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望著溫師仲的眼睛,緩緩道:“立吳小棠為家主的繼承人!”


    “什麽?”溫師仲驚叫道。在某一瞬間,他幾乎想厲聲責問楊四究竟是何居心,是否與吳小棠串謀奪取溫家的產業?可是很快的,他便冷靜下來。楊四並非蠢人,哪會做得這般明顯?這應該是沒有可能的吧?


    果然楊四笑著解釋道:“家主莫要驚訝,且聽楊四道來。吳小棠此人心性散漫,雖多計謀,卻不是熱衷權勢之人,更不具有組織的才幹,就算是給他個繼承人的頭銜,他也不會以此來爭權奪利,隻會竭盡全力為溫家做事。退一步說,吳小棠就算有那個心思,可到底是個外人,在襄陽無財無勢,也沒有自己的班底,溫家偌大一個產業絕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吃下的。我們給他的不過一個虛銜而已,實際上整個權力構架按照然牢牢控製在溫家嫡係子弟的手中……況且,隻要你不退位,溫家家主的位置永遠也不會落在他這個繼承人的頭上,等到一切大事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想個法子令吳小棠知難而退,如此一來,溫家的產業最後還是姓溫的。”他頓了頓,繼續道:“最妙的是,因為吳小棠是繼承人的緣故,蒙彩衣將永遠不敢用暗殺的手段來對付你!”


    “哦?”溫師仲好奇的問道:“為什麽?”


    楊四道:“如果你一死,蒙彩衣就隻能與吳小棠這個繼位者談合作長江水運的問題。你不答應,蒙彩衣敢殺你,可吳小棠不答應,她卻不敢殺吳小棠,畢竟她最忌憚的人是趙天舒,她若是敢殺吳小棠,那簡直是自掘墳墓。既然如此,蒙彩衣又何必殺你?因此,她唯有另想計謀來說服你同意與她合作,而不是采用暗殺的手段。”


    溫師仲撫掌笑道:“此計大妙!先生果然不負智者之名。請問先生,以目前的情勢,我們該當先進行哪一步?我是否應該立即拒絕和蒙彩衣結盟?”


    楊四搖頭道:“不必。暫且先敷衍她好了,等我們一切部署妥當之後再和她翻臉比較好。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請邀月公主來我們襄陽一行,會一會她的情郎。”


    溫師仲道:“對,這才是最重要的!趙靈兒若是不來,我們這戲就唱不下去了。不過,我們該如何請她來呢?老實說,吳小棠曾經和我有過約定,說好不能把趙靈兒牽扯進來的,現在我們若是請吳小棠去和趙靈兒聯係,隻怕吳小棠不肯答應。”


    楊四胸有成竹的道:“請趙靈兒過來,並不一定要吳小棠出麵的。我們隻需冒充吳小棠的筆跡修書一封,派人送至東海蓬萊仙閣,還怕趙靈兒她不過來嗎?”


    溫師仲嗬嗬笑道:“我府中有一個帳房先生,善於臨摹他人筆跡,唯妙唯肖幾達亂真的境界,這下可以派上用場了。”


    楊四也笑道:“那倒是真巧。對了,不知家主想如何擬寫這份至關重要的邀請書?”


    溫師仲道:“這有何難?我府中那位帳房先生可是秀才出身,縱使無法將這份邀請書寫得文情並茂,想來也能做到四平八穩。”


    楊四收起笑臉,道:“如果這樣的話,趙靈兒便不會來了。”


    ’溫師仲一驚,道:“為什麽?”


    楊四道:“吳小棠乃一江湖莽夫,又怎麽可能寫得出這滿篇之乎者也的書信?隻要對吳小棠稍微熟悉的人便可以猜到這封書信是假的,更何況趙靈兒?”


    溫師仲連連點頭道:“若不是先生一言提醒,老夫幾乎誤了大事。按照先生之見,這封書信該怎麽寫?”


    楊四笑道:“很簡單。隻需寫上——靈兒,我如今在襄陽,心中對你很是掛念,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來襄陽找我?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來啊!吳小棠留——這樣幾行字足矣。”


    溫師仲疑惑道:“這樣就可以了?”


