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裏各大府邸都在猜測這幕後推手究竟是誰,有著什麽樣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怪就怪這些人都太聰明了,想得太多了。


    因為這無風起浪的謠傳,左相府亂了,吏部尚書府亂了,鎮北將軍府亂了,謝宅亂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還躺在沈大小姐的院子裏裝屍體。


    經過半個月的躺屍,沈雲舒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在這期間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了,她現在精力充沛得能打死一隻老虎。當然,在這半個月中,她也不忘將原主的記憶好好梳理一遍,同時想好今後在這後梁國要怎麽生存下去。


    接下來她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等真正的兇手。


    沈雲舒有一點沒有告訴連翹的是,其實真正的沈雲舒並不是因為溺水而亡的,而是死於他殺。


    若溺水而亡,一般來說當下就去了,怎麽還會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斷氣呢?


    在那三天,真正的沈雲舒其實是清醒過的,然而卻有一個黑衣人潛入到她的房間,將她無聲無息地殺死了。沈雲舒不知道這個黑衣人是誰,是哪一個勢力的,但可以確定的是不止沈碧雲母女想要她性命,想要她死的人大有人在呀!


    她不禁苦笑,哎,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穿越到這麽個身體來,那麽多人想要她的性命,沒有娘親,爹爹又不疼,這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保護自己呀?


    雖然她的處境是危險了點,可她不得不振作起來。穿越已經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再不願也終究沒有別的路可走。


    “小姐,”連翹推門進來,狡黠地衝沈雲舒眨眨眼,“俞夫人和二小姐往這邊過來了,您準備好了嗎?”


    沈雲舒點點頭,重新去床上躺好,“嗯,放心吧,我準備好了。連翹,一會一定要記得,動靜鬧的越大越好。”


    “奴婢明白。”連翹看沈雲舒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便退出了房間並帶上了門。


    這其實也是一次沈雲舒對連翹的考驗。


    她倒要看看連翹這丫頭是不是能成事,如果連翹是個可造之材,沈雲舒決定好好調教她一番,把她培養成自己的幫手,畢竟在這後梁國,要光憑沈雲舒一人之力有所作為,那也是挺吃力的。


    沈雲舒心裏默數著數字,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沒過多久,外頭便開始有了動靜。


    院子裏隻有幾盞昏暗的燈火,黑夜給了準備做壞事的人很好的掩護。俞夫人和沈碧雲隻帶了幾個貼身婢女直接進了沈雲舒的院子,她們打算做的事情,確實不太好招搖。


    連翹見兩人闖了進來,匆忙上前行禮,“奴婢見過俞夫人,見過二小姐。不知道夫人小姐這麽晚了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沈碧雲看都不看她,開口就罵道,“賤婢!本小姐的行蹤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讓開!”


    然而連翹並沒有因為沈碧雲的跋扈而害怕,反倒身體一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二小姐,大小姐尚未清醒,在裏麵休息,大夫說過大小姐還未脫離危險,二小姐可不能硬闖進去,若是驚擾了大小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老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沈碧雲啐道,“呸!那賤蹄子本來就沒醒,還能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奴婢可沒說有三長兩短的是大小姐。” 連翹眨眨眼,心下道,二小姐啊可別怪連翹沒提醒你呀,你若硬要進去,可就怨不得我嘍。


    “你威脅我?”沈碧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翹這死丫頭今天是吃錯藥了吧?敢和她對著幹,沈雲舒算是個什麽東西,她真以為沈雲舒能給她撐腰了?


    見連翹死攔著不讓,沈碧雲更確定沈雲舒一直沒恢複呢,她氣不打一出來,揚手就甩了連翹一個巴掌,“死丫頭!敢攔本小姐的路!”說著又揚起手準備再打。


    俞夫人握住沈碧雲的手腕,攔住了準備動粗的女兒,“碧兒,教訓賤婢不用你親自動手。”說著,她將沈碧雲拉迴到自己身邊,又迴頭看著連翹道,“連翹,你是想造反嗎?”


    連翹不卑不亢地迴答,“奴婢不敢,大小姐還在養病,奴婢隻是想保護好大小姐。”


    “放肆!”俞夫人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夫人和二小姐還會害了大小姐不成?”


