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帝心情大好,目光在落到江子笙的身上時,薄唇緊抿了下,麵色不改地道:“眾卿平身,坐下吧。”


    “謝皇上。”


    江子笙被任錦軒輕輕拉起,坐迴到了位置上,將煤球抱到了腿上,繼續往它嘴裏塞東西。


    “朕宴請眾卿實乃因為一件喜事要跟眾卿宣布,那便是太子任承澤與瑤光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仁宗帝的話瞬間激起了一片聲音,他的眸子意味深長的掠過眾人,最後停在了江子笙的身上,低沉地道:“婚期定在今年的中秋佳節。”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眾臣連忙附議,送上自己的祝福。


    江子笙微微張了唇,看著任承澤的眸子也定定的看著她,隻不過他的雙眼太過空洞,江子笙抓不住任何的表情。


    朗瑤光淺笑嫣然,大大方方的接受著眾人的祝福,看到任錦軒身旁的江子笙,唇微微挑了下,像是在挑釁著什麽。


    江子笙心一緊,為什麽她在朗瑤光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尤其她的淺笑,像極了一個人。


    任錦軒微微握緊了江子笙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我知道。”江子笙也看著瑤光公主,迴以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絲竹歌樂響起,宮女們身著華麗的舞衣,翩翩起舞,在搖曳的燈光之下,晃的人眼花繚亂。


    任承澤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一眼也不願意看身旁的朗瑤光。


    他就坐在江子笙的對麵,透過宮女舞步之間的空隙,恰好能夠看到江子笙隱隱現現的五官,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神。


    朗瑤光何曾沒看見任承澤那眼中繾綣的深情,隻不過她恍然未見,還親自為任承澤斟了了一杯酒。


    “本宮不喝。”任承澤拂開朗瑤光倒酒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為何,為何你我明明無意,你卻能做到這般無所謂?”


    朗瑤光唇間的笑意依舊保持在了完美的弧度上,她紅唇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花汁,漂亮的讓人難以移開雙眼。她的眸子閃過一絲同情還有隱隱的嘲諷,她有些同情這個為情所困的太子,也有些不屑,為了一個女人,任承澤竟把自己看的緲如塵埃。


    “有些事情既然改變不了,何不去享受它?雖你我現在並無情意,但瑤光深知太子是良人之選。”朗瑤光淡如止水的解釋著,眸子平和的沒有一絲波瀾。


    任承澤對朗瑤光的話不置可否,朗瑤光的偽裝太好了,但他不會去信。


    他的目光依舊望向江子笙的那個方向,低低歎了一聲。


    這邊的江子笙自從宴會開始就沒有將眼抬起過,一刻不停的為著煤球布菜,自己卻是一口未碰。


    雖然是宮宴眾人在皇上的麵前又怎麽能吃的盡興,雖然表麵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滿桌子的菜也未敢入一兩口。


    所以江子笙和任錦軒的桌子,很快地便引起了仁宗帝的注意。


    別的桌子上的佳肴滿滿,江子笙的桌子沒過一會便隻有殘羹剩菜。


    他眸子微微動了動,向著身邊伺候的廣坤公公招了招手,“重新為錦軒他們上一桌好菜。”


    “是,陛下。”廣坤公公說著立即將皇上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仁宗帝抿了抿一口酒,聽著優美的絲樂聲,將目光落到了任錦軒身上,淡笑道:“錦軒成親也有些時日了吧?”


    “是。”任錦軒依舊不鹹不淡的道。


    “朕聽聞太子說起,你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深感欣慰。”仁宗帝單身撐在木桌上,將目光看向江子笙意味不明的道,“世子妃的迴春堂生意如何?”


    “勞陛下掛心,一切都好。”江子笙麵無表情地看著仁宗帝,冷冷地道,“不知陛下的身子可曾好些?”


    “好多了。”仁宗帝被江子笙這麽一噎,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想起上次被江子笙這麽一個黃毛丫頭威脅,他便覺得顏麵盡失。


    為此他還將那日見過此事的侍衛通通秘密處理了,就是怕他們將此事泄露出去。


    周貴妃坐在如仁宗帝的左邊,看到仁宗帝臉色難看,連忙伸手順了順他的背,眸子裏無一不透露著關切。


    自從立任承澤為太子之後,似乎為了彌補周貴妃,仁宗帝幾乎夜夜宿在周貴妃的寢宮之中,宋賢妃那裏一個月也就去一兩次,至於皇後那裏,就更加少了,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坐坐就走。


