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在海上的顛簸,可不像屏幕上看起來那樣輕鬆。饒是江子木這種經折騰的女漢子,沒過多久,也開始一陣接一陣的產生了眩暈頭痛,這還是在提早吃了暈船藥的大前提下。


    其他幾組嘉賓,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船駛出不過十來分鍾,新奇就變成了麻木,一個個從滿血的活躍狀態一點點走向遲鈍跟抗拒,像是貓冬的熊一樣縮在角落,話少了,能不動就不動。


    最慘的是王思思跟彭蕊,兩個女孩子虛脫一般,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直接靠在船尾,吐了一路。


    不得不說,人類進化史上值得銘記的極限職業,《粉豆一屋》嘉賓必須得狠狠記上一筆。


    經過約莫一個鍾頭的煎熬,幾艘船已經到了計劃中的遠海區域。為了這次拍攝,船家配合幕後製作組,提前預備了更適合小萌新海釣練手的紡車輪直柄杆;餌料方麵,除了萬能的海蜈蚣,也多帶了些船老大獨門配置的麵餌。


    等把使用方法跟注意事項逐一交代清楚之後,四組嘉賓的海釣比拚,正式拉開了帷幕。


    幾位女孩子的體力在長途航行中被顛簸的所剩無幾,彭蕊跟江子木更是行動不便,下杆都做的不太利索,之後長時間的等待,把幾人心中的希冀一點一點的磨成了碎末末。男生這邊,除了付雲一臉淡然雲淡風輕外,餘下的幾個也是壓根指望不上的。


    幾位嘉賓各自抱持著小心思,有想著晚上吃不吃得上飯的,有想著啥時間能上岸的,有想著不論如何總得釣上來一條的,還有就是想著今晚是該悄無聲息的先把胡文這嘉賓重組的始作俑者鯊了呢,還是手起刀落噶了厲豐先把奪隊友之仇報了呢?


    小美麗莫名一陣陣的膽寒,抬手往後脖頸捋了捋,一迴眸,正對上肖立早先生chua chua chua的奪命眼神。


    不是大哥,咱們都不在一艘船上了,你是咋做到720度立體無死角的向我發射死亡威脅的呢?


    江子木把受傷的左胳膊輕輕壓住魚竿頭,托船家大叔的福,魚竿已經巧妙的固定在了船釣支架上,方便嘉賓們在適當的時候解放雙手,對於活動不便的江子木跟彭蕊來說,確是大大的便利。


    “這塊兒地方,魚會多麽?”


    厲豐一扭臉,掃了一眼垂著眸子小聲發問的江子木,“應該……會的吧。”


    “船家大叔經驗老道,肯定不會帶著咱們打沒有把握的仗。”


    “更何況,你江子木可是福氣滿滿的錦鯉哇。有你在,我放心。”一頓,似乎是感覺自己把人架得太高,生怕對方生出了沒來由的壓力一般,厲豐話頭一轉,“退一萬步講,為了咱們組晚上有菜上桌,我就是挽起袖子下海捉,也總得摸一條肥美的海魚祭祭五髒廟不是?”


    “相信我,咱們倆絕對不可能空手而歸。”


    最後這句,四舍五入,等同於“別擔心,有我”。


    江子木嘴角微微一翹,沒多接茬。心裏卻又再熟稔的把肖立早跟厲豐分別擺在天平的兩端——你看人家小美麗,啥叫滿分發言,啥叫情緒價值?我一句無心說話,人家必有迴響,情商拉滿,堪稱愛豆界冉冉升起的普適性嘴替,建議人手一隻,以備不時之需。


    再看看你,肖立早!


    江子木下意識往隔壁船瞅了瞅,正瞧見某隻棗跟王大名模二臉不耐,互相拿對方撒氣。


    “原本能釣到的,可那些魚隔著水麵看到你拉著這一張臭臉,哪兒還敢咬鉤呢。”


    王思思:哥們,私人情緒能不能別代入工作。知道的是你讓人搶了隊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肖立早這位史詩級愛豆王者,被人挖牆腳失戀了呢!


    “嗬嗬,可不是。原本能釣得到的,可那些魚啊,剛想出水透口氣,就被你王思思的香水味嗆的暈頭轉向,夾著尾巴逃迴海裏咯。”


    “呀肖立早,你人身攻擊是不是?”王大名模小臉還沒從蒼白轉為正常,想再開口,突然覺得胃裏又一陣波濤翻湧。


    “我……”


    “你…”王思思惡狠狠咽了口唾沫,抬手往胸口順了順,“你要再惹我,信不信我一張嘴吐你一身?”


    “信,可不敢不信。”


    某隻棗毫無覺知,持續輸出,“也不知道你那小鳥胃,怎麽做到吐了一路的。”


    “不過也許正因為如此,海裏的魚蝦蟹跟著船尾就能吃口熱乎的,可不更不願意咬鉤了麽。”


    嘔~~~


    攝像大哥咬咬牙,把肩上的設備顛了顛:胡老大,你也妹索今兒這趟外景難度係數這麽高呐,你瞅瞅這是明星能說的話嘛?好好一帥小夥,話咋說嫩埋汰呢?