    “奴婢不敢,但已經這麽晚了,夫人和小姐還是迴去休息吧!” 連翹的臉蛋微腫,臉頰上浮現出五個紅紅的指印,可她的眼神中絲毫沒有退縮,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她悄悄地對著一個陰暗的角落使了個眼色。


    俞夫人柳眉一豎,“本夫人還真不知道這相府什麽時候輪到你連翹做主了。蓮心,替本夫人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是!”蓮心是俞夫人的貼身婢女,是俞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這麽多年來,俞夫人掌握著整個相府大權,蓮心沾著主子的光,平日裏在相府都是橫著走的,教訓丫鬟這種事自然沒少做。自己的主子既然都下了命令,那麽她定然也是要好好表現表現了。


    蓮心上前,挽起袖子,正準備扇連翹幾個耳光,連翹卻突然主動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下,不斷磕頭,口中大聲求饒,“夫人!二小姐!求求你們饒命呀!連翹再也不敢了!夫人息怒,連翹知錯了!二小姐說得對,連翹就是賤婢!連翹求夫人小姐開恩!連翹真的知錯了!”


    沈雲舒在裏麵聽著連翹那大嗓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躲在被子中低低地笑出來,這丫頭,要說之前沒練過估計人家都不會信,她不過是吩咐動靜要鬧得大一點,把周邊的丫鬟小廝都引過來,可連翹這麽一吼,估計整個相府都能聽見了,那大嗓門,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還有罵街的潛質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弄得蓮心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手停在半空,也不知道往哪裏打了。俞夫人擺擺手,示意她退下,她便退到了俞夫人身後。


    俞夫人和沈碧雲也被連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死丫頭唱的又是哪一出呀?沈碧雲才不管連翹到底想怎樣,她輕蔑地白了跪在地上的連翹一眼,一腳把她踢開,“嚷嚷什麽?你就算喊破天了也沒用,趕緊給我滾開,本小姐要進去!”說著抬腿就往屋裏走。


    連翹跪著,往院門口偷瞄了一眼,並沒有再阻止俞夫人母女闖入沈雲舒的房間。


    俞夫人帶著沈碧雲來到沈雲舒的床前,見沈雲舒緊緊地閉著眼睛,似乎沒有蘇醒的跡象,心裏稍稍鬆了口氣,她用眼神餘光掃了一下屋子,道,“蓮心,本夫人要替大小姐擦擦身,無關人等都出去吧,你守在門口,別讓人闖進來毀了大小姐的清白。”


    “是。”蓮心向俞夫人福了福身,便帶著其他人退出房間。


    連翹站著不動,鬼才信她要給小姐擦身呢,她怎麽能同意將小姐和這對母女單獨呆在房間。蓮心看連翹不肯離去,心下鄙夷,這個臭丫頭都快變沒主的仆了,還強什麽強,於是便命人不由分說把連翹拖了出去。


    見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俞夫人和沈碧雲兩人對視了一眼,俞夫人從袖中掏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沈碧雲看了看問道,“娘,這法子真行嗎?”


    俞夫人用眼神示意她放心,“碧兒,你放心,隻要娘將這根針深紮在這小賤人的百匯穴,這小賤人便會陷入重度昏迷然後死亡,沒有人查得出來,隻會當她昏迷致死。”沈碧雲眼中閃現出期待,連連催促道,“那,那快,快點解決了這賤蹄子,我隻要看到她那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俞夫人當然知道,自己女兒從小便嫉妒沈雲舒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要不是因為沈思明從小不讓這女兒出去社交,沈雲舒的名聲估計早就響徹九州大陸了。她當然更不滿,恨不得把沈雲舒的臉都刮花,隻要她在,碧兒永遠都隻能是陪襯。她捏緊銀針,一步步朝沈雲舒的床榻走去。


    “二姨娘這是打算對雲舒下黑手嗎?”突然響起一聲女聲,嚇得俞夫人手一抖。隻見床上躺著的沈雲舒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們母女。


    該死!俞夫人心裏罵道,這賤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自己怎麽這麽倒黴!轉念一想,也不必害怕,這屋裏除了她們三個也沒有別人,就算她醒了,也還是必須要死!


    俞夫人恨得牙癢癢,天知道她多恨“姨娘”兩個字,這兩個字是印在她身上的烙印,時刻提醒著她這輩子始終是個妾,她冷笑一聲,“既然都被你看到了,我不防告訴你,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死!”俞夫人重重地說出“死”這個字,卻並未如願地在沈雲舒的眼眸中看到一絲慌張和害怕。她不禁有些意外,這丫頭什麽時候變得膽子這麽大了?


