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誌點了一道素菜,僅僅是點了一道。


    大約是知道徐安誌的窘迫,一個學子說道:“我請客,大家多點點。”


    其他學子都歡唿起來,“那我就要多點點,我要點貴的。”


    這些人對於別人請客是很輕鬆自在的,還能自信地說出要點貴的,點很多。


    因為有底氣。


    可徐安誌不行,因為點了很多,下一次也許就會輪到他請客了,他沒有這麽多錢請客。


    也許,他下一次就再也不會跟同窗一起來吃飯了,因為無法迴請。


    就是窘迫和難堪。


    時間久了,這個圈子也許就容不下自己了,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左右為難,他隻是一個農家小子,哪怕父親該換了門楣,可是跟這些貴族官宦子弟來說,自己如此單薄和無力。


    徐安誌努力不讓自己跟他們相比,可是總是止不住地比較。


    進入了不同的階層,他無法適應。


    同窗說道:“你也點,多點點,好不容易出來吃一迴。”


    徐安誌說道:“已經點了這麽多了,夠吃了,夠吃了。”


    菜品慢慢上來了,擺盤精致,香味撲鼻,徐安誌有些驚訝,這些菜都是豬肉坐的嗎?


    不是白花花的肥肉跟一鍋菜一起煮的麽。


    同窗們都吃起來了,一邊吃一邊感歎,“真的太好吃了,還是第一次樓的好吃,家裏的廚子都做不出來。”


    徐安誌默默吃著,是跟一般的豬肉味道不一樣。


    吃到辣椒的學子一邊瘋狂喝水,一邊吃,“我就喜歡吃胡椒,這種感覺怎麽說呢,痛並快樂著。”


    其他人:……


    你這是自虐,從自虐中得到快樂。


    徐安誌吃得很沉默,吃完了,看到同窗結賬居然給了幾十兩,太貴了。


    一頓飯能抵他們之前一家四口的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可同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徐安誌的內心深深震顫著,像一座大山壓在自己的心上。


    徐安誌簡直想落荒而逃,後悔一起來聚餐。


    總覺得自己像個戲子,像個小醜,在這些人的麵前。


    徐安誌迴到家裏,在父親的書房外麵猶豫著,他想找父親,想要錢,身上得有點錢。


    如果不是同窗結賬,他的錢都不夠買一盤素菜的。


    實際上,徐安誌知道父親沒什麽錢,跟父親要錢,父親呢也隻能跟繼母要。


    徐安誌不敢直接問繼母要錢,知道親疏,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無法做到理直氣壯跟她要。


    而且錢財都是沈家的,不是徐家的,難堪……


    徐安誌有種乞丐的感覺,在繼母的麵前,自己是一個乞丐。


    說不定在繼母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個乞丐呢?


    拋棄了生母,都徐安誌的心態影響很大。


    他既做不到徐子達冷酷無情,又不能堅定地自己的選擇,左右橫跳,什麽想要,又不能接受損失。


    徐安誌站在門外,剛要敲門的時候,聽到屋裏有聲音,有男人和女人的聲音。


    徐安誌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居然彎下腰來,耳朵貼著門縫,聽著裏麵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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