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331:離憂公主


    遲疑了片刻,古若嬛還是走了進去,悄無聲息的,她要拿走最後一點念想,斬斷割捨。


    昏黃的窗子燈火通明,人影攢動,離憂得笑聲不時從窗戶的縫隙中偷跑出來。


    古若嬛自嘲的笑笑,順著記憶走到那棵埋著春杏釀的桃樹。


    古若嬛撿了根粗壯的樹枝,努力的在春杏樹底下挖了一個大坑,直至見了樹根,也不見春杏釀,莫不是被哪個小太監偷去吃了?


    古若嬛心中喜憂參半,春杏釀丟了也好,省的她到時候也不知曉又如何處理了。


    也許就在春杏釀丟的時候,他和她就背道而馳了.\n


    「你在找它?」帶著些許泥土的酒壺忽然出現在古若嬛的麵前。


    酒氣薰鼻,古若嬛抬起頭看著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慕龍闕從樹上跳下來,臉色微醺,顯然是醉著的。


    古若嬛怔怔的看著慕龍闕伸過來的手,忘了打開。


    粗糙的掌心摩挲著微涼的臉頰。


    片刻,慕龍闕脫下自己的外衫套在古若嬛的肩上,「怎麽不知道疼惜自己?天氣這麽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說著,慕龍闕點了點古若嬛的鼻頭,熟悉的和以前一模一樣,就像是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古若嬛看了一眼窗子內的人頭攢動,若是慕龍闕在這,那屋子裏的男人又是誰?


    古若嬛根本來不及問,身子就騰空而起,冷風從臉頰劃過,隻能將頭縮進慕龍闕的懷裏,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這裏?」古若嬛驚訝的看著屋子裏的擺設。


    竟然和成國擺設的一模一樣,那是他們初次相處,慕龍闕那時候厚著臉住進她和歡歡的小院。


    隻不過,即便場景再如何的相似,如今已然是物是人非。


    古若嬛即便是背對著慕龍闕也能感受得到慕龍闕雙眸裏炙熱的眼神,熾烈的如同天上的太陽,讓古若嬛想視而不見都做不到。


    然而當古若嬛轉過身,急速的撞進一個懷抱,慕龍闕貪婪的吸允著古若嬛身上的馨香,良久才道,「小狐狸,不許跑出我的視線。」


    古若嬛怔愣著看著前方,慕龍闕卻是強迫古若嬛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眸。


    慕龍闕即便是醉了,也擔心她會離開。


    他們之間歷經滄桑,深情不悔,若說慕龍闕忽然之間對她冷心冷情,古若嬛不會相信。


    因為任何人也做不到將曾經深愛的忘得一幹二淨。隻是,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他和她也許本就不該在一起。


    慕龍闕似乎察覺了古若嬛的心思,忽的將古若嬛集緊緊地擁進懷裏。


    慕龍闕用盡力氣似乎想把古若嬛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兩條臂膀猶如鎖鏈,將古若嬛鎖進自己的身體裏,「嬛嬛,嬛嬛……」


    慕龍闕如同囈語般,不停的重複著古若嬛的名字,卻不再提任何的要求。


    古若嬛心思微動,兩個相愛的人在為何非要互相折磨?


    心貼的相近,感受著彼此火熱的唿吸。


    身體情不自禁的一同跟著火熱慕龍闕低下頭,唿吸粗重,嗓音沙啞,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情愫。


    漆黑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霧氣,誘惑的看著古若嬛,吻,順著古若嬛的鎖骨一路向上,春杏釀的味道頃刻間,侵襲了古若嬛的口腔。