    沈雲舒從床榻上坐起身,故作不解地問,“哦?二姨娘準備讓我怎麽死?”


    “你不需要知道這麽多!”沈碧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上前把這張臉蛋給撕了,憑什麽,憑什麽沈雲舒可以生得這麽美,上天甚至一點瑕疵都沒給她,這太不公平了!


    “碧兒,你去按住她,咱們快點解決。”俞夫人命令道,沈碧雲二話不說,上前就壓住了沈雲舒的肩膀,不讓她動彈,俞夫人一手捏著銀針,一手按住她的腦袋,尋找著百匯穴的位置。


    沈雲舒激烈地掙紮,卻沒什麽效果,以一敵二終究不是她們的對手,她眼珠一轉,隨即大聲喊叫起來,“來人哪!快來人哪!本小姐快死啦!”


    沈碧雲眼神一狠,揚手就是一巴掌,“賤人!叫什麽!給我閉嘴!”


    沈雲舒趁著沈碧雲打她的檔口,用力將沈碧雲推開,“你們母女要殺我,我不喊我傻呀?”說著,隨手操起她藏在枕頭下的一把匕首,揮手就在沈碧雲的臉上劃了過去。


    臉頰上傳來陣陣疼痛,鮮血緩緩湧出,沈碧雲嚇壞了,她用手一摸,手心立刻沾染了自己的鮮血,天哪,她不會是毀容了吧!她氣的尖叫起來,“啊啊啊!你這個賤人!你毀我容!我要殺了你!”


    俞夫人也被嚇壞了,趕緊放開沈雲舒去檢查沈碧雲的傷口,隻見沈碧雲右臉上被沈雲舒劃了長長的一條刀口,她好不心疼,迴過頭操起一張梨花木圓凳,恨恨地盯著沈雲舒,“小賤人!我要你給我碧兒陪葬!”說著就朝沈雲舒砸過去。


    就在圓凳快砸到沈雲舒腦袋的時候,突然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都住手!”


    俞夫人舉著圓凳的手停在半空,沈碧雲停止了哭聲愣愣地看著進來的人,沈雲舒則泰然自若地朝門口看去。沈思明跨進門檻,看著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一幕,氣得眼睛瞪得老大,“你們都在幹什麽!相府的夫人小姐,竟和市井潑婦一般!”他走到俞夫人麵前,上下打量她,“你看看你,哪裏有夫人的樣子!”


    “老爺!”俞夫人放下圓凳,朝著沈思明就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好不可憐,“老爺,大小姐用匕首傷了碧兒,你讓我這個做娘的怎麽能忍受呀,您看看碧兒的臉,那傷口有多深,妾身也是太氣憤了,老爺您可得為碧兒做主呀!這要是留了疤,讓碧兒以後如何見人呀!”


    沈思明這才朝沈碧雲看過去,見她滿臉是血,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語氣也柔了下來,“碧兒,還疼嗎?爹爹看看。”


    有沈思明撐腰,沈碧雲“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爹爹!碧兒是不是毀容了呀!碧兒……碧兒不想活了!嗚嗚嗚……”


    看著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哭的如此傷心,沈思明怒火中燒,他狠狠地瞪了沈雲舒一眼,罵道,“你看你做的好事!”說完便將沈碧雲摟進懷中,仔細替她查看傷口。


    惡人先告狀咯?沈雲舒戲謔地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禁替原主悲哀,明明是這母女倆企圖來謀害她,她不過是自保,沈碧雲那點傷口都不需要看大夫好嗎?沈思明這做父親的,嫡女昏迷多日才醒他不關心,倒是更在乎沈碧雲臉上那一點小傷,同樣是女兒,怎麽差別就那麽大呢,人人讚譽的左相還真是個好父親呀!


    沈雲舒起身,理了理衣服,上前對著沈思明福了福身,柔柔地喊了一聲,“父親。”


    沈思明怒氣未消,沒示意她起身,沈雲舒也不在意,又道,“二姨娘和碧雲妹妹一來,舒兒就醒了,可真是舒兒的福星呀。”


    沈思明這才想起,自己今日是聽說沈雲舒醒了才趕過來的,他上下打量著沈雲舒,問道“身子可都好了?”


