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定定的看著他,最後在對方淡淡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那就一起去。”陸源找迴自己的聲音,也許禦長騫是在擔心容貴妃會對他不利,畢竟她有過把他送給南策的惡跡,這根刺在禦長騫心中可是紮了好久。


    他們一路來到承乾宮,承乾宮依舊繁榮,依舊奢華,不同的是過往春風得意的下人們如今惶惶不安。領路的宮女幾次偷看禦長騫,她大概不想禦長騫去,可惜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宮女沒有帶他們去正廳,反而去了小花園。承乾宮有四個花園,對應春夏秋冬,陸源離開的時候這兒一片凋零,現在卻繁花似錦,開滿了梅花,滿園沁香。他很輕易就看到琉璃亭中的女人,穿著天下間最素潔的白衣,裹著純白色披風,除去了所有的妝容和首飾,像是一個退去高貴身份的普通女人。


    她的臉不再年輕,卻依稀還能看見當年的單純與美好。


    她身上穿著孝服,卻不知道是為她死去的丈夫,還是為陽熙帝?


    陸源走入亭中,容青筠眼眸抬了抬,看到陸源語氣溫和的問:“你來了。”仿佛兩人是多時不見的朋友,今天特意點上一爐暖香,煮上一壺茶,在此會友賞花。


    然而那爐香,在陸源走進來的時候,就被跟隨禦長騫的下人端了出去,容青筠煮的茶,陸源也不會喝的。她被這樣排斥和懷疑,臉上也沒有絲毫變化。


    “你想說什麽?”陸源看眼鋪上軟墊的坐凳,依舊沒有坐下來,他的內心,沒有柔弱到因為對方一時的安排就會改變。


    望著他堅決,有自己主見的目光,容青筠恍恍惚有些喃喃的說:“你真的長大了,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像……”


    容青筠就此沒了聲音。陸源知道她在想另一個孩子,和他同時出生,容青筠的親生兒子,他們母子隻有一麵之緣,可是那又如何?她在送走她孩子的同時,也拆散了他和這世界的母親,甚至連生命都剝奪了。


    “這世界上隻有一個陸源。”他終結了對方的幻想。


    好整以暇的禦長騫聽到陸源這句話,嘴角翹了起來。


    容青筠的視線收迴放到他們身上,孩子是她描繪不出的模樣,這麽多年沒有見過第二次,也沒有收到過隻字片語。


    “你比你母親狠心的多。”容青筠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在笑:“我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以前的事。”


    也許容青筠覺得陸源心中會有很多糾葛,很想弄懂這一切,然而她錯了,因為他心目中這個世界的母親,絕對要比她用語言來訴說的更加形象立體。


    “你母親姓鳳,你的外公也曾經官拜二品,我和你母親從小很要好,後來你外公卷入貪汙受賄案,被當成替死鬼斬首示眾,你的母親也被貶為奴,而我隨公主遠嫁。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的母親,沒想到,一別數載,我和她又遇見了……在我出逃的時候……她把我藏了起來……”


    “她的處境比我更艱難,甚至被賣入青樓,從一個豪門千金變成名動天下的花魁,要經曆多少恥辱,她卻還能對我伸出援手,多麽天真!”容青筠的聲音變得陰冷,順帶她的麵容也變得幾乎扭曲。


    “然後你知道她有孕,時間還和你剛好,所以你想到換孩子,因為你知道,除了她,沒人想讓這個孩子出生,你無情的利用了她對孩子的愛。你明明已經逃走,見到她後你又迴來了。”陸源冷冷的說,他的話立即把周圍的下人嚇的麵色慘白,恨不得暈死過去。


    容青筠眼中有些詫異,最後嘴角出現一絲諷刺:“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他告訴你的?”她的眼眸毫不避諱的掃向旁邊的禦長騫,眼眸冷的驚人。


    “繞皇後,如果你說完了,就盡早上路吧,別讓父皇等太久。”禦長騫對她的眼神視若無睹的說,並且伸手就帶著陸源要走。


    看著他們轉身,容青筠才冷冷的問:“你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不想。”不管他是誰,陸源都沒有興趣。


    容青筠望著禦長騫護著陸源離開,她的眼神像極那壺煮過的茶,還沒有倒出,就已經涼了。


    “娘娘,你怎麽不向殿下求情,向新皇求情……”她的婢女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她不知道,容青筠根本就沒有想過求情。她走到亭邊,孤傲的望著東方,那是她眷戀著,也永遠也到不了的地方……


