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迴紹興,高懷遠沒有興師動眾的帶上很多人,而是輕裝簡從,隻帶了柳兒和李通、黃嚴、周昊一起上路,這樣走在路上既不招搖,也不用擔心迴紹興之後,讓高建看出什麽來,畢竟他年紀還小,擅自收奴是不好給高建交代的。

    還是一年多以前離開紹興時候的這一行五人,趕了兩輛騾車,裝上了一些大冶老家這邊的土特產之後,便上路朝著紹興趕去。

    這一次高懷遠還是選擇走陸路迴紹興,雖然走水路從長江坐船要舒服一些,但是卻比較耽擱時間,到了建康之後,還要下船走陸路迴紹興,難免會耽擱時日,搞不好等他們迴到了紹興之後,年都過完了就不好辦了!

    所以為了趕時間,高懷遠安排過了這邊的事情之後,又吩咐薛嚴給縣衙的劉知縣等人送上過年的禮品,便和李通等人匆匆忙忙的上路了。

    本來他不想讓柳兒跟著他一起再受著車馬勞頓之苦了,但是柳兒說什麽也不答應,他擔心高懷遠在路上沒人照顧,非要和高懷遠一起迴去,於是高懷遠才將她帶上,對她的寵溺讓李通、黃嚴和周昊三人看的清清楚楚。

    這次迴去不比上一次過來的時候,他們要趕在年前迴到紹興府,所以便沒了遊山玩水的興致,一路上不再停歇,基本上連午飯都在車上解決,隻有夜間才打千投宿,加上走過了一次之後,路途也熟悉了,所以比上一次來的時候快了不少。

    這一路上走去,依舊是看到不少地方流民不斷,對於這種情況,高懷遠也是愛莫能助,隻能聽之任之了,他在這個世上,眼下的力量還是太小太小,根本無力改變這麽多人的命運。

    因為流民的問題,所以路上並不太平,沿途遭到了三四次剪徑的蟊賊襲擾,但是現在的高懷遠和黃嚴、周昊三人,已經早已不是一年多以前的小孩子了,各個都長的高大壯實,而且功夫也在突飛猛進,加上經過多次曆練之後,黃嚴和周昊兩個人不但功夫好了許多,而且膽子也大了許多。

    這幾次遇上蟊賊剪徑,幾乎都沒有讓高懷遠動手,兩個人一人手中一根大棒,便打得那些蟊賊哭爹喊娘的抱頭鼠竄,跑的慢一點便被打得頭破血流,嚴重的會被當場打得筋斷骨折,死是死不了,但是這個年是別想好好過了!

    有高懷遠這仨狠人在,還這是不怕出什麽大事,就這麽幾天時間之後,便趕到了黃山腳下。

    和往日一樣,他們不做任何停留,迅速的趕過了黃山,繼續朝著紹興方向急趕,下午時分,便過了

    黃山地界,路上行人也稀少了起來,兩邊不斷的出現一些山林,路也不好走,車子便慢了下來。

    高懷遠哀歎,這要是放在後世,別說坐飛機了,火車汽車,一天時間大致也趕到紹興了,可是現在,一天快的話,也隻能趕一二百裏路,還要不能遇上什麽事情,真是耽誤事呀!

    走過了這麽多路之後,他們現在行路的經驗也豐富了起來,像這樣的地方,一般都不會太平,正是匪盜出沒的地方,所以進入這段路之後,高懷遠等人都小心了起來,將趁手的家夥都放在了身邊,隨時做好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

    蒼天不負有心人,怕什麽還真是來什麽,兩輛騾車正在趕路之中,道邊突然就蹦出了二三十個衣著各異的賊人,一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一次黃嚴和周昊都有點緊張了起來,畢竟前幾次遇上賊人的時候,至多也就是有個七八個人,所以他們應付起來比較輕鬆,但是這一次對手人數太多了一些,想要解決他們,恐怕單憑他們二人是不行了。

    李通一看這情況,立即按照高懷遠的吩咐,一頭紮入了車子之中,他不會武功,這種事情他隻會添亂,所以還是躲起來比較安全一些,至於柳兒,則抽出了一把匕首,坐在車子裏麵,雖然有點緊張,但是她卻對高懷遠有著盲目的信心,覺得隻要有高懷遠在,就沒什麽好怕的。

    像這樣的事情,高懷遠都有點膩味了,打強盜第一次好玩兒,但是打得多了,就沒啥意思了,大宋現在怎麽成了這幅德行,上一次隻遇上了薛嚴一股蟊賊,這一次卻連連遇上這麽多次,難道是他們運氣太好不成。

    這幫賊人一出來,便立即吆喝著讓高懷遠等人立即下車留下財物趕緊滾蛋,威脅他們要不然如何如何。

    高懷遠看看善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這麽多賊人不是倆錢就能打發得了的事情,於是也不客氣,打就是了。

    於是他拎了一根長棍,便帶著黃嚴和周昊殺了過去,反倒嚇了這幫賊人一跳,心道這仨少年真是膽子不小,居然三個人就敢和自己這麽多人動手,於是頓時殺心大起,嗷嗷叫著便撲了上來。

