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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泰逢!」察覺到有人推開自己的房門,顏若一馬上沖了過去抓住那人的衣領。


    「顏姑娘有禮了。」來人鎮定自若地問道,「姑娘昨夜可有睡好?」就像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完全不存在一樣。


    「兩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泰逢依舊微笑著:「很精彩的事兒,你總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說完,不顧若一兇狠的眼神,喚人來替若一梳洗,「顏姑娘,今天有勞你了。」


    一個時辰後。


    「顏姑娘,請。」麵對泰逢笑得很討打的臉,若一怒了:「把綁著我的繩子鬆開。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逃。」


    泰逢搖頭,但笑不語。若一恨得咬牙切齒,「為什麽?」


    「因為等下要吊起來。」


    若一一愣神,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架到城樓上了。


    她望了望那高高豎立的,一向用來懸掛罪大惡極的死囚屍體的鐵桿,黑了臉:「泰逢!你真敢!」


    沒什麽不敢的。


    若一隻覺纏在腹部的繩子一緊,猛地一下勒得她差點沒吐出來。


    等她像麵旗子一樣被掛起來後,泰逢在下麵笑眯眯地說:「有勞姑娘了。」


    若一則很個性的當著他麵「呸」了一聲。泰逢不惱,領著一群將士走了。


    見他走遠些,若一才小聲咒罵出來:「祝福你買一輩子方便麵隻有調料包。」轉念一想,這裏還沒有方便麵,又重咒道:「祝福你討老婆六個畸胸,生孩子四個屁股,老來牙齒長在鼻孔上……」這方還沒說完。那邊泰逢腳跟一頓,迴頭,難得沒了笑臉的打量她。


    她識趣的閉嘴,抬頭望向遠方。


    與此同時,對麵那片黑壓壓的軍營裏。


    「掛了一個女人在城樓上?」幹淨的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幾下,女子優雅而沉穩的聲音響起:「什麽樣的女人?」


    「迴將軍,是一個著裝怪異的女子。」將士單膝跪地,抱拳迴答。


    在桌上跳躍的手指停了下來。「怪異。」女子細細迴味著這個詞,微鎖的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麽,「我去看看。」


    她從桌後繞過來。一頭及腰的漂亮黑髮隨風搖曳,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在堅硬的鎧甲裏,顯出一股女子難得的英氣。


    走至營外,攀上用作瞭望的木製高塔,卻發現已有另一個人站在裏麵了。


    那人紅衣鮮艷如血,極是搶眼。武羅皺了皺眉,聲音略帶不悅:「你以為這是哪兒?還是你青丘山上的宮殿麽?」


    身在戰場居然不著片甲,還穿得如此招搖。簡直就是找死。


    男子低低笑著,並無被指責的尷尬:「小武羅,你這是擔心我呢。先不說這個,你來看看。」修長的手指指向遠方,迴頭沖武羅一笑,頓時妖魅的氣息飄散開來。


    武羅視而不見,直直盯著遠方,一會兒,臉上微露詫異。


    「嗬嗬,子檀才走,就出了這樣的事。啊,或許她急著趕迴無思山也是因為這個。」


    「難怪,前幾天總覺得風的味道有點不對。」武羅細聲呢喃,「她竟……所以表哥才有了異動嗎?」


    男子眯著眼笑:「這下好玩了,泰逢抓了個不錯的把柄。怎樣?還要攻城麽?」話音還未落,對麵傳來氣勢洶湧的戰鼓聲。


    男子眸光閃動,唇角裂開了一個嗜血的弧度,「看來,某人可不想給你猶豫的機會啊。全殺了怎樣?」


    「九焱,你留守陣地。」說完武羅直接從瞭望塔上跳了下去。


    「哎,當初可是子檀請我來助戰的。你卻連上戰場的機會都不給我?真傷我的心吶。」九焱趴在瞭望塔上俯視武羅,賣弄著魅惑人心的風騷。臉上看好戲的表情與可憐兮兮的語調完全不符。


    嘴角一抽,饒是武羅也忍不住在心裏罵道,妖孽!


    她翻身騎上士兵牽來的戰馬,冷冷道:「好啊,你若是上了戰場,沒控製住力道傷了她,就等著表哥醒了再給你機會吧。」


    九焱挑挑眉,沒再說話。望著武羅飛馳而去的身影,慢慢挪開眼神,仰望藍得快要透明的蒼穹。風吹過,那一頭黑亮的頭髮竟瞬間翻出金黃的光。


    九焱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依舊是那麽烏黑,仿佛剛才那耀眼的瞬間,隻是錯覺。


    「嘻。有趣。」


    大鼓被擊出振聾發聵的響聲。


    所有士兵拿著武器嚴陣以待,晨曦的光芒照在他們堅硬的甲冑上,若一突然覺得,這些破敗守軍還有那麽點陣勢。


    但是……為什麽是這邊先擊響了戰鼓?


    請戰?


    請戰!他竟然主動請戰!


    若一猛地掙紮起來。靠!泰逢那丫的把她吊在這裏當靶子啊!