    不遠處的江子木有一搭沒一搭的把cd cp的談話聽了一耳朵,眉頭微微一皺,一臉不出所料。


    瞧瞧,我說啥來著,得虧他肖立早長得好看,不然,就憑這一張嘴日天日地的亖德性,別說勇闖娛樂圈了,醫保卡裏頭沒有一個億都不能保證他喘氣喘到二十歲。


    “江子木!”


    某隻棗憑借著野獸一般的直覺,稍一側目,正跟小貓咪對視上。


    “江子木你瞅啥?”


    額……


    小貓咪應激了,想也沒想,右爪子立馬一抬,阻隔了對麵的視線。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心裏默念了幾遍,又猛然覺得自己這反應可笑的緊,麵對對麵的持續輸出,索性當個耳旁風,望著平靜的海麵一臉淡然。


    “照這個勢頭,怕是今晚真的沒米下鍋了。”


    厲豐立馬解意,學著江子木的樣子,用最無邪的臉孔,放最狠的話,“照這個勢頭,怕是一會兒我真的得換裝下水潛泳了。”


    另辟蹊徑的情緒疏導,10 out of 10!


    咕嚕嚕……


    小貓咪的肚皮不騙人的。


    江子木拍拍肚子,仰天一歎,“上船之前,隻吃了個簡餐,旅途顛簸,心理壓力又大,真的很難不餓。”


    厲豐盡量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是的,出發之前你的確是隻吃了“億”點點。十點鍾的brunch,你一個瘦瘦弱弱的姑娘,愣是吃出了團建的氣勢——一碗實打實的鮮蝦麵,兩隻紫薯,兩隻流沙包,半根玉米,三片吐司夾了四片培根兩個蛋,還外帶大半碗的蔬菜沙拉。


    就等上船的工夫,你還塞進去兩根油條。


    別問油條哪兒來的,問就是e人的日常:走路上見了本地人的早餐攤子,都得上去捧個哏刷個存在感。嚐嚐鹹淡,菜少一半。


    正所謂:五湖四海皆兄弟,油條來者不拒;九州何處不故鄉,隨餐送袋豆漿。


    吃了這麽一堆,還沒仨鍾頭呢,又餓了???


    久未出鏡的胡老大現身說法:知道讓江子木這孩子上綜藝有多不容易了吧。說真的,就她那胃口,村裏喂豬都不敢下那麽大的量哇。


    “那個……其實,一般情況下,我也吃不了那麽多。”


    “主要是……感恩胡老大的栽培,我最近想嚐試一下,看我能不能在需要的時候,變身成一頭轉基因駱駝。”


    老狐狸:聽聽,人言否?子木這孩子,內涵別人的招數咋就層出不窮呢?


    厲豐忍不住下意識擠了擠鼻子,一口大白牙現世,笑得人畜無害。


    “眼下看來,變身應該是失敗了。”


    某隻小貓咪知道自己的飯量是愛豆們普遍的常識盲區,為了勉強維持住所剩無幾的體麵,隻能滿臉堆笑,提前給自己台階下,“再說,現在快兩點了,正是午餐的deadline嘛。”


    “我一個素人,不能跟你們愛豆圈的翹楚比。咱主打一個到點吃飯,生物鍾不紊亂,健康作息,從我做起。甭管前一頓吃了多少,反正隻要到了飯點,我總還能再吃點進去。”


    小美麗:別的不說,你江子木是真能瞎白活。吃得再多,都不定供得起這大腦哢哢亂轉。


    倆人正嘮著閑磕,猛地聽見鹿雅茗那頭一陣陣的歡唿跟掌聲。


    “老公太棒了!”


    “晚餐有著落了。”


    該說不說,付雲的海釣水平,的確不一般。同樣的裝備,同樣的區域,人家一杆下去,愣是釣上來一條連船老大都拍手稱讚的十多斤的大黑鮶。


    “釣上來了?”


    “釣的啥呀?”


    其餘幾組嘉賓亦是齊齊側目。


    江子木船上的工作人員輕聲做了迴應,“付先生釣上了條黑魚,好大一條呢。”


    船家大叔一聽,跟著科普道:“這時節,正是釣黑魚的時候。這魚嘞,貪嘴的很,可不容易上鉤麽。不過這魚也兇狠,野生的要想長得大,沒個十年八年怕是不成。”


    “唷,那它得算龍宮資深打工人…不是,打工魚啊。”


    厲豐一聽,微微一笑,眼神又再聚焦自己的釣竿。既然別人釣得上,沒道理我不成。


    同一時間。


    不屑一顧者有之:某宇宙無敵豆,切,不就一條黑頭魚麽?有啥好大驚小怪普天同慶的。你們是沒見過魚,還是沒吃過飯?


    投機倒把者有之:疊疊組,組合雖拆,靈犀尚在——付大哥,鹿女神,隻要你肯把魚肉分我一筷子,你倆就是我再生的義父(但再生失敗)、嫡親的長姐(但dna不認)。


    肖立早眼睜睜看著自個兒的新隊友衝著鹿雅茗那頭又是比心又是飛吻的,歎口氣,痛心疾首。


    “你就這麽缺口吃的?”