    一夜纏綿,古若嬛醒過來的時候,屋子冷冰冰的。


    慕龍闕不見了蹤影,除了身上厚重的棉被,就連空氣都冷得出奇,古若嬛起身,渾身骨頭酸痛的厲害,心中空落落的。


    「娘娘,您跑去哪了?奴婢找了您一夜?」


    淩月的臉仍舊腫的厲害,看來是由於擔心她,才耽誤了臉……忽的就想起來昨日慕龍闕懲治淩月時的冷酷麵容。


    古若嬛本就有腳傷,這一路走來,腳傷想來是更嚴重了,「讓你擔心了,我無礙,倒是你,這臉怎麽未曾上藥?」


    娘娘都不見了,她哪裏還能顧得上自己的臉。


    「娘娘,您這腿傷尚未痊癒,冰天雪地,留下病根就壞了,奴婢這就去請太醫。」淩月說著就往外跑去。


    古若嬛連忙攔著,「院子裏那麽多人,輪得著你去?」


    淩月僵在原地,手無足措,臉憋得更紅了,支支吾吾的,「那……娘娘.\n」


    「宮裏的人呢?」往日裏不曾理會,以至於古若嬛才注意到,偌大的宮殿除了她和淩月並未見著任何人,打掃的丫鬟今日一個人影都沒有。


    「娘娘。天氣越來越冷了。院子裏用不著打掃,等天暖和了,奴婢一人也可以完成。」淩月不好意思的說著。


    古若嬛眉頭一挑,「你仔細說,究竟是怎麽迴事?」


    「就是,今兒個一大早,皇上和章公公過來,將椒房殿的人都帶走了,說是咱們椒房殿人跡罕至,用不著那麽多人,如今宮裏有喜事,人手忙不過來,就先借走。」


    古若嬛心裏咣當一聲,有什麽東西墜地,摔得稀碎。


    冷風闖過窗子的阻攔,氣勢兇猛的襲來,「淩月,你別管。」


    古若嬛心如刀絞,仿佛昨晚的慕龍闕隻是夢,現實,如何的殘酷,如何的無情。


    淩月關窗的手,放下,看著落寞的皇後娘娘漸漸變了神色,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替父出征的堅韌不拔的戰神。


    淩月本就擔心娘娘會一蹶不振,隻想著如何安慰開解,現在心終於放迴了肚子裏。


    「淩月去將本宮最好的衣裳找出來。」


    淩月素來不喜歡濃妝艷抹,這幾日忙著打理拓跋淩的身體,一方麵與慕龍闕冷戰,心力交瘁,麵色疲憊的難看。


    「娘娘。」淩月拿來一襲紅衣,這是正宮才能穿的顏色。


    古若嬛點點頭,破天荒的讓淩月化了妝,主僕二人各自上了藥,直奔幹坤宮。


    幹坤宮好不熱鬧。也是,似乎自打離憂公主來了以後。她在哪,哪裏就充斥著一片歡聲笑語。


    離憂身上穿著鮮紅的嫁衣,長尾拖地,曼妙的腰身上盤旋著一隻金色耀眼的鳳凰,栩栩如生。


    這一身看起來倒是完全壓過了古若嬛封後大典的裝扮。


    慕龍闕提倡治國從簡,作為皇後自然不能奢侈浪費,如今見離憂一身大紅張揚不說。


    奢華的程度想來得到了慕龍闕得天獨厚的寵愛。


    「姐姐,你來了.\n」離憂從鏡子裏看見古若嬛,也是一身紅衣,雖然古若嬛比她瘦弱,不知為何,看起來比她的氣場高了許多。


    離憂眼底閃過一抹陰鬱,轉身,笑著去攙古若嬛的手,親昵的姿態,宛若兩人真的是親姐妹一般,尤其是離憂公主瞧著古若嬛的時候,眼睛裏閃爍的滿是敬佩之情。


    古若嬛不動聲色的閃開,甚至拉開了與離憂的距離,離憂猶如未察覺一般,「姐姐,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離憂似乎完全將幹坤宮當做了自己的寢宮。以主人之姿,讓古若嬛十分不喜這種感覺。


    「本宮多日未見皇上甚是想念。皇上不去椒房殿,便想著親自過來看看。」


    離憂眼眸帶笑。「姐姐說笑了,昨日賞月宴,帝後同席,姐姐莫不是忘了?」


    古若嬛抿著唇,「昨日本宮見著皇上,可皇上未曾見過本宮不是?莫不是離憂公主還未進宮,就當起了幹清宮的管家?」


    離憂抿著唇笑,「幹清宮的管家有章德明呢,還用的著妹妹費心麽?姐姐來,妹妹自然是高興,這不是準備典禮之事,忙的暈頭轉向,倒將這裏當做是儲秀宮了,姐姐莫怪。」


    離憂即便如此說著,言行間仍舊是主子模樣,一口一個章德明,直叫的老太監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章德明,去將皇上請迴來,姐姐想念皇上想的緊呢.\n」


