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巴巴……”


    烏爾奴伽爾輕聲呢喃著berserker的真名,下意識的緊緊咬住下唇,眼眸之中首次透露出類似懊惱一般的情緒。


    視線中失去了所有人的蹤跡,活物一般的森林生長的實在是太迅速了,無論是身邊的索拉,還是遠處的幾位servant都被掩蓋而去,視野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塊綠色的布料,目光所及之處,盡染著一簇簇繁密的樹葉。


    他偏過頭,伸長的枝椏穿過他前額的發絲,清新舒軟的頁麵拂過肌膚,直直的對撞在眼皮之前。


    赤紅的眼孔收縮豎起,烏爾奴伽爾想要後退開來——事實上之前正是索拉的這個動作讓兩個人徹底分離開來——但這個時候的烏爾奴伽爾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恐怕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如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簡單來說吧,如果一片樹葉落在眼眸上能夠當做享受的話,那麽,當這一片的數量成億萬計,隻要想象這樣的數量將覆蓋在麵龐上,就會讓人產生一種密集恐懼的窒息感,甚至會頭皮發麻的忍不住立刻想要跳開這如同海浪一般的綠色潮湧。


    更何況,樹葉姑且可以稱作柔嫩,但是緊緊連接著葉脈的枝椏、這像是生長著倒刺一般的尖銳武器,任何人都不可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它們戳穿自己的身體吧?


    然而——


    “——碰。”


    烏爾奴伽爾腳步一空,整個人毫無預兆的向下墜落下去。


    顯然,他與之前消失的索拉一樣因為下意識的舉動而忘記了最為關鍵的一點,他們兩個人站在起重機一側的高台上,占據可以俯瞰全場最佳位置,但同時,沒有任何護欄的建築物平台上,金屬的鐵臂隻能像是探照燈一樣無聲的指引方向。


    冷風自下而上吹起,衣角不斷的獵獵的拍打著四周,他的身體正在從高處墜落,但卻並沒有筆直而下沉,一邊被徜徉綠葉所托住,就像是巨網一樣在後方阻攔著他的下落,一邊卻又被無數的枝椏葉脈拉扯著,如同無數長矛對他的身形進行無間的酷刑。


    ——不過,從另一種方麵來說,落入如此處境也不能算是一種幸運。


    烏爾奴伽爾伸手抓緊臨近的樹枝,纖細脆弱的枝椏在接觸到的瞬間就膨脹粗壯起來,當然這並不是他使用了什麽異常的魔術,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完全是這結界所成的森林仿佛營養過剩一般的生長,源源不斷的,將原本的蓬勃生機以一宗猙獰而醜陋的形態暴漲著。


    直麵這森林的結界,遠比在屏幕上觀看還要震撼人心,而此刻親手體會到一條脆弱的一掐就斷的枝椏生長成兩雙手才能夠合攏的粗細緊緊用了短短的幾秒,烏爾奴伽爾更是清楚servant所持有的寶具是多麽令人恐怖的存在。


    究竟什麽是寶具呢?


    物質化的奇跡、servant持有的英雄之證、servant所持有的武器……這就是寶具。


    以人類的幻想為骨架而被作出的武裝,但是並不能如此就簡單的將寶具當做servant所持有的類似魔術的武裝。這是完全不合邏輯、完全不能以常理來推斷的武裝,就算是現代實力強大的魔術師們在寶具麵前也必須心甘情願的表達望塵莫及。


    直白一點的描述,所謂的寶具,就是在servant根據與自身相關的某個傳說而產生的奇跡的結晶,哪怕在其中的傳說將原本普通的東西誇大了數十倍的能力,servant一旦解放使用寶具,就可以發揮出如傳說那般的效果。


    ……簡直就是自成一界的妄想。


    抓住因為向上不斷膨脹騰升的樹枝,烏爾奴伽爾瀉出一絲狀似苦惱的微笑,隻是想到這樣的寶具特性同樣發揮在了自己父親吉爾伽美什身上,他就不由產生一種既甜蜜又糟糕的複雜感,畢竟,作為萬象之王的繼任者,這個人的曆史生平的最初版本就是由他來評判的,而石板上的傳記也是由他親口令人刻下。


    ——那姑且應該算是公正吧。


    烏爾奴伽爾不著痕跡的這樣想著,翻身便利落的坐在了椏梢上,一手扶住身下的枝椏作為支撐物,另一隻手折斷遮掩視線的多餘樹葉,然後,森林似乎已經呈現飽滿的負荷狀態,終於停止了無窮無盡的生長模式,隻剩下沙沙沙的風吹聲。


