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奴婢們少見慕容衝當麵上臉斥責,忙應下去找,卻又哪裏找得到,待乞伏嫂將裝了桃木的香袋尋了來,外麵明堂的奴仆又來催說宮裏來的大人催,慕容衝隻好拿著香袋走了出去。


    慕容衝上了車,問那近衛:“陛下帶著公主到偏僻小鎮來,所為何事?”


    近衛冷著臉地答道:“陛下所思,我等如何知曉,公子到了小鎮便知道了!”


    近衛的神情頗是不屑,慕容衝的心一陣刺痛,不再問話,但是心裏卻有一種隱隱的不安,馬跑得越快,他的心就愈不安,仿佛他要走向的是路的盡頭,那盡頭就是死亡。


    那小客棧沒有幾個客人,苻堅包下第二層樓的所有房間,近衛引慕容衝從偏門上了二樓,到了樓梯口,上麵兩名近侍守著,看見慕容衝身著玄衣,頭戴黑色紗帽,且是一個長身玉立的成年人,與印象中的小可人不太相符,拿眼光詢問帶慕容衝來的近衛。


    那近衛向他們點點頭。


    兩名近衛將身子微側,向慕容衝說:“陛下在樓上,隻見你一人,其餘在此等侯!”


    慕容衝心裏的冰涼,終於他還是來了,就像兩年前他親口說的,王猛死了,就如他所說的,苻堅真的要把他接迴宮裏麽?


    他向長史使了個眼色,近衛領著他向著二樓中間最大的那間廂房走去,慕容衝在門外等候,慕容衝悲涼地立在門外,隻那麽一會,他的心千迴百轉,之前他所做的努力。難道就一朝崩踏了?不,鳳奴說的,他一定能成就一番帝皇事業,他已然出來了,不可以再迴到牢籠去,即使他是天王陛下,如何可以拒絕又能全身而退?


    緊張地思索間。近衛出來了。向慕容衝說:“大人進去吧,陛下和順陽公主要見你!”


    “順陽公主?”慕容衝心內響起一陣炸雷,又有一陣驚喜。他下意識地摸摸係在腰間的香袋,幾百個念頭在慕容衝心頭轉折了一下,便已經拿定了主意,他垂下兩隻手。挺直了腰板,向大廂房走去。這裏麵裝著他平生曾喜愛過和厭惡過的兩個人,他們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


    苻堅與順陽公主坐在一起,在慕容衝進來前。父女倆簡單地對話了一下,苻堅看看順陽,拉過她的手握著問:“順陽。你須得好好答父王的話,可能關係你的終身。你上一次不幸折斷了腿,是因為慕容衝麽?”


    順陽的手指瞬間冷下來,臉色蒼白,她想抽迴自己的手,但被苻堅緊緊握著,直直盯著她看,順陽避無可避,隻好勉強答道:“父皇……怎麽有此問話?順陽怎麽會故意折斷自己的腿?誰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腿斷了多難受……”


    “這麽說你不是為了他,你不是為了慕容衝,那便好,那父王可以為你擇一門婚事了,你見過的,那個楊定楊將軍,少年英雄,這事定下來,你可別後悔!”苻堅道。


    “別……別……父王,順陽不能嫁給別人!隻能嫁給……”順陽衝口而出,兩隻眼睛熾熱如火,已然是不顧一切了。


    “你想嫁給慕容衝,你知道,他是父王的孌童,你不介意麽?”苻堅歎息一聲,四方臉上浮出一絲苦笑。


    “順陽愛他,順陽隻要他,不管他是什麽人,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順陽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味,父王……”一瞬間,大滴的眼淚湧出來。


    “你可以嫁給慕容衝,但不得以公主的身份,以庶民身份,你也願意麽?”苻堅鬆開順陽的身,坐正了身子,拿這樣的方式去逼迫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實非他所願。


    順陽正正身子想迴答,慕容衝已經出現在大廂房的房門邊上,他欣長玉立,玄色大袍隨著他突然停步拍打在門轅上,掀起了又放下來,他臉上戴著黑色紗帽,完全看不清模樣,隻覺得華貴富麗迎麵撲來,這門轅還有整個小客棧顯得寒磣不已,隻能縮成一團,黯淡成一個影子。


    慕容衝在門口略停了一下,是的,前麵就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人,將他陷進一個不堪的泥澤裏,他恨他,然而又不得不委身於他,整個家族都以不光彩的方式委身於他,相較別的君王,他算是寬容大度甚至是仁慈的,他是一代明君,一輩子到目前為止隻犯過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是把慕容衝放進了他的床幃之上,將他當成一個小阿物去恩寵,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如今,他挺直著身子坐在簡單簡陋的榻上,方頭大腦,不怒而威,仍舊是個有權勢的君王,他仍然是他的奴,須得跪倒在地上向他獻媚求榮的奴。他的旁邊還坐著順陽公主,她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麵龐晶瑩發亮的,有一絲歡喜,又有一絲哀愁在裏麵,成長就是把人的歡喜奪去幾分,再添幾分哀愁,這個人就成熟了,就可以嫁人生娃了。


    慕容衝隻站了一會,就沉默地跪倒在地,以君臣大禮參拜。


    苻堅看慕容衝突然出現,完全不是兩年前那個正在長身子的孩子,他骨胳長得正正好,修長不失健壯,胖瘦適度,不用站起來,就知道他比自己還要高了,看不清臉麵,隻能從他右手抓著左手最中間的那個手指轉動的姿態知道他就是自己的鳳皇兒,每當他緊張不安、他難受沮喪,他就用這樣的姿勢來緩解。


    他不是叫人向他傳話說“思君不見君,鳳皇憔悴矣?”今日見到君了,他是緊張?還是難受?


    苻堅沒說話,隻靜靜等待慕容衝叩足了三個響頭,才說:“鳳皇兒,你——長大了,把紗帽除掉罷,讓朕瞧一瞧!”


    慕容衝並不遲疑,伸手就摘下紗帽,他在這個人的麵前,是不能有任何隱瞞與裝飾的,甚至是沒有任何尊嚴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尊嚴是什麽?比女子身上的粉紅色的**還不值錢,君王的手微微一動,它便會飛到地上,呈阿臾的姿態,奉承出最豐碩的身子,隨君王索取討要,不能說任何的“不”字,“不”字後麵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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