    章德明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古若嬛,卻是對離憂的話唯命是從。


    淩月臉上的紅腫駭人,底下人議論紛紛,離憂望著淩月,心裏打起了壞心思。


    「姐姐身邊隻有一個丫鬟,倒也可憐的緊,想來是皇上過分的緊張了,這麽些個人還用不完呢,倒是將姐姐宮裏的剝削了個幹淨,不若讓妹妹給姐姐一個丫鬟。」


    古若嬛未等答話,離憂已經將那丫鬟招唿上來,「雪伊過來,日後你就跟著皇後娘娘伺候,可要小心伺候著,若是姐姐有半分不滿,小心了你的皮。」


    古若嬛神色不變,雪伊小心的看了看離憂,得到鼓勵的眼神,才敢到古若嬛的麵前,「皇後娘娘,奴婢雪伊。」


    古若嬛目不斜視,從雪伊的身邊走過去,這下人也敢打她的臉?真是笑話。


    古若嬛道,「離憂公主這身衣服卻是很美的,隻不過想來是忘了規矩,妾可穿不得紅色。」


    離憂卻是笑了,得意的笑,「姐姐,不僅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這說出來的話也是好笑的很。皇上說了若是要迎娶我,一絲一毫的都不肯委屈我,要我和姐姐平起平坐呢.\n」


    離憂掩著嘴笑,本來這拿著帕子的動作她是做不出的,隻是現如今她倒發現了帕子的好處。


    「離憂公主,你.\n」淩月終究是忍不住旁人欺負她家娘娘的。


    古若嬛擋下,「淩月,不得無禮。」


    「雪伊,去,到皇後娘娘身邊去,她若是不要你,本宮這儲秀宮也不敢要你啊。」


    雪伊驚慌失措的跪在古若嬛的麵前,「娘娘,奴婢早就聽聞您心地善良,是九天玄女下凡塵,求求您收留了奴婢,這宮裏沒有主子,是活不下去的。」


    古若嬛淡漠的看著,「離憂公主威脅一個宮女並不太好,向來都隻是聽說皇後娘娘送人出去。沒聽受過一個嬪妃的賞賜也得受著的,本宮才疏學淺,沒見過更沒聽過這樣的規矩。」


    「今日皇後不是見到了?」


    古若嬛的身子一僵,不用迴頭,是慕龍闕來了,用最冷漠的語氣反駁古若嬛的話,目的是為了維護離憂。


    慕龍闕似乎心情不錯,走過來,自然的攬住離憂的肩,親昵道,「這身嫁衣不錯,就定了吧,後日大典,再改怕是來不及的。」


    離憂眯著月牙眼,在慕龍闕的胸口蹭了蹭,像隻靈活的貓兒。


    在慕龍闕捉住她之前,蹦跳著逃開,腳尖靈活的轉動,金絲萬縷的裙袂包裹著曼妙身姿輕盈舞動。


    離憂身邊的丫鬟道,「娘娘的身姿隻有院兒裏的紅梅相配了.\n」


    「那就去寒秋池,那得梅花開的最好。」


    離憂蹦跳著,跑到慕龍闕的身邊,牽著慕龍闕的手,恩愛的模樣,似乎不約而同的將古若嬛視若空氣了。


    古若嬛盯著慕龍闕瞧,慕龍闕的眼裏有寵溺,有愛憐,卻唯獨不見舊日的愛戀,仿佛昨晚不過是黃粱一夢。


    古若嬛自嘲的笑笑,也許隻有她自己抱著這種可笑的想法,他和她的愛情在各種阻撓中漸漸的消沉,最終不堪重負的夭折。


    院子裏的梅花開的正好,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格外的紅艷,離憂迫不及待的小跑過去,歡脫的樣子,天真爛漫,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慕龍闕的嘴角一直上揚,顯而易見對離憂的喜愛是真心的。


    離憂曼妙舞姿翩翩,猶如雪之精靈,在雪地上輕盈起舞,潔白的雪麵上光潔如初,竟然未曾留下一行腳印。


    離憂跳著不忘去牽慕龍闕的手,本以為會反駁的慕龍闕,竟然任由離憂拉著,甚至用內力將舒適昂的紅梅震落,為離憂陪襯。


    相比之下,古若嬛落魄的黯然失色。


    淩月為主子著急,卻又無能為力,聖心難測,恩寵不再之時,哪能輕易就求得迴來,哪怕日前。


    慕龍闕對古若嬛至死不渝,如今也隻能見著新人笑舊人哭了,自古帝王多薄情,言之有理。


    古若嬛瞧了兩眼,心裏打碎黃連般不是滋味,轉身便要離開。


    「姐姐。離憂早就聽聞姐姐德藝雙馨,這麽好的景色隻有離憂一個人獨享,白白浪費了,姐姐不妨獻舞一支,也為這寒梅填了幾抹絢麗多姿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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