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虛空內,一處不知名的角落中,贏赫然站立於此,一雙眸子變為金黃,眸光破空七十二寸,時刻關注著戰場形勢,而五龍金袍則浮現體表,天威繚繞周身不散,如一尊神祗,貴不可言。


    贏就這麽靜靜的站立著,對一些橫衝而來的小型亂流不避不讓,任其撞上,然後化為煙霧湮滅。


    若往下看,就會發現贏踏的不是虛空,而是一個人!


    久違的麵孔,贏記了十八年的人,依舊是中年模樣,沒有任何改變,不過此刻已經昏迷。


    “兩隻老狐狸藏的真深啊!”眸光收縮,贏雙眼微眯,有一點波動從中閃過,開口呢喃自語道。


    這一戰起伏不斷,每次擅霸與情滅空看似要支撐不住時,都會以各種手段化險為夷,並且在拚盡四變後期強者的代價下,二人竟將五變中期的魔雄給重創了!


    而就在二人奄奄待斃,魔雄一腳踏下時,贏都忍不住要出手了,但誰知魔雄竟打破根骨論,晉升為五變初期!


    不光如此,就連情滅空也有底牌未出,那一聲狐啼令虛空中的贏怔了怔神!


    兩大勢力的底牌令贏有些驚詫,內心飛速盤算著還有沒有疏忽掉的漏洞。


    “嗬,既已入局,變數?那又如何!”半晌後,眸光恢複原狀,贏駐立原地,輕聲說道。


    從始至終,贏出手次數不多,出麵次數更少,不過,南部四大勢力在贏身處魔猿城時,就已被謀算入局,如今四大勢力更是深陷其內,不可自拔!


    掘墳之仇,殺子之仇,殺孫之仇,五萬年蟄伏之仇,這令四大勢力彼此記恨攻伐,直到現在的生死相向。


    而贏一直潛居幕後,暗中操縱,此次踏出宅院的目的,一來是看看‘變數魔雄’,二來便是此刻腳下踏的擅錫了。


    贏嘴裏一直重複的‘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就是說的情淩,擅錫,尚官,這三人了。


    從擅錫臉上殘留的嗜戰就能得出,贏是在不久前的大碰撞中將其俘虜,不知不覺。


    此刻,下方一眾強者,都認為擅錫在那場大碰撞中隕落了,就連擅霸,情滅空,魔雄也沒有發現戰鬥時有絲毫異狀。


    贏亂戰叢中俘一人,當真如探囊取物般輕鬆!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眸光收迴,贏看著腳下的擅一天,嘴角噙起冷笑,雙目隱見紅光,聲音如九幽寒風般冷人脊骨。


    隨後,也不見贏有什麽動作,七尺身影與擅錫緩緩消散,不再關注下方戰場。


    “吼!情老狗,擅老狗,我必斬你二人!”魔雄的聲音炸響天地,原本扶搖九千丈的氣血狼煙此刻被魔雄收入體內,聚於體內滋潤致命傷勢。


    魔雄現在傷上加傷,巨腿,心口,左肩,三處皆有魔血流淌,一身氣息衰弱到了極點,體表紅芒全部收縮入體,六十九丈巨軀亦連連輕顫,好似隨時要變迴正常大小。


    那聲狐啼響起的同時,魔雄陷入了一瞬的怔神,心跳不由自主的無限放緩,身體各項感應也慢慢麻木,好似就要成為一節朽木枯化在此般。


    幸虧氣運狼煙中蘊含的驚天殺機,為魔雄及時清醒心神,不然,恐怕魔雄現在還沉浸在那聲狐啼中呢!


    等醒來後,魔雄才知道自己在那看似短的瞬間,在鬼門關徘徊了數次!


    先是情滅空手持血芒大放的骨棒,差點將他腿骨擊裂,並且在他睜開眼的瞬間,血色骨棒已近麵門數尺!


    那場景令魔雄現在都心生寒氣,若剛剛晚醒來一息,頭顱迸裂,腦漿紛飛的慘景定會發生!


    而且醒來後閃躲的也十分匆忙,最終被那根血色骨棒砸中右肩,整條右臂算是暫時廢了。


    擅霸的大刀則直直斬中魔雄心口,這也虧得擅霸亦在那一聲狐啼下怔神了,否則就那一刀便能令魔雄當場喪命!


    魔雄感受著傷勢的加重,心中怒火呈幾何倍上升,耷拉的右臂不斷扭曲,試圖恢複戰力打殺了二人!


    但傷勢太嚴重了,體內還有兩股能量在四處肆虐,必須盡快療養,不然會烙下不可恢複的暗傷。


    “吼!!”魔雄發出不甘的怒吼,仇人就在眼前,卻無力複仇,這令魔雄隱隱有入魔的征兆。


    “魔雄小兒!說要斷你手今日必斷...”擅霸不滿的看了作勢再砸的情滅空一眼,隨後直視魔雄,口中發出暴喝,二十丈巨刀再次搖指魔雄。


    “嗡嗡...”擅霸的聲音還未說完,情滅空已縱身而起,手中血色骨棒綻放無量兇焰,紅芒迸發間隱隱形成了一顆掙紮欲出的狐頭!


    “咕咕咕...”那禍人心神的狐啼從這狐嘴發出,淒厲萬分!


    “去死!”情滅空拖著老軀,踏足高空,雙手齊握下掄圓骨棒,昏花的老眼瞬間暴睜,臉上原來爆裂的血蜈蚣重新顯現,一時間,勇猛異常,威勢無兩!