    等待了良久,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一絲晃動的時候,烏爾奴伽爾開始低頭查探自己此時所處的位置,撥開的枝椏露出了空隙,而從一道道穿插而過的狹窄間隙中,他看到了原本自己所處的位置,就在這瞬間,眼眸猛地眯起,他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而在運用魔術提高的遠視力之後,他更是清楚的看到,就在起重機的金屬鐵壁上破開了一個洞,四周飛濺開來一道道深深的凹陷痕跡,就在他之前所處位置的水平位置上,對於整個身體而言,大概是接近心髒位置的高度,意識到這一點,烏爾奴伽爾不由吸了一口冷氣,赤紅的眼眸頓時就像是被冰凍了一般冷凝。


    為了徹底的推斷自己的猜測,烏爾奴伽爾鬆開手從樹枝上跳下,不顧不斷刮滑在自己身上的枝葉,準確又利落的踩在最靠近起重機爆破口的地方,踢開一節節穿透最頂層平台的樹枝,然後,腳下似乎就踩到像是粗沙一樣的東西,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蹲下`身體仔細的拿了起來。


    並不是沙子,就像是細小而圓潤的石子,更恰當的說法,這是一片看似極為普通的金屬珠沙,但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就一點都不普通了。再聯係之前起重機上不曾出現的缺口,烏爾奴伽爾心中原本的結論就已經唿之欲出了。


    ——是切嗣。


    早在衛宮切嗣入贅到艾因茨貝倫家族之前就已經是聲名鵲起的魔術師殺手,而他一直被一些自認為正統的魔術師們所鄙夷和蔑視,並不是切嗣本身的魔術拿不出手,恰恰相反,關於衛宮家族時間魔術上的運用上,切嗣已經可以堪稱獨到的專家了,其真正的原因不過是由於他用最不符合魔術師規則的方法來獵殺魔術師,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法讓魔術師們不能認同。


    就烏爾奴伽爾所知道的,衛宮切嗣就有一個被成為ymore的對人設置式炸彈,在啟動這個仿佛地雷一般埋伏起來的時候炸彈之時,周圍不會有任何魔術發動的氣息,實際上這本身就不是魔術設置的,而是一個非常精妙的機關。


    而在遠程控製啟動後,炸彈就會在爆炸時以扇形的方式向四周同時發射出直徑大概隻有一、二毫米的七百餘個鋼珠,而若是處於爆炸地點,恐怕在場的普通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會被無數的細小鋼珠打成篩子。


    這樣殘酷的手法,在此時的確也隻可能是處於切嗣之手。但這並不是讓烏爾奴伽爾重視的,真正讓他關注起來的,是對方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埋下了炸彈。然後,有兩種可能立刻出現在了烏爾奴伽爾的腦海中。


    第一種可能,是肯尼斯的計劃根本沒有成功,反而陷入了身為敵人的切嗣的陷阱之中。恐怕在切嗣早就已經選定倉庫街作為作戰地點之前,切嗣同樣看中了此地,然後ncer釋放魔力波動吸引其他servant與他作戰之時,切嗣就讓saber將計就計,並且在俯瞰全場最佳視角點起重機處對敵對方master設置了埋伏。


    但遺憾的是,肯尼斯可能出於與他一樣的考慮而沒有選擇視野最佳也最可能被伏擊的起重機處,反而是他和索拉站在了這個地點,而切嗣在看到了他之後,出於某種原因直到berserker出現後才下定決心襲擊他,不,或者說是正式的警告他——如果再出現在聖杯戰場,衛宮切嗣就會殺了烏爾奴伽爾。


    第二種可能,是切嗣並沒有事先預料到saberncer會在倉庫街戰鬥,而之後抵達倉庫街後,處於暗中的切嗣發現了他,然後,偷偷的進入起重機內埋伏下炸彈一直等待著,而能夠毫無魔力波動的做到這一點,除了能夠切斷氣息技能的assassin之外也隻有運用特殊寶具的servant能夠做到如此了。


    如果是前者,那麽證明之前在遠阪府邸中assassin並沒有真正的死亡,或者是有跟berserker一樣類似的分`身技能,而如果是後者的話,saber已經在戰鬥中絕無可能幫助切嗣做下這種事情,所以,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切嗣找到了一位盟友。


    這兩種情況雖然都有差別,但是對於烏爾奴伽爾來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切嗣已經成為了他的敵人,而且一直在暗中伺機而動。


    這樣的事實對於並不是master的烏爾奴伽爾來說顯然並不樂觀,不過,他本身也不是那種麵對危險就需要servant或者其他什麽人來保護的個性,分析了種種情況下,他確定了眼下首先應該做的事情——從切嗣手中奪迴自己的魔術武裝。


    烏爾奴伽爾有了決斷。


    ——而就在這一刻,靜謐的森林中突然傳出鳥獸的輕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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