    早知道這樣,她拚死也要打他幾巴掌再給吊起來啊。


    她狠狠地瞪向泰逢,卻見那小樣滿意地看著她掙紮的模樣,那眼神簡直就是在說,你掙紮呀!你掙紮呀!你越掙紮我就越高興。


    於是,若一安靜下來了。望向他的眼神也越發鄙視。


    少頃,對麵的軍營裏也響起了雷鳴般的戰鼓聲,隨著戰鼓深沉而厚重的聲音,一人一馬率先闖進了若一的視野。雖然若一被掛的這個地方是最危險的,但視角也是最好的。


    那人身材纖細,俯臥在馬背上,左手握著韁繩,右手執一條火紅的長鞭,黑髮在她身後肆意飛舞。


    武羅!


    若一張了張嘴卻沒叫出來。緊緊盯著武羅,見她宛若女神一般降臨。若一心中五味陳雜。


    當初那個活潑任性的大小姐已經可以獨自帶著十萬大軍,攻城略地了。


    是啊,對於他們來說已經過兩百年。一個人類的三輩子都快過完了。那麽,武羅還記得她麽?如果武羅忘了她,是不是也代表著,蒼霄也輕輕的把她忘了?


    一絲涼意滲入骨髓,她不由抖了一下,看向武羅的目光不自覺帶了些哀傷。


    「武羅將軍,別來無恙!」泰逢對武羅抱拳問好,就好像在路上偶遇多年未見的摯友,「好久不見將軍,在下甚是想念,特此備下一份大禮,還望將軍笑納。」


    若一瞟了眼泰逢粉飾天下的笑臉,腹誹道:忽悠,你接著忽悠,你能把原子彈忽悠成鹹鴨蛋。


    「泰逢,你這是做何用意?」武羅勒馬停下,長鞭一揮,直指顏若一。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大,但卻能清清楚楚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見武羅冷漠地指著她,若一像被人逼著吃了一斤花椒,心裏麻成一片。


    「在下的用意再明白不過了。請將軍撤軍,再不踏入宗陽城一步。事後,我定將人完好無損的奉上。」


    「哼,笑話。這宗陽城本就是我妖族的領地,被你這些無恥人類占據近百年,如今我妖族不過是討迴被爾等盜走的東西。現大軍已至,這宗陽城已是我囊中之物,豈會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類撤軍。」武羅表情冷硬,似乎完全沒認出若一。


    「既然如此,便不礙著將軍的眼了。」泰逢看了眼正無措地瞪著他的顏若一,輕笑,隨後招了招手,立即有士兵走上掛著若一的地方。


    泰逢!你果然夠陰!


    若一嚇得僵直了身體,驚懼地瞅著那一把大刀刷地斬斷了牽著她的繩子。腰間一鬆,她心道完了完了,從這二十幾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同時內心難免也生出一絲淒涼,但她還來不及想更多,忽覺脖子被狠狠一勒,咽喉像被扯斷似的疼起來,大腦充血,漲得她原本蒼白的臉異常火紅。


    她想唿吸,但一口氣吐了出去卻再也吸不進來。


    娘的,泰逢那傢夥想吊死她!


    聽說吊死的人會翻白眼,舌頭會伸出來,死相極其難看。


    她是傻子,以為自己好好合作就能保下一條命。這下可好,乖乖的配合了人家,居然還要死得奇慘無比。她昨天就該一腳廢了泰逢,讓他後半生不能人道。


    那樣,好歹她也算個烈士!


    「武羅將軍,人類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你揮霍。」


    泰逢早就把各種情況都想了個遍。


    本來這宗陽城強守不如放棄。季子軒派他來也隻是想得到妖族的最新動向。抓到顏若一對他來說完全是個意外收穫。把她綁到這城樓上,不過是想試試妖族的態度。


    若他們就此撤軍,可見顏若一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事後歸還?當然不可能。若是他們置之不理,那要麽是裝的,要麽是真的。如此就像現在這樣,再試一試。


    若是裝的,武羅自會想辦法解救。城牆上裝了暗器,她搶不到人,到時候隻有投降。若是真的,那顏若一就這樣吊死便是,反正留著也沒用。


    武羅眉頭緊蹙,本想趁顏若一落下的時候用鞭子將她勾過來,不料泰逢會使出這招。


    救不救?城牆上那些黑糊糊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暗器,不能強搶。她心裏也很清楚,要是現在答應了泰逢,事後想要迴人就更難。


    但,不接受……


    斜了眼臉色已經顯出死灰般青紫的顏若一。武羅銀牙緊咬,真恨不得能在這裏一鞭子毀了整座城牆。


    「泰逢,君子一言……」


    「轟隆隆!」


    話未出口便見天邊滾滾怒雷翻騰而來。大地也隨著波濤般湧來的怒雲微微顫動。城牆上的士兵被這天降異象嚇得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極刺眼的光從怒雲中閃電般掠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手護住眼睛。強光過後,本掛在城樓上的顏若一不知所蹤,但現在已沒有人去在意她了。


    一道紅黑相間的霹靂挾著龍吟虎嘯之勢狠狠砸在城牆上,轟鳴之後牆體立馬裂開無數細紋,就連大地都為之一震。


    泰逢更是驚得瞪大了眼:「蒼天雷!」


    士兵隻覺腳下抖動異常,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那撼天動地的霹靂又是一道劃下。


    大地猛烈地顫動,十幾米高的城牆瞬間分崩離析。巨大的崩塌聲掩蓋了幾千士兵的慘嚎與呻吟。


    武羅怔愣地望著黑成一片的天空,混沌之中,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影在烏黑的雲霧裏投出了令人戰慄的影子。


    那是……九尾白狐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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