    對於仁宗帝來說,皇後太過木訥,作為一國之母她做的無可挑剔,但作為一個女人,卻少了那麽幾分情趣,遠沒有周貴妃那般嫵媚動人。


    “還是愛妃懂朕。”仁宗帝輕輕地挽住周貴妃柔嫩的手,又望向了任錦軒,淡淡地道:“武賢王府事務繁重,錦軒既然心疼世子妃便該再納兩門側室,為世子妃分憂才行。”


    仁宗帝說完,江子笙的身子就僵住了。


    仁宗帝這話說的倒漂亮,還為她分憂,讓她戴綠帽子才是真的吧。


    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武賢王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好好的監視著武賢王府。


    隻不過任錦軒會答應嗎?江子笙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了,麵無表情的任錦軒身上。


    雖然任錦軒說過今生今世她隻娶江子笙一人,但是皇命難違,現在又是當著所有大臣的麵,任錦軒會怎麽說呢?


    “錦軒不願再納側室,今生能得江子笙一人,便已足矣。”任錦軒盛情款款的看著江子笙,複而又看向仁宗帝繼續道:“倒是三殿下,到現在也沒有娶正室,皇上理應照慮下。”


    任承恩本還癱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任錦軒的矛頭直直地指向他,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而比任承恩臉色更難看的就是他的側妃康靈了。


    任承恩說過他日登基之時就將她扶正,現在若是任承恩娶了正室,那她豈不是做什麽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向父皇解釋。”康靈小心翼翼地捏了把任承恩的大腿。


    任承恩吃痛,連忙放下了酒杯,也學著任錦軒的那一套,“迴父皇,側妃康靈甚和我意……”


    “你也非她一人不可?”任承恩的話還沒說完,仁宗帝便打斷了他的話。


    “是。”任承恩心情有些忐忑地道。


    仁宗帝眸光陰戾地看著任承恩,他沒想到現在連任承恩都開始對他陽奉陰違了。


    前兩日他還對江子笙做出那檔子事,現在卻好意思腆著臉說非康靈一人不可,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仁宗帝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看到周貴妃又靠過來,更是心煩意亂,冷聲道:“天氣那麽熱,你還靠過來做什麽?”


    周貴妃臉色微變,連忙向仁宗帝賠罪,冷然地看了眼還依舊渾然未覺的任承恩。


    大殿上也呈現了一種微妙的氛圍,藝伎們也紛紛退了下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任錦軒在此時翩然起身,向著仁宗帝行了一禮道:“錦軒還有些要事辦,便先行告退了。”


    仁宗帝連連點頭,維持著自己僅剩的威嚴,“去吧。”


    “走吧。”任錦軒說著直接拉起江子笙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中,離開了大殿。


    明月已經掛上了樹梢頭,整個皇宮一片燈火通明,那是數百名掌燈宮女的傑作,一直延伸到宮牆之外。


    江子笙就像是走在了燈海之上一般,唇間掛著淺淺的笑意,“你說仁宗帝事後會怎麽懲罰任承恩?”


    “與其擔心任承恩,本君認為你還是先擔心你這個世子妃的位置。”任錦軒輕勾起唇,也不知江子笙到底清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


    “什麽?”江子笙不解地道。


    “子笙沒聽到皇上要為本君立側室嗎?”任錦軒的笑容很冷,似乎能冰凍世間萬物。


    “你不是跟他說了嗎?”江子笙有些茫然,任錦軒剛剛已經很明確的跟仁宗帝說了自己的心意,難道他還能逼任錦軒不成?


    “他若下了聖旨呢?子笙你還能向上次一樣威脅他?”任錦軒的眸光倏地眯了起來。


    經過任錦軒這麽一提醒,江子笙的心情瞬間掉到了穀底。如果仁宗帝真要下聖旨的話,她還真沒有辦法。難道要她再折迴去當著所有人的麵再威脅仁宗帝一次?


    “難道我就任由仁宗帝安插人進來?”江子笙心情很不好,她突然轉身冷冷地看著身後的任錦軒,“任錦軒,你別忘記了我們的契約,你若是違背誓言,我定不輕饒。”


    “本君絕不負你。”任錦軒看著江子笙氣急敗壞的樣子,啞然失笑地點了點頭。


    江子笙看他笑的這般淡然一時之間有些發懵,不確定地道:“你剛剛在逗我?”


    任錦軒搖搖頭,他可沒有逗她,仁宗帝一定會下旨,讓他納側室的。


    “那你為何?”江子笙一頭霧水看著任錦軒,心裏有些焦急,她可不想像其他宅院中的女人天天跟幾個側室鬥來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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