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撒謊了!”慕容衝一下便揭穿了她。


    鳳奴隻好說:“昨夜聞到梨花香,便在梨樹下站了一會,想來是梨花瓣飄到身上沾了香氣。”


    “是麽?”慕容衝斜目看她,又複包圍過來,將鳳奴拉近身來,聞了一聞,說:“我聞聞是不是梨花的香氣!”


    仔細聞了一番,半晌才說:“你說謊,雖然有梨花的香氣,但不全是!今日罰你抄四遍《靜心咒》……”


    我身上的香除了梨花香,還會有別的香?我為什麽聞不到,而爺能聞到了呢?不知道別的人能不能聞到?鳳奴想著,不由地挪了挪身子。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麽?”


    不遠的姚崇問了一句,看看低著頭的鳳奴,又問了一句。


    鳳奴茫然抬頭問:“什麽?啊……方才奴才腳一時痛疼,竟沒聽清公子說什麽?”


    “現在還疼麽?要不要迴去休息?”姚崇關切地問了一句,抬起頭來的他雖然麵目灰黑,但是眸子一閃,竟是十二分地動人。


    鳳奴忙說:“不礙事,隻是一陣隱痛,過後便沒什麽了,公子真是體恤下情,公子方才問什麽?”


    “我方才說你的主子會打獵,還會念書識字,真是個全才呀,到底是何人?你說來聽聽,指不定我會把你送迴去,你如此善解人意,你若不在府裏了,你的主子一定很著急!”


    鳳奴一怔,心道她不在了,爺會著急麽?隻怕沒她在眼前晃,他高興還不及呢!


    當下說:“主子常年隱在山林不太見人,我們隻知道他是主子。卻不知道他叫什麽!他身邊有幾個老仆服侍,常覺得奴才笨手笨腳,總愛跟奴才生氣……”


    鳳奴這話一聽就是有破綻的,但姚崇身上在不舒服,也沒仔細聽,一會便乏了,說:“你叫風奴呀。如此。我與你有緣,你便跟我同住一個帳篷裏罷,我匆忙間沒帶奴才過來。你在這裏,我也好有個人做伴。”


    這姚崇是姚萇的嫡大長子,一出生身子就弱,但天資極聰慧。五六歲時,兄弟們開始習武。他在校場上拿著書看,慢慢大了一點,纏著府裏的漢人師傅學習詩書琴畫,姚萇很是驚異。自己一介武夫,養個兒子居然是文縐縐的。但畢竟是第一長子,其它習武的兄弟多了。他反倒顯得與眾不同。


    後來也看明白了,不習武的王猛是丞相。天王對他百依百順,反倒是習武的人受製於腦子裏裝了文采的人,倒更是對姚崇刮目相看了,無奈姚崇身子羸弱,一派書生氣,整日在府裏不出門,倒叫姚萇苦惱了,所以借這次征兵之際,叫姚崇去外麵走走看看,鍛煉鍛煉,待時機成熟了,能派上大用場也未必可知。


    姚崇原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聽說要征兵更是不滿,他說:“大秦這十幾年來之所以安寧,有賴於王丞相休養生息的政策,如今天王欲窮兵黷武,這是自挖牆角,非明智之舉!”


    姚萇哼了一聲道:“天王欲一統天下,實行天下大同,人人都能過上安樂的日子,你一介書生,懂什麽?”


    姚崇歎道:“天王不識時務,自古以為,最耐不住的人失敗得越快,當年魏武帝不就想一統天下,結果赤壁敗走,諸葛孔明懷先帝遺願欲收複江山,結果有敗走之恨……”


    姚萇忙捂住這個大兒子的嘴巴說:“我兒呀,這些你知道便罷了,千萬莫到外麵去說,免招殺身之禍!”


    姚萇看在兒子隻是個書生,知道書上許多道理,卻不知道自己想什麽,也缺少鍛練,他的所學都是書本上的,隻有叫他多看看萬裏江山,才能知道這江山之美,美得叫所有人都覬覦的。


    鳳奴看姚崇乏了,看了一眼大雄,大雄便明白了,把鳳奴抱到姚崇的榻前,鳳奴側坐在地上,很自然地伸手去脫姚崇的靴子,姚崇一怔,驚異地看了一眼鳳奴,將靴子脫下來後,又看了一眼大雄,大雄馬上領會了,將姚崇的腿抬起來放迴到榻上,鳳奴又很自然地伸手去輕輕按摩了幾下,姚崇覺得舒服,雙眼惺鬆了,很快就睡著了。


    原來姚崇出來這幾日,沒有好好睡覺,他常年不離府,不適應這種奔波的生活,生活環境變了,心情也不開闊,每日看壯丁們挨餓受凍,他的心情也不太好,沒想以鳳奴這輕輕幾下的按摩,便叫他舒適得像迴到了家府裏。


    鳳奴這般做完全是一種改不掉的習慣,在慕容衝跟前脫靴換靴,做了整整五年,慕容衝一迴到府,若是鳳奴貪玩不及時來到跟前為他脫靴,他的脾氣便大到衝天。


    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阿猛再次生育,這次生育不順利,阿猛生下五隻小獒犬之後,就沒有力氣了,一隻小獒犬隻出了一半,鳳奴急得直跳腳,連府裏的大夫都請了來,結果那一日慕容衝又提早迴府,正好秦宮裏來了人,又向他要了近身的東西,慕容衝氣衝衝迴府,而鳳奴卻在服侍阿猛生小獒犬,叫都叫不迴琰。


    蓮碧見鳳奴叫不迴來,又看慕容衝一臉地惱意,忙問長史:“爺鳳奴沒在門口迎,一臉不高興呢,現下要換靴子,鳳奴人呢?”


    長史搖搖頭道:“阿猛難產,鳳奴陪著,叫都叫不迴來。”


    蓮碧大驚道:“這如何是好?阿猛都生好幾胎了,怎麽還難產?爺正不高興,她又不在,這不是要命麽?”


    須知鳳奴給爺換靴子是好幾年的事,端茶送水,取衣換帽的奴婢都換了好幾撥了,但換靴的鳳奴是一直沒換過。


    蓮碧想著,歎了一口氣,拿著靴子要進屋裏給慕容衝換,長史忙拉住他,看了看侍立在兩邊的一個圓臉侍女,這侍女圓圓臉龐,與鳳奴還真有幾分相似,長史道:“你去給爺換靴!”


    小婢遲疑地上前去,伸手去脫慕容衝的金縷官靴,慕容衝正看著天頂出神,他的腳連帶靴子一起被手握住了,下意識一掙,跪在地上的小婢被踢倒在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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