    見沈思明這才想起她這個女兒,沈雲舒心裏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不冷不熱地迴答,“謝父親關心,舒兒大病初愈,才醒沒多久,竟然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大的力氣能傷了碧雲妹妹。”


    看著沈雲舒容光煥發、紅光滿麵,哪裏有大病初愈的樣子呀,她說出這話竟然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沈碧雲氣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她幾乎是用吼的,“就是你毀了我的臉!就是你想害我!爹爹!就是她傷的碧兒!”若不是沈思明摟著,沈雲舒估計她得衝過來跟自己拚命吧。


    沈雲舒裝作出一臉憤恨的樣子,臉因為氣憤有些發紅,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碧雲妹妹,話可不能亂說,我昏迷多日,如何能算到今日你會來我房中,又如何能提前做好害你的準備!”


    沈思明狐疑地看了看沈雲舒,見她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俞夫人,心下了然,這母女倆估計過來也沒幹好事。可不管怎麽說,沈碧雲都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今日之事鬧得如此之大,息事寧人是最重要的,府中的下人將今日之事傳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好了好了,”沈思明沒有再追究誰的責任,對著俞夫人吩咐道,“秀芸,趕緊給碧兒找個大夫來處理傷口,拖得久了怕是真會留疤了。”


    見沈思明沒有繼續追究沈雲舒,俞夫人哪裏咽的下這口氣,她重重地對著沈思明磕了幾個頭,不依不饒,“老爺,您可得給碧兒做主呀!”


    沈雲舒心裏不禁冷笑,這俞夫人可是夠蠢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沈思明是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她竟然還不知道見好就收,自己非要往槍口上撞,等著挨罵吧!


    果然,沈思明見俞夫人不肯離去,怒聲喝道,“混賬!你掌管相府一切內務,竟然縱容小姐鬧出這麽大的笑話,傳出去你讓京都的人怎麽看我們左相府!”


    俞夫人心裏“咯噔”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沈思明的真實意圖,是呀,女兒再重要,也不及相府的名聲重要,不及沈思明自己的仕途重要呀!她在心裏暗暗罵自己一聲“糊塗”,立馬從地上起身,“老爺教訓的是,妾身這就請大夫為碧兒診治。”說著,也不管沈碧雲是不是願意,拉著她離開了沈雲舒的院子。


    待俞夫人和沈碧雲離去之後,沈思明開始好好打量自己這個大女兒。這個女兒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的沈雲舒在他的麵前,隻會低著頭,唯唯諾諾,而現在的沈雲舒卻敢直視他的眼睛,眉宇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信。


    沈雲舒也由著她打量,並未開口。這沈思明是她安排人引過來的,她知道俞氏母女想置她於死地,她想要平平安安地蘇醒,就必須得拉上這個父親。若這個父親來得不及時,她能不能保全性命還真不好說。當然,她也是想好了要從這個父親身上討一點好處,讓他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


    沉默半晌之後,還是沈思明先開口了,“身體可還有哪裏不適?”


    沈雲舒吐了口氣,淡淡道,“女兒身體並無大礙,謝父親關心。”說著福了福身,又接著道,“父親可是在擔心皇上賜婚一事?”


    聽她提起她的婚事,沈思明眯了眯雙眼,沒有說話。這確實是讓他極為頭疼的一件事,沈雲舒若死了便也罷了,皇上總不見得讓他嫁一具屍體過去,可現如今她活得好好的,這門婚事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可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呀!


    沈雲舒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等他的迴答,繼續說道,“上天不收女兒的性命,那可真是在幫咱們左相府呢。這外頭有多少人希望女兒就此喪命,想必父親也知曉。但現在,女兒是萬萬不能死的。父親您想,若女兒死了,皇上旨意完不成便是咱們相府的不是,父親位高權重,想必想陷害我相府的人不少,若讓有心人做了文章去,說女兒是被府裏的人給害死的,那麽相府為了逃避皇上賜婚而殺死大小姐,這抗旨不尊的罪名,父親想躲也躲不過了。”


    沈思明心裏一跳,他怎麽之前就沒想到這一層呀!若真的按照沈雲舒說的那樣,再防也防不住這悠悠之口呀!真到那地步,這左相府真就是很危險了!看來這女兒確實是死不得呀。


    縱使這樣想著,嘴上還是說著,“哼,他們無憑無據,憑什麽說是相府所為!”


    沈雲舒也不揭穿他,不緊不慢地說道,“父親說的是,女兒確實與那宇文軒毫不相識,他們憑什麽如此汙蔑!”