    “一雙老狗!下次必取你們的命!”魔雄憤憤不甘,仿若紅燈籠似的雙眼緊盯著情滅空二人,待話說完後,身軀隱入虛空,遠遁千裏。


    “噗!”高空,情滅空一口鮮紅璀璨的寶血,在魔雄隱去的三息後噴出,老軀搖搖晃晃間跌落地麵,渾身乏力,不過雙手卻緊握紅光漸褪的骨棒,一雙眸子轉向不遠處的擅霸。


    “喀嚓...”擅霸比情滅空強不到哪去,五十丈巨軀就似瓷器,出現了條條裂縫,鮮血向外噴湧,五變初期的氣息眨眼間滑落到四變巔峰。


    “骨肉....止!”又是那聲晦澀卻易懂的呢喃,不過這次暴喝的字眼兒變了,眨眼後,擅霸五十丈巨軀恢複近十尺高度,癱軟在地,血流不止。


    “蠻主!”


    .....


    百部蠻主,近千蠻軍,幸存的擅玄同時發出驚唿,神色間的原本的激動消散,擔憂取而代之。


    ‘原來沒有打破根骨論’眾強者擔憂的同時,心中失望道,而百部蠻主在失望的同時,目中有了一些別樣意味。


    情滅空看到擅霸也倒了,目中浮現一抹安心,不理會身側數百強者的隱隱包圍,自顧自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壇壇兌了寶血的烈酒,狂飲而下。


    “蠻主,我去宰了那老狗!”擅玄看著與情滅空同樣豪飲的擅霸,麵龐猙獰畢露,狠聲道。


    “咕咚咕咚...”情滅空沒有驚訝,也沒有暴怒,好似早就知道擅玄會這樣說,此刻抱著酒壇狂飲間,酒水下肚的節奏聲沒有任何變化。


    “啊!我宰了你!”這一幕激怒了擅玄,怒喝平地炸響,骨棒高揚,整個人就似一頭大地熊王。


    情滅空理也沒理擅玄,將嘴角酒血混合物擦去後,再開一壇,依舊狂飲。


    不過若細查,在情滅空仰頭的瞬間,目中有殺機閃過,手中緊握的骨棒也綻放出一縷妖豔的紅霞。


    能成為一大勢力的領頭者,豈能光看表麵?擅霸如此,情滅空亦如此!


    “退下!”不知那酒壇內的兌的寶血是幾級的,數壇過後,擅霸一身裂縫已經閉合,消散的精氣神也已止住,雖還重創不起,但聲音卻沒了初時的虛弱。


    “蠻主!可現在...”擅玄手指著情滅空還欲再說,那意思顯然就是現在如此好的時機,怎麽不殺了這大仇人?


    “啪!我讓你退下!”擅霸原本癱軟的身軀在此刻奇跡的站立,手掌更是高揚,隨後狠狠的摑在擅玄臉上,聲音中的憤怒傻子也能聽出來,而且聲音很渾厚!中氣十足!


    百部蠻族看到這一幕,眼睛眯起,有震撼閃過,本以為已經將擅霸底牌看透的他們,此刻紛紛打消心中滋生的一縷別念,恭敬候立一旁。


    “是,蠻主!”擅玄今天憋了太多怒火,殺子大仇就在眼前癱躺,而自己卻無法親手手刃,這令他感覺自己快要炸了。


    擅霸在擅玄咬牙切齒的說完後,重新癱坐在地,身軀輕輕顫抖,一壇壇血酒被擅霸灌入腹中,補充著虧損一空的氣血。


    “咕咚咕咚....”酒水下肚聲接連響起,就這樣,擅霸與情滅空遙相對坐,也不說話,隻顧飲酒,那速度快極了,就似在比賽一般。


    半個時辰後,幾近千壇血酒被喝光,二人麵龐上的蒼白都恢複了些許紅潤,身軀不再癱軟,站立對視。


    百部蠻主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近千鷹蠻軍也在納悶,一旁的擅玄則紅著眼睛,目光不離情滅空,氣氛有些壓抑,無人說話,但又一切盡在不言中。


    “成王敗寇,狐秧城若能度過這次大劫,讓給你又何妨!”情滅空轉身,老邁的身軀直立天地,漸步走遠,但渾厚似中年的聲音,卻清晰傳入眾人耳中。


    情滅空在五百壇血酒的滋潤下,雖重創還未痊愈,但催動氣血恢複中年相貌,還是可以的,不過他沒有那麽做。


    今夜,狐秧城所有四變後期強者盡滅,百部蠻主盡滅,情秧部落高層盡滅,隻剩下他苟且於世,哀大莫過於心死!


    情滅空一生的信仰崩塌了,雄心不在,無冕之王的光環散去,隻留給一眾強者去往狐秧城的模糊背影。


    那裏是他的家,有他的部落,他的兒孫。


    黎明即將破曉,雲散,明月綻放銀輝,普照大地,遠處有聲聲悲吼傳來,那是渾厚的中年聲。


    直到情滅空背影消失天地,一直靜立的擅霸吐出濁氣,似在感慨,不過很快神色一定,招唿眾人向前方行去,與鷹戈城今日趕到的後續蠻軍相聚。


    至於情滅空的話可不可信,擅霸沒有去置疑,蠻族兒郎有些話能隨便說,但有些話說了就必會做到,那是一個族群的風骨,荒古時期不會變,現在亦不會變。


    擅霸對情滅空的感慨不僅僅是英雄遲暮,他還看到了一絲自己日後的身影。


    但也僅僅是如此了,擅霸不會去感激情滅空,亦不會領情滅空的情,若來日二人站在對立局麵,擅霸會毫不猶豫的出全力打殺。


    無關對錯,隻談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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