    高懷遠也不客氣,掄開了棒子之後,大有一種萬夫不當之勇,不多時便打翻了好幾個賊人,而黃嚴和周昊有高懷遠這個老大在,手頭也不軟,接二連三的將對手放倒在地,打得賊人們嗷嗷直叫,再也不敢小看他們了。

    為首的賊人也算是個狠貨,一看點子紮手,便起了殺心,偷偷的讓幾個手下拿出

    了他們的弓箭,對高懷遠三人進行偷襲。

    起初高懷遠他們是沒有料到對方手中還有弓箭這種高級玩意兒,發現勢頭不對的時候,便已經有點晚了,高懷遠趕緊攔住了黃嚴二人,抬手便打飛了幾隻弓箭,還險些被一隻冷箭給射中,於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這會兒也被激怒了,搶劫就搶劫吧,非要殺人那就不可饒恕了,管你是為啥搶劫的,單是這一條就犯了高懷遠的大忌,自己來這個世上一趟不容易,哪兒能這麽輕易的死在一幫蟊賊手中呀!

    現在的高懷遠也相通了,在這個世上自保,有時候太過心軟也不成,一不小心便會被人所害,所以當對方用弓箭射他們之後,高懷遠也不再留手,扥出了腰間的三棱飛刀,左右開弓便甩了起來,這一下賊人們算是倒黴了,他們哪兒有躲開高懷遠飛刀的本事呀,結果沒一會兒時間,那幾個拿著弓箭的家夥,便哀號這倒在了地上,每個人要害上都中了一刀,即便不死恐怕也殘廢了。

    這一下賊人們知道大事不好,撞上了硬茬子了,於是哄叫一聲,紛紛掉頭便跑,那還管得上自己這些弟兄呀。

    對於這麽無情無義的一幫人,高懷遠更是痛恨,出來混不顧自己兄弟生死,更是該死,於是便挑起了地上一副弓箭,抬手便是一箭,結果那個賊頭跑出去沒有多遠,便被高懷遠給一箭釘在了後心上,撲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解決了這幫人之後,高懷遠也不敢在這裏耽擱,趕緊上路繼續前行,省的殺了人再招來官司,甚至連夜裏都沒有停,一路越過了黃山地界,才算是放心了下來,到了這裏,也就離臨安不算遠了,作為一國之都,相對地麵上也就安全了一些。

    算算日子,離年三十還有四五天時間,他們這一路上基本上沒有怎麽耽擱,終於還是能在年前趕迴紹興府了,所以到了這裏,他們也不再著急了。

    就這樣,終於在臘月二十七的中午,一行五人進入了離開一年多的紹興府城中,一進城中,黃嚴和周昊便告辭先迴家看看,神色之間也甚為急切,高懷遠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情,也不耽擱他們,從車上取下兩包裝滿了各種禮物的包裹交給了他們,讓他們帶迴家給家人使用。

    二人也不跟高懷遠客氣,接過來之後告辭便朝家走去,而高懷遠親自駕車,和李通一起迴到了城南的高府。

    站在高府門前,看著似乎毫無改變的高家大院,高懷遠心情很是複雜,要說這裏算是他的出生地,但是他卻絲毫產生不出一點

    親切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高建招他迴來的話,高懷遠還真是一輩子不迴來這裏,也不想著要迴到這裏,因為這裏留給他的記憶中,壓根就沒有一點親情可言,到處都充滿了冷冰冰的白眼和歧視,讓他現在想起來就覺得不舒服。

    但是既然走到了這裏,不進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高府看門的也已經看到了他們三人,目光中充滿了驚詫的神色。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通報老爺,咱們三少爺迴來了!”

    李通現在可不是以前在高府的那個受氣包的家仆了,他現在可是高懷遠身邊的親信手下,而且他也知道,高懷遠現在是一身的本事,他再也不用擔心,在高家會跟以前那樣受氣了。

    可是李通自我感覺不錯,但是看門的那倆家夥可是照樣沒把他當盤菜,看清楚了是高懷遠他們之後,心中照樣還是跟以前一樣,充滿了輕視的感覺,雖然高懷遠現在長的人高馬大,但是在他們心目中,高懷遠還是以前的那個傻小子,不過是長大了一些罷了。

    於是其中一個人冷冰冰的走出來,愛答不理的給高懷遠施了一禮,算是應付差事,對他們說道:“老爺現在還在衙門裏麵沒有迴來,你們就走側門進去吧!”

    李通一聽就不樂意了,在他眼中,現在高懷遠可以說跟天一般大,可是這廝居然連正門都不讓他們走,還讓高懷遠自己趕車走側門進去,這擺明了是怠慢高懷遠,他如何肯幹呀!

    於是李通立即上前對這廝罵道:“你這廝好生無禮,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可是咱們家的三少爺迴來了,你卻還不趕緊接過車子,請少爺進去歇著,我們三少爺可是舟車勞頓,趕了好幾天的路才迴到這裏,有你這樣當下人的嗎?”

