜憲行了一禮笑道。


    吳正義?這名字還真是……


    杜憲笑著點了點頭,“吳總管。”


    “不敢當,不敢當!”吳正義趕緊擺了擺手。


    “好了。咱們也別耽誤時間了。”杜憲對吳正義笑道,“我帶著陛下,去去就迴。太後那邊還請吳總管多多美言兩句。”


    “是是是。”吳正義收了杜憲的錢,自是滿臉堆笑。


    杜憲拉著雲晟的衣袖,朝著左邊的迴廊走去。


    “你要帶朕去哪裏?”雲晟雖然是跟著杜憲的,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放心吧,臣可不敢將陛下賣掉。”杜憲笑了笑,“不是說了帶陛下去看好東西了嗎?”


    “這行宮之中能有什麽好東西?”雲晟問道。


    “你鬥過蛐蛐嗎?”杜憲問道。


    雲晟怔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之前可是藏了一個粉彩的蛐蛐罐在這行宮裏麵。”杜憲笑道,“我帶你去挖出來,我還知道一個地方的蛐蛐特別厲害,抓兩隻給你。沒事你在宮裏便可以逗著它們玩了。


    ”


    “蟲子有什麽好玩的?”雲晟問道。


    “你不懂,我教你!”杜憲笑道,“我之前還拿著咱們行宮裏麵的蛐蛐在外麵贏了五千兩銀子呢!值錢的很!”


    “那麽值錢?”雲晟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可不。”杜憲驕傲的說道,“後來有人出兩萬兩銀子買我的蛐蛐呢!”


    “那你賣了嗎?”雲晟完全被杜憲的話給吸引了,追問道。


    “賣了啊。幹嘛不賣!”杜憲笑道。


    “你自己留著不是可以贏更多的錢?”雲晟問道。


    “撈現的,不撈欠的!”杜憲哈哈的一笑,“見好就收,賭博這種事情哪裏有常勝的?”


    “說的也對。”雲晟這才笑了起來,笑容浮動在他蒼白的臉上,比剛才又要生動了一些。


    “就這裏了!”杜憲帶著雲晟繞過了一整條蜿蜒的迴廊,來到了曲風荷月亭的前麵。“這裏?”雲晟看了看周圍,景致優雅,隻是有點靠近外圍宮牆,所以人跡罕至,曲風荷月亭這裏挖了一個池塘,因為離開了流光殿的範圍,顯得十分的寂靜,各種蟲鳴便


    不絕於耳了。


    “看著。”杜憲鬆開了雲晟的手,走到曲風荷月亭前,那邊樹立了一個石碑,碑上的題字是先帝的親筆,雕刻在碑上,又用金箔貼上。


    杜憲翻開了石碑後的一塊大石,將自己朝服的下擺撩起來塞在腰間,隨後蹲了下去,用手直接將石頭下麵的土給刨開。


    “要不要幫忙?”雲晟蹲在一邊見杜憲刨土刨的起勁,忽然也有種想刨上兩下的念頭。


    “陛下金尊玉貴的,哪裏能幹這種事情!”杜憲刨的十個手指縫裏都是土,笑道。


    “埋的深嗎?”雲晟又問道。


    “不深!”杜憲搖了搖頭,“我哪裏有那個力氣埋很深!”


    雲晟也湊過來,蹲了下來。


    不多時,杜憲的手碰到了一個硬物,“找到了!”杜憲驚喜的超雲晟一笑,“果然還在這裏!居然沒被人拿走!”


    “這裏是行宮,很少有人會來。”雲晟見杜憲笑的冒傻氣,忍不住說道,“你埋的這麽隱蔽,自然不會有人發現了。”


    他說完,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杜憲斂眉抿唇一樂,並沒反駁,而是翻開周圍的土,小心的將她前年埋在這裏的東西扒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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