    一聽這話,沈思明確實有點慌了。


    是呀!沒有證據,可以捏造證據呀!自己的兩個女兒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可能和宇文軒那小子有瓜葛,可這也不妨礙外麵那鋪天蓋地的傳言呀。到時候,人家硬要把謀害沈大小姐的屎盆子往左相府頭上扣,那他沈思明有一百張嘴巴也是說不清的。


    看沈思明動容,沈雲舒繼續說道,“女兒知道女兒的婚事讓父親傷透了腦筋,女兒既然醒過來了,自是該為父親、為相府分憂。女兒既不能死,卻也不能嫁給四皇子,要解決這困境,隻有一個方法。”說到這,她故意停住了,沈思明果然上鉤,急急地問道,“什麽方法?”


    見沈思明這猴急的樣子,沈雲舒心裏一陣鄙夷,但做戲就要做全套,她麵上仍然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對著沈思明直直地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說道,“女兒願親自麵見聖上,以個人名義拒絕成婚,決不拖累相府和父親!還請父親在此期間護女兒周全!”


    沈思明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兒一點也不了解。他怎麽都不相信她會願意為了相府而犧牲自己,但他心裏清楚,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犧牲沈雲舒一人,來保全左相府。


    沈思明不是傻瓜,若沈雲舒什麽都不要,那他基本可以斷定這一定是一個陰謀,現在無非就要看看她到底要什麽,沉默了一會,他問道,“你有何所求?”


    沈雲舒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她裝作思考了一會,才下定決心的樣子,迴答道,“舒兒別無所求,隻求父親能對舒兒承諾,無論舒兒之後是死是活,左相府的夫人永遠隻有寧氏,舒兒永遠是相府嫡女!”


    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沈思明深深地看了這個女兒一眼,若她是為了自己娘親的名譽和地位而選擇保全左相府,那他還是相信的。


    畢竟寧氏因難產而死,她對自己的母親總是心懷愧疚。雖說母女倆一天都沒有相處過,但在這個女兒心中母親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俞氏欺她沒有母親庇佑,從小就沒少苛待她,也沒少給沈思明吹枕邊風鼓動他將自己扶正,若不會忌憚寧國侯府,或許他早就這麽做了。


    這孩子是怕自己死了以後,自己的娘親連名分都沒有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對不起這個女兒,就因她從小學東西慢,自己便放棄了對這個女兒的培養,再也沒關注過她,以至於堂堂相府大小姐,隨便就能被姨娘和庶出的妹妹隨意地欺負。


    沈思明歎了口氣,語氣中多少帶了點真誠,“寧氏是寧國侯府的小姐,身份尊貴,隻有她才配得上左相夫人的位置,除了她,別人沒有資格。”


    見沈思明給出了承諾,沈雲舒這才感激地說道,“女兒謝過父親!”


    沈思明將她扶起,似是不確定地再次問道,“你……當真願意為了相府犧牲自己?”


    沈雲舒點點頭,“女兒願犧牲一切以報答爹爹的養育之恩!”


    沈思明這才放了心,麵上浮現出感動,對著沈雲舒慈愛地說道“舒兒,你是爹爹疼愛的女兒,你可會怪爹爹狠心?”


    看著沈思明虛偽的表情,沈雲舒心裏不知道已經翻了多少個白眼了,這老匹夫真能裝啊!但她麵上沒有顯露分毫,“這都是舒兒的命,舒兒不怨爹爹,怪隻怪舒兒命不好。”


    沈思明滿意地點點頭,親自將沈雲舒扶到床邊,隨即對著外麵的嚇人吩咐道,“來人!去吩咐管家,給大小姐院子裏多派幾個婢女,另外增加幾名侍衛來保護大小姐的安全,大小姐有什麽需要,盡一切可能滿足!”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任何人不得打擾大小姐休息,即便是二夫人,未經過本相的允許,也不許踏進大小姐院子一步!”


    沈雲舒心裏滿意,起碼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她擁有了自由,並且有沈思明保證她的人生安全,她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她想要的結果都得到了,這出戲也差不多可以收場了。


    沈雲舒裝作一副疲憊的樣子,道,“舒兒大病初愈,身體尚未恢複,請恕舒兒不能陪父親太久,待舒兒身體恢複了,再侍奉父親左右。”


    沈思明連忙安慰道,“不礙事,舒兒也累了,早些休息把身體養好,爹爹給你加派了人手,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你且安心休養。”說完,便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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