    楊四側頭望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落日西沉,通紅的晚霞籠罩了半個天際,豔麗非常。


    “一定可以的。隻要趙靈兒看到這封信,她一定會趕來的。對於一個少女來說,還有什麽比情郎癡癡的等待更加重要?”


    溫師仲不由連連點頭,覺得大有道理。然而他卻不知,他的一隻腳已深深踏入楊四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難以自拔了。就如同一隻自鳴得意的秋蟬,渾然不知楊四這隻螳螂已將他視為獵食的對象。


    吳若棠猛然從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隻覺頭痛欲裂。但他並沒有急於睜開眼睛,而是緊閉著雙眼繼續假扮昏迷,用聽覺和靈覺去感觸這個世界。有時假扮昏迷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這是他長期以來多次徘徊於生死邊緣所總結出來的經驗。內力被強行壓製於丹田之內、穴道被人用手法禁製,渾身無法動彈。這是傳說中“鎖氣”的手法,除非內力修為已臻至先天化境,任督二脈貫通,否則根本不可能按照靠慣常的方法衝開穴道,解除禁製。感覺不到周圍有人存在的氣息,唯有一縷淡淡的幽香傳來,是檀香的味道。很顯然,自己應該是處於一個密閉的房間之內,因為檀香這種東西散而不聚,誰也不會傻到在戶外使用檀香。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冷啊?而且,臉上皮膚明顯有冷風絲絲掠過,這又似乎是身處空曠之地的感覺。”在再次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吳若棠緩緩睜開眼睛。


    的確是在一個房間之內,但這房間也未免太大了,確切的說,它是一座氣勢恢弘的佛殿。大殿正中供奉著一尊肅穆的巨大佛像,兩目低垂,雙掌合什,端坐於供台之上。佛像前的一張黑色供桌,桌上爐鼎內插著幾束檀香——這是什麽鬼寺廟?用檀香供佛,未免也太奢侈了吧!佛像兩旁分別站立著八大金剛,個個雙目圓睜手執降魔兵刃,不怒而威,碩大的身軀在縹緲浮漾的淡淡煙霧中時隱時現栩栩如生,透著一種頗為詭異的味道。整座佛殿彌漫著一股陰森可怖的氣息,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四周,聽不見任何聲音,唯有大殿兩壁上搖曳著的燭光時不時爆出幾下微弱之極的“辟啵”聲,那是燈芯在燃燒過程中產生的爆響。


    吳若棠心中突然一凜,眼中所見,這比普通寺廟大了一倍不止的佛殿竟然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除了壁上的燭光,沒有任何自然光透入大殿,使人無法分清此刻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一股疑問浮上心頭。據自己所知,襄陽附近並無大的寺廟存在,尤其是如此古怪的寺廟。難道在自己暈過去的這段時間內,已經被那人擒離襄陽了?


    “嘻嘻……”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把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寂靜。這把笑聲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放蕩、勾魂攝魄,令人心浮氣燥想入非非,與眼前莊嚴陰森的景致背道而馳反差極大。緊接著,“支呀”一聲,似乎是身後殿門被人推開。吳若棠心知有人要進來了,連忙將眼睛閉上,裝作仍在昏迷的樣子。


    淩亂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吳若棠細細分辨,大約是四個人。其中兩道腳步聲輕盈細碎,應該是女子;另有兩道腳步聲凝重厚實,應該是男子的腳步聲。


    四人在他身側站定。風聲掠過,吳若棠的屁股上已被人踢了一腳,隻聽見那把銷魂蝕骨的女音響起:“怎麽到現在這臭小子還沒醒?柳先生,你究竟用的是什麽霸道手法?”