    結果那廝被李通一罵,他倒是不幹了,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跟我在這兒吵吵,不就是三少爺迴來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少給我擺譜,讓你們走側門你們就走側門去,我這正在看門呢,沒空伺候你們!你還當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罵我,看我不抽你的嘴巴!”

    這廝居然還真敢動手,說著便要抬手抽李通一個嘴巴。

    高懷遠自然知道這廝為何如此囂張,不用說還是當自己是以前的那個沒根沒底的傻小子,加上這段時間自己不在紹興,在他們眼中等於是被流放到了大冶老宅,所以想要讓他們尊重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廝也確實可氣,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李通現在可是跟著他的親信手下,他如果不出

    頭的話,那麽誰還會為李通出頭呀!

    於是不待那個家夥動手,高懷遠便先動了手,大巴掌掄開了之後,隻聽啪的一聲爆響,再看那個囂張的看門小廝,立即跟上了發條的陀螺一般原地轉起了圈,踉踉蹌蹌的斜著便衝了出去,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牆上,兩眼一翻,軟倒在了地上,便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高懷遠冷冷的看著另外一個看門的小廝道:“我告訴你們,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們的三少爺,容不得你們在我麵前囂張,趕快接過車趕到院子裏去,再敢怠慢於我,他便是你的下場!”

    曆來都是軟的怕硬的,高懷遠這一次迴來,表現的相當強勢,頓時便把這個小廝給鎮住了,他忽然想起來一年多以前,高懷遠在離開高家之前,那個李氏小廝的下場,而且現在高懷遠明顯已經長的跟成人一般高低了,自己跟他過不起,其實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好歹人家現在管著高家老宅那麽多人,自己也招惹不起他。

    於是這個小廝也不敢去管那個被打暈的小廝,趕緊接過高懷遠的車子,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將高懷遠讓到了大門裏麵,自己跑去將大車趕到了院子裏麵。

    李通這個得意呀!跟著高懷遠就是爽,當初他還因為這個不高興,真是想想就覺得應該抽自己倆嘴巴子,現在看看高家還有誰敢欺負他,有高懷遠在,門外躺的那位便是最好的例子。

    進了院子之後,高懷遠看了一下院子裏麵的情況,基本上沒有發生身邊變化,而一些院子裏麵的仆人們看到高懷遠進來之後,也都剛聽說門外的事情,嚇得不敢再在高懷遠麵前囂張,紛紛陪著笑臉過來給高懷遠見禮。

    高懷遠也不擺架子,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點頭一一對這些下人還禮,結果是立即引起了這些下人的好感,紛紛琢磨,其實這個傻少爺還是很不錯的嘛!起碼沒有什麽盛氣淩人的架子嘛!門外的那個家夥也算是活該,自找著讓主子打,真是不值得同情。

    高建不在,高懷遠要先安置一下自己帶迴來的東西,於是問過之後,知道自己以前住的那個小院還一直空著,便讓人將不是給高家帶迴來的東西,先放到自己以前的小院裏麵,讓柳兒和李通先收拾一下小院,自己還住在小院裏麵。

    李通和柳兒立即應聲忙碌去了,而高懷遠出於禮數,少不得要先去跟那個高建的正妻張氏見禮,要不然的話,少不得要引起這幫女人們的指摘,少點麻煩也不算錯。

    張氏很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高懷遠,心裏麵頗

    不是滋味,她雖然身為高建的正妻,但是命卻不好,偏偏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自從她的兒子鬧出了和高建小妾通奸的醜聞之後,連她自己也受到了連累,失去了對高建的影響力,現在十天半個月連高建的麵都難得見一麵。

    而她的那個兒子高懷亮,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被高建痛打了一番,後來在高懷遠離開紹興之後,高建覺得留著這廝在高家實在丟人,便在福建南方,給他謀了個地方,將高懷亮趕到了南方去,省的看著心煩,比起高懷遠來,高懷亮的下場夠慘,孤身一人上路,跑到南方窩著去了,再也不敢迴到紹興來了。

    張氏看著一年多沒見的高懷遠,見他長的異常高大健壯,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些大人的風範,哪兒還有一點以前那種傻乎乎的感覺呀!而且從他的目光之中,還透出著一種強烈的自信,根本就不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更像是一個青年人一般,於是感到十分吃驚。

    但是張氏和高懷遠也沒什麽話好說,隻是淡淡的閑聊了兩句之後,便讓高懷遠先下去休息,等候高建迴來,一家人團聚好了,一想到連高懷遠這個從來不受高建重視的兒子都有權迴來和家人團聚,而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卻還在福建受苦,張氏看著高懷遠的背影,便悲從苦來,自己暗自垂淚去了。

    高懷遠也懶得一一去給那些高建的小妾們見禮,於是幹脆直接先迴自己的小院休息一下,等高建迴來再說。

    剛走到小院外麵,便聽到裏麵有人斥罵道:“本少爺的事兒用得著你這奴才管嗎?給我滾一邊去!”

    說著就聽到啪的一聲,接著就是李通的一聲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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