    王大名模不由發出靈魂拷問,“癟跟我擱這兒高風亮節,合著你命好,從節目錄製一開始就大魚大肉飯來張口的。”


    “沒試過前胸貼後背的絕望,你好意思往道德製高點站喲!”


    肖大愛豆腦子嗡的一聲,冊那,對呀,今兒沒有神婆在我身邊施法,我這日子必然不是順風順水。但就算餓上一頓,老子絕不吃嗟來之食。


    何況,照眼下這境況,怕是挨餓的,也不隻有我肖立早。


    某隻小貓咪連頭都不用抬,已然感覺到了某隻狗的不能再狗的哈士奇輕飄飄的譏諷。


    哼哼,你吃不上飯,那是你跟大地母親緣分尚淺,想拉著老娘共沉淪,先問問我這要風得風的錦鯉體質答不答應。


    江子木慢悠悠的做了兩個深唿吸,小臉一偏,看看身前並立的兩根魚竿,下一秒,戲精上身,怨氣滿滿。


    “老天爺,老天奶,給你孫女我來點飯吧!”


    胡文:謔,這小妮子,又整啥幺蛾子呢?攝像,對,拉近點兒,給大特寫!


    我老胡有預感,今兒的收視率,就眼下這一錘子了。


    “別的嘉賓有大黑魚吃,你們忍心讓你的孫女喝西北風麽?”


    “再這麽幹熬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要上演啥子戲碼咯。”


    “誒?啥戲碼?”厲豐有點懵。


    小貓咪聳了聳肩,“不是三太子鬧海,就是美猴王鬧天宮唄。”


    “哦對了,萬一撕破臉,我的爺奶可別記我的仇——罪魁禍首,是不讓人吃飽飯的家夥呀。”


    “冤有頭債有主,今兒晚上要做啥溫情教育,可別進錯了屋哈。”


    胡文:嚇唬我?你以為我胡老大是嚇大的?就憑咱這幾十年的從業經驗,你跟我搞啥花活都不打緊,隻要能讓收視率再創新高,我舍得一身剮,啥天爺天奶都給你拉下馬。


    哦對了,幕後,這段加個畫外音,就說——弘揚科學真理,破除封建迷信。本次放送純屬娛樂,如有雷同,切忌上綱上線。


    哼哼,我還真不信了,你江子木這小妮子能翻出多大的浪?


    事實證明,江子木的確是神靈護體、錦鯉轉世。她能翻多大的浪啊,撐死……也就三五百米吧。


    胡老大還在跟江子木進行無實體的精神力掰頭,沒過幾分鍾,自己也被監視器裏的畫麵驚的說不出話來。


    隻見江子木那條船的四圍,突然像是水開一樣冒了好些泡泡,緊跟著,一尾尾的魚兒爭先恐後的躍出水麵,扭著身子張著嘴,似乎在聲嘶力竭的呐喊:快,吃我!


    幾乎是同一時間,厲豐的魚竿終於應景的動了動。小美麗應變神速,忙不迭一拉,眼見著整個魚竿都快彎成九十度了,一條超大的鱈魚最終上岸,歡脫的一蹦,在江子木的石膏胳膊上留下一吻後,戀戀不舍的進了船家備好的桶裏。


    下一刻,厲豐的魚竿才入水,沒等幾秒,浮標又再下沉,這一次上鉤的,是隻巴掌大的烏賊。


    “我的杆在顫呐。”小貓咪甚至都顧不上跟剛出水的“克總”打一聲招唿,就被眼前魚竿的彎曲程度嚇住了。


    “瞧這樣子,一定是個大家夥。”厲豐示意江子木站到一邊,鉚足力氣,接了她的魚竿,剛上手,就感覺到魚對線的拉力奇大,得虧自己下盤穩固,不然有一兩次,甚至要被對方拉下船去。


    “有…有點怪!”


    厲豐喘了口粗氣,“這魚的勁兒怎麽那麽大!”


    “這拉扯的勁頭,的確不一般。”


    這下,連船家大叔都親自上手幫忙了。


    兩個人費了好一番工夫,在跟對麵進行了十幾輪的角力後,終於得見真身。


    就在魚兒出水的那一刻,攝像大哥甚至不知道該抓拍啥神級瞬間才好!


    厲豐臉上的震驚、江子木的悔恨,以及船老大一臉的不可思議與膜拜,都被鏡頭放大成了收視新高,幕幕封神,經典永存。


    此時的胡老大: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財神殿前我長跪不起。


    孩兒們,造作呀!


    江·鵝好悔呀·子木:我的親老天奶啊,有一說一,您老是真疼我!我就隨口胡咧咧,您老咋就真往心裏去了呢?


    其餘全體目擊者:虔誠!恭順!謙卑!信江子木不迷路,逆江子木,千萬條路都是死路。


    在遙遠的目睹了自家神婆再次輕鬆施展通天神力之後,某隻棗再也坐不住了。


    “呀,江子木!你…你……”


    “你釣了條鯊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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