    “蝶姑娘,我早就說過,這小子先前與人拚命已經受了重傷,後來又被我當頭劈暈過去,此刻不醒也是意料中的事,是你心急,非要過來看看……”一把聲音迴答道。


    吳若棠一聽,立時知道這所謂的“柳先生”正是將自己擒住的那個中年人。


    “早就聽說這小子是邀月公主趙靈兒的情郎,我當然要急著過來看看他長得怎麽樣了。現在看來,長的也不過一般而已,真不知道他是怎生勾搭上趙靈兒那小妮子的。”那被稱作蝶姑娘的女子笑道,語音柔媚,蕩氣迴腸。


    “既然不靠臉蛋,那按照靠的自然是那方麵的功夫了。這小子人稱浪子,要臉蛋沒臉蛋,要銀子沒銀子,卻偏生有許多女人對他癡迷萬分,想來這床上功夫一定非同小可……蝶姑娘,你若是有興趣,倒不妨試試,包你滿意,嗬嗬……”那柳先生道,語調****下流不堪,可這番評價聽在吳若棠耳中卻不禁令他哭笑不得。


    “嘻嘻……我對這小子沒什麽興趣,倒是對柳先生你有興趣,不知柳先生敢不敢和我試試?”那蝶姑娘的作風極為大膽潑辣,柳先生登時落於下風。


    “嘿嘿,我柳淵年過半百,已垂垂老矣,怎比得這小子年輕體壯龍虎精神?蝶姑娘的厚愛,還是敬謝不敏了。”


    柳淵?江東“聖手”柳淵?吳若棠不由一怔。此人的醫術並稱於世,皆能肉白骨活死人,為世人所稱道。柳淵錦衣玉食鮮車怒馬,隻觀其將莊名取為“快活山莊”便可見端倪。真是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江東“聖手”柳淵竟是這般下流無恥。林子大了,果然是什麽鳥都有啊!


    吳若棠在心中歎息一聲,頗為不齒柳淵的行徑——這種和小姑娘口花花的機會讓我們年輕人來就可以了,你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也來湊這份熱鬧,像什麽樣子?


    “柳兄恐怕是怕了小蝶兒的采陽術才不敢應戰的吧……你放心,我讓小蝶兒不采你的真元,你隻管好好的享用便是。”這時,那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男子突然插言道。其嗓音沙啞低沉,竟隱隱有金屬之音,鼓蕩耳膜之際嗡嗡作響,令人甚是難受。顯然,此人的內力怪異,修為極高,足以躋身為當世一流高手。


    柳淵嘿嘿幹笑幾聲,道:“魏宗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我這一身功夫得來委實不易,可不敢為了一夕之歡而輕易冒險。嘿嘿……等幾時魏宗主有空教我幾手固本培源的玄功,我再前來領教蝶姑娘的”奼女心法“吧!”


    小蝶兒嘻嘻一笑,道:“柳先生的心思蝶兒知道,你隻是想趁這個機會學學我們無極玄宗的‘大乘伽葉功’罷了。其實,這也不難,隻要柳先生哄得蝶兒我高興,我便向宗主求個情,讓他傳你幾句口訣,那你可就終生受用不盡了……”


    “小蝶兒休要胡說,柳兄何許人也?醫術冠絕天下,武功獨步江東,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會貪圖我們這不入流的‘大乘伽葉功’?”那“魏宗主”輕輕喝道,語氣頗為不悅。


    吳若棠在心內偷笑,知道此人嘴上說的漂亮,實際上卻是不願將“大乘伽葉功”傳給柳淵的托詞,如此說來,這些人互相之間的關係遠遠沒有他們嘴上說的那般融洽和諧。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能善加利用,說不定能救自己的命。


    隻聽柳淵不露聲色地笑道:“魏宗主說笑了。‘大乘伽葉功’是貴派鎮山之寶,其中修習內功的心法更是於道魔兩道之間另辟蹊徑別有奧妙,可說是當世奇寶,柳某就是再貪心也不敢打它的主意……咦?圓智這瘋和尚怎的還不來?大夥兒約好了在這裏見麵,我們如約來了,他這做主人的倒好,竟然躲起來不見人。”這柳淵為人處世極為圓滑,眼見“大乘伽葉功”與自己無緣,便也不強求,硬生生將話題轉向別處,以免場麵尷尬。


    “是啊!這瘋和尚也不知到哪裏去風流快活了,卻丟下我們在這裏幹等……宗主,你累了吧?小蝶兒給你找個墊子坐下捶捶背可好?”那小蝶兒顯是知道自己方才得意忘形之下說錯了話,此刻連忙補贖。


    在她刻意賣弄風情之下,嗓音又嗲又膩,聽得吳若棠汗毛都倒豎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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