    這一日,容貴妃用一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髒,狠狠的把自己的心髒分成了兩半,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陸源知道,但是沒有人會詢問他。


    讓眾人最意外的是,次日秦貴嬪用一杯毒酒送自己上路了,就好像她死也不會放過陽熙帝和容貴妃一樣,定要永遠和他們糾纏在一起……


    禦長騫說是感念她對陽熙帝的深情,追封她為儀皇後,並且安排陽熙帝和兩位皇後同葬。


    陸源盯著禦長騫看,心想他寧願得罪女人和小人也不要得罪禦長騫,太惡劣了。而此時禦長騫淡定自若的用兩指夾著棋子,在棋盤上落子,然後抬起眼眸看向陸源說:“該你了。”


    陸源這才去看棋盤,隻見他的棋子已經被禦長騫層層包圍,禦長騫下的可是一點都不留手,不過陸源不太在意,隨便就走了一步。


    “專心點。”禦長騫撿起一枚白子對他說。


    陸源有點想炸了,這是讓他輸也要認真的輸嗎?就陸源這種能不動腦就不動腦的性格,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在棋盤上和人廝殺?


    “輸了有懲罰。”禦長騫淡然落子,告訴陸源。


    陸源一聽就想掀桌,都快收官了才告訴他輸了有懲罰?罰你妹啊!陸源盯了棋盤兩秒,伸出魔爪抓了一把,說:“沒管好自己的手,重來吧。”


    禦長騫嘴角勾起寵溺的微笑,旁邊的太監立即為他們換新的棋子。


    陸源心裏燃燒著戰火,誓要把禦長騫殺的丟盔棄甲片甲不留。奈何他的願望很美好,可惜不是對手……


    眼看要輸,陸源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


    “既然你有事,我便晚上再與你詳談懲罰的事。”禦長騫施施然的說。


    陸源腦門一抽,又坐了迴去。看,他多麽識時務為俊傑……


    “你想罰什麽?先說好,我不一定同意。”但是陸源已經打定主意不遵從。


    “跟我來。”禦長騫眼中帶笑,好像不知道他心中的算盤似的。


    陸源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跟著他進了房間,房間裏還有好幾個宮女,她們手中端著金盤,上麵整齊的疊著錦衣華服。


    “願賭服輸,我罰你把他們穿上。”禦長騫說,聲音很清晰的傳到陸源耳中。陸源的眼睛不由的微微睜大,因為那盤子裏裝的,怎麽看怎麽和喜服像啊!


    “你們先出去。”禦長騫吩咐。


    “是。”宮女姐姐們嫣然一笑,放下東西,款款步出,太監們體貼的關上房門。他們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個個都是“我們懂”的狀態,陸源的尷尬症都要犯了。而且等陸源意識到的時候,房間裏隻剩下他和禦長騫兩個人……


    禦長騫朝他逼近一步,陸源頓覺亞曆山大,而後禦長騫問他:“你要自己換,還是我幫你?”


    “能不換嗎?”是那些大臣要給你選秀,關我什麽事啊?而且老皇帝還沒下葬呢,真的夠了……


    “你輸了。”禦長騫顯然勢在必行,那些大臣想讓他娶別的女人,門都沒有!


    “我輸的是棋!不是人!禦長騫!你個天坑!!”陸源無語了,不聲不響就被禦長騫拉下水,他是水鬼嗎?!


    “嗯?”禦長騫嗯了一聲,尾音上揚,嗯的陸源抖了抖,就聽到他繼續說:“等你把衣服換了,我們再來詳細討論天坑是什麽。”


    潛台詞分明就是:連你男人都罵,小膽兒漸長啊!


    陸源很崩潰,他算明白了,大臣向禦長騫逼婚,禦長騫向他逼婚,他今天要麽乖乖穿衣裳,要麽什麽也別穿,禦長騫絕壁更樂意做最後一步。而且完了以後,衣服他還是得穿,坑啊!!


    橫豎都躲不過,兩害相較取其輕,陸源咬牙切齒的說:“我穿還不行嗎!”說完就抱著一堆衣服去了裏間。


    禦長騫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看不見後,便踱步到前麵坐著,耐心的等他出來。


    陸源磨蹭很久,他想的是,等著一切結束後,就帶禦長騫迴清陽大陸,卻沒想過還要在這裏結個婚啊……


    禦長騫要一意孤行,大臣們要怎麽同意,天下人會怎麽說,史官手裏的那隻筆又會怎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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