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不說,就說那與冷澄吃飯的二位主事,皆以為窺見了冷澄結納交好的心思。為了巴結上官,使勁地敬酒勸酒,冷澄因著是自己出頭請客,亦不好拒絕,直喝得醉醺醺的迴來。


    倚華見他搖搖晃晃的情狀,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扶著他嘟囔道:“這又是何必?不是說是和吏部的主事去喝酒嗎?怎麽反而被灌醉了?哪兒來的不懂事的人,做下屬的反而給上司來添堵?”


    冷澄臉上紅暈猶存,眼神恍惚:“沒……沒事。大家在一起說說話,高興,就多……多喝了幾杯……。”


    倚華啐了一口:“就你那點酒量還多喝幾杯?難不成從來沒請別人吃過飯,今兒個花了銀子肉疼,死活非要喝迴來不成?”


    冷澄說話艱難,索性也不開口,隻是帶著幾分醉意衝著倚華癡笑。


    他麵容俊朗,又兼著性子剛硬,平素看起來如雪中青鬆,凜凜不可侵犯。今日一醉,身子先軟成了隨風弱柳,依靠著倚華不肯下來。一雙眸子也散出了不同以往的光彩,慵慵懶懶地撒嬌,好似孤狼變成了花貓,雖有些違和,但卻比平常更可愛了些。


    倚華看他那樣子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咬著牙把他拖迴了屋子裏。哄著小卿遠的香菡,想起以前的事,裝作沒看見一般,不去幫手。院子裏做針線活的碧羅和緋煙踉踉蹌蹌進了房,靠近了床倚華本意要把他放倒,結果卻被醉眼朦朧的他輕輕一拉一扯,兩人齊齊倒在了床上。


    倚華正好俯在他身上,他二人本是夫妻,又是親近慣了的,如今這姿勢雖然有些不妥,但也不至於尷尬。懶得起身的倚華見他耳垂紅透,起了逗弄的心思,便伸出手去輕輕地擰了幾把,邊擰邊說:“不會喝還喝這麽多,冷子澈,你這是作死呢知不知道?嗯?”


    一瞬間男女逆轉。冷澄哼哼唧唧地掙紮,倚華“上下其手”地調戲。


    被摸了個遍的冷澄終於在懵懂中發怒了:“別……別鬧!”


    倚華閑閑插話:“你憑什麽叫我別鬧?誒,你都這樣了還知道我是誰嗎?”


    冷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倚華……。”


    倚華大驚,忙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晃,心有惻惻:“不是吧,醉的走不動道還能看得清人?這是幾?”


    冷澄斜勾著眼波一笑,唇紅齒白,風月無邊:“倚華,倚華……。”


    倚華鬆了一口氣,原來這人不是有醉中辨人的本事,而是熟悉了她的名字,閑來沒事拿著磕牙玩。


    冷澄笑完後開始亂動,抓著倚華不肯鬆手,倚華聽著外麵人的腳步聲,有意要起來,結果被冷澄緊抓不放,倚華一時急了,起身動作就大了些,卻把冷澄帶的晃了幾晃。


    本就喝多了的冷澄經了這樣一激,“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被弄髒了衣服的倚華手忙腳亂地把冷澄的姿勢調整到他舒服的位置,給他拍了半天的背。


    吐完了的冷澄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看著甚是可憐。倚華又費盡力氣地讓他平躺在床上,待到他躺了有一會兒,他才微微睜開眼睛。與此同時倚華看著自己沾染上穢物的衣服歎氣。


    怎麽辦?脫吧。


    倚華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衣服,露出裏麵的紫色褻衣來,她正要去櫃子裏找出換的衣裳來,沒想到剛才還在外麵買東西的朗雲一腳踏了進來。


    在朗雲的眼裏就是這樣一幅情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床下的任倚華脫得隻剩褻衣,還在那晃來晃去的不知道要幹嘛。床上的冷澄色迷迷地看著她,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了。


    朗雲無奈地掩住了臉,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天地良心啊,大人,女史,我不是故意出來要打斷你們好事的啊!


    倚華頭一偏看到朗雲,大喜之下忙叫住:“朗雲,正好你來了,趕緊過來幫我——。”


    朗雲刷刷刷後退三步:“女史,這種事還是你和大人兩個人做比較好,我就不在這裏摻合了。”


    倚華一頭霧水,隻是叫你過來把這一地狼藉收拾收拾,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


    和喝成醉貓的冷澄不同,秦如琛把別人灌的五迷三道,自己反而神清氣爽。


    他一路意氣風發地迴家,坐到抱著女兒的何凝秋身邊,微微上挑著眉毛炫耀說:“小秋,你信不信,十天之內那些長舌婦準保再說不出什麽難聽話來。”


    何凝秋一麵哄著女兒睡覺,一麵淺笑:“我信,我當然信,我不信你又能信誰呢?誒,你身上有一股酒味兒,哪裏來的?“


    秦如琛甩甩頭:“不是出去應酬了一下嘛,自然就喝了點。“


    何凝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那脂粉味兒是哪兒來的?“


    秦如琛臉上的笑僵住了,他忙去聞自己身上的衣服,倒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粉味兒。呸,都是那老不正經的戶部官員,自己來赴宴還非要帶個歌姬在旁伺候著,為了表示哥倆好,還硬要那歌姬去侍候他。那歌姬也當真不識大體,愣是在他身邊唱了半支曲子,唱得他渾身冷汗涔涔,愣是找了個理由將她打發迴了那官員的身邊才罷。這香粉味兒可不就是那時染上的嗎?


    秦如琛剛要開口解釋,就被何凝秋堵了迴去。


    何凝秋言笑輕柔:“哥哥你風流慣了,我也是知道的。嫁你這幾年,本以為你是收了心的,不想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倒是小秋不懂事,礙了哥哥的事。”


    秦如琛聽了這話,更是抓耳撓腮地坐不住,忙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賭咒發誓絕沒和那歌姬有什麽苟且之事。


    何凝秋隻是笑著聽,也不驚也不怒,隻是曼聲吟道:“舊庭院日影恰飛過,廊下啾啾燕幾多?橫吹竹笛,公子閑坐,眉眼斂春波。黃沙鐵馬,醉裏笙歌,猶記年少春衫薄。哥哥當年風流之名傳遍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日裏有對麵佳人,怎麽能錯過?”


    秦如琛腆著臉*:“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你我青梅竹馬之情,相知相許之義,結發夫妻之恩,難道還壓不住我這年少荒唐?”


    何凝秋纖纖玉指戳上他的額頭:“今兒個信你一次,以後可別讓我抓住了那野草閑花,到時候你別怪我去朝堂上告你這個薄幸郎!”


    秦如琛繼續無賴道:“我姓秦香蓮的秦又不姓陳世美的陳,